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8 告密者
於凱都不知道,常鳴當然更不可能知道了。兩人對視一眼,下了機關車,快步向那邊走去。
才走到不遠處,人羣突然騷動起來,一大半的人回頭看向他們這邊,叫道:“哎!”
“過去了!”
“小心!”
各種各樣的聲音紛雜亂傳來。小心?小心什麼?
於凱擡頭看去,什麼異樣也沒有發現!
這時,常鳴把他往後一拉,上前一步,伸手往前一探。他探出手時,手臂突然一陣幻化,浮現出一套金色的臂甲。他戴着臂甲,向前面虛無的空氣裡捉去,無數細小的電光閃過,他憑空捉出了一個什麼東西,在他手裡拼命掙扎。
於凱這才發現,那是一個透明的鰻魚一樣的東西,大概普通人手臂那麼長,全身上下不停地竄過電光。要不是這電光,說不定於凱還看不出來有這麼一個東西飛過來了。
而且它飛行的時候悄然無聲,並沒有電光附體,非常難以察覺。但常鳴就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它,還舉重若輕地出手把它給抓住了。這一伸手,就讓於凱重新刷新了對常鳴實力的認知。
常鳴看了看手上的東西,喃喃道:“機關?”
於凱不可思議地低頭看:“這是機關?”
那東西還在拼命掙扎,電光不斷從常鳴的指縫間溢出。這東西透明無痕倒也罷了,關鍵是這東西,靈活得像一條游魚,比普通機關可靈活多了!
這時,一個人排開人羣,從遠處跑過來,抹着汗說:“謝謝謝謝,感謝上神,你把它捉住了。不然讓它逃出去,亂子可就大了!”
這人是個黑鐵祭司。看上去六十來歲,前額全禿,後面半顆頭髮也全部花白。他滿臉皺紋,如果不是頭髮還不夠白。說是更大年紀也沒人懷疑。他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伸手來接常鳴手上的透明“電鰻”,嘴裡不停地道着謝。
常鳴把“電鰻”遞給他,問道:“這是你做的機關?”
老頭一愣:“你看得出這是機關?”
常鳴點頭笑道:“不錯的機關,不過還不完整吧?”
老頭又是一愣,跟着他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像菊花一樣完全綻開,剛要說話,有三個人走了過來,諷刺說:“不知道去哪裡找了一頭奇形異獸,硬指它是機關。這倒也挺少見的。”
老頭馬上就跳了起來,叫道:“剛纔在那邊就是你們一直找我的碴。你們究竟是哪裡看我不滿,要這樣欺負我?”
這三個人都穿着青銅祭司的法袍,臉上的表情可一點兒也沒有莊嚴穩重的樣子,反倒像是街上的小混混。領先一人嘲諷地笑道:“你長得太醜。看你不順眼,行不行啊?”
說着,這人上前,在老頭的後腦勺上扇了一巴掌,滿臉輕蔑不屑,“而且你見到上級,還不主動上前行禮?有這樣的規矩沒有?”
常鳴眉頭微微一皺。打量了那三人一眼,低聲向於凱問道:“他們三人真是青銅祭司?”
這三人的感覺很不對勁。他們只有三十多歲,胸前除了自己的祭司徽章以外還佩戴着機關師徽章。一個高級兩個中級,在天穹大陸也算不上起眼,更別提在中央坤州,簡直就是排不上號的等級。
一般來說。想要升上青銅祭司必須要積累足夠的信仰值,這要麼就得靠時間來積累,要麼就得做出突出貢獻。前者的話,他們的年紀對不上;後者的話,他們的精神力又不夠——貢獻通常伴隨着洗禮或者灌注。能經得起或者經歷過洗禮的人,精神力絕對不可能不到三級!
這樣的三個人,竟然也能升上青銅祭司?就常鳴現在已經知道的神殿規則來說,不合理啊!
很明顯,那三人並不在乎老頭子是不是真的行禮了,他們就是像貓玩老鼠一樣,在戲弄這個老頭子。老頭子爲人處事有點木訥,又有點倔強,彆着頭就是不吭聲,那三人逗弄得更帶勁了,已經開始連推帶搡地動上了手。
於凱面無表情地低聲對常鳴說:“這三人的確是青銅祭司,他們爲神殿連續做出特殊貢獻,升到了現在這個等級。”
常鳴意外地問:“哦?特殊貢獻?但他們的精神力……”
於凱撇了撇嘴,意帶不屑:“那是因爲他們做出的貢獻不足以讓他們得到洗禮賞賜,更別提灌注了。他們做的事情說白了也很簡單,他們是靠舉報瀆神者發家的。”
舉報瀆神者?
常鳴一瞬間恍然大悟!他想起之前跟拓拔汗一起出去的時候遇到的事情,兩口子吵架,無意中摔壞了神像,馬上被當成瀆神者處罰了。當時拓拔汗就曾經提到過,類似這樣的事情,在中央坤州只要發現就會處置。所以也會有一些人隨意留意周圍的瀆神者,舉報以獲得獎賞。
於凱聽完常鳴的話,點頭說:“那是在中央坤州。神殿也有這樣的事情,一些人攀咬別人積累貢獻值和信仰值,靠這個往上升……”他點了點頭前方,“這三個人就是這樣了。”
常鳴厭惡地皺起了眉。
他還沒來得及找對方麻煩,對方已經先注意到了他們。
於凱是黑鐵祭司,當然穿着自己的法袍。問題是常鳴,於凱之前告訴他,他新的法袍法器之類的東西,都已經送到了臨水殿,回去就能換上了。不過常鳴現在還沒來得及回去呢,所以他現在明明已經是個白銀祭司了,但還是穿着之前去接受洗禮時的正裝。
黑鐵祭司相當於神殿的最底層,也就比普通執事高一等。這三個人告發別人,積累貢獻值,升到現在這個位置,原因之一就是要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地位!一看眼前這兩個在旁邊指指點點的傢伙的身份,他們對視一眼,走了過來。
“你們兩個很眼生啊。”
常鳴聽於凱所說,本來就對這三個人非常反感,這時他們找上門來,他眼睛微斜,冷然看了過去:“你們是這一區的持杖祭司?”
二十多歲的黑鐵祭司,一看就知道是剛進神殿的。一個剛進神殿的新人竟然這麼囂張,最前面那人眉毛一揚,不屑地問:“不是又怎麼樣?新人黑鐵祭司沒學過規矩嗎?”
他拍了拍自己的法袍,說,“見到高等級祭司應該怎麼做,你不知道嗎?”
常鳴冷笑一下,說:“哦?我清楚得很,就是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
他手腕一翻,在空中劃出一個符號,一面令牌從他身上飛了出去,在空氣中閃閃發光。常鳴睨視着那三個人,問道:“見到高等級祭司應該怎麼做,你們不知道嗎?”
那正是他白銀祭司的身份令牌!而他所做的手勢,也是最規範的展示令牌的手勢!
三個人立刻呆住了,盯着前面的令牌發呆。令牌的花紋也好,它在空氣中衍射出去的光線也好,無一不說明了,它的確就是白銀祭司的身份標識——絲毫無錯!
他們的目光從令牌移到常鳴身上,滿臉都不可置信。這麼一個年輕人,竟然已經是白銀祭司了?!
領頭那人叫了起來:“騙,騙人?你的法袍呢?你穿着的明明是黑鐵祭司的衣服!”
常鳴冷冷地偏了偏頭,問道:“於凱,你告訴我,見到祭司,是以令牌爲準,還是以服裝爲準?”
於凱恭恭敬敬地說:“回大人,當然是以令牌爲準。”他看着三人微微一笑,補充道,“不然,你讓那些微服私訪的大人們怎麼辦呢?”
常鳴點點頭,接着逼問:“現在還需要我教你們怎麼做嗎?”
他比了一個手勢,從他所在的範圍裡陡然間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這股氣勢並不是由他自己發出來的,而是這塊令牌被髮動,它牽動了神殿在這周圍的佈置,形成了一個精神威壓的力場。
“撲通撲通撲通”三聲,那三個青銅祭司全部跪下,五體投地,在常鳴面前拜伏下來。他們的個人能力本來就不強,精神力微薄,根本無法抵擋神殿的控制。
他們伏在地上,汗出如漿,石板路瞬間浸溼了一大塊。剛剛還耀武揚威的三個人,這會兒工夫險些連褲子都要嚇尿了。
常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冷冷地說:“說吧,你們爲什麼要欺負這位黑鐵祭司?”
問話的時候,他手掌平攤,又比了一個手勢,威壓力場的控制略鬆了一鬆。當前那人鬆了一大口氣,勉強說:“是我們的老大讓我們這麼做的,具體爲什麼,我們也,也不知道!”
“你們的老大?那是什麼人?”
常鳴看了於凱一眼,於凱皺着眉,滿臉都是不豫。他對常鳴使了個眼色,常鳴微微一愣。於凱這是什麼意思?讓他放了他們?
這裡可是機關神殿,於凱也知道常鳴的身份,他竟然還做出這樣的表示,難道這個所謂的老大,能量已經強到這種地步了?
不過,這件事上,他可不打算照着於凱的話去做。
這三個人,以出賣別人爲自己晉階的手段,還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是常鳴最爲不齒的一類人!平時沒有犯到他面前來也就算了,現在嘛……
他擡起下巴,冷冷問道:“於凱,告訴我,冒犯尊長,在神殿應該受到什麼樣的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