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至高神的名義

?帝國中部,某位貴族的領地佩萊小鎮中,寧靜的下午突然被一騎毫不顧忌飛馳而至的戰馬攪的天翻地覆

狹窄的街道上,不停有婦女發出尖叫扯着臉上髒兮兮的孩子閃躲到一旁,街邊擺放的攤位被倉促的人羣和牲畜撞得傾翻後商品水果滾落的到處都是

可當憤怒的男人們手拿着棍棒或者扒犁衝出來,看見騎士的裝束和頭盔上的三色翎羽後,卻不一而同露出驚恐的表情,艱難的嚥下怨氣,恭敬的侯立在路旁不敢出聲

狂奔的騎士看也沒看被自己搞的雞飛狗跳的街道,順着鎮中央的硬土路一直前行,直到在視線中看見了一棟不斷傳來打鐵聲的低矮石屋後,這才拉起繮繩放低了速度

“邁克爾·道格拉斯?”

根本沒有脫掉頭盔,馬上的騎士就這麼居高臨下用倨傲的語氣,對着一名低着頭搬動鐵塊兒,彷彿沒感覺到外間變化的男子問道

擦了把臉,伸手甩了甩汗水,男子先是彎腰把手中的一摞鐵塊放好碼整齊,伸手拿起斜靠在身旁木柴堆上的一把大號鐵錘,擡起頭沉默的打量了幾眼面前的騎士

和男子精壯的身材不同,歲月的痕跡卻早已經爬滿了他的面孔,深深的皺紋和大量摻雜其中的白髮讓人很難真實判斷出他的年齡……

皺眉掃了眼混亂的街道和被母親捂住嘴哭不出聲的孩子們,男子有些煩躁的晃了晃錘子開口道

“小鎮沒有第二個鐵匠,我就是邁克爾,教會的聖殿騎士大人,三公里外我就能聽到你的馬蹄聲了,有什麼事情快說!”

“你!”

這名聲音非常年輕的聖殿騎士可能沒有想到,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之上,一名中年或者說老年鐵匠竟然敢這麼和自己說話,心頭戾氣一起,下意識的就把手伸向腰間想要拔劍……

“砰!”

結果還沒等他的手夠到劍柄,邁克爾空着的左手已經帶着呼嘯,砸在了他的戰馬脖子之上,猛然的疼痛讓這匹戰馬哀鳴一聲高高擡起前蹄,直接把騎士甩了下去

四腳朝天躺在地面,年輕的騎士剛要起身,眼前一黑,邁克爾手中的巨錘已經從上指在了他臉前,身體不敢再動分毫,騎士嘴裡卻猶自喊道

“瀆神者,你知道在做什麼嗎,你的愚蠢行爲會連累整個鎮子的人都爲你殉葬,

沒有人可以襲擊完神的騎士之後還能不受懲罰!”

“哼!是嗎,剛加入聖殿騎士團的菜鳥,這句話你讓艾歐里斯來和我說吧,和他曾經的武技老師來說吧!換在以前,你這樣的廢物哪有資格加入至高神麾下的軍團!”

狠狠對騎士旁邊的土路吐了口吐沫,邁克爾收回戰錘,周身澎湃的氣勢突然消失一空,給人一種他又變回那個沉默鐵匠老頭的錯覺……

“艾……艾……艾歐里斯團長大人,你怎麼能直呼大人的名諱,神啊!您您……您曾經是大人的老師?”

老人的話讓騎士的大腦出現了極度的混亂,先是下意識的責罵出口,繼而像是想起來之前的某句話,然後變的更加結巴和不敢置信

恨其不爭的搖了搖頭,邁克爾隨手把黝黑沉重的戰錘扔到一邊,用髒兮兮的破鞋踢了地上的騎士一腳

“還不滾起來,準備繼續丟人嗎,雛鳥,派你來我這裡之前,你們團長沒有提前交代過你什麼嗎?”

連滾帶爬的起身,面罩下的臉色瞬間變的蒼白,沒理會身上精美盔甲上的泥土,他突然驚恐的想起來之前艾歐里斯的親**代,仔細回想,那是一種帶着懷念和隱藏不住崇拜的語氣

“小子你有好運了,去佩萊鎮找到一名叫邁克爾·道格拉斯的老人,說明情況後他會跟你回來,給我記住小子,語氣放恭敬些,就像對我那樣對待他,明白了嗎?”

“該死”

年輕的騎士突然有了給自己一耳光的念頭,一路上來到這裡,途徑所有領地時那些貴族們的照顧和殷勤讓他有些忘乎所以,以至於忘了……

“抱歉閣下,我,我並不知道您的身份,團長大人的確有過交代,只是……只是我……”

期期艾艾了半天,騎士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只能摘下頭盔對着面前這名衣衫襤褸的老人深深低下了曾經高傲的頭顱,鎧甲下的背脊早已被冷汗浸透

看了眼面前年輕的有些過分的面容,邁克爾嘆了口氣,轉過身繼續搬着之前的鐵塊兒,隨口問着

“行了,我早已經不是你團長的老師,甚至也不再是一名光榮的聖殿騎士了,我沒有懲罰你的資格,你也大可不必如此,說說吧,艾歐里斯叫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猶豫的上前半步,年輕的騎士看樣子似乎要伸手幫忙,不過最終他還是停下了動作,在老人的身後恭敬的回答道

“尊敬的閣下,是聖戰!教會將發起一場,一場爲了捍衛至高神無上權力的神聖戰爭!爲此,在教皇冕下的親自命令下,教會要徵召一切的力量”

說到這裡,騎士年輕的面孔充滿了狂熱,猛然擡起頭,雙眼放光看着面前的老人

“閣下,我想這正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

……

聞言邁克爾一愣,放下手中的鐵塊兒拍了拍手站起身,背對着年輕的聖殿騎士呆呆的站了一會兒,良久,這才緩緩的轉過身,臉上沒有騎士想象中的激動和狂熱,反而帶上些難以言表的驚悚

“他們……他們間隔數百年後又來了?”

“?抱歉閣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片大陸……不,不不不,按照你的年齡你肯定不會知道這些,而且如果是我想象的那件事情發生的話,來這裡的肯定不會是你這個雛鳥,呼~”

緊皺的眉頭舒緩開,一直處之泰然的邁克爾彷彿放下了心中沉重的石頭般又恢復了平靜

“既然不是他們……說吧,是什麼人敢於挑戰至高神的威嚴?該死的,難道艾歐里斯就沒有教過讓你一次把話說完嗎!”

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的老人,起伏不定的態度這個時候讓年輕的騎士有些害怕,微不可查的後退了半步,心中已經開始猜測對方是不是個老瘋子了

“是這樣的閣下,一名狂妄自大的瀆神者在北部新的公國中不顧至高神的榮光,竟膽敢收留教會卑劣的叛教者後建立起一座供奉僞神的教堂,並以此用強權和其他手段迷惑了大多數北部領地的貴族和人民,教皇冕下爲了不使人民受到矇蔽,而決定……”

“好了,在我面前收起這些陳詞濫調吧……多少年了,恐怕現在教會的高層早就忘記最初建立時候的目標和任務,而陷入爭權奪利當中了吧……瀆神者?呵呵,不過說起來,多少年了,還真沒想到有人敢如此大膽,這名貴族的名字和他的僞神教是?”

帶着諷刺的笑容邁克爾先是表示了對於現在教會改變的不屑,繼而,這名也許纔是最虔誠的老人帶着肅殺,彷彿又重回了當年那名爲教會征戰布武大陸的那名聖殿騎士

“雷奧,用謊言欺騙了前任陛下,並由此獲得建立公國權利的一名外來貴族,那座教堂和僞神教的名稱叫做【聖光】”

“……我明白了,留下你的馬,你可以回去了,告訴艾歐里斯,這次我會參加,之後除了那件事情的發生……任何人都不要再來打擾我的平靜生活,滾吧!”

邁克爾用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語氣開口說完,抱起地上的鐵塊兒轉身就走,至於失去戰馬的騎士怎麼離開?他根本不關心這個問題

不提失魂落魄還失去代步坐騎的騎士,忙完了手頭的工作後,邁克爾從屋子中翻出已歷經多年,現在已經到處鏽跡斑斑的鎧甲,嘴裡胡亂嘟囔了一陣,趕走幾名鐵氈前的鐵匠學徒,對着手心吐了幾口吐沫,開始認真的打磨和修整起來……

聽到熟悉的打鐵聲,圍觀的鎮民們互相推搡了幾下,最終好奇心戰勝了恐懼,一名膽子略大的中年男人小步蹭到邁克爾身後,手足無措的站了一會兒,纔想起什麼一樣伸手脫下破爛的氈帽,用力的躬身

“那……那個,老邁克,哦抱……抱歉,大人,閣閣……閣下……”

打鐵聲戛然而止,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邁克爾轉過身抓了抓油膩的頭髮,伸手扶起男子溫和的開口道

“神告訴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是平等的,我的朋友你不必如此拘謹,我不是什麼大人,大家可以還像以前一樣隨意拍着我的肩膀,談論些關於女人的笑話,然後喊一聲‘嘿!混蛋邁克,我的鋤頭怎麼還沒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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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最後邁克爾故意粗聲粗氣學出來的話起了作用,面前的男子神色明顯輕鬆了不少,露出兩枚焦黃的板牙嘿嘿的傻笑了幾聲,左右看了幾眼,靠近輕聲問道

“我聽剛纔那個騎士老爺喊你閣下,邁克難道你還真的是什麼貴族?嗯,難道你曾經和管轄我們的男爵老爺一樣尊貴嗎?”

“嘿!”

好笑的摟着面前的男子,邁克爾又對逐漸圍上來的其他人咧嘴笑了笑,心中對這些甚至一輩子都沒有走出過鎮子淳樸鄉親們的想法,也是有些無語

男爵?就這個封地只有一個鎮子兩個村莊的小貴族?當年自己親手吊死和送到火刑架上的沒有一打也有十個了……

不過嘴裡還是說道

“我不是貴族,只是……只是曾經是一名至高神座下的僕人罷了……”

當然,按照常理來說,聖殿騎士團大團長,宗教裁判所裁判官的確也算是神的僕人

聽到邁克爾這麼說,男人的僵硬的身體明顯放鬆下來,長吁了口氣,下意識和往常一樣拍了拍對方的肩膀,(wwwcom)反而有些擔憂的問道

“老邁克,剛我隱約聽說你要去哪裡打仗了是嗎?難道還敢有人冒犯至高無上的神靈?”

“也許吧,我的朋友,很抱歉我可能需要離開一段時間,我走了之後你們可以隨意使用這裡,不過有一點,記得幫我照顧好這棟房子,該死的,我可不想回來的時候連個睡覺和喝酒的地方都沒”

擠了擠眼,邁克爾俏皮的說道

“放心吧老邁克,這裡大家一定會幫你照顧好,你也是注意安全,替我們狠狠的踢那些敢於褻瀆至高神混蛋的屁股!回來我請你喝酒”

“沒問題,以至高神的名義我保證不會太久……”

花了些時間,邁克爾·道格拉斯連哄帶騙應付過去了熱情的鎮民,拍了拍戰馬的屁股將其牽回屋後,很快,鐵匠鋪中再次響起了叮叮噹噹打鐵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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