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心狼狽地跌落在地上,雙手捂着喉嚨不停地咳嗽着。原本清秀的臉上現在已經變成了紫紅色。在脖子上赫然是三個如同虎爪一般的手指印。看着易方的眼神簡直快要噴出怒火來。
一個穿着白色長袍的老人從大廳深處走了出來。滿頭白髮,下巴處是直垂到胸口的雪白鬍子。雖然看起來年紀頗大,但是步履矯健,走路之時虎虎生風,如同年輕人一樣。
“你是雷炬的弟子?”
老人走到齊心面前,滿臉親切開口問道。原本沒好臉色的齊心咬了咬牙,本想不搭理老人的問話,不過終究還是點點頭,道:“雷炬大師說,只有正式進入煉器師工會才能報他的名字。”
“那你現在進了嗎?”
老人臉上的笑意不減,蒼老的臉上似乎永遠都掛着慈祥的表情。
聽到老人的話齊心身子微微怔了怔,隨即咬牙對老人道:“就算是如此,似乎也不關你的事吧。”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收弟子可以,但是至少要品行過硬,最要不得的就是那些嬌貴的脾氣!看來雷炬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啊。”
老人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隨即對着身後一座漆黑的小門正色道:“雷炬,進煉火鼎三年,時間未到不準出煉器師工會半步!”
聲音清亮,一股上位者的磅礴氣勢透體而出,瞬間便將整個煉器師工會的大廳籠罩了起來。隨即裡面一道黑芒閃了起來,接着一道玉符直接浮現在空氣中,上面赫然便是方纔對雷炬的處罰。
“你究竟是誰!”
老人輕描淡寫的話如同錐子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扎進齊心心窩裡。自己的師父雷炬,乃是飄渺城煉器師工會中長老會的成員。別說是在飄渺城的煉器師工會,就算是在整個中州的煉器師工會裡那也是赫赫有名的煉器師。整個飄渺城煉器師工會中,可以對雷炬這樣說話的人,怕是不足一手之數!
想到這裡,齊心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於是試探性的輕聲開口道:“您是,會長重千鍾!”
老人沒有理會齊心的話,只是繞過她往邊上走去。來到依舊還是無賴般癱在地上的池非魚面前,蒼白的老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深深鞠了一個躬道:“小師叔,你來便來,好好得鬧出這些事情做什麼。”
“小師叔?”
不僅僅是齊心,就連易方也是一臉瞠目結舌。眼前的這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居然是堂堂飄渺城煉器師工會重千鐘的小師叔,易方頓時覺得天似乎要塌了。而齊心的臉色更是變成了如同豬肝一般,毫無血色。齊家雖然是飄渺城的大家族,但是搭上雷炬這條關係已經是極爲不容易的事情了。想不到現在自己居然得罪了飄渺城煉器師工會中的頭號大人物重千鍾!這可是傳聞中真正的真階煉器師,九州大陸上炙手可熱的人物。
更別說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小師叔了。
“怎麼樣怎麼樣,我來玩玩行不行!翠芳閣的姑娘玩膩了,我來出來找幾個新鮮貨色行不行!”
池非魚還是無賴一樣半躺在地上,用腳踢了踢重千鍾,輕聲諂媚笑道:“那女子好生潑辣。怎麼,難道現在流行這個風格了?怪不得我覺得翠芳閣裡的姑娘越來越無聊了,原來是過時了。”
“咳咳咳?”
重千鍾微微躬着身子,尷尬道:“雖然小師叔小師叔天縱奇才,但還是要顧及一下師父和太師父的顏面。師父臨終前說了,要師侄我好好看着小師叔你。可以小師叔你不願意好好煉器也就罷了,爲甚麼要跑去開青樓呢。就算是開青樓,那大可以去別處找姑娘,反正飄渺城年輕姑娘多的是,但是您總不能每次都來我煉器師工會找吧。雖然明面上不說,但是那些年輕人難免心裡會腹誹幾句。這樣師父和太師父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寧的。”
“你是在教訓我?”
池非魚眼睛斜了重千鍾一眼,“難道是看我不順眼?”
“師侄不敢師侄不敢。”
聽了池非魚的話,重千鍾忙是退後了幾步,再次深深鞠了躬道:“方纔是師侄我的一番肺腑之言,沒有半點對小師叔不敬的意思。要是小師叔覺得我失禮的話,儘可以責罰我。”
“算了算了。”
池非魚翻了翻白眼從地上爬起來朝易方走去:“幾十年了一直都這樣,可不累麼!再說了我開青樓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童叟無欺公平交易!不過我今天來倒是有正事的。努,那個小子,我帶他來參加煉器師考覈的。”
“小師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雖然是煉器師工會的會長,但是煉器師考覈這種事情還是不能徇私的。”
重千鍾忙是擺了擺手對池非魚道,“就算是小師叔生氣,我還是要按正常的考覈來。這是原則,師侄萬萬不敢違背!”
“誰讓你違背了,難不成老子是這種會耍無賴的人?”
聽了重千鐘的話,池非魚一臉正氣地指着易方道:“難道我看中的人,還會通不過這勞什子的考覈麼!”
“難道他是小師叔的親傳弟子?”
重千鍾一愣,隨即滿臉驚喜地易方一抱拳,道:“小師弟,剛剛師兄得罪了。方纔是師兄的錯,實在是不知道小師弟你是小師叔的親傳弟子。”
“我不是。”
易方乾脆地搖了搖頭,重新閉目養神眼不見爲淨。
“怎麼樣,這股子傲氣像不像我?”
池非魚摟過重千鐘的肩膀,媚笑道:“其實他是來參加煉器師大會的。要不然師侄你先透露一下大會的部署考題對手之類的?”
“萬萬不能,萬萬不能!”
重千鍾一臉緊張地搖頭拒絕道。隨即又看了看易方,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不過小師叔的眼光確實是極好的。此子身上火系元素極爲密集,看來確實是一個煉器的好苗子。這樣好了,師侄我親自替他考覈一下如何?”
“要考覈就快點,被磨磨唧唧的。”
被重千鍾拒絕了以後的池非魚明顯不想給他好臉色,於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今天是墨竹兒的生辰,被給老子耽誤了時間。”
“遵命遵命。”
重千鍾忙是帶着易方往後走去。在路過齊心身旁的時候,卻是見到齊心一臉委屈地看了過來,躊躇道:“會長?我?”
“一起來好了。”
重千鍾搖了搖頭,快步往前走去。
齊心彷佛是聽到了這輩子最動聽的話,甚至來不及擦眼淚便趕緊跟了上去。沒敢走在重千鐘身邊,而是同易方並排走在一起。時不時扭過頭偷偷看一看易方,心裡實在是不明白,爲什麼他在見到這些個大人物的時候居然會如此雲淡風輕。
隨着重千鍾走帶一個類似於煉器房一樣的房間裡,易方千年不變的臉上終於發生了些細微的變化。煉器房中的火系元素純淨地甚至超過那日易方在找魚婆婆的時候在火山中感覺到的。而且室內的火系元素極爲柔順,似乎是被馴化了一樣。
暗中見到易方的表情,齊心嘴角彎起一道蔑笑的弧度。鄉巴佬到底是鄉巴佬,就算是抱上了大人物的大腿,但是終究還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既然小師叔說要趕時間,那便考覈一些簡單的吧,就不讓你們煉器了。”
重千鐘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隨即從芥子環中取出兩枚紅黑色的礦石,放到兩人身前,朗聲道:“這是一塊帝紋淚睛石,但是不太純淨。我給你們每人一個時辰的時間,能將這塊帝紋淚睛石提煉完全的,就算是通過了考覈。否則的話,那便是沒有通過。有意見麼?”
聽到考覈題目之後,齊心的臉上不可抑止地浮現出狂喜的表情。在雷炬的手下,她已經提煉了不下百次的各種礦石。而這種帝紋淚睛石並不算是多難提煉的礦石,對她來說更加是輕車熟路的很。
於是當下便是選中其中一塊礦石,轉身進了其中的一個小房間內。不多時,紅色的火光便在房間裡亮了起來,發出歡快的滋滋聲。
易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撿起另一塊不緊不慢選中一個小房間走了進去。小房間當中是一個巨大的火鼎,邊上是一潭寒冰水,想來也是煉器所用的。
一個時辰的時間不到,齊心所在那個房間的門從裡面便掀開,一臉疲倦的齊心從房間中走了出來。這次提煉礦石比她預料中的還要順利許多,其間除了她召喚出來的火焰有一段時間無緣無故黯淡地幾乎要熄滅以外,其他的時間都如同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呵成。
“會長,煉製成功了。”
齊心興奮地將手中的鮮紅色的礦石遞給重千鍾雀躍道。眼睛又瞥了瞥依舊還是閉着門簾的另外一個房間,那裡安靜地沒有一點動靜。
“看起來對方似乎是陷入了難題中。”
齊心不無開心地估計道。畢竟對於那些人來說,可沒有多少機會能夠提煉帝紋淚睛石這樣的貴重礦石。
“提煉得不錯。”
重千鐘身上摸了摸齊心遞上來的紅色晶石,神識如同奔馬般涌進晶石中。片刻之後擡起頭對齊心點了點頭道。
臉上並沒有齊心所預料的那樣會出現欣慰的笑容。齊心甚至在重千鐘的臉上看到些許的挫敗感。
“另外那個人呢?”
齊心終於是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開口問道。
“半個時辰前已經走了。”
重千鍾耷拉着眼皮,沒精打采道。
“是沒有提煉成功嗎?該不會是遇到什麼難題了吧?”
齊心小心翼翼地挑揀着詞語,試探性道。畢竟不能在會長心裡留下多事的壞印象。
“沒有成功?”
重千鍾驀地擡起頭,苦笑道:“如果這樣都算是沒有提煉成功,那世間就沒有能提煉成功的東西了!”
齊心順着重千鐘的視線看去,一朵由帝紋淚睛石凝結成的玫瑰赫然放在桌子的顯眼位置。
玫瑰枝上無刺,花中帶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