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的戰爭需要三個要素:君主統軍權威,正義理由,以及正直動機。”
——托馬斯·阿奎那
天空中沉重如鉛的雲層,終於符合時宜的在陽光劇烈的掙扎中破開了一道裂隙,隨着光線的執拗的照射,這道裂隙漸漸擴大,最終雲層破裂開來,屬於清晨的陽光像是掙脫牢籠頑皮的孩子,迫不及待將染血的地面鋪上一層淡淡的銀白。
有些苦惱的揉了揉緊皺着的眉心,第一次經歷如此殘酷中世紀戰爭的雷奧,煩躁不停的重複着插拔單手劍的舉動,“費恩,你說,我們所做的一切真的可以代表善良和正義嗎?”
聞言,費恩轉過看向戰場的目光,堅毅英俊的面孔古井不波,“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大人!”一如既往的意簡言駭,費恩恭敬的回答道。
“可是,就算他們是叛亂的士兵,大概很多人也有着無法說出的苦衷吧,你知道嗎費恩,我甚至看到戰場中有年紀輕輕的少年,他們的生命不應該如此簡單的凋零。”愈加煩躁的雷奧手指重重指向前方,“而我,天啊,不敢相信,我竟然就是造成這一後果的罪魁禍首?”
有些詫異的看着面前這名年輕的君主,費恩冷峻的面孔也掛上了一絲微笑,“您的仁慈令我感到驕傲,大人。”安慰般伸出手臂輕輕拍了拍雷奧的手臂,“可您要知道,這樣纔是真實的黑暗年代,大人,我們除了秉承我們內心的正義,堅持自己的道路,除此之外我們無法做到更多。”
“可?……”罕見的阻止住自己領主的話語,費恩語速加快接着說道,“也許您所憐憫的那名少年,在幾個小時之前的掠奪中曾親手殺死無辜之人,侵犯可憐的女人,他們既然濫用暴力,並由此享受與之帶來的紅利,那麼,爲此惡行必定要進行贖罪!”稍稍停頓,費恩繼續道“而且,我的大人,這個年代就是如此,黑暗、腐朽到處充滿了被遺忘的氣息,就像臨終前失去靈魂的軀殼,已經無法挽救,如果您真的不想這一幕頻繁不斷的出現,我想,您必須擁有正直的美德以及打破枷鎖的勇氣,帶領我們創造出一片嶄新的世界。”深深的看着雷奧,費恩語氣鄭重第一次說出如此多的話語。
“呼~~”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看着氣息在冷冽的空氣中迅速化作一道筆直的白線,在費恩說話間已經冷靜下來的雷奧無意識彈動着手指,“一個新的世界嗎?”自言自語說道。
“是的,大人,我們所有的騎士團團員,同樣無比期待看到您做到的那一天到來。”
“嗯!”重新堅定起來,併爲之有着明確目標的雷奧有些歉然的對自己的大團長開口,“抱歉費恩,剛纔我有些失態了。”
“沒有問題,大人,作爲一名初上戰場的人來說,您已經做的很好。”微微額首後,費恩稍縱馬稍稍退後半步“現在,我的大人,我想您可以走過去,傾聽那些被拯救人民的歡呼,還有男爵大人真誠的感謝了!”
“呵呵!”雷奧看着山坡下亂糟糟的亂軍前營地,在凱斯帶人屠戮亂軍和費恩斬殺領頭騎士之後,營地裡爲數不多留守的亂軍早就一鬨而散,至於他們的下場,要不就是就此佔山爲王,要不就是被周圍憤怒的貴族派兵絞殺,當然,最終的歸宿肯定是被釘死在城堡道路兩旁無數的木架之上。
至於營地中被俘虜的平民們,除了少數膽大之輩趁亂逃跑外,其餘的人都還戰戰兢兢等待在營地之中,不敢有任何舉動,等待着戰爭勝利一方的裁決。
“這就是時代的悲哀啊!”輕聲感嘆了一聲,費恩率先駕馭着基利衝下山坡,帶着緊緊跟隨的費恩和其他幾名騎士,雷奧刻意放慢了坐騎的腳步,基利踩着碎步,慢慢的進入營地之中,沒有費恩口中的歡呼雀躍,周圍的難民們面對着幾人精美的甲冑和高大挺拔的獨角獸坐騎,無論是暴躁的中年鐵匠,年輕的手工藝人,白髮蒼蒼的老嫗還有牙牙學語的孩童,男人,女人們在這一刻都懷着惶恐不安的心情,向着雷奧幾人深深的鞠躬行禮,馬蹄所過之處更是被留出一條寬廣的通道,安靜、壓抑,讓雷奧無比煩躁。
有些無奈放下準備講話而揮動到半截的手臂,喊過身後的一名騎士耳語了幾句,看着騎士向凱斯飛奔而去的背影,雷奧不忍再看這羣麻木的面孔,策馬快速衝出了營地,剛纔他已經安排騎士去通知凱斯,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一些騎士團成員帶着剛剛安排系統拿出的食物,來這裡分發給這些可憐的人們,同時分發食物的騎士也可以就近監管,畢竟,這百餘人是雷奧早已預定好的領民,不容他人染指。
此時,已經安全的城堡之上,在剩下爲數不多亂軍主動投降之後,萊斯特男爵和他的騎士,也終於有時間可以仔細打量這隻陌生的軍隊,“天啊,安德魯,肖恩這個混蛋給我們找來了什麼樣的援軍啊,你看到了沒有,看到了嗎?這些騎士身上的鎧甲武器,哦,讚美神!那些玄妙美麗的花紋,這些可以進入國王寶庫作爲收藏品的裝備,他們竟然,竟然……他們怎麼能就這麼隨便穿着進行戰鬥?”有些誇張的用手扶着腦袋,男爵大聲說道,“好吧,好吧!不知道是哪位大貴族的私人騎士團,這該死的闊佬,能擁有如此多的騎士,安德魯,我想來的是一位伯爵?不不不,恐怕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侯爵大人吧?”
有些好笑看着身邊這名多年的摯友,早就習慣平日男爵形象的安德魯騎士,隨手摘掉頭盔,將疲憊的身體依靠在破爛的城牆之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這纔開口道,“大人,恐怕您口中尊貴侯爵也無法擁有如此奢華的武裝,就在你抱怨的時候我數了數,下面同樣裝備的騎士足有45十名,哦!對了,順便提醒您大人,我想您現在需要整理下儀容,因爲我剛看到您口中那個該死的闊佬正向這邊走來。”頭也不回,安德魯用大拇指指向和凱斯還有騎士團匯合後,正慢步走向城堡的雷奧等人。
“哦,該死的安德魯你爲什麼不早點提醒我這些,我發誓,我發誓你不要想從我這裡拿走哪怕一枚銅板,去維修你那如同小丑般可笑的鎧甲和武器。”醒悟過來的男爵大聲詛咒着自己的騎士,看到對方無所謂的表情,也只能恨恨的轉頭高呼“伊芙麗,親愛的伊芙麗,我想我需要一桶清水,對了,還有我參加伯爵宴會時定做的那身正裝。”
聽到妻子回答後,男爵又踢了安德魯一腳,“該死的,作爲我的家族騎士首領,現在你應該整理下我們可憐的隊伍,打出天鵝家族的旗幟,讓我們一起迎接我們的救命恩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