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位巫蠱大師的面前玩蟲子,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其實早在那些蟲蠅鼠蟻被召喚出來的時候,保洞花渣的手指就開始不自覺的顫動着,雖然面上依舊是一片愁苦之色,但心裡卻在暗暗尋摸着該怎麼出手了。
梅林法師的話音剛落,保洞花渣就從懷裡掏出半截手指粗細的線香,辨了辨風向後蹲在地上撮土爲爐,小心翼翼地將線香插上點燃。一股濃烈到幾乎令人作嘔的氣味從點燃的線香中升騰而起,在深秋的寒風吹動之下,這股混雜了不知道什麼材料的氣味迅速擴散。
當隨風飄散的線香氣息傳到戰場上不斷襲擊斯巴達戰士的那些蟲蠅鼠蟻中時,頓時在那鋪天蓋地的蟲羣中掀起了一股躁動。遠處的獸人大營裡,老狐族奈洛大祭司皺了皺眉頭,似乎感應到了遠處自然召喚的生靈漸漸有了失控的趨勢。
也不知道保洞花渣這半截線香是什麼材料所制,燃起的香氣在人類嗅起來充滿了令人噁心厭惡的氣息,但對於那些蟲蠅鼠蟻來說,卻是無上的誘惑。自從香氣飄散之後,原本圍攻斯巴達戰士的毒蟲不再理會他們,而是向着香氣的源頭悉悉索索地快速爬動。
鋪天蓋地的牛蠅、蚊蟲、鞋子、蜘蛛、老鼠,甚至還有一些意志薄弱的鼠人也混雜在其中,像是一股黑壓壓地濃煙一般徑直向着保洞花渣焚香的地方而來。
見到這種狀況,遠處的奈洛大祭司驚咦一聲,自然召喚戰歌可是它的看家本領,但卻是第一次出現這樣失控的場面。
“看起來,這一次的人類魔法師有古怪!”奈洛大祭司捋着自己鬍鬚的手微微一抖,險些拽下幾根白鬚。它身邊的那些薩滿祭司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就連資格最老的奈洛大祭司親自出手,都被對方化解。
不管奈洛大祭司的自然戰歌效果怎樣,一路狂奔衝進戰場的範·碎顱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盡力將那些失陷在戰場上無力自救的同族給救出來。
可就在範·碎顱帶着它的親衛們趕到戰場的時候,自然召喚的蟲蠅鼠蟻正好都被保洞花渣給引走,斯巴達戰士們從蟲羣滋擾中解脫出來之後,一個個正是充滿憤怒、暴躁不已的時刻,見到又趕來一羣猿族武士,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它們。
列奧尼達斯一揮手中的短劍,口中大喊着就向猿族武士們殺了過去。正在交代親衛們趕緊將癱倒在地上的同族拖走的範·碎顱見到人類竟然如此糾纏不休,再加上同族失陷帶來的焦躁和憤怒,當即也是一揮手中的鐵杉木棒,朝着列奧尼達斯迎了過去。
斯巴達國王與敵人的戰鬥,普通的斯巴達戰士自然不會上前干擾,他們全都跟隨在列奧尼達斯的身側,向着那些想要拖走同族的猿族武士衝了過去。
見到這些人類竟然趁火打劫,攻擊自己脫力虛弱的同族和正在救援的親衛,範·碎顱的心中涌起一股無以復加的怒火:“想要傷害我的族人,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一聲怒吼不但沒有喝退列奧尼達斯,反倒讓這位斯巴達國王的戰意愈加高昂,他摸了摸自己那滿面絡腮大胡,用右手的利劍一指範·碎顱,大聲迴應道:“斯巴達人從不畏懼任何挑戰!更別說你們這些黑猩猩!”
這一句黑猩猩着實令範·碎顱的怒意更是火上澆油,它狂吼一聲,高舉着自己的鐵杉木棒,當頭就向列奧尼達斯劈了過去。雖然口中高聲叫囂,但列奧尼達斯自然不會傻得硬接這當頭一棒,只見他身子靈活的向側一閃,恰好躲過了這一棒。
沉重的木棒帶着呼嘯的風聲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濺起的泥土如炮彈一般打在列奧尼達斯的身上,帶起一片生疼的痛感,列奧尼達斯有些驚駭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對手,全然沒有想到它的力氣竟然會大到這種程度。還好沒有硬接,不然非得連劍帶人都砸扁不可,列奧尼達斯的心頭涌起一陣後怕。
不過這時範·碎顱正是舊力用老新力未生之際,列奧尼達斯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右腳用力在地上一蹬,一個箭步將短劍就向着範·碎顱刺去。
別看範·碎顱的身材魁梧粗壯,可它的靈活性卻並不亞於列奧尼達斯,以鐵杉木棒的長度,他只需要輕輕往回一抽,木棒的內側一截恰好擋住了列奧尼達斯的短劍。
斯巴達國王對猿族族長,這兩位都是各自族羣中的戰技高手,真可謂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兩人乒乒乓乓打成一團。
而在人類戰陣後方,那股被吸引過來的蟲潮直撲正在焚燒的線香,卻在離線香不足一尺的地方停了下來,彷彿越靠近線香越能感受到危險與誘惑同在。
無數的蟲蠅鼠蟻將這半截線香圍了個水泄不通,那龐大的數量讓它們擠成一團。這時,保洞花渣又從懷裡掏出一小節短笛,放在嘴邊輕輕吹動着。不過即便是身在咫尺的梅林法師也聽不到任何笛聲,只能看到那些蟲羣隨着笛聲愈加躁動起來。
在線香的誘惑和對危機的警惕,再加上笛聲的刺激之下,那些蟲蠅鼠蟻開始瘋狂的相互撕咬起來,這數以萬計的蟲蟻混戰成一團,其激烈程度絲毫不遜於前方戰場的慘烈。
一隻手掌般大小的蜘蛛用鋒利的八爪將身邊掠過的一隻牛蠅牢牢地抱在懷中,兩支尖牙剛剛插進它的體內,身後的一隻老鼠就瘋狂的咬住蜘蛛肥厚的腹部,就聽到啵的一聲,一道碧綠色的濃漿混合着蜘蛛的臟腑爆了出來,將老鼠的滿頭滿臉全都給糊住,老鼠的頭面被蜘蛛的漿液侵蝕的滋滋作響,瘋狂的掙扎了幾下後,這隻老鼠無力地倒在了地上,被隨後涌上來的蟲蠅給吞噬覆蓋。
無數的蟲蠅鼠蟻在激烈的廝殺着,吞噬着身邊一切能夠看到觸碰到的生靈。不過說也奇怪,不管它們怎麼廝殺如何瘋狂,卻始終不離線香周邊,彷彿只要決出勝負就能夠擁有那段線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