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在這麼下去了!”看着大發神威的斯巴達戰士,老態龍鍾的奈洛大祭司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些人類簡直就是豁出命也要拖着獸人一起陪葬的瘋子,哪怕是以奈洛大祭司這漫長的一生也是首次見到這樣的人類,如果所有人類都像這樣拼命的話,恐怕獸人帝國想要覆滅人類的打算要落空了。
擡手在陪伴了自己無數歲月的那根圖騰柱上摩挲着,奈洛大祭司對這上面的每一處斑駁痕跡都瞭如指掌,而因爲自然戰歌被強行破解而造成的裂痕橫貫了整根圖騰柱,深深的裂口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老夥計,恐怕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戰鬥了……”奈洛大祭司的嘆息着。而他的手掌與圖騰柱相觸的地方,卻泛起了一道道綠色光芒,老狐族薩滿祭司的口中也吟唱起一首曲調悠遠充滿神秘感的戰歌。
與伊莫頓手中的黃沙相似,奈洛大祭司吟唱戰歌時,從圖騰柱上亮起的綠色光芒也在迅速向戰場方向蔓延,綠光每過一個地方,就有無數青草藤蔓從地下生長而出,瘋狂地向四周舒展着它們的藤葉。
作爲一名自然系的薩滿祭司,奈洛大祭司的自然生長戰歌是它的成名戰歌,無論是這些青草藤蔓的覆蓋面積還是絞殺能力,都足以左右戰場的局勢。
在自然生長戰歌的覆蓋之下,伊莫頓所召喚出來的黃沙漸漸被一片綠色所淹沒,無數青草藤蔓從黃沙之中露出嫩芽,然後迅速生長蔓延,將那片黃沙之地化作一片綠洲。在這片藤蔓草地上獸人擺脫了黃沙的遲滯,一絲絲青綠色的生機從藤蔓中不斷散發出來,帶給它們無比舒爽的感覺,身上的傷口也在自然生機的滋潤下加快癒合。
其它的薩滿祭司所吟唱的戰歌也都在爲前線的獸人戰士加持着各種狀態,增強攻擊的祝福戰歌、提高敏捷的風之戰歌、加強防禦的守護戰歌、提振士氣的嚎叫戰歌。那些附庸種族的戰士什麼時候能夠得到如此之多的戰歌祝福?這一次薩滿祭司的戰歌像是不花錢一樣流水般毫無保留的施放,讓這些附庸種族戰士在興奮之餘,也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壓力。
在這麼多戰歌加持下,哪怕是最弱小的鼠族戰士都嗷嗷叫囂着,敢於正面與那些同樣陷入瘋狂的斯巴達重裝戰士較量一番。
曙光要塞前的這片荒原上,已經變成了一片修羅場,人類與獸人之間的廝殺將整片大地都染紅,喊殺聲驚天動地連綿不絕,饒是要塞裡的神聖獅鷲帝國守軍見慣了戰陣場面,也被這樣的慘烈景象給駭住了。
哥頓·龐斯因爲之前的作戰勇猛,而被重新任命爲黃金軍團的一名佐將,負責要塞的一小段城防。看着要塞外那些瘋狂的斯巴達人完全放棄了防禦動作,憑着身上的鎧甲與那些獸人以傷換傷、以命搏命,他的嘴裡不自覺地感嘆道:“真是不知道那位普利茲大公是怎麼訓練的這些士兵,這簡直就是一羣瘋子啊!不過也幸虧他們擋在前面,要是讓那些獸人衝上來,恐怕我們未必能夠擋得住哇!”
哥頓·龐斯的話也讓他身邊的許多士兵心裡暗暗贊同,幸虧正面迎戰的是普利茲大公的直屬軍團,如果任由這樣瘋狂的獸人來攻擊曙光要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抗得住呢?
這個問題,許多人心裡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就算他們平日自詡爲精銳士兵,可他們也有自知之明,哪怕是訓練的再刻苦也根本做不到那些斯巴達戰士一樣視死如歸,那種鋼鐵般的戰鬥意志、那種如烈火燎原一樣的作戰方式,根本就不是這些普通士兵能夠比擬的。
指揮台上,格蘭瑟姆親王那碧藍色的眼睛裡神采波動不止,斯巴達軍團的兇悍頑強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不過以他的眼光和經驗,自然也看得出,那些斯巴達人都已經存了死志,就算贏了這一仗,這支軍團恐怕也剩不下多少戰士了。
“唉~!你手下的戰士們都是好樣的!”格蘭瑟姆親王輕輕拍了拍李奧的肩膀,由衷的稱讚了一句,不過現在的李奧卻完全沒有注意到格蘭瑟姆親王,他所有的心神都被遠處的戰鬥所吸引。
就在列奧尼達斯戰死的時候,李奧又一次體會到了當時白馬義從全軍覆沒時的心痛。雖然是通過衆神競技場召喚出來的,但在李奧的心裡,這些戰士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堆冰冷的數字。
列奧尼達斯那粗放的神經、爽朗的笑聲、豪邁的動作,斯巴達士兵恭敬的問候、整齊的隊列,早已經成爲了李奧所認同的夥伴。可就是這麼一羣可愛而又忠誠的戰士,卻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一一戰死,就連武技精湛的列奧尼達斯都沒有幸免,李奧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一把把小刀在胡亂攪動着,鑽心的痛楚和無比的感動讓李奧的眼眶完全被淚水所模糊。
如果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如果不是自己逞能,以爲補充大量士兵的斯巴達軍團一定會贏得勝利,如果自己能夠再謹慎一些,如果自己能夠再穩重一些,安排再妥當一些……,說不定列奧尼達斯就不會戰死,斯巴達戰士們也不會如此瘋狂地搏命。後悔、自責讓李奧的心裡鬱郁難安,口鼻間的呼吸失去了往日的平穩,體內奔騰不息的內力也漸漸出現脫離掌控的趨勢。
哐的一聲銅鑼聲在李奧的精神世界裡炸響,這一聲銅鑼響聲不知道是從何處傳來,如開天闢地一般震徹了李奧精神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連綿的尾音隨着銅鑼的顫動不斷傳來。李奧的渾身一震,指端和所有的毛髮都隨之抖動着,全身的經脈也在這一聲巨響中不斷顫動,漸有脫繮之勢的內息在聲響震動中像是被套上籠頭的野馬一樣慢慢平息下來。
李奧驚駭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衆神競技場,這可是衆神競技場第一次主動發出聲音,而且還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來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