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門之中共有四位師傅——唐偉,祝蟬,郭陽和邱邁。
除了祝蟬因爲女性天生愛美還保留着綽約風姿外,竟一個比一個蔫兒。
門中弟子倒是很多,但穿梭來往,更像是在趕集,一點不像在修煉。
尤其讓夜舞陽欲仙欲死的是,有一幫弟子居然變着方地捉弄祝蟬,讓她無意間擺出各種姿勢,然後一個個便放肆地品頭論足。最慘的還是邱邁師傅,因爲什麼東西沒講清楚,竟遭幾個弟子不依不饒地敲腦袋,甚至踹屁股。
經過先前的事,夜舞陽已知器門淒涼,知道有很多外門弟子來此湊人氣。可這一路過來,還是令他有一種遊歷地府的感覺。
快到山頂門主洞府時,夜舞陽停下來擦了好久的冷汗才鼓足勇氣走進去。
門主古田沒有辜負人們的評價,看上去比唐偉還萎靡幾分,沒有一點門主的風采。
見唐偉領着一個素民來到他的洞府,古田那死魚一樣的眸子懶散地一翻,有氣無力地問道:“又招了一個?”
唐偉說:“是的,門主,今天運氣非常好,得了個高根。”
古田沉默了兩秒,聲音還是那般有氣無力,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痕跡:“嗯。安排他到第一層住下,讓他嘗試築基吧。你們輪流指點便是,別來煩我。”
唐偉急了:“可是門主……”
古田不悅地打斷:“還不去?”
唐偉對古田似乎很畏懼,不敢再囉嗦,扯着同樣面無表情的夜舞陽退出了洞府。
琴台山高八百丈,山底寬約兩公里,長百餘里。山頂中部天然成形,極像一座琴臺,因此而得名琴台山。八大門派將這座龐大仙山切割成八段,最強大的仙門和藥門居西北端,器門這個過氣的強大門派在百萬年前排位戰中慘敗,被趕到了靈氣相對最差的東南端。
如今,仙門、藥門、白虎門、玄武門佔着上半段仙山,稱上四門。
青龍門、朱雀門、麒麟門、器門居下半段,爲下四門。
在門派地盤之內,靈氣指數與高度成正比。分上下十層,最底層是學徒築基區域,第二層爲一級弟子的洞區,第九層爲師傅們的洞府區,最高的第十層則是門主的修煉專區。
夜舞陽被安置於底層,顯然門主古田並沒因爲他是個高根就特殊對待。
唐偉怕夜舞陽有想法,開口想爲古田的冷淡開脫一下,卻被夜舞陽岔開了話題。唐偉對這個孩子的心思毫無把握,甚至有着一點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的忌憚。因爲他隱約覺得,這個孩子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絲讓人發怵的氣息。同樣的氣息他只在古田身上感覺到過。
他在想,古田的冷淡,是否正與這個有關。
到了底層,唐偉將他介紹給大徒龍陽,然後親自動手給夜舞陽開闢了一個山洞。龍陽叫幾個本門學徒一起從庫房裡搬來石凳石桌等必備之物擺好,夜舞陽在仙域的第一個家就這般成了型。
唐偉吩咐龍陽多看着點,儘量別讓人
來這裡打擾安平。龍陽會意而去後,老少兩人便開始了入門第一課。
尋常學徒進來,師傅一般講十分鐘的入門基礎,然後便讓門徒自行練習。只要門徒勉強能做,不再有明顯而嚴重的錯誤,師傅就會離去。以後每年下來巡查一次,看看學徒的進展情況,順便替他們答疑解惑。
但這一回,唐偉竟在安平的洞裡坐了一個下午纔在震驚和暗喜中離去。而一出門,便徑直上到山頂,再度求見古田。
誰知,剛見面,古田便對着他搖頭皺眉:“老唐,你不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有問題麼?”
唐偉想要辯解,想說這個學徒有多麼的不可思議。可古田就不給他機會,接着問他:“資質就是一切嗎?我器門何以會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你忘了?”
唐偉搖頭:“我當然沒忘。可我相信我的感覺,這個孩子跟那個畜牲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古田也搖頭:“別太相信自己的所謂第一感覺。不老仙域中什麼奇才怪物都有,人的感覺並非無法被別人*控。”
唐偉沉默了數秒,最後咬牙說道:“門主,我覺得您有必要了解一下……”
古田卻堅決搖頭:“不要告訴我任何信息,我現在只願知道一件事,就是這個小子是我器門最新招入的學徒。其它一切,我想要知道的時候自會問你。”
唐偉怔怔地看了他一陣,嘆息道:“您還是跳不出那畜牲的陰影。”
古田淡然說:“省省吧老唐,別拿我當孩子看,我沒那麼幼稚和脆弱。”
唐偉還是心有不甘:“大好的機會……”
古田沉聲喝道:“老唐,沒聽明白我的話嗎?”
唐偉不無怨悶地說道:“得得得,你就繼續*傷口吧,我走就是。”
回到九層洞府時,天已黑了。祝蟬、郭陽、邱邁三人鬼魅一般隱在樹蔭中,看到他時突然冒出,差點嚇出他一身汗。沒好氣地罵道:“你們三個還小得很嗎?”
祝蟬格格笑道:“喲,老大心情似乎不怎麼好呢,要不要小妹給你排解排解?”
郭陽、邱邁頓時起鬨:“要,一定要。老大,憋得太久會心理變態的,排出來吧。”
唐偉直翻白眼兒。面對這三個傢伙,他這個大師傅一點架子都端不起來,反而時常被他們折騰的夠嗆。
將三人請進洞府,合力佈下封印,這才嘰嘰咕咕談論起安平來。
日間看到唐偉帶着安平直接上十層,三人心裡早就猜到了某種可能。因此,忙完活兒,第一時間就跑這裡等着,想要知道詳情。
唐偉將全部信息講述了一遍,最後說,安平一個下午就把全部築基過程瞭解透徹,還學會了全部的入門手法、印法、咒法。
聽到這裡,三人都不禁瞠目結舌。
四雙眼眸之中不可抑制地燃燒起熊熊烈火,心中的火熱已然無法遮掩。
祝蟬問道:“門主他怎麼說?”
唐偉頓時像被澆了盆涼
水,苦笑道:“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這一切,不准我講。”
邱邁沉不住氣了:“這怎麼行?若是冷了孩子的心,仙門那些小傢伙趁勢蠱惑,難保他不會改換門庭啊。”
唐偉聳聳肩,無奈地嘆息:“門主根本不讓我開口,我有什麼辦法。”
郭陽說:“要不咱們一起去見門主?”
祝蟬卻不贊成:“不行。門主的苦心我們應該明白。若是安平真那麼容易被蠱惑,就是個朝三暮四之人,便沒資格得到我們的栽培。刻骨銘心的教訓擺在那裡,我們不能忘啊。同樣的錯誤若是犯兩次,我們就真是白活了。”
唐偉說:“道理我們都懂,可分明是塊好料,我們卻不抓緊時間栽培,而將他丟在那虎狼窩裡,讓人揪心啊。”
祝蟬說:“先暗中觀察吧。不要讓那幾家的人發現我們對孩子的過分上心。”
郭陽直翻白眼兒:“啥過分上心,我們現在連最正常的反應都沒有,這反而容易讓人懷疑。仙門藥門如今夠強的吧,可他們得了高根的話,立即就會放入專門區域進行專門栽培。”
祝蟬笑道:“這不正好進一步坐實我器門的‘萬人坑’名頭嗎?我相信門主,咱們暗裡多留心一下小傢伙的安全即可,別有事沒事就往他那裡跑。孩子從最底層一步步走上來,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至於時間,我們已忍了一個紀元,都已經忍出了經驗和心得,對不對?”
唐偉被她逗樂了:“得,你這個美人兒都忍得住,我更沒話說。”
夜舞陽此時正陷入一場突如其來的苦戰。
唐偉見他手法、印法、咒法都做得有模有樣,臨走時心中一動,便將築基功法傳給了他。
手法、印法和咒法乃是器道三外力,是幫助學徒提取和凝聚“底氣”的關鍵助力。因此,學徒一般要花三年時間來習練三法,每年一法。
夜舞陽在這三方面都有着深厚的底子,知道這些法門最終都要着落於同一樣東西:魂力。
如今,煉魂訣已上老境第一階,魂力對於他這種初仙而言,已是高得不可思議。
他很自信地認爲,築基對他來說應該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果然,一開始,他便有輕車熟路之感。所要做的,只不過是記住那些基本動作和咒語內容。
他的記憶力好,一個下午學會全部三法,在他看來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卻不知他把唐老人家震驚到了何種地步。
唐老走後,在好奇心驅使下,夜舞陽便急着要去閱讀唐老臨走時打入他眉心的功法。
誰知神識觸碰之下,功法卻沒打開,倒有兩股幾乎無法察知的怪異力量徑直向他的神經系統和神識最中樞的區域潛入。到了那裡之後,更是直接要對他進行某種烙印。
這怎麼成?
雖不知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卻當即斷定這東西有問題,而且問題非常大。
於是,他毫不猶豫運轉煉神訣,準備實施攔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