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
塞北省胡縣,縣衙之外一片陰雨連綿,大旱肆虐了許久,似乎連節氣都有了變化。自從第一場雨落下之後,一連數日都是悽風苦雨,好像老天也在爲人們即將遭遇的大亂而哭泣。
只可惜愚昧的人們還沒有發覺,依然在沾沾自喜……
“縣……縣令大人,丁野……丁野來了!”胡縣的王主簿走進縣衙大堂,他平時伶牙俐齒的,今天卻有些結結巴巴。
實在是縣令趙茲的臉色太難看了,青紫的如同打蔫的茄子,幾乎能擠出膿汁來。
一旁陪坐的百戶孟招金也是一般無二的臉色,一聽王主簿的稟告,就惡狠狠的道:“讓他進來!”
王主簿點頭而出,一邊走向候客廳,一邊心裡暗自嘀咕。這個水龍隊長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蒼龍邸報上攻擊太子,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不過他轉念一想,此人的文章居然能上得了蒼龍邸報,聽說以前還是個縣令,想來也有些門路。不過這胡縣到底是姓趙的,容不得他撒野!
王主簿去帶丁野了,趙茲看了眼孟招金,臉色陰冷的道:“百戶大人,你的人準備好了嗎?”
孟招金冷笑一聲道:“縣令大人放心,二十個刀斧手已經就位。到時候無論是要活的還是要死的,全都聽你的!”
趙茲點了點頭,又嘆口氣道:“胡縣居然出了這麼一個逆黨,真是混賬!你我這件事如果處置不好,官也就當到頭了……”
孟招金哼了一聲:“此人當初在西涼當縣令的時候,據聞就是個膽大包天的傢伙,跟錦衣衛有些過節纔會發落到咱們胡縣。沒想到他在這裡還不老實,居然在蒼龍邸報上胡言亂語,這可真是打着燈籠進茅房,找死啊!”
“說的不錯……他這一次攻擊太子,罪無可恕。”趙茲憤憤的道,“瞿指揮使親自下令讓咱們查辦,無論他有什麼靠山,都絕對不能姑息。”
丁野正端坐在候客廳裡,手中端着一杯茶,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水是茶葉沫子沖泡的,跟白開水沒什麼區別,他卻品嚐的很來勁。
王主簿走進來,有些膽怯的看了眼丁野,強自鎮定的道:“丁隊長,縣令大人已經在等你了,請跟我來吧。”
丁野點點頭,長身而起,跟在王主簿身後緩步走向縣衙大堂。
王主簿走在前面,聽着身後那沉穩的腳步聲,不禁有些奇怪。這個人真不知道自己闖下了多大的禍事嗎,怎麼還能如此的鎮定?
不過仔細一想,此人既然敢攻擊太子,那就一定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了。唉,天底下怎麼就有這種蠢人,居然對抗太子,難道他不知道太子就要登基做皇帝了嗎?
當丁野走進縣衙大堂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正襟危坐的縣令趙茲,還有一旁那個大馬金刀氣勢洶洶的孟招金。
“下官丁野,拜見縣令大人。”丁野面帶一絲微笑,給趙茲行了一個禮。
“哼,原來你就是丁野啊,我還以爲你有三頭六臂呢,如今看來,不也是一個鼻孔一張嘴嗎!”趙茲一點也不客氣,陰陽怪氣的冷笑起來。
丁野依然神色不變,似乎聽不出趙茲話中的不滿。對他而言,眼前的兩個人宛若跳樑小醜一般,根本入不得他的眼。若非他另有打算,這一趟根本就不必來。
趙茲也沒打算再廢話,直截了當的拿出一份蒼龍邸報來丟在丁野腳下道:“丁野,這上面的文章是你寫的嗎?”
丁野也不必看,淡淡的道:“是的。”
“很好,既然你承認了,那我就問你,是誰指使你污衊太子殿下的!”趙茲臉上兇光畢露,如同一頭豺狼般的喝道。
丁野當然不會怕他,微笑道:“趙縣令,我說沒有人指使我,你信嗎?”
“丁野,不要以爲你有靠山就可以胡言亂語。太子殿下乃是未來的皇帝,你在蒼龍邸報上攻擊太子,說太子殿下不仁不孝,這可是殺頭抄家滅族的大罪!”趙茲怒道,“我告訴你,這一次誰也保不住你!”
丁野攤了攤手笑道:“趙縣令,你也不用嚇唬我。我來問你,這個罪名是誰定的,是你還是瞿指揮使又或者是太子殿下親口定的?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我如果犯了罪,自然有都察院大理寺審理,似乎用不着趙縣令你提醒我!”
趙茲面色一變,大概根本就沒想到丁野會如此的囂張,一時竟然氣的說不出話來。
孟招金早就忍耐不住了,厲聲喝道:“大人,不要跟此人多說了,我看他就是密謀造反!”
丁野掃了孟招金一眼,冷冷的道:“這位是孟百戶吧,你一個軍官,此事跟你有關係嗎?我奉勸你一句,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不然會倒黴的!”
“放肆!來人啊,把他拿下!”孟招金放聲大叫着,讓他準備的刀斧手衝進來。
可大喝之下,卻沒有任何的迴應,這不禁讓他愣了一下。
丁野笑眯眯的道:“孟百戶是想招呼你的那些刀斧手嗎,不好意思,我的人已經請他們去休息了。”
“什麼!”孟招金大吃一驚。
趙茲更是跳了起來,怒不可遏的道:“丁野,你想做什麼,你真的要造反不成?”
“兩位大人口口聲聲說我要造反,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丁野搖頭嘆息一聲,“我看兩位近來公務繁忙,實在太累了一點,不如先去大牢裡休息幾天,等清醒了再來主持公務吧。”
“你說什麼!”趙茲和孟招金都是一愣。
卻見大堂後面走進來七八個黑衣勁裝打扮的男子,目光冰冷的落在他們身上。
孟招金渾身一抖,忽然發出一聲虎吼,渾身真氣爆開,雙掌一搖就往丁野撲過來。
“丁野,我殺了你!”
丁野淡淡一笑道:“就用你試一試我剛練成的天崩地裂吧!”
真氣鼓盪,運行周身,丹田發力,雙腿如簧,雙拳如錘,渾身力道聚於一點,猛地向着孟招金髮出了一招!
天崩地裂!丁家山字經撼山真解第一招,聚集全身力量於一點爆發,崩碎了天,撕裂了地,把那人命如草芥一般踐踏!
“轟”的一聲,孟招金只覺得眼前拳影閃動,一股滔天巨力壓迫而下,不容他有一絲一毫的抵抗,便毫不留情的轟殺下來。
骨頭折斷,血肉飛濺,好端端一具軀殼,被丁野一拳在空中打爆!
當血漿和碎肉灑在趙茲腳下時,這位方纔還跋扈一時的縣太爺頓時兩腿一軟,“噗通”跪下了。
“丁……丁隊長……饒命啊!”趙茲看出來了,丁野的確是膽大包天,朝廷的百戶說殺就給殺了,那也不差他一個縣令了!
“我又不是殺人狂。”丁野收了真氣,“你就去大牢歇幾天吧,等事情了結了,再收拾你也不遲。”
丁野一揮手,就有黑衣漢子上來將趙茲拖走。
趙茲離開,能癡走了進來道:“丁大人,胡縣裡裡外外已經全都被我們控制了。下面要做什麼?”
“讓飛雲寨的人進駐吧……”丁野道,“想要馬兒跑,得先給馬兒吃草,這裡就給飛雲寨當落腳點。”
“飛雲寨那幫人不見得可靠啊……”能癡嘟囔了一句,“大人,我手底下還有不少好手。”
“只是讓他們做一些外圍的事情,你的人還有大用。”丁野道。
能癡這才點點頭走了出去,等他一走,丁野從懷中掏出一副地圖,就在地上平鋪開來。
這是一副塞北的地圖,雪疆縣、西涼縣和胡縣恰好構成一個三角形。根據丁野前世的記憶,十幾天之後太子就是從這片區域穿過,一直進入到大北雪山之中。
現在擺在丁野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是在半路攔截,一是在大北雪山之中設伏。
地圖上有兩個小紅旗,一面代表着黃雷的涼州精兵,如今已經駐紮在雪疆縣嚴陣以待。還有一面是能癡的遊俠營,佈置在了胡縣。這兩隻精兵構成了一個布袋的口子,只要太子的人進入三縣環繞的地帶,就會被裝進布袋。
可丁野也清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太子一行人就好似一把錐子,如果布袋不夠深不夠結實,最後非但吞不下太子,反倒會被他刺穿!
“用兵之道,在乎天時地利人和……”丁野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了大北雪山之中。
最近陰雨連連,雪山中出現了不少的激流。在一些常年不見陽光的地方,甚至出現了大塊大塊的冰面。
如果能夠好好利用這些奇特的地形,倒是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丁野相信太子的人不可能比他更瞭解雪山,如果能把他們引入提前設定的埋伏圈,就能大大的提高勝算!
“就在這裡吧……”沉思了許久,丁野的手指終於落下,那是大北雪山的一個山口,從這裡進入之後,將會有一段極爲崎嶇的道路。這條路上激流密佈,冰面叢生,還有多條岔路,地形極爲複雜。就算是在雪山裡打獵多年的老獵手,對這條路也心有餘悸。
不過富貴險中求!丁野還是選擇了這裡,他重重的在山口處畫了一個圈,又從幽州和涼州畫了幾條線,將其他道路全都封鎖住。
“太子,我給你安排了一條不歸路,你就乖乖上路吧。”丁野看着佈置完備的地圖淡淡道,“這是你的宿命,也是我的逆天改命,就用你的血,來塗抹丁家一個光明的未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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