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上’!”
“我跟你一樣……”
“上!”
“嘿嘿, 你們都‘上’了,那我也‘上’。”
“暈,你們都壓‘上’, 那還怎麼玩啊?!”
“那你壓‘下’好了!”
“可是我覺得‘下’的賠率雖然很高, 但是中獎的機率好低……”
衆鬼差面面相覷, 過了好半響, 卻是沒有一人壓‘下’。
就在這個時候, 柳妍忽然從外面快步進入了院落內,視線掃過樹下圍成一團的衆多鬼差,她的眉頭不禁一蹙, “你們在做什麼?!”
“唉唉,小柳啊, 來來來, 你也來下注。”鬼差中年紀最大的山老頭, 笑眯眯的擼了把下巴上那一撮山羊鬍。
“下注?!”柳妍眉毛一挑,她沒料到年近古稀的山老頭, 居然會對此感興趣。更沒料到這些平日裡冷冰冰的一羣鬼差居然會擁有這麼般的熱情,“下什麼注?”她心生詫異的問。
“賭主人這次能不能壓下那個男人。”一直未開口說話的本卿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出聲解釋道。
那個男人?!
柳妍感覺自己的面部表情在抽搐,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男人’肯定是指早上被主人拐出去遊湖的……莫寒!
“要來麼,嘿嘿, 壓主人在‘下’的賠率可是很驚人的哦……”鬼七陰森森的露齒一笑。
柳妍有些頭痛的嘆道, “不了, 還是你們玩吧……”說罷, 視線一掃衆人, “對了,你們有沒有看到那個石頭?!”主人連走前吩咐過她一定要看好那傢伙的, 但奈何修爲有限,柳妍還是把那石頭給看丟了……
“哦,你說那傢伙啊。”一鬼差拍了拍腦門,咧嘴笑道,“五小好像是去安慰他了,喏,應該是在那邊!”伸手一指,恰好是花園內的山水假石那邊。
柳妍鬆了口氣,道了謝,便急急的趕了過去。
此時此刻的石頭,正蹲在一處假山角落裡,專心致志的拿着石頭砸着地上的小紙人,嘴裡還一陣唸唸有詞,“砸死你,砸死你,讓你跟我搶……”
蹲在旁邊的五小朝天翻翻白眼,無奈的感慨道,“唉,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吊死一棵樹。”
石頭不理他,繼續砸他的小紙人。只見這已經被砸得快支離破碎的皺巴巴小人身上,歪歪扭扭的寫了四個大字————司空雪燼!
遙遙望着那兩個自言自語,各說各話的男人,柳妍又開始頭痛了……
…………
……
帝都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不凡。
段瑾恆默默的望着這一切,曾幾時,他多希望能在來往的人羣中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這一切似乎已經成爲了遙不可及的夢。
如今,他已經成爲了段家的家主,他徹底掌控了段家,他也擁有了自保能力。他已經不在是當初那個青蔥懵懂的少年,他也不再任性,他開始肩負起自己的責任,他這麼努力,這麼努力的改變了這一切,可是,那個人卻再也沒有出現了……甚至連給他表現的機會都沒有了!
頓時,一股失落的情緒籠罩上心頭,段瑾恆幽幽的嘆了口氣。那比女子還要美麗的容顏,惹得周圍路過的人頻頻側目!
“放心吧,他現在一定過得好好的。”木飛忽然用力抓住少年的手,眼神堅定。
段瑾恆愣了一下,他轉頭看向這個一直以來陪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心中滑過一絲異樣的情緒。被抓住的手有些燙,他急於抽出,可木飛卻是更緊的握住。
心一急,段瑾恆壓低了聲音低喝道,“放手。”
現在可是在大街上,兩個男人手拉手的像什麼話。察覺到周圍落在自己身上越加曖昧異樣的眼神,段瑾恆就感覺渾身不舒服。
“不放。”這次的木飛卻是出乎意料的強硬,他拽着掙扎的段瑾恆將其拉入自己的懷中,嘆息了一聲,“我不想放手……”夾雜了無數複雜的感情,向來嬉皮笑臉的木飛此刻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段瑾恆微微一怔,掙扎忽然停住了,感受着男人那溫暖的懷抱,他的心不由軟了下來。在面對着段家那複雜又危險的權勢利益前,一直陪他走過來的是木飛,一直鼓勵他一直不放棄他的也是木飛,這個明明只有逃命的本事的男人,卻在面對危險時,第一個挺身擋在他的身前。
也許,以前段瑾恆想練好武功是爲了保護莫寒,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又想保護眼前這個執着的男人了……
這種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似乎誰也不知道……
…………
……
聖殿書房內
“你真的不打算找他了。”岑於昇攔住剛做完祈祀回來的赫連玹憂,目光帶着某種詢問。他不明白,這個男人……真的會就這麼輕言放棄?!
漂亮的眉毛一挑,赫連玹憂頗爲深意的盯住他,反問道,“那你呢?”
岑於昇默然的看着他,嘴角有些嘲諷的意味,“其實,我早就已經準備放手了。”從看出莫寒望着另一人的眼神時,他就知道,他已經輸了,而且輸得徹底!
要知道,莫寒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石頭人,冷漠的他從來不會輕易動情,更不會肆意談情。可是,一旦這樣的人真正動了心,那就真的是至死不渝的感情了。
曾經,莫寒差點爲赫連玹憂動情的時候,岑於昇就感覺不妙了,但是他不敢去想,因爲他害怕面對殘酷的現實。直到後來一次次的同男人失之交臂,直到再次看着男人納入另一人的懷抱,直到看出男人眼底的那絲悸動,岑於昇這才發現,因爲當時的一絲猶豫,他早就錯過了能挽回所有的時機……
深深地望了赫連玹憂一眼,岑於昇不再多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也許,他是該學會放棄了!
可是……
“赫連玹憂,我一直以爲……你會比我勇敢!”
遠遠的,赫連玹憂聽到了岑於昇那聲幾欲飄散在空中的無奈嘆息。
勇敢麼……
望着岑於昇離開的身影,他不禁啞然失笑,“……你錯了,我比誰都來得懦弱。”俊美的容顏上依然掛着萬年不變的微笑,但卻是那樣的蒼白無力而又悲涼。
到底是誰先放棄了誰,此時此刻的赫連玹憂已經不想再去想這些了,如果不是當初他先放手的話,也許,結局會不一樣的吧。但那也只是也許……
時間不會因爲他而改變,過去是如此,未來……伊始!
以前,在沒遇到莫寒之前,赫連玹憂一直抱着那個虛幻的夢境活着。曾經,他以爲那個夢中的男人會是他的一切,那個帶他離開地獄,那個微笑望着他,那個一直陪在他身邊,那個溫聲安慰他的男人,那個……在他大婚中默默離開男人!
赫連玹憂從未想過一個夢境居然會給他帶來如此強烈又直接的感情,從找不到那個男人之後,他感覺夢中的另一個自己崩潰了,徹底的!
所以他放不開,不管是夢裡還是夢外,他已經徹底迷失了自己,再也放不開了。
但是,就因爲放不開那不存在於現實的夢境,他才放棄了莫寒。也只有到真正的失去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守着那可笑的夢境,到底錯過了什麼!
可是事已成定局,一切已經都無法挽回了。他,已經……不再奢望了!
“哥……”忽然,一聲包含深情的低喚拉回了赫連玹憂所有的思緒,他詫異的擡眸,看到得卻是那個曾經跟在他身後的小屁孩,如今已經成長爲年輕帝王的赫連宇哲!
也許,生活,纔開始……
…………
……
幻雪界
司空雪茵望着眼前依然高聳的宮殿,昔日的藍眸卻已經不復天真,有得也只是無盡的滄桑和複雜。
如今,她已經成爲了幻雪界的女王,至高無上的地位啊……呵呵,她的哥哥對她還真是不薄呢!
司空雪茵有些苦笑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冷漠。她不是那種會抱着過去哀怨的女人,如果她的自由能換來司空雪燼的幸福,那也值了。
雖然以前很憎恨那個讓司空雪燼傷心的男人,可是司空雪茵也無法否認,自己當初跟在莫寒身邊時,那段葉茵的記憶是無法磨滅的……
而一想到那個冷漠的死神,因爲被自己附身時的暴跳場景……司空雪茵不禁揚脣一笑,明媚的神采彷彿讓周圍的一切景物都黯然失色。
也許,自己從未恨過那個人吧……
“我親愛的女王殿下,我雖然很抱歉打斷您的美好心情,但是……”
一道不滿的聲音忽然從司空雪茵的背後響起。
只見臉色陰鬱成一片的霜碧藍,一把扯下掛在自己身上的雪貔獸,磨牙霍霍道,“您既然現在回來了,那也是時候該把這東西給領回去了吧!”
那個可惡的司空雪燼給他帶來的麻煩事情已經夠多了,不管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那男人似乎從來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讓他辦事。好吧,雖然他承認他最終還是沒骨氣的妥協了,但是,但是,好歹也要把這該死的玩意兒弄走不是!
憑什麼,兩人拍拍屁股走了,把幻雪界的一丟丟亂七八糟的事情扔給他,順便還讓他來代養這隻‘珍貴’的雪貔獸!
司空雪茵回眸看了他一眼,那個記憶中柔美的少年已經長成了現在的溫柔美男,不過這脾氣似乎跟那副皮相有點不符合啊……
視線微微下移,落到正瞪着圓溜溜的眼睛,一臉不甘願的雪貔獸,司空雪茵又笑了,“小傢伙似乎更加喜歡你啊。”
霜碧藍的臉色頓時一變,“怎麼可能,你不在的期間,它可是一直往你宮裡跑……”無論如何,今天也要甩掉這條尾巴。否則,哪天去倌院裡找女人,屁股後面還無時無刻跟着個虎視眈眈的雪貔獸,任誰都受不了。
“嗷!”一直沉默的雪貔獸忽然張開大嘴,扭頭一口咬在霜碧藍的手上。
“啊!”慘呼一聲,霜碧藍不顧形象的將雪貔獸甩到地上,也不顧司空雪茵的錯愕,居然掉頭就跑。
地上的雪貔獸搖頭晃腦了一下,忽然砰地一聲,幻化成了一個野性十足的少年,呲牙朝着霜碧藍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