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8章 一棍子打死

恨歸恨,罵歸罵,打歸打,兒子到底是自己親生的,葉運成還真捨不得打死!

等他漸漸的冷靜下來,看到葉臻那滿頭是血的可憐樣,也不禁生出了幾分的悔意,一擺手道:“快去包一下!”

等葉臻走出書房去治傷,葉運成不停的揉着太陽穴,讓自己鎮定一些。

怎麼辦呢?

尋常的事情根本不會讓葉運成感覺到爲難,就算是販賣鐵礦石給朱雀國又怎麼樣?發國難財這種事可不是葉臻一個,從京都到塞北,從風林到江南,類似的情形多的是,而且每一樁生意的背後必然站着一個官宦子弟。

這樣的事情太多,官官相護之下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出事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問題是這裡面摻和進了丁野這個瘋子!對,在葉運成的眼中,丁野就是一個瘋子。

“這傢伙真以爲他有丁家當靠山,就能對抗錦衣衛了?他難道不知道錦衣衛的後臺是誰嗎?”葉運成恨的牙癢癢。

錦衣衛的後臺可是太子啊!未來的皇帝啊!丁野這是一心尋死嗎?不對,這是尋死還帶上葉家啊!

丁野會倒黴不假,可真要是讓太子知道了葉臻和錦衣衛勾結的事情,葉家也一定逃不過這一劫。葉運成完全能想象到,到時候就是葉家人頭落地,丁野被貶,落得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丁野你這個混蛋!”口中不迭的咒罵着,葉運成冷汗直冒。他心裡清楚,這件事一個處理不好,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只是丁野帶了數百精兵,如今已經把幽州大牢給佔領了,錦衣衛的一衆人都落在丁野的手裡,首要的事情就是讓丁野撤兵放人。

可怎麼讓丁野就範呢?攻,事情會鬧得更大,那就更難以收場了;等,葉運成可沒有那樣好的耐心;不能攻也不能打,那就只有談了。

“希望丁野不是一條瘋狗。”葉運成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吩咐文書去請幽州令姜一明。

幽州令姜一明曾經是葉運成最得力的干將之一,可自從他兒子姜恆招惹上丁野被痛打一頓之後,姜一明就略微的向佘崇光靠攏了。

對這件事,葉運成一直耿耿於懷,總想找個機會把姜一明拿掉。可如今事態緊急之下,他卻只能指望這個曾經的好戰友了。

誰讓姜一明跟丁野也算是有一點交情呢,如果要談的話,既不能找跟丁野太親近的人,又不能找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思來想去,葉運成實在想不出自己認識的人當中誰會比姜一明更合適了。

不管怎麼說,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當姜一明走進葉運成的書房時,第一眼看到的是葉運成那慘淡的臉色,第二眼看到的是葉臻滿頭的白布。

“姜一明見過大人……”姜一明當然知道葉運成爲何會這副模樣。

幽州大牢發生的事情雖然被封鎖住,也難以堵住所有人的耳朵。可最令人意外的是,都指揮使和巡撫大人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絕口不提,這讓很多消息靈通的人暗暗吃驚。

這麼大的事情,說兩位大員毫不知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他們的態度就令人遐想了。

一些聰明人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乾脆也都埋起頭來。如今整個幽州城裡,恐怕只有葉運成是真的焦急上火,其他人全都等着看熱鬧呢!

姜一明站在葉運成的面前,看着曾經意氣風發跋扈一時的上司變成今日這副模樣,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姜大人來了,請坐吧。”葉運成疲憊的道。

姜一明坐下來,也不主動開口。他當然知道葉運成要做什麼,這是請自己當說客啊。

葉運成見姜一明不說話,心中暗暗罵起來。曾幾何時,此人就如同一條狗,叫他咬誰就咬誰,如今風水輪流轉,竟然也抖了起來。

氣歸氣,葉運成還是不得不主動開口道:“姜大人,幽州大牢的事情你大概也聽說了吧……”

姜一明乾咳一聲道:“這件事我也是略有耳聞,已經派人去查了……”

派人去查?這都一整天了,你查出什麼了?如果不是有求於姜一明,葉運成真想把茶杯丟過去。

可他到底還是忍下了這口氣。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權威已經受到了極大的損傷,這件事就算能順利解決,在幽州一言九鼎的日子也一去不復返了。

“既然姜大人已經派人去查,那自然是極好的。不過如今是非常時期,天降大旱,邊疆又有戰事,民心不穩啊。我看姜大人還是親自去一趟,把這件事儘量控制起來,不要讓人藉機生事!”

“知府大人既然這麼說了,在下這就去親自坐鎮。不過……大人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嗎?”姜一明道。

“你只要記得一句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大家都無事,那就怎麼都行!”葉運成起身走到姜一明的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這個老狐狸。”當姜一明來到幽州大牢門口的時候,還忍不住的暗罵葉運成。

也難怪姜一明會罵娘,實在是葉運成老奸巨猾。

葉運成最後的那句話頗有深意,聽上去似乎是說只要丁野願意把事情壓下來,那就什麼都好說。

可這到底只是言外之音,萬一時候葉運成賴賬呢,難道讓咱來頂缸?

不過當姜一明看到穿着一身鮮明鎧甲的黃雷時,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親熱的道:“這位想必是黃總旗吧,我是幽州令姜一明!”

黃雷只是一個正八品的總旗,姜一明卻赫然是從四品的幽州令,兩人之間的品級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看兩人相見的情形,倒像是掉換了身份一樣。

“原來是幽州令大人。”黃雷淡淡的點點頭,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姜一明哪敢挑剔黃雷的態度,眯着眼睛道:“我奉上頭的命令,來見丁大人,不知可否通傳一聲。”

“既然是上面派來的,就裡面請吧!”黃雷一擡手道,“丁大人一直在等着呢。”

姜一明帶着幾分忐忑走進了幽州大牢,這裡他經常來,也算是十分熟悉。往日裡那些熟面孔的獄卒如今一個也看不到,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都換成了黃雷從涼州帶來的精兵。

看着一個個精明強幹的士兵,姜一明不禁渾身冒出寒氣,他暗想:早聽說丁野練兵有一手,今日一見還真是名不虛傳。就憑這些士兵的精氣神,幽州兵也是萬萬也不及的。葉運成幸虧沒來硬的,不然會吃大虧的!

一路走進大牢深處的刑訊室,黃雷推開一扇門道:“請進吧。”

姜一明一走進去,就見個年輕人在上首端坐着。雖然和丁野不曾謀面,可姜一明從樑啓泰的口中聽過丁野的相貌,見狀忙一拱手道:“這位就是丁縣令吧,我是幽州令姜一明!”

丁野微微點頭道:“原來是姜大人啊,不知有何貴幹?”

不讓座,甚至連眼皮也不擡一下,丁野這個架子算是擺足了。偏偏姜一明不覺得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衙內,連錦衣衛都敢痛打的衙內,自己這個小小的幽州令,還真沒資格在人家面前擺譜。

‘咳……其實我是聽說幽州大牢出了一些狀況,過來詢問一下。”姜一明乾咳一聲道。

丁野點點頭:“也該讓幽州府瞭解這件事了,黃雷,你就給姜大人說說吧。”

黃雷應了一聲,便開始彙報起來。他從丁野發現葉臻勾結朱雀國人開始,一直說到馮虎被抓丁野闖牢,聽的姜一明汗流浹背,卻偏偏透體生寒!

等黃雷說完,姜一明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了。他來之前也知道事情很大條,卻沒想到會這樣兇險!

丁野的背後是丁家,葉臻和葉運成的背後是錦衣衛甚至太子,這可是一個龍潭虎穴啊,冒冒失的走進來,只怕會屍骨無存!

早知如此,何必走這一趟!姜一明後悔不已,可現在退縮卻已經太晚了。

“姜大人,我這裡已經拿到了十幾份口供,都能證明葉臻和錦衣衛勾結的事情。而且運輸鐵礦石的車隊也被我給截下來了,可謂是人贓並獲,人證物證齊全,不知你怎麼看?”丁野淡淡的道。

“這個嗎……這件事好像不歸我們幽州衛管,還是……還是交給都察院吧。”姜一明擦着汗道,絕對不肯接這個燙手山芋。

丁野微微一笑:“姜大人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此事我已經上報了都察院,最遲明晚,都察院的消息就會傳來。”

“什麼!”一聽丁野已經把事情捅到朝廷去了,姜一明差點暈過去。

丁野這是要往死了折騰啊!

讓都察院下來抗衡錦衣衛,丁野真是敢想又敢幹,他這是豁出去一身剮,也要把葉家拉下馬!

姜一明何嘗不知道葉臻屁股上那些爛帳,每一筆都是掉腦袋的大罪!真要是都察院派人下來查案,一旦坐實了他勾結朱雀國的事情,就算太子想保也要有所顧慮,這樣一來葉家就算是徹底的完蛋了!

丁野這是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要命啊,在幽州如此煊赫的葉家,難道就這麼被一棍子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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