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僵持

“戰爭是死神的盛宴,不分敵我!他張着嘴吞噬着一個又一個的靈魂卻從不滿足,‘更多,更多一點!!’”

——《天鵝家族的崛起》萊斯特·克瑞斯特

一陣風吹過,濃郁的血腥味代替了原本的草木清香,除了人類的相互廝殺,不時發出的慘叫和隨意散落的肢體碎塊兒,這片方圓3裡的戰場中似乎失去了一切活力,鮮紅是此時唯一的色彩。

用力將揹負的方盾下沿重重插入鬆軟的泥土裡,“呸”的一聲伊採夫吐出嘴裡已經咀嚼成漿糊狀的草根,手中上好棗木製作的獵弩凹槽裡,弩矢的三棱箭頭閃爍着迷人的光澤,一隻眼透過望山微微調整了下角度,伊採夫主要的目光牢牢盯住那面代表命令,高舉着的旗幟之上,心中就像是回到了年輕時候的家鄉,面對着漫山遍野獵之不盡的野獸……

50步…40步…30步,隨着代表射擊的那面旗幟的放倒,伊採夫的瞳孔驟然縮小,幾乎同一時間和周圍另外的49名風暴之翼重重按下了手中的扳機。

彈力優秀的牛皮弩弦發出“嗡嗡”的奏鳴,失去拋射的功能,沒有弓箭超遠的射程,彌補給弩的是近距離無以倫比強勁的穿透力,50支粗短的弩箭帶着呼嘯以超高的初速度平行着打出了一個扇面,奔跑中的貴族聯軍士兵當即就倒下一片,有反應快捷之輩雖然舉起了手中的牛皮盾牌或者木盾,也僅僅在抵擋幾支弩箭後就宣告報廢,而緊接而來的下一支弩箭在盾牌主人的錯愕中就輕易帶走了生命。

來不及去確定戰果,伊採夫和周圍同伴迅速的彎腰、上弦,重新瞄準,訓練給這些優秀獵手帶來了良好的協調性,30步的距離在最後接觸前,他們又打出了一輪射擊,與此同時,山頂處提前就進行射擊的弓箭手也已經打出了超過5輪的拋射。

中世紀的遠程攻擊造成的殺傷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經過這幾輪射擊不但可以打亂敵人衝鋒的陣型,也讓敵人的士氣有了一定程度的降低,這也是雷奧讓冠軍劍士練習防禦陣型的初衷。

隨着兩軍步兵的接觸,山上的弓箭手只能無奈用零星的拋射騷擾敵軍的後部,只能直線射擊的風暴之翼中,更是隻有伊採夫寥寥的幾個神射手纔能有把握精確點射,冠軍劍士真正的考驗到來了。

此時身處冠軍劍士營稍後一點的雷奧也是手心攥着一把汗,整個戰場上,目前懲戒騎士和敵方騎士團正處於膠着狀態,雖然佔據很大的優勢,但面對同樣裝備精良的騎士也無法速戰速決,不過還好,費恩牢記着戰鬥前的指示,帶領騎士團緩緩地將戰場拉向高地劍士埋伏的樹林。

而面前的冠軍劍士和男爵麾下的士兵,是否能夠抵擋住,或者說在一定時間抵擋住近2000名敵人的衝擊,已經成爲了這場戰爭的勝負手,這時的雷奧已經做好了準備,親自加入戰場的準備,這一仗,勝則大勝,失敗將抹去他在這個位面的一切痕跡,奧蘭度公爵和北部領的那些貴族不會給他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

“啊~啊!”剛一接觸,羅德狂吼着和並排的同伴一起,用手中沉重的盾牌狠狠擊打在了面前敵人的身上,任憑血水飛濺,第一行的冠軍劍士也不停留,全身儘量縮在盾牌之後,用肩膀頂着拼命向前衝去,後面的劍士則在狹小的縫隙,趁機將鋒利的精鋼長劍刺入失去重心敵人的身軀。

這些也同樣來自與艱苦的訓練,酣戰中的羅德甚至不用刻意去想,腦海裡都能浮現出當初教官的話語“在戰爭中,個人武勇的作用將被削弱到最低,就像兇殘的黑熊也抵擋不住協作的狼羣,不要想着成爲英雄,任何時候都不要和你的同伴分散,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資格享受勝利的喜悅!”

冠軍劍士狂暴的反衝鋒,竟然生生把敵人推出數米,在兩軍之前留出了一段的空白,現在的冠軍劍士如同自己尋求包圍一樣,整體進入了被衝出來的缺口,當然,這就是他們想要的,兵力相差如此之多隻有保持自己的陣型,衝亂敵人才有勝利的契機。

“哈,哈~”盾牌舉起盪開一柄直直劈砍而下的戰斧,羅德手中的長劍用最省力的方式輕巧抹過戰斧主人的喉嚨,大口呼吸着帶着血沫的空氣,羅德第一次覺得身上在平時視爲珍寶的鎧甲是這麼的沉重,長達十幾分鐘的廝殺,讓羅德和其餘活下來的同伴迅速從新兵成爲了老手,殘酷的現實沒有給予他們重來的機會,只有最善於學習和適應的人才能夠活下去。

極度的疲倦讓羅德稍稍有些走神,就在這時,一柄帶着鐵鏽的單手劍如同毒蛇般刺向了羅德不被鎧甲保護的面孔,“來不及了!”絕望中,羅德甚至能夠看到長劍主人那得意的笑容,“嗖”一支弩箭同逃命的那一天一樣,擦着羅德的臉頰精準射入了偷襲者的眼窩,如此熟悉的場景讓撿回一條命的他錯愕轉頭看向山腰。

山腰上,那個經常性嘲諷自己的斯拉夫獵人正愉快的對着羅德揮手,嘴裡還大聲喊着“第二次了,第二次了小子,你欠我兩次了。”向伊採夫比劃了一下中指,哈哈大笑中羅德扔掉變形的鋼盾,雙手持劍把一個敵人用力劈翻後,鼓起所剩不多的力氣重新殺入混戰的人羣。

“雷奧,不能再等了,我們的士兵雖然頑強,可是數量太少,我的士兵幾乎損失殆盡,就連你那些精銳的劍士們也倒下近50名了,而且你也看到剩下的幾乎也都無力再戰,我再次請求您,讓您的高地劍士出動吧!”看着下面血腥的戰場,就連萊斯特都不忍心屢次請求雷奧翻開最後的底牌。

“不,萊斯特,還不是時候,你看…”手中的騎士劍指向戰場,雷奧前所未有冷靜又冷酷地對着男爵說道“公爵的騎士團還沒有完全被費恩他們領入最靠近樹林的位置,敵人的步兵也還遠遠沒有力竭,這個時候如果愛德華加入戰鬥,我不否認,我們將會獲得最終勝利,但是也會讓驚恐中的敵人四散奔逃,這並不是我需要的,僅僅一場擊潰戰無法徹底打垮我們的敵人,我需要的是一場完完整整的勝利,以大量消耗對方士兵獲得的勝利!”

“可是他們?雷奧,那些都是我們的士兵我們的人民,很多人本來可以活着可以不用死在這裡啊!”萊斯特有些失態的抓住雷奧的肩膀,用力指着那些還在咬牙支撐的冠軍劍士和自己的士兵。

輕輕推開男爵的手,雷奧堅定看着戰場“是的,做爲他們的領導者,我絕不會就這麼看着他們白白犧牲!”轉過頭雷奧對身邊的侍從命令道“命令,所有風暴之翼所屬放下弩弓拿起單手劍,讓他們緊緊跟隨我的腳步!”

下達過命令的雷奧露出爽朗的笑容,對着男爵輕聲道“作爲領主和一名騎士,我是不會讓我的士兵爲了我而孤軍奮鬥的,現在我的兄弟,萊斯特·克瑞斯特男爵,我正式把命令高地劍士的權利交予你,而我要作爲一名戰士去和我的士兵們一起戰鬥了,我深切的請求您,不要讓士兵們的犧牲白白浪費……”

向着男爵捶胸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雷奧鄭重的扣上面甲,帶領着已經放下弩弓拿起長劍的風暴之翼,策馬率先衝向了劍士們依舊堅守的陣地!衝向那絞肉機般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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