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怒殺(爲所有騎砍吧吧友加更!)

“我緩緩的抽出長劍,瞳孔暫時失去了焦距,直到腳下曾經高不攀騎士大人的屍體上噴射出滾燙的血液,我擦了擦臉,也許是過於激動,渾身不由控制發出陣陣戰慄,眼前變的一片茫然,還好,那個救了我一命不知名的弩手,在不遠處對我拼命的招手,下意識的向着他跑了過去,大概就是在那個時間,深埋在我意識中的階級枷鎖破碎了,也在很久之後讓我慢慢明白,大多數的貴族僅僅只是帶着貌似威嚴的光環罷了!”

——羅德·威爾

不提滿心糾結的伊採夫,眼看就到中午時分,早上就沒有吃任何食物的小威爾,按着空空的腹部跟在老爹的身後,有一下沒一下的幹着無聊的農活,嘴裡卻囉裡囉嗦的不斷抱怨“我說老爹,這麼冷的天我們還在這裡翻騰個啥?又種不出什麼東西,按我說啊,現在我們應該坐在燒着篝火,暖洋洋的木頭屋子裡,嘴裡咬着被烤的鬆軟的黑麪包,當然,加上一碗熬得濃濃的,裡面加上大量洋蔥和胡蘿蔔的肉湯就更美不過了。”陷入自己聯想的羅德,說着說着嘴角控制不住滑落下幾滴晶瑩的液體。

“砰!”一塊凍的發硬的土塊從羅德老爹手裡飛出,準確的命中了他的額頭,同時,老爹火大的咆哮聲也傳了過來“該死的羅德,你如果再給老子做這些不合實際的美夢,我非得敲斷你的腿!”用乾裂的手背狠狠擦掉被凍出來的鼻涕,老威爾看着自己孩子遠超其他農夫挺拔的身軀,心中也有些不忍,重重的哼了一聲,轉過頭過了一會,這才傳出一句模模糊糊的話來“再堅持一會吧,等下回到家裡我讓你的母親多拿幾塊黑麪包出來,順便把準備孝敬稅務官老爺的燻肉切幾片給你做湯。”

“咦?”沒有聽到往常羅德聽聞此事後會發出的驚呼,老威爾有些惱怒的轉過頭看向兒子,只看見羅德卻目光呆滯的盯着村莊的入口,嘴巴大張不知道自言自語些什麼。

沒等帶着疑惑走到兒子身邊的老威爾開口,羅德就緊緊抓住老爹的衣袖,手臂指向村口,帶着倉促的語速開口“天啊,老爹,你看那是什麼,讚美神!1個,2個,3個……我竟然看到了5個騎士老爺,哇!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公爵最精良的雙手劍士,如果能讓我有一身這樣的盔甲,我寧願少活二十年的時間!”從小就幻想成爲一名戰士的羅德語無倫次不斷驚歎道。

與兒子不同,老威爾順着方向看着不斷涌入村莊的士兵,眉頭卻緊緊皺在一起,尤其是看到門**錯佈置的身影彷彿在阻擋村莊的出口,張了張嘴,老威爾正想告訴兒子些什麼,就聽羅德愉快的說道,“老爹你看,村長大叔過去了,不知道騎士大人給我們帶來了什麼消息,如果是公爵大人在徵兆士兵的話,這次老爹你絕對不要阻攔我哦!”

心思重重的老威爾罕見的沒有反駁兒子的話,雙眼緊張的盯住村口的情況,又過來一會,聽不見對話的老威爾兩人,只見在和騎士對話的村長有些激動的在叫嚷些什麼,而隨着兩人的對話,在村長身後很多村民更躁動了起來,離得這麼遠,兩人甚至都能聽到年輕小夥兒咒罵的聲音。

而與此同時,還沒等兩人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見在領頭的騎士大人的示意下,村子裡的士兵迅速前壓了幾步,“不好,是衝鋒陣型,該死的,他們準備幹什麼?羅德!羅德,不要看了兔崽子,快點和我回去,我們要接上你的母親!”曾經服役過幾年的老威爾臉色刷一下變得蒼白,扔掉手中的農具,一把拉過還不知所措的羅德,轉身就向村子裡跑去。

就在兩人開始奔跑的同時,遙遠的村口的騎士在一片不可思議的驚呼聲中,緩緩收回了帶血的長劍,村長大叔無頭的身體卻慢慢摔倒在泥濘的土路之上,之後隨着騎士冷漠的揮手,身後大羣的士兵帶着猙獰,舞動着沉重的雙手巨劍衝入了慌亂的人羣,刀劍砍入骨頭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女人的哭喊和男人憤怒的嘶吼聲不斷傳入羅德的耳膜。

“諸神在上,他們在幹什麼?”已經跑到田邊房子的羅德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看着眼前如此慘烈的一幕,嘴脣拼命抖動着喃喃道。

“啪!”來自老威爾重重的一個耳光纔算讓羅德清醒了幾分,先是低頭鑽進低矮的房子,過了幾分鐘,老威爾才單手拎着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左手攙扶這一名同樣驚恐的婦人彎腰走了出來,粗糲的大手用力扳過羅德的身子,用前所未有凝重的語氣說道“清醒下兔崽子,聽我說,你馬上向着村後的小路那邊逃跑,用盡你所有力氣拼命的去跑,就算聽見什麼,也絕對不要停下腳步,絕對不要回頭,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說罷,看着發現這邊動靜後,已經策馬奔向這裡的兩名騎士還有他們身後的十幾名士兵,老威爾也不在廢話,狠狠向後推搡了一把混沌中的羅德,看着兒子下意識奔跑起來的步伐,轉過頭,老威爾看着自己年邁的結髮妻子,黑乎乎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手心輕輕撫過妻子被淚水完全打溼已不再光滑的臉頰,老威爾曾經一直佝僂的身軀這一刻站的筆直,雙手緊緊握住陪伴多年的鐵劍做出揮砍的動作,口中大聲吼道“來吧!!你們這些混蛋,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狗!”

這時已經下意識奔跑出百米遠的羅德,聽見了老爹的吼叫,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可是轉過的眼睛卻看見了令他撕心裂肺的一幕,那個在他心目中謙卑內向的老人,那個在他講述夢想時總喜歡粗暴打斷自己的老爹,白髮蒼蒼的頭顱此刻卻高高飛起,順着那柄被視爲珍寶般鐵劍的慢慢滑落,老爹無頭的身軀被疾馳而來騎士的戰馬遠遠撞飛,而撲在老爹身上的母親,也被掛着鐵甲的戰馬毫不留情的踩踏而過……

“老爹!!!!!~~母親!!!”從羅德的嗓子裡發出了悲痛欲絕的呼喊,還好羅德在此時沒有再次犯傻,用冰冷徹骨的目光狠狠盯了殺害父母的兇手一眼,骯髒的袖口使勁抹了下鼻子,頭也不迴向着村後的小路拼命的跑去。

短短的路程也不能抹平兩隻腳和四蹄之間的差距,隨着身後馬蹄聲的越來越響,羅德終於衝出了村莊後面的小路,可惜,眼前的一切讓他深切感受到了冰冷徹骨的絕望。

面前幾米之外反射着金屬光澤的弩箭箭頭統一指向前方,整裝待命的幾十名士兵,在黑鐵色碟型頭盔之下,一雙雙帶着戲虐,遊戲,悲哀,憐憫的眼神齊齊放在羅德的身上。

“只能到這裡了嗎?真是讓你失望了老爹!”絕望的羅德站在原地,緩緩閉上了雙眼。

隨着呼嘯而來重弩特有的風聲,羅德有些驚異發現自己的周身卻沒有疼痛的感覺,意外的的睜開眼睛,卻聽到背後傳來重物的落地巨響,轉過頭,羅德瞪大雙眼,驚訝的看着近在咫尺騎士的戰馬臉上深深嵌入了一支弩箭,隨着戰馬發出一聲低沉的悲鳴翻滾着倒地後,馬上的騎士也被巨大的衝擊力甩了出去,帶着嗆人的灰塵竟然滾落到了羅德的腳下。

幾秒鐘前……

伊採夫如同傀儡般被好友拉扯着,按照肥豬長官的命令守在這裡,有關於忠誠和良心的話題不斷纏繞在內心,就這麼呆了許久後,一直到村莊裡傳來靠近的馬蹄聲響,這才強打精神擡起了頭,也許是善良的內心,也許是對公爵這種做法的憤恨,伊採夫在看到絕望站在村口閉目的年輕人,和他身後已經側身準備劈砍帶着猙獰的騎士,彷彿心中突然被一種可以稱爲憤怒的情緒填滿。

被點燃怒火的伊採夫恢復了帝國西北斯拉夫人特有的彪悍,先是向左右重重揮動手中的弩弓,將身邊兩名弩手擊倒在地,然後僅略微一瞄,在50米內穿透力極強的弩箭精準射向了騎士的戰馬,這一刻的伊採夫完全保留了獵人的冷靜,知道射向一名真正的騎士可能會被擋開,他選擇了更容易造成傷害的戰馬。

看到戰馬倒地,騎士甩出,伊採夫空着的左手迅速抽出腰間用於防身的短劍,一邊招架周圍已經反應過來的其他士兵,一邊歪頭向羅德的方向大喊“快跑!快跑啊孩子~~”

時間如同就此定格,羅德有些疑惑地看了伊採夫一眼,又低下頭,看着腳下被沉重鎧甲壓着,正拼命雙臂支撐想要爬起的騎士,慢慢的空洞的眼神裡有了一絲色彩,羅德掃了眼遠處還沒趕來的另外一名騎士和士兵們,迅速的彎腰,手指帶着顫抖但卻堅定的抽出騎士的長劍——那柄奪取了他父母生命的長劍。

穿着破爛草鞋的右腳同時狠狠將已經支起一半身體的騎士重新踩的趴下,雙手倒握劍柄高高舉起,羅德猛然從單薄的身軀中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嚎叫,緊閉雙眼,將長劍用最大的力氣狠命刺入了騎士的後頸,隨即而來噴涌而出的血液模糊了羅德的面孔,舌尖舔了舔嘴角腥臭的血跡,羅德緩緩抽出不停抽搐着屍體中的長劍,如狼般的眼神甚至讓已經靠近過來的另一名騎士有了一個短暫的停頓,這時,周圍的環境纔好似恢復了正常,耳邊也傳來伊採夫急急的喊叫

“快跑!快跑啊孩子!!”

大仇得報,知道自己目前還不是對手的羅德,這才提着長劍拼命向伊採夫的方向飛奔而去,而身後被短暫震撼的騎士也瞬間恢復了正常,看着同僚如同狗一樣趴在地面的屍體,剩下的這名騎士嘴裡發出憤怒的咆哮,重新策馬追向羅德。

“該死!”狠狠用鑲嵌着金屬的肘部將一名弩兵打翻在地,伊採夫向前兩步一把將羅德拽到身後,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從箭筒裡抽出一支弩箭咬在嘴中,彎腰用腳踩住弩臂雙手玩命拉扯着堅硬的弩弦,只可惜,如此近的距離,伊採夫甚至都已經能聞到戰馬嘴裡噴發的腥氣,“恐怕來不及了!”伊採夫無比後悔此時自己手中的不是狩獵用的輕弩。

頻臨絕境的時刻,如同神的救贖般,從混亂的弩兵人羣中,又是一支有着長長破甲箭頭的弩矢,準確的擦過伊採夫的側臉向上射入了騎士的胸口。

重弩強勁的張力,加上如此短暫的距離,就算白月騎士身上厚重的滲鋼鎧甲也不能完全阻擋,劇烈的痛楚讓騎士下意識拉停了戰馬,帶着痛呼聲,騎士手扶着露出半截的弩箭仰面栽了下去。

同一時刻,“嘿!狗熊,你這個混蛋,這麼多次了,每次都要我來幫你,咳~咳!哈~不過我想…我想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伊採夫好友的聲音斷斷續續,從高到低傳入了不知所措伊採夫的大腦,彷彿不敢相信一樣,伊採夫驚恐的轉過臉,卻只能看見自己的好友,高大的身軀上佈滿被周圍弩兵刺入的短劍,緩緩的跪向地面,總是玩世不恭的眼睛也逐漸失去了色彩。

“不~~~~~~~~~~~~!卡森~~~~~~~”這一刻的伊採夫就如同真正化身成爲了暴怒的棕熊,手中的重弩帶着風壓將一名弩兵砸的滿臉開花,手中的短劍也幾乎同時也插入了另外一人的臉部,待圍在四周的弩兵,在他狂怒之下驚恐的連連後退後,發泄了一些的伊採夫才稍稍冷靜,面無表情的拉過身後的羅德,從腳下屍體的面部抽回短劍,看着呼號着追近的士兵,又用帶着深深悲切的目光最後看了好友一眼,這才翻身騎上身前的戰馬,伸手將羅德也用力扯到馬後,狠狠踢了一下戰馬的肚子,帶着無窮無盡的仇恨,兩人策馬拼命的向遠方森林的邊緣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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