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約羅一走進寬敞的議事大廳,立即感覺到了似乎與平時有些不同。他擡起了頭,桑德姆正高踞在上方的大木椅上,正襟危坐,一副十足的大權在握的神氣。
阿約羅四處打量了一下,很快知道爲什麼覺得與平時有所不同了。因爲大廳裡除了十幾個狼人薩滿,還有二十四位狼人的馴獸師。
阿約羅看了一眼二十幾位志得意滿的馴獸師,不由一陣惱怒,低聲喝道:“這裡是你們來的地方嗎?出去!”
巴迪里亞人天性尚武,有機會進入巴迪里亞人的權力中心的,無一不是經過了狂化,擁有強大力量的狼人勇士。狼人薩滿雖然在部族中有着崇高的地位,但是對大小事務也只是擁有建議權而已,一切實權都是操縱在巴迪里亞人的勇士手中的。當然現在的桑德姆,已經是一個例外。
至於這些大多數時候力量還不如普通狼人戰士的馴獸師,原本是連進入這個議事廳的姿格也沒有的,儘管他們的地位,比普通的狼人戰士高出很多。
讓這些身無縛雞之力的馴獸師進入神聖無比的議事大廳,對其他的狼人勇士簡直是一種侮辱。阿約羅只是低聲叱責,沒有讓人把他們拖出去鞭打一頓,已經算很客氣了。
二十幾個馴獸師不自然地避開了他的目光,轉頭望向了桑德姆。如果是在嗜血獸的魔法結界之下,這些馴獸師只要伸出一隻手就可以把阿約羅這位目前阿克多最強的勇士一把捏死。可是現在,力量贏弱的他們,面對這位阿克多最強的武士,卻不能不感到畏懼。
“阿約羅,是我充許他們來的。”高座之上的桑德姆慢吞吞地道:“你必需尊敬他們,就象尊敬其他的狼人勇士一樣。因爲我已經賜給他們勇士的稱號,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們部族的狼人勇士!”
阿約羅愣住了,呆了一可,才愕然道:“大薩滿……”
“請注意你的用詞,阿約羅頭領!”桑德姆不悅地打斷了他的話。
“尊敬的大首領!”阿約羅滿臉通紅,他強忍着怒氣,道:“他們只是贏弱的馴獸師,怎麼能擁的勇士稱號?”
據說在上古之時,獸神阿佩拉坎塔克斯曾降下了神諭。神諭顯示,巴迪里亞人的勇士,將會引領着整個巴迪里亞部族走向光榮。於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掌控着巴迪里亞部族統治權的,就一直是擁有強大物理攻擊力量的狼人勇士,而擁有魔法力量的狼人薩滿,一直以來只是這種權力的維護者。
雖然幾千年過去了,在狼人勇士的引領下,巴迪里亞人的部族也不見得如何光榮,幾百年前更是淪爲了精靈族的附庸。可是這一條傳統,卻一直延續了下來。
阿約羅人的統治結構極其簡單,經過了狂化的狼人,如果獲得強大的物理力量,就能獲賜勇士的稱號,成爲狼人部隊的頭領。同樣的,掌握着魔法力量的狼人也會獲賜薩滿的稱號。狼人頭領按武力的強弱劃分尊卑,但彼此在權力上並沒有太大差別。因爲所有的部隊全部掌握在大頭領的手裡,除了數目不等的親兵護衛,各個狼人頭領並沒有固定統率的部下,都是臨時由大首領指派。
這些狼人馴獸師既然成爲狼人頭領,意味着他們已經進入了狼人的巴迪里亞人的權力中心,也象其他的狼人頭領一樣,擁有率領部隊的權力。
“不僅僅是他們。”桑德姆斜睥着阿約羅,指着站在一旁的十幾個狼人薩滿,接着道:“還有他們,我也賜給他們勇士的稱號,他們也是高貴的巴迪里亞勇士!”
阿約羅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十幾個挺立得筆立的狼人薩滿,怔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咆哮道:“巴迪里亞人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例子,桑德姆,你難道要背叛偉大的阿佩拉坎塔克斯嗎?”
“閉嘴!阿約羅!”桑德姆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十幾個狼人薩滿面色不善地望向了阿約羅。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空氣中產生了一絲絲微弱的魔法波動。
二十幾個馴獸師下意識地向桑德姆的身邊靠近。
除了馴獸師和狼人薩滿,還有七八位狼人的勇士頭領,他們吃驚地看看滿面鐵青的阿約羅,又看看目光陰鷙的桑德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阿約羅,你要挑戰我——阿克多大首領的權威嗎?”我是阿德姆眯起眼睛,咬牙切齒地道。
阿約羅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雙眸泛起了一絲嗜血的紅光。
七八個狼人頭領頗此對視了一眼,下意識地挪動腳步,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看了一眼十幾個同仇敵愾的狼人薩滿,又看了看退到了一邊的其他狼人頭領,阿約羅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儘管幾千年來,狼人勇士一直掌握着部族的統治權,可是阿約羅知道,擁有着強大魔法力量的狼人薩滿,並不會比擁有武技領悟能力的狼人勇士弱。桑德羅作爲最強的狼人薩滿,未必就會比他這個最強的勇士遜色。
更主要的是,十幾個薩滿的態度無疑會堅定地站在桑德姆的一邊。其他的狼人頭領對於桑德姆的決定或許同樣心存不滿,但是經過了對人類戰爭的幾場大敗,狼人頭領死傷慘重。僅存的這些狼人頭領,大多是一些狂化時候不長的勇士,他們的力量並不強,就算站在他這一邊,也未必會是狼人薩滿的對手。更何況看樣子,他們並不想捲入這場爭鬥。
明瞭形勢的阿約羅一陣頹喪,他放開了緊握刀柄的手,垂首道:“桑德姆大首領,我無意挑戰您的權威,只是您的決定不符合偉大的獸神阿佩拉坎塔克斯的神諭,我擔心其他的族人會產生不滿。”
“有誰不滿嗎?”桑德姆眼裡閃過一絲得意,對其他的狼人勇士道:“難道你們不滿?”
其他的狼人頭領互相對視了一眼,忙不迭地連連搖頭,七嘴八舌地否認。
“看到了嗎?阿約羅,誰都知道我的決定是正確的,除了你。”
桑德姆狠狠的盯了一眼阿約羅,很快換上一副肅穆的表情,煞有其事地道:“可惡的人類用卑鄙的手段,殺害了我們尊敬的雷奧薩大首領,還讓無數英勇的巴迪里亞勇士倒在了他們無恥的偷襲之下。他們讓高貴的巴迪里亞人蒙受了羞辱,這是幾百年來從來沒有過的,我發誓!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他們會後悔的!”
“可是,這些卑微的人類的力量是如些巨大,他們人數衆多,有備而來,我們已受到了重大的損失。這個時候,我們必需緊密地團結在一起,才能讓巴迪里亞人三百年的榮耀接着延續下去。看看他們,你們看看!”
桑德姆指了指那些神色仍然有點畏縮的狼人馴獸師,又指了指十幾個容光煥發的狼人薩滿,接着道:“正是由於他們的英勇,我們才得以退回阿克多,保衛着我們最後的聖地!阿約羅,你曾率領着足足五千人的巴迪里亞勇士,可是面對那些人類,你仍然失敗了。你應該知道,他們能夠做到這點,是多麼的不容易。”
同樣的無恥地逃跑,差別只在於這些薩滿有着嗜血獸的保護,幸運地逃過了一劫而已。可是在桑德姆的嘴裡,這竟然成了一件天大的功勞。阿約羅垂着頭不說話,心裡卻恨得牙癢癢的。
除了心花怒放的狼人薩滿,其他的狼人頭領也大多抱着差不多的心思。不過這個時候,沒有誰會蠢到對激昂異常的桑德姆提出異議。
“所以!儘管他們並不是狼人勇士,但他們的勇氣和膽色並不遜色於高貴的狼人勇士,賜給他們勇士的稱號,這並不違背偉大的阿佩拉坎塔克斯的神諭,你們明白了嗎?”
“大首領英明!”
所有狼人齊聲狂嚎。這當中,十幾個狼人薩滿的叫聲最爲響亮。
“大首領,那麼接着,我們應該怎麼做?”阿約羅垂着頭,不讓桑德姆看到他臉上的怒意,嘴裡卻畢恭畢敬地問道。
“那些卑鄙的人類有備而來,他們有強悍的獸人和猛獁戰士,有兇惡的巴里姆雙頭食魔,甚至還有一個神秘的死靈法師和一頭可以幻化人形的巨龍。”桑德姆面色慎重地說着,接着語氣一轉,自信滿滿地道:“只需少量的巴迪里亞勇士配合,我,桑德姆大首領,打敗他們,讓他們徹底地匍匐在我的腳下,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桑德姆這句話把所有的人嚇了一跳,連阿約羅也忍不住擡起頭,吃驚地看着他。
可是慷慨激昂的桑德姆的很快換上了悲天憫人的表情,接着道:“可是,由於那些卑鄙的人類無恥的偷襲,很多英勇的狼人戰士已經戰死了,我實在不忍心讓我們的戰士承受更大的損失。所以,我決定,暫時堅守不出!”
阿約羅等人被桑德姆忽悠得大眼瞪小眼,好一陣才明白過來。原來新任大首領的意思,是要做縮頭烏龜。
這頭不要臉的豬!阿約羅在心裡狠狠地咒罵着。臉上卻不動聲色,建議道:“大首領,人類部隊畢竟有着一頭恐怖的巨龍幫兇,您看……我們是不是需要向其他的部族求援?只要集合了巴迪里亞人的力量,那怕人類有着神秘的魔法師和強大的巨龍,他們也一定不是我們的對手。畢竟在整個德克多,有着超過十萬英勇的巴迪里亞戰士……”
“不!”桑德姆一下子打斷了阿約羅的話,斷然道:“我們的問題只能自已解決,我們擁有強大的嗜血獸部隊,阿克多還有着獸神之靈的守護,我們居然在一支僅僅只有一兩萬人的人類部隊手裡打了敗仗,還向其他的部族求援,這是恥辱,我們不能這麼做!”
三百年前,巴迪里亞人從黑土荒原的深處隨着精靈族大軍來到德克多,打敗了人類的聯軍之後,精靈族將整個德克多劃爲六個防區,十幾萬狼騎分成了六個部分,分別駐紮在六個防區。其中駐紮在阿克多的狼人部隊,是所有狼騎中較小的一支,大約只有兩萬餘人。
精靈大軍撤離德克多之後,狼人的六支部隊爲了爭奪轄區的統治權,曾有過短暫的互相攻伐,不過很快達成了默契,彼此劃分了勢力範圍。三百年之後,這六支狼人的部隊,形成了六個利益獨立,但互相守望的狼人部族。
巴迪里亞狼人並不是一個高生育率的種族,三百年來,儘管沒有大規模的戰爭,巴迪里亞人的數量卻沒有顯著的增長,大抵只是維持着平穩的水平。阿克多的狼人部族,是六個狼人部族中人數最少的一個。
據說在千萬年之前,狼人曾得到了獸神阿佩拉坎塔克斯的祝福,獸神之靈將永遠守護着巴迪里亞人,直到接近世界末日的黃昏!因此,“阿佩拉坎塔克斯的守護”一直跟隨着巴迪里亞人,只有在獸神的守護之下,纔會有被獸神選中的狼人獲得狂化,成爲奇特的狼人馴獸師。
數千年來,巴迪里亞人曾四處遷徙,每一次遷徒,阿佩拉坎塔克斯的守護,必定會跟隨着巴迪里亞人,降臨在新的地方。
三百年前,阿佩拉坎塔克斯的守護,幸運地降臨在阿克多城。於是,阿克多的狼人部族,雖然人數相對較少,但也成爲六個狼人部族中舉足輕重的一支力量。不僅僅是由於有着獸神之靈守護的阿克多會讓一切冒犯它的敵人變成石頭,更主要的是,只有有着獸神守護的阿克多部族,纔會不斷地誕生狼人馴獸師,從而可以擁有恐怖的嗜血獸部隊。
巴迪里亞人在鼎盛的時候,狼人曾擁有一支有着上千頭嗜血獸的魔獸部隊,但是巴迪里亞人分裂之後,其他的五個部族由於沒有獸神的守護,歷經三百年,其他的嗜血獸部隊終於湮滅。只有阿克多一直擁有這支恐怖的部隊。從這個意義上說,在六個巴迪里亞人的部族中,阿克多狼人部族雖然人數稀少,但無疑是最強大的一個部族了。
“大首領,我們在巫女丘原,還有一支四千人的狼騎部隊。既然您認爲不適合請求其他的部族支援,那麼是否把他們召回來?”阿約羅道強壓着不快,再次建議道。
“阿約羅,有着獸神之靈守護着的阿克多,是不可能被人類攻破的。”桑德姆有點惱怒地看着阿約羅,道:“難道你對偉大的阿佩拉坎塔克斯的信心,已經動搖了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這個意思就好。”桑德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中的短杖,不容質疑地道:“那麼就按我的意思辦!傳我的命令下去,緊閉城門,堅守不出!”
“大首領英明!”
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爲傲慢付出代價的!阿約羅垂着頭,在心裡不忿地咒罵着。
桑德姆得意地享受着一呼百諾的暢快感覺,掠過阿約羅身上的目光卻閃過一絲陰鷙的殺意!阿約羅心裡的花花腸子他清楚得很,請求其他的狼人部族支援,又或是召回看押着巨人族採礦的部隊,無非是想希望藉助外部的壓力,迫使他讓了大首領的位置罷了。我桑德姆有這麼傻嗎?
桑德姆心裡暗暗地哼了一聲,心裡產生了一個陰險的想法。看來得找個機會,除掉這個不安份的傢伙才行。
桑德姆想着,站了起來,正要宣佈結束這一次會議,一個狼人守衛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躬身報告道:“大首領,那些人類的部隊又來了!”
“真是不知死活!”桑德姆哼了一聲,大聲喝道:“回到神廟,對這些無知的人類,看來還是得讓他們好好嚐嚐偉大的阿佩拉坎塔克斯的怒火才行。”
阿克多的巴迪里亞神廟位於城中,當阿克多城受到攻擊的時候,狼人薩滿就是通過神廟中的魔法陣,傳送到各處的高塔上,然後通過狼人薩滿之舞,召喚“阿佩拉坎塔克斯的怒火”,來讓冒犯的敵人變成石頭。
阿佩拉坎塔克斯的神廟,是巴迪里亞人的聖地。在每一個狼人的聚居點都有着這樣的一座神廟,不過也只有在有着獸神之靈守護着的狼人城市,纔可以召喚到“阿佩拉坎塔克斯的怒火”。
“等等。”桑德姆忽然又舉手止住了衆人,他沉吟了一下,對十幾個狼人薩滿吩咐道:“你們回到神廟,等待進攻的號角。我要親自到城牆上去,和英勇的狼人戰士們並肩戰鬥!
其他的狼人薩滿愣了一下,躬身離去。
有着阿佩拉坎塔克斯的守護,他一個大薩滿在城牆之上能起什麼作用?無非是做做樣子,收買人心罷了。阿約羅在心裡不停地咒罵着這個自負、虛僞而又派頭十足的傢伙,無奈地跟在其他狼人頭領的身後,簇擁着桑德姆向城牆走去。
一走上城牆,桑德姆等人往城下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遠處刀槍如林。密密麻麻的帳篷從城下的千米之外,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不時有大隊的騎兵從遠方馳過,激起大片大片的塵煙,看這陣勢,人類的部隊,只怕少少也有七八萬人之多。
桑德姆心裡暗暗吃驚,卻又爲自已明智地沒有沒派出主力和對方決戰而感到慶幸。四處眺望了一下,他不由得哼了一聲,不屑地道:“這些人類真是愚蠢,有着如此雄厚的兵力,居然不懂得四面圍困,哼!”
蕭秋當然沒有象桑德姆想象中那樣“蠢”。問題是,特里普和手下的戰士已經全被他派了出去,現在他手中除了猛獁人和地精,就只有兩千多村民,要搭建這麼一個龐大的陣容,幾千村民已經把一切可以用上的東西全用上了。
遠處那些密密麻麻的刀槍劍戟,不過只是一些削尖了的樹幹。很多帳篷都只是一些架子,用細小的樹枝紮成,頂上鋪上一些村民的衣物被單之類,遠遠地從城頭上看下去,也足以以假亂真了。
至於遠處的來回運動的騎兵,不過只是村民們,驅趕着在尾巴上紮上了樹村的馬匹在走動而已。
此刻,蕭秋正在城下千米之外,與桑德姆遙遙相對。他的身前擺着一張用粗木臨時搭起的簡陋桌子,正在悠悠然地喝着綠茗。克里利斯和約翰坐在他的旁邊,不過兩人的動作都顯得有點僵硬,表情肅然,目不斜視,和蕭秋的輕鬆表情大相徑庭。
因爲坐在另一邊的尤特比布斯面上的表情太嚇人。這頭巨龍一雙兇光閃閃眼睛瞄來瞄去,一副看什麼都不順眼的樣子。就好象隨時會暴起,找個人暴打一頓似的。和這麼一個超級凶神坐在一起,克里利斯和約翰無時不刻地打醒着十二分精神,表情自然纔怪。
離他們幾十步遠的地方,大尊長等地精騎着馬排成了一溜彎彎曲曲的隊列,他們每人手裡都拿着一個用硬皮革捲成的喇叭,正對着從城頭上往下方眺望的桑德姆等人破口大罵。
“你肯定那些狼人不敢主動攻擊我們嗎?”約翰直直地盯着城頭上的桑德姆等人,有點擔心地道:“秋……尼古拉,那怕是隻是一千人的狼人部隊衝過來,我們也抵擋不住啊!”
難怪大律師擔心,現在他們身邊能夠戰鬥的戰士,就只有三十幾個地精。如果狼人真的突然衝出來,蕭秋逃走或許沒有問題,但一定難以保護其他人的周全了。至於尤特比布斯,他們是不敢指望的了,他們覺得這頭一肚子火氣的巨龍只要不幫着狼人,他們就很滿意了。
蕭秋呷了一口綠茗,笑眯眯道:“我們越是不設防,他們越會疑神疑鬼。你就放心好了,他們絕對沒有偷襲我們的膽量。”
“這個說法我也同意。”克里利斯動作僵硬地轉頭,視線小心地避開尤特比布斯,看着罵得兩眼充血,唾沫橫飛的地精,苦笑道:“可是他們……尼古拉,你覺得有必要這麼做嗎?”
儘管克里利斯並不象其他的魔法師那麼古板迂腐,自重身份,不過聽着大酋長等地精口中滔滔不絕傾倒而出的污言穢語,也實在難象蕭秋一樣泰然自若。
“當然有必要。”蕭秋笑道:“如果你是巴迪里亞人,你覺得我在幹什麼?”
克里利斯想了想,道:“當然是攻城不下,惱羞成怒,於是只有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羞辱對方,逼對手出來迎戰。”
“這就對了。只要他們心裡有了這樣的想法,就很容易忽略掉其他的東西。”蕭秋轉頭對身後的薩里那斯道:“好了,薩里那斯,現在可以開始了!記住,你可以藉助我的力量,但是每次不要召喚太多,知道嗎?”
“噢,讚美您!主人,薩里那斯知道了。”薩里那斯一聲尖叫,開始吟唱起召喚骨靈的魔法。
隨着薩里那斯的吟唱聲,城牆根處的泥土一陣鬆動,十幾只骨靈戰士爬了出來,動作笨拙地舉起手中的兵器,叮叮噹噹地敲打城牆。
正往城頭向着遠處眺望的桑德姆等人被嚇了一跳。四周的狼騎很快反應過來,擡起了堆放在身邊的擂木,狠狠地砸了下去。這些擂木兩頭用粗索連結着,繩索的另一頭連結着一臺安放在箭垛後面的絞車。砸下城牆之後,只要兩個人一起用力,就可以將擂木扯上城頭,重複使用。
一聲格格格的響聲,十幾個骨靈戰士很快被砸成了一堆碎骨。
一個狼騎頭領走近桑德姆的身邊,指着遠處的蕭秋和克里利斯等人,低聲道:“大首領,那幾個傢伙應該是人類部隊的首領。他們的大部隊遠遠地駐紮在後面,如果我們集中一支部隊,突然衝出去……”他做了一個手勢,惡狠狠地道:“那些人類一定陣腳大亂。”
“不要輕舉妄動。”阿約羅道:“那些人類很狡猾,這一定是陷阱。”他曾上過蕭秋的當,對此仍然心有餘悸。
“不管有沒有陷阱,我們都不需要攻擊他們。”儘管心裡面認爲阿約羅的說法不錯,但桑德姆還是不願意公然贊同他,他沉吟了一下,道:“反正他們也沒有辦法攻進來,等到他們意識到這點,準備退兵的時候,嘿嘿……”桑德姆發出一陣自以爲得計的冷笑。
這一會兒的功夫,城牆上的幾個狼騎已經把擂木滾下去,又拖回來,砸了兩三個來回了。城牆之下,零零星星地鋪滿的碎骨。
桑德姆小心地伸頭,往城牆下瞄了一下,滿面憐憫地搖頭:“難道他們以爲就憑這些低級的骨頭架子,可以毀損阿克多的城牆嗎?這些人類,真是愚蠢啊!”
他擡頭看了看遠處正跳着腳的大酋長等人,皺了皺眉,有點奇怪地道:“那些獸人戰士在說些什麼?”
一個狼騎豎起了耳朵,凝神傾聽了片刻,看了一眼桑德姆,面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點古怪。結結巴巴地道:“大、大首領,他們在罵我們,說我們是沒有勇氣的膽小鬼。”
“哈哈哈……”桑德姆先是一怔,隨後得意地哈哈大笑:“這些愚蠢的傢伙,也只能做這種事了。他們以爲用這種手段可以逼我們出去交戰,真是幼稚!傳我的命令,所有人堅守着自已的位置,任何人都不許理會他們!”
如果先前他對人類是否在城下佈下陷阱還心有懷疑,現在他完全相信阿約羅的看法了。這些愚蠢的人類越是如此,越證明他們心虛,我偏偏不上當。哼!桑德姆冷哼了一聲,帶着七八個狼人頭領,一轉身走下了城牆。
桑德姆的命令沒有被貫徹多久,他轉身走後不久。城牆上面的狼人終於受不了大酋長等地精的辱罵,派出了一陣狼騎出來應戰。
被接連的大敗嚇破了膽的巴迪里亞人,所謂應戰當然不是提刀來廝殺,而是城牆之上也站了一排大嗓門狼人,與大酋長等地精對罵。
四野之下,頓時罵聲一片,污言穢語,滾滾而來,偶爾還夾雜着一兩聲擂木落地的轟然巨響。
“尼古拉,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你簡直侮辱了埃塞貴族的身份。”尤特比布斯終於無法忍受,站起來搖着頭走了。
他活了近千年,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多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戰鬥是神聖無比的,卻被眼前的混蛋主人導演成了如此骯髒的鬧劇。一想到自已攤上了這麼一個主人,這位高傲的巨龍滿肚子的火氣都被刺激得消失無蹤,他現在簡直只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痛哭一場。
“克里利斯,看到了嗎?我的估計完全沒有錯,連這隻大晰蜴的反應都和我預想中的一樣。”看到尤特比布斯拂袖而去,蕭秋忍不住哈哈大笑。
“尼古拉,這確實是妙計。”克里利斯歎服點頭,臉上卻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尼古拉,我要回去冥想了。這些傢伙……實在太粗鄙了,受不了。”
“不要走啊!克里利斯,你不覺得有意思嗎?”
克里利斯似乎沒有聽到蕭秋的話,三步並兩步走進了遠處的帳篷。
“秋……你聽聽,大酋長……他在說什麼?”剛剛把一口綠茗倒進嘴裡的約翰噗的一聲將嘴裡的水吐了出來,臉上露出了好象不小心把一個蟑螂吞到了嘴裡的表情。
“哦,沒什麼。”蕭秋對大酋長的語言習慣要熟悉多了,一聽就聽出了意思:“他說要把對方倒吊起來,把他的屁眼割開,把腸子扯出來,然後塞一匹馬進去,接着……”
“秋,我也要走了……”大律師沒等蕭秋說完,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走得飛快。邊走邊說:“我得去找哈巴勒族長,安排村民們的晚餐……”
“怎麼都走了?”蕭秋無奈地搔了搔腦殼,大酋長一陣陣聲嘶力竭地嚎叫聲不斷地傳了過來。蕭秋豎起耳朵聽了聽,忍不住心裡暗罵了一句,他媽的!這傢伙確實是噁心了點。
幸虧專心志致的薩里那斯並沒有被大酋長的噁心嚇跑,在他的吟唱之下,一隊骨靈戰士再次從城牆之下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