808 誰先撐不住
要不是大家剛纔看過靜止狀態的它，現在誰也不敢相信，面前與聖旗對面而立的，不是一個真正的人，而只是一個機關。
它身披黑色重甲，一頭長長的黑髮散落在頭盔外面，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野火。
頭盔下，它眸中的綠光已經消失，顯得無比幽深。
它比普通男性更加高大，但還在正常男性的身高範圍內，但身上的重甲、左臂的重盾和右手上持着的黑色長矛，讓它顯得無比高大，堅不可摧。
這重甲、這形象、這氣勢，都是拓拔汗曾經見過。
它跟神罰騎士的確一模一樣！
這四個字一出口，聖旗的目光立刻冷冷地掃過來。拓拔汗知道自己犯錯了，馬上閉上了嘴。
但即使是他，心裡也有些狐疑。
神罰騎士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不對，很明顯，這是永恆紀元製造出來的人造生命！它爲什麼跟神罰騎士一模一樣？它們兩者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僞神罰騎士端立不動，長矛遙指聖旗，擺出一副將要進攻的姿態。
灰塵完全落下，聖旗袍袖的舞動也漸漸靜止。他凝視着僞神罰騎士，冷冷問道：“常鳴，這是怎麼回事？”
常鳴正站在一邊看着這一切，滿臉都是好奇。聽見聖旗問話，他無辜地眨着眼睛，說：“我也不知道。這個房間裡只有這一臺機關，我想到剛纔在外面發生的事情。沒敢碰它。難道它已經被安裝好了能量核晶和生命魂核？啊，對，它身上有靈魂能量的波動，肯定是這樣沒錯。但我剛纔真的什麼也沒感覺出來。”
剛纔外面發生的事情，什麼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當然就是那臺突然運行起來的“天使”。
高文空只是碰了一下它，它竟然就動了起來，還自發地攻擊當前所有人。考慮到這個情況，見到人形機關時，常鳴不敢輕舉妄動。做得簡直再對也沒有了。
而且他說得沒錯。剛纔進來的時候，沒一個人感覺得到這臺僞神罰騎士有什麼不對。它就跟外面所有的機關一樣，沒有精神波動，沒有能量波動。誰也想不到聖旗竟然會突然攻擊它。它竟然會啓動起來保護自己！
常鳴的表情非常嚴肅。眼底卻含着一絲誰也看不見的微笑——一絲興味盎然的笑意。
毫無疑問，這臺人形機關是他放在這裡的，身體裡的能量核晶和生命魂核。也都是他裝上的。甚至，他還利用機關工廠，抓緊時間給這臺人形機關製作了一整套裝備和武器。
他這樣做當然是有目的的，所以，他刻意把它打扮得跟神罰騎士一模一樣。果然，聖旗一看見它，立刻變色，甚至馬上開始出手攻擊了！
這臺人形機關是經過特別處理的。當它的生命魂核和本地機關一結合，自然而然地產生了一條指令。它會服從安裝啓動它的這個人。
它會從自己的意識裡接受這個人發出的指令，毫不猶豫地加以執行！
一開始，常鳴壓根兒就沒啓動它，一臺沒有啓動的機關，當然不會有任何波動讓人發現。現在，它啓動了，腦部頓時放空，隨時準備接收常鳴發出的指令。
現在，這臺僞神罰騎士注視着面前莊嚴高貴的神子，神情無畏而堅定。聖旗回視着它，臉色越來越難看。
對視中，常鳴略微屈了一下手指，僞神罰騎士突然斥喝一聲，長矛向前直刺，如同擁有千軍萬馬之威一樣，堅定不移地攻向聖旗！
聖旗彷彿早有準備，一隻潔白的右手從袖子裡伸出來，劃出無數紛繁複雜的圖樣，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寒熱交加，無數道冰刃和火槍同時出現，密集地射向僞神罰騎士。
僞神罰騎士輕鬆地揮舞重盾——那面厚厚的盾牌在它的動作下，簡直像紙糊的一樣，輕鬆自如。它果然不愧它堅固的外表，常鳴還在它表面設置了一層能量吸收裝置，冰刃火槍撞到盾上，能量迅速被分解吸收。於是，這密集的冰刃火槍不僅沒有傷害到重盾，反而讓上面浮動的白光變得更強。
聖旗冷哼一聲：“吸收能量？我倒要看看，你能吸收到什麼程度！”
說着，他前方的紋樣再沒有之前複雜，變得簡單起來。但是，紋樣越簡單，他放射出去的能量越強大。
冰刃變得更加輕薄，卻帶着極度的嚴寒；火槍的顏色發白，熾烈得驚人。這兩種劇烈反差的溫度混合在一起，竟然涇渭分明，一點融合的跡象也沒有。
它們剛一出現在房間裡，空氣就變得極度紊亂，常鳴清晰地看見，空間結構已經開始震動！
拓拔汗也感覺到了不對，疾聲喝道：“出去，都出去，遠離這裡！”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以聖旗爲中心，地板與天花板同時發生變化，一部分融化，一部分凍結，形成了扭曲可怖的紋樣。
常鳴也往後退了幾步。他比這裡所有人都更冷靜，看得也更清晰。
僞神罰騎士的盾牌與變化了的火槍冰刃接觸，表層的白光突然變得更加強烈，幾乎像是一輪烈日一般，要耀花旁人的眼睛！
是盾牌的能量吸收裝置先撐不住，還是聖旗放射出來的能量先斷源？
就連常鳴也握緊了拳頭。
聖旗面沉如水，一手平伸在前。無數的紋樣與線條在他指間如藤蔓一樣延伸，緊緊拉扯着周圍的空氣。常鳴突然有點分心，他想到了一件事情。神紋發動的時候，能量究竟從何而來？
以前他自己使用神紋的時候就想過這件事情。神紋本身不是能量的來源，它只是一個媒介，一種方法。它引動周圍的空間裡的能量，使其壓縮、變形成各種各樣的性質，然後施放出去。說起來，使用神紋時，的確跟傳說中的魔法有點類似。
但空間裡的能量畢竟有限，不同等級的神紋能夠吸收能量的範圍不一樣，但終究有個上限。
聖旗現在放出的極寒與極熱的能量明顯已經超過了這個上限，它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常鳴瞪大眼睛，在混亂的空間裡始終分辨着細節情況。他很快發現，聖旗的手指上套着三枚戒指。這三枚戒指上都有一顆碩大的寶石。之前常鳴曾經打量過一眼，沒從上面感受到能量波動，所以只以爲是普通的裝飾品。
但他現在看得清楚，其中一顆綠色的寶石正發出劇烈的光芒，強烈的能量集成一束，源源不斷地支撐着神紋的運行！
到這種程度，常鳴當然發現了，這是一顆地階能量核晶！聖旗右手上戴着的三枚戒指，每枚上面都鑲嵌着一顆地階能量核晶。這三枚核晶的戒指基座都是一套微型機關，它能壓抑住核晶本身的能量波動，讓它們看起來就像普通的裝飾寶石一樣。
這些地階核晶在關鍵時候，能夠爲聖旗的神紋補充能量。所以現在的關鍵就是，要麼核晶的能量消耗完畢，神紋無以爲繼；要麼盾牌上的能量吸收裝置超過負荷，被瞬間打爆。
常鳴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拳頭。
周圍這一羣人裡，只有他自己清楚。這看上去是聖旗與永恆紀元機關師的一場戰爭，其實另一邊參加戰鬥的，是常鳴！
常鳴放出這臺僞神罰騎士，就是爲了試探聖旗。所以，在這套能量吸收裝置上，常鳴真是一點保留也沒有。
現在看起來，他的設計成效非常顯著。一枚地階核晶的能量瘋狂地往外釋放，巨大的能量波及了整個房間，盾牌上的白光越來越強，仍然在勉強支撐着。
儘管這樣，聖旗依然看上去氣定神閒。他的臉色越發冷漠，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疾。
僞神罰騎士好像有點支撐不住的樣子，它的全身顫抖着，帶動着右手的長矛微微擡了起來。
不，不對！
聖旗的心裡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神罰騎士攻守皆備，在某個層面上，它的攻擊性甚至超過了防禦功能！
它們跟嘯獅這樣的騎士團不一樣，它們被製造出來，就是用來戰鬥的！現在這臺神罰騎士雖然只是僞造的，但聖旗自己最清楚了，它的性能不可能跟常規神罰騎士不一樣。
而現在，它除了防禦功能以外，好像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
這不正常！
思緒如流光般在聖旗的腦海中掠過，還沒等他徹底整理清楚，他突然發現，僞神罰騎士長矛的頂端出現了一點白光，這點白光越來越強，簡直像一道銳利的鋒芒！
它出現不到一秒，就籠罩了整枝長矛，連同僞神罰騎士的胳膊一起覆蓋在內。
接着，僞神罰騎士一聲怒吼，用力揮舞盾牌。白光乍現，猛烈地撞擊在盾牌上的冰刃火槍全部被彈飛。而這臺僞神罰騎士，舉着盾牌，另一隻手執着發着白光的長矛，連續上前兩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地刺向聖旗的胸膛！
這一擊，如同聚集了前面所有的能量，如電光火石一樣，迅疾得驚人，猛烈得驚人！
短短的，不到一次呼吸的時間裡，就已經來到了聖旗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