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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變故和應對完全看在了艾歐里斯的眼裡,可是已經進入高速的衝擊他根本無法再進行調整,或者說……聖殿騎士大團長內心中也不願意進行調整……
從很久之前,無論是費恩等人,還是薩魯甚至就連他最崇敬視爲父親的教皇冕下,都在他耳邊不斷重複惡魔的可怕,日復一日……艾歐里斯發誓他早就厭倦了這些,身爲有史以來教會最年輕的聖殿騎士大團長,他有着自己的驕傲,自己的堅持
他強大,虔誠,如果不是懲戒騎士團的橫空出現,在大陸所有騎士當中他毫無疑問是最強大的那幾人之一,如果不是教會和信仰的緣故,如果不是那些貴族們抓住老舊的傳統不輕易放手,如果不是這個那個種種,哪怕薩魯都承認,在李奧爾多之後艾歐里斯是最有可能成爲聖騎士之人,至少在實力上就是如此……
“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凌駕於懲戒騎士團之上的力量,惡魔一樣可以殺死!!!”
懷着這種執念或者說是心底自己都未發覺的不甘,哪怕看到對方騎士團迎面撲來,艾歐里斯依然咬着牙帶領着騎士團沒有任何膽怯的狠狠撲向了原定的目標
刀鋒入骨的聲音瞬間不絕於耳,在雨水的沖刷下鮮血迅速匯流成河,衝動過後艾歐里斯和其餘的聖殿騎士們驚駭的發現,那些他們親身感受過強大,韌性非常的敵人步兵此時卻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似的,潮水般向兩側,向前方後面散去,就算放棄剛剛組織好的陣列也毫不猶豫
他甚至從面前的敵人臉上看到了濃濃掩飾不住的恐懼,是的,的確是恐懼,就像是草食動物遇見上位者天敵那種發自骨髓中的恐懼……
雙劍向後收在身側,艾歐里斯全身如同獵豹似的下意識繃緊,哪怕他是白癡也明白,對方這些曾經悍不畏死步兵的恐懼來源絕對不是他和他的騎士團,而是數百滾滾而來,速度絕不下於懲戒騎士團獨角獸的惡魔騎士
相對而行顯得短暫的距離轉瞬而逝,巴爾帶領的五百惡魔騎士彷彿根本看不見面前己方的步兵,毫不猶豫,毫不留情的策馬踐踏而去,骨裂慘嚎中狂躁的夢魘獸在本方的步兵陣列中踩出了一道血腥的道路
就這一會兒時間,惡魔們肆無忌憚的衝擊造成的殺傷就幾乎和聖殿騎士團的戰果持平,而周圍的黑暗信徒們卻沒有因此有任何人發出不滿,他們唯一做的就是瘋狂的四散而逃,值得諷刺的是,艾歐里斯想要達成的目標在這一瞬間似乎成功了?
沒有給他和身後騎士感慨的時間,筆直踏過來的惡魔騎士以巴爾爲首很快就到了他們的面前,沒有寒暄,一柄狹長的黑劍在相交的瞬間就如同毒蛇般帶着腥味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無聲刺出……
“鏘……”
“唔!”
輕不可聞的金屬碰撞聲掩蓋不住艾歐里斯強忍的痛呼,哪怕戰場的經驗讓他在最開始就做好了準備,可是……
“太快!”
交錯而過兩人同時打馬回身,艾歐里斯微微側身,肋下不大但極深的傷口正不斷向外流淌着血水,精良的全身甲面對剛纔的攻擊幾乎沒有起到任何防護作用
忌憚的看向面前消瘦的惡魔,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在剛剛短暫的一瞬對方連續刺出了三劍,而身上的傷口正是連以敏捷聞名的他都來不及格擋的第三劍製造出來的
可怕的對手!
和聖殿騎士大團長不同,雖然看到不面甲之下醜陋的面孔,但隨便什麼人都能感受到對方此時的輕蔑,巴爾甩了甩刺劍上沾染的血珠,用難聽的嗓音開口道
“尜尜!人類中的強者?有趣,感恩吧螻蟻因爲下面我會稍稍認真一些,在你臨死之前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巴爾……至少用你們人類那貧瘠的詞彙來講,我是大人座下十二恐怖騎士之一,能夠取悅於我是你的榮幸!”
“死!”
回答巴爾話語的是再次策馬衝上的艾歐里斯和他手中電閃而至的雙劍,深知無路可退的他爆發出有生以來最狂暴的攻擊,兩柄雪亮的長劍揮舞間幾乎已經看不清軌跡,似乎就連連綿不絕的雨線也被從中折斷
“哦?”
眼中閃過絲絲詫異,不過巴爾卻沒有太過在意的舉動,面對着對方如光如絲纏繞過來的攻擊,他連盾牌都沒有移動,只是簡單的擡起了右手……
“叮叮噹噹……”
不絕於耳的金屬撞擊聲猛然爆發,在艾歐里斯全力以赴之下,雙手中的長劍就連最後一絲軌跡也消失不見,空氣中被雪亮的光芒佔據耀眼而致命
少頃,氣息有些紊亂的艾歐里斯率先向後退去,強忍住雙臂的痠麻不敢相信的看向對方,他無法理解這次幾乎爆發所有潛能的攻擊竟然,竟然就這麼被對方輕鬆的擋了下來,而沒有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落差造成的絕望情緒讓他就這麼愣着,頭腦空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尜尜,不錯的即興表演螻蟻,不得不說你稍稍有些讓我驚訝,不過也就到此爲止了,我們之間的差距讓你根本無法理解力量的本質,沒有實力支撐的速度太過軟弱無力!”
剎那間艾歐里斯彷彿有些錯覺,類似的話語好像在之前他聽誰說過,好像是……
沒給他錯愕的時間,那柄狹長的黑劍在巴爾手中再次舉起
“更何況,單論速度的話,恐怖騎士中沒有超越我的存在,歡呼吧螻蟻,你能夠在臨死之前看到真正力量的真諦!”
巴爾話音未落隨着肩膀的微微晃動,手中的黑劍彷彿撕裂了空間似的,吞吐着嗜血的黑芒不斷出現和抽離艾歐里斯的身軀,帶着絲絲戲虐,帶着絲絲殘忍……
狂吼出聲,如同血人一般的艾歐里斯下意識防禦了幾劍後,意識到跟不上對方節奏的他咬牙不顧一切放棄了所有格擋的打算再次撲了上去
“很勇敢,可惜……沒用!”
盾牌在身前滑出了一個弧形,輕易就讓對方拼命的攻擊無效,與此同時艾歐里斯的身軀上如同春花般卻不停的在綻放着殷紅的血花
終於,身軀再也支撐不住隨着巴爾最後一記重擊,艾歐里斯歪歪斜斜的從戰馬上摔落在地,碎裂鎧甲之下密佈的傷口讓人望而生懼,在左胸最致命的傷口下方,幾乎可以看見滾燙還在不屈跳動着的心臟……
看了眼被挑飛到半空後斜斜落下插在身邊的長劍,巴爾低頭嘲諷道
“看看,卑微的螻蟻們,這就是你們堅持的後果,你曾經引以爲豪的騎士正在被我的手下屠殺,你自以爲強大的力量在我的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我不明白,爲什麼就算這樣是什麼樣的精神讓你們還在堅持,爲什麼不跪下來,帶着笑容像真正的蟲子那樣親吻我主人的靴子然後祈求我們的慈悲?”
勉強擡起右手掀開面甲,艾歐里斯的臉色是如此的蒼白,甚至能夠看見血管在瘋狂的跳動,嘴角勾出一道弧線用力的喘息了幾口卻什麼話也沒說,或許是他的眼神和平和讓巴爾有些厭惡和隱隱的不安,恐怖騎士第一次露出暴躁的神情,他拉動夢魘獸的繮繩,坐騎粗壯的蹄子狠狠踩在了艾歐里斯的大腿根部
“啊啊啊!~”
隨着清脆的骨裂聲,常人無法忍受的劇痛讓聖殿騎士大團長瘋狂吼了出來,嘴角血跡緩緩流出的同時臉色也變的更加蒼白……
在馬背上俯下身,對方的痛苦終於讓巴爾病態般尜尜的笑着,伸出長臂掐住艾歐里斯的喉嚨將其凌空拽起拉到自己的面前,擦了擦聖殿大團長嘴角泛出的血沫,他搖了搖頭
“知道嗎螻蟻,痛苦只是開始並不是結束,睜開你的雙眼看看面前的一切,我會用最殘酷的手段,用你們的屍體讓那些你們的同類徹底絕望!”
勉強動了動眼球,戰場中的一切讓艾歐里斯忍不住又噴出了一口鮮血,數量佔據多數的聖殿騎士團正在被惡魔騎士瘋狂碾壓,人數在絕對力量壓制中似乎已經失去了意義,往往數名騎士都無法阻擋一名惡魔的衝擊,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敵人的殺戮中失去生命
在看到自己的一名副團長用力從馬背上躍向敵人緊緊抱住,並歇斯底里呼喊讓同伴連同自己一起刺穿後,艾歐里斯再也不忍心繼續看下去,眼淚第一次充滿了他的眼眶,艱難的張開嘴對着近在咫尺的巴爾低聲道
“你……你們會後悔的,我見……見過比你和……你手下……下這羣垃圾……圾更強大的騎士……有一天……天不會太遠,會……會有一個像我一樣的人,咳咳……用同樣的方式……式,殺~死~你!!!”
說到這裡,因爲失血彷彿早就失去任何體力的身軀在半空突然繃直,傷口之下的心臟發出瞭如同擂鼓瘋狂的撞擊聲,脖頸間青筋凸顯的猶如堅韌的樹根,艾歐里斯瘋狂的吼道
“而且你忘記了我的左手,去死吧雜碎!!!!!”
一直虛握在左手的另一柄長劍此時就如同一道真正的閃電,帶着艾歐里斯最後的生命力和執拗在咫尺間狠狠捅向了巴爾的心臟……
“啊!!”
血光飛濺,聖殿騎士大團長的頭顱在雨絲中高高飛起,他的雙眼圓睜彷彿帶着某種不甘和眷戀,佈滿血跡的嘴角卻微微向上勾起,就像是孩子那種,那種最爲純淨的笑容……
“混蛋!”
狠狠扔下艾歐里斯失去頭顱殘破的身軀,巴爾用不可置信的眼神低下頭看着自己胸口處還插着半截斷劍的傷口冷汗緩緩而下,後怕?恐懼?惱羞成怒?他只知道就差一點點,如果不是下意識的直覺和反應,身爲偉大的十二恐怖騎士之一的他幾乎死在了這裡
深深看了眼地上失去生命的屍體以及滾落在泥濘中的頭顱,巴爾血脈中惡魔的狂躁徹底爆發,他仰天瘋狂的嘶吼,手中的盾牌狠狠拍碎了一名哭喊着過來要爲大團長復仇聖殿騎士的頭顱
“殺,殺光他們,撕碎這些廢物,我要他們的血肉和堅持全部變成野獸的糞便!”
可是讓巴爾意外的是,這一次的聖殿騎士團沒有任何退卻和膽怯,艾歐里斯的犧牲彷彿就如同洪水衝破了最後一道閘門,沖垮了騎士腦海中最後的理智和畏懼,他們像是化身爲遠古那些傳說中的野獸,用武器,用身體,甚至用牙齒用生命撕咬着面前看到的一切……
強大的惡魔騎士就在巴爾面前無可避免的開始產生了傷亡,一個接着一個,雖然每一個惡魔屍體的旁邊都會堆積着數名乃至十數名失去生命的聖殿騎士……
“該死!”
想到什麼似的偷偷看了眼遠方的本陣,就在巴爾簡單處理完傷口準備親自加入戰鬥徹底滅殺這羣瘋子的時候,在遠處原野的邊緣一聲古樸蒼茫的號角聲響徹整片戰場
隨着號角,先是一根普普通通橡木棍挑着的旗幟率先出現在地平線之上,緊接着跟隨在劍與火焰交叉旗幟之後一名接着一名鎧甲泛着淡金色光芒的騎士緩緩出現,然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黑壓壓就如同暴雨來臨之前的烏雲,帶着清冷和肅殺……
眼前的慘狀,僅剩下百餘名還在拼命的聖殿騎士,和那件穿戴着熟悉鎧甲卻已然失去頭顱戰士的遺體,讓費恩從來都穩如磐石的手臂第一次出現了微不可查的顫抖,緊握住【淨炎斬刃】筆直厚重的劍柄慢慢抽出,懲戒騎士大團長劍刃斜指,同樣第一次沒有呼喊戰號,而只是簡簡單單的用一個字宣泄出他所有的憤怒,後悔和悲痛
“殺!!!!”
沒有人可以看到這一幕會依然平靜,一萬名來自各個地方,鎧甲武器甚至信仰都不相同的騎士們同時怒吼出聲
“殺!!”
如林的騎槍齊刷刷放平,沒有猶豫,沒有試探,就如同一道無法阻攔的鋼鐵洪流,帶着無邊無盡可以燃盡一切的怒火,面對着惡魔,剛剛進入戰場的人類騎士團直接開始了衝鋒!
“爲了艾歐里斯,爲了聖殿騎士團!”
從凱斯開始,憤怒的吼叫瞬間傳播直至響徹在全部的騎士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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