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一從神殿中脫身而出,立即發覺四周氣流激盪,破空之聲大作,他眼光一瞥,只見四面八方,無數利箭呼嘯着向他攢射而來。
維克托隨手一揮,渾厚的魔法元素在他的身體四周形成了一個激盪的旋渦。那些射來的利箭雖然聲勢驚人,卻沒有任何的魔法加持,被繞着維克托身體的魔法旋渦一絞,傾刻間便即變得粉碎。
維克托四下裡一看,只見自已身在半空之中,在他身後,巫山神殿已經變得極爲遙遠。身下的地面正是靈臺大會的會場,會場的空間魔法陣似乎已經被修復了,只是寬敞無比的會場之中已經沒有了先前熙熙攘攘的其他種族,會場當中有着一隊隊的巫女戰士,還有着不少身着超然的巫女執事。此刻,地面上的所有巫女戰士和巫女族執事全部擡着頭,看着他這個突然出現在半空之中的不速之客。
半空中,數個龐大的巫女方陣正懸空凝立,先前的那一輪攢射,就是這些巫女部隊的傑作。看到維克托隨手一揮,便即將她們的攻擊消於無形,巫女戰士的方陣略微的出現了片刻的**,緊接着幾個方陣便向着他圍攏,無數張開的弓箭便接着瞄準了他,隨着一陣風響,密密麻麻的利箭再次向他射來。
“滾開!”維克托勃然大怒,身形一閃,便即迎着利箭掠去,掠動間手一揮,一股渾厚的魔力凝成一道近百丈長的巨大厲芒,向着阻擋在自已前方的巫女戰士方陣劈去。
這些巫女戰士射出的利箭就連最起碼的魔法加持都沒有,對於召出了聖之鎧的維克托根本不可能造成傷害,這些利箭在接近維克托的身體之時,便即紛紛跌落。但是維克托含怒發出的這道魔法刃芒,如果劈入巫女戰士的方陣之中,直接可以將這個方陣中間那些體質贏弱的巫女戰士劈成碎片,讓這個巨大的巫女方陣從中間現出一條血肉橫飛的血肉通道。
維克托一掌揮出,忽然想起了片刻之前在神殿當中那些痛不欲生的感受,不由心頭一寒。這心念一動間,那揮出的魔法刃芒便隨着他的意念而消散,只是化作一股強橫無比的罡風。呼嘯着直捲入巫女方陣之中。
巫女方陣之中響起了一陣陣驚惶至極的驚叫之聲,無數的巫女戰士被罡風捲起,如同秋風落葉般四散飛去。維克托雖然生性兇殘,可是不久之前那種或痛或麻或軟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他印象深刻了。一想到那種生不如死的感受,竟然讓生性狠辣的他心生忌憚,不敢再對巫女痛下殺手。
眼看着巫女方陣中被罡風捲開了一條通道,維克托心神一動,整個人在空中飛掠居然比身生雙翼的巫女戰士還要快捷。就象一道破空而過的閃電,風馳電掣般穿過了巫女的方陣,倏忽之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眼看着就要穿越寬敞無比的靈臺會場,維克托突然心中生出一絲警光,還沒讓他從反應過來,一陣怪異之極的身體感受瞬間便即淹沒了他。這時維克托剛好飛到靈臺大會的邊緣,身體突然產生的感受讓他渾身忍不住一抖,嘴裡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嚎叫。緊接着便直直的撞向不遠處石牆中間的石柱之上。
那根巨大的石柱起碼也有接近一丈左右的直徑。而且圓溜溜的沒有一絲的裂隙,光滑異常,但是維克托一撞到石柱之上,立即兩腿交結,雙手摟抱,居然緊緊的抱穩在石柱之上。緊接着嘴裡便即發出一聲緊似一聲的嚎叫。
地面和空中無數被維克托強橫實力震住了的巫女正用吃驚的目光注視着這位沒有雙翼的空中飛人,突然之間卻看到了這出人意料的一幕。無數吃驚的目光傾刻間變得呆滯了。
在這些目光的注視之下,抱在石柱之上的維克托的身體忽然一上一下。用一個非常猥瑣的動作在石柱之上一上一下地摩擦,一陣陣撕心裂肺慘嚎聲隱約的從半空中傳了出來:“癢,癢啊!癢死我啦。。。。”
地面上呆立着的巫女當中忽然出現了幾十個跑得快得異常的人影,這些人影象疾馳的奔馬似的,只是片刻刻之間,就穿過無數呆立着的巫女戰士,緊接着,這些人影弓步甩臂,數十道金黃色的流光劃破長空,向着石柱之上的維克托呼嘯而至。
維克托儘管張大着喉嚨嚎叫着,但是他的身體卻躲避危險的本能卻仍然靈敏無比,眼看着那些流光如電般射至,他扭動着的身體用一個飛快的頻率左右移動着,竟然象遊牆的壁虎一樣的滑上數米,將飛來的流光全數避開了。
“嗵、嗵——”一聲接着一聲的鈍響,那些流光一一撞擊在石柱之上,儘管有着魔法加持,石柱之上仍然石屑紛飛。
會場之上正在擡頭看着這一幕的巫女戰士齊聲發出一聲驚叫。這個時候她們都看清楚了,那些流光,竟然是一些黃金打造的長矛。這些長矛將石柱刺出了無數深深淺淺的痕跡,然後一一的飛落在地。
“邪勒,住手!”
遠處的空中傳來一聲大喝,隨着這一聲喝聲,兩個小小的黑點從遠處的天際現出,然後飛快地擴大,片刻之後,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兩個黑點竟然在空中飛速奔跑着的黑巨人。
黑巨人飛跑的速度極快,竟然在空中激起了一陣呼嘯的氣流,片刻之後,兩個黑巨人便接近了空中的巫女方陣。一看清楚了兩個飛奔的黑巨人,空中的巫女戰士不由得發出一聲驚訝的低叫聲,緊接着幾乎所有的巫女方陣都**了一下,然後飛快的給兩個黑巨人讓開了道路。
地面上剛纔飛速地向着維克托奔跑的那幾十個黑點正是邪勒等地精,一得知維克托突然出現在神殿之外,邪勒立即帶着地精們追了過來,可是他們既不會翔空術,也沒有魔法攻擊,只有在地面上追擊。眼看着就要追不上了,卻看到維克托不知道爲什麼在石柱上發瘋,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幾十個地精就將維克托當成了天上的厭雀,準備用飛矛將他射下來。
看到半空中忽然飛來的黑巨人。邪勒愣了一下,擡眼一看,不由奇道:“咦?主人?他怎麼會在這裡。”
遠遠地跟在邪勒等地精身後奔來的薩里那斯則已經激動地尖叫起來:“啊!主人。讚美您,可算再見到您啦!可憐的薩里那斯還以爲再也見不到您了呢!噢,感謝暗黑之主。。。”
半空中,兩個黑巨人肩並肩跑得飛快。在兩人的上方,蕭秋兩腿分立,分別站在兩隻黑巨人的肩上,一頭齊肩的黑髮被迎面而來的狂風吹得齊刷刷的掠向腦後,看起來拉風極了。
“維克托。你打算跑哪兒去?”
蕭秋也顧不上和邪勒等地精打招呼,心念一動間,兩個黑巨人凝空虛懸在半空之中,蕭秋就站在黑巨人的肩上,笑嘻嘻地看着不停地在石柱上摩擦着的維克托。
“癢啊!癢死我啦!放、放過我吧!啊——”
維克托目光散亂地盯着好整以暇的蕭秋,一邊不停地上下摩擦着,一邊張開了喉嚨狂嚎,透過維克托張開的大嘴。蕭秋甚至看見的維克托不斷顫抖着的喉嚨。可憐自從現身以來便威風凜凜的火眼銀瞳維克托。這時狂叫討饒的模樣,哪裡還有一絲半點的高人風範。
“放了你?”蕭秋兩手抱民臂,笑眯眯地欣賞着維克托的醜態:“剛纔你不是不會放過我的嗎?我爲什麼要放過你?”
“我、我、我錯了。。。”維克托掙扎着說出幾個字,隨即便拉開喉嚨,不顧不管地接着狂嚎:“啊——癢啊!癢死我啦——”
地面上的邪勒和地精們全部擡着頭,他們的眼光幾乎已經呆滯了。維克托剛纔硬闖巫女方陣的威風他們全看在眼裡。身爲狂戰士的他們直覺敏銳的很。僅僅僅從維克托的氣勢上,他們就看出維克托是一個遠超於他們的強者。強者有強者的尊嚴。而且強者對於肉體上的痛苦承受力也同樣的遠不是普通人所能相比的,可是眼前這一幕。。。邪勒等地精怔了片刻之後。眼裡全部現出了鄙夷的表情。
其實他們還真的錯估了維克托的意志力了,在神殿之內,維克托曾先後被牧石人阿諾和蠻力王傷得體無完膚,但是他也沒有發出過半聲呻吟。只是。。。現在蕭秋的這種控制別人身體感覺的折磨實在不是人所能忍受了。“巫山神曲”之所以被稱之爲“神曲”,其中的含義之一,就是指所產生的任何後果,就算是神也是無法忍受,更何況維克托的血肉之軀?
半空中虛空扭曲了一下,十六個巫靈憑空現出,圍成了一個圓圈,默默地注視着狂嚎着的維克托。
遠處的地方,幾個巫女執事帶着一些巫女戰士迎向了雅姬等人。維里斯特和雅姬都受了不輕的傷,在巫女執事的安排之下,他們很快的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倒是巨人大酋長被聞訊而來的巨人們七嘴八舌的圍住了。
默默地看着狂嚎着的維克托,詩瑪的美眸之中漸漸的現出了一絲不忍之色,她嘆息了一聲,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維克托,只要你發誓,不再與巫女族爲敵,而且願意向伯爵大人效忠,成爲他忠誠的奴僕,以此來補償你所作下的種種惡行。我願意向伯爵大人求情,讓他免除你身受的痛苦,你可願意嗎。。。”
“我願意,我願意。。。啊!癢啊——”
維克托完全沒有任何的猶豫,詩瑪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狂嚎地答應了。
“如您所願。”看到詩瑪看了過來,不等這位善良的巫女大祭司開口,蕭秋立即會意地點頭示意,心念一收,一直摟在石柱之上的維克托渾身一顫,沿着石柱有氣無力地滑落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
三十幾個地精立即呼的一聲圍了上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這個可憐的傢伙,看樣子,他們似乎對維克托怎麼會在這麼光滑的一根大石柱之上還爬得這麼安穩感到稀奇得不得了。
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維克托,詩瑪的目光轉到蕭秋的身上,微微頷首之後,低聲道:“伯爵大人,作爲巫女族最尊貴的朋友。您冒着巨大的風險維護巫女族,巫女族上上下下都非常感激,也正是因爲如此。詩瑪想給伯爵大人一個忠告,希望伯爵大人不要介意。”
看到詩瑪表情嚴肅,蕭秋也不由肅然,正色道:“被正直善良的巫女族視作朋友。是尼古拉的榮幸,詩瑪大祭司有什麼話請直說,千萬不要客氣。”
話才一說完,地面之上的地精們忽然一陣譁然,兩人一愣。齊齊低頭向着下面看過去。
只見三十幾個地精已經遠遠的散了開去,在圈子的中間,維克托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臉上卻是一副萬分悲傷、如喪考妣的表情,他用力擡起眼皮看了一眼上方的蕭秋,兩眼一眨,眼中竟然流下了兩行眼淚,抽抽泣泣的哭了起來。
詩瑪愕然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地面上一個個地精仰頭看着蕭秋。滿臉都是無辜的表情。
看着維克托。蕭秋不禁搖頭嘆道:“維克托,你還真是死性不改。人都說好了傷疤忘了痛,你這還沒緩過氣來,就動壞心思,我還真是服了你了。”
詩瑪怔怔地看了看維克托,又看了看蕭秋。恍然道:“難道剛纔,他。。。”
“是的。”蕭秋點點頭。道:“剛纔他對我動了殺心,想趁我不備偷襲我。”
“難怪了。”詩瑪垂頭看着地面的維克托。發出了一聲輕嘆,低聲道:“爲什麼啊!爲什麼你從來不懂得反省自已所做的惡行,總結把自已受到的痛苦歸咎於別人?”詩瑪看了一眼蕭秋身上那些恐怖的魔法陣,喃喃道:“一頭強大的巨龍已經因你而隕落,伯爵大人也因你而被邪花谷的離魅魔法陣所纏身,也不知是福是禍,現在你受到這種懲罰,難道你還認爲是別人的罪過嗎?”
“軟、軟啊。。。。”維克托斜着兩眼瞄着蕭秋,嘴脣抖抖索索道的呻吟着,忽然間兩眼一眨,大滴大滴的眼淚就如同斷線的珍珠一樣從他的眼中流了下來。
地精們的眼睛都瞪得快要掉了下來了。眼前這位高人也太讓人失望了,有多大的事啊!哭成這個樣子。
“你現在肯定是全身發軟,而且感覺非常悲傷,難以自控。”詩瑪看着維克托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什麼含義。說道:“你既已跳過了‘懺悔之舞’,那是萬萬不能再對操控着你情愫的伯爵大人心動殺意,否則必定會受到反噬。我看你的樣子,現在應該是受到兩種反噬,一種‘軟’的身體感受,另一種是‘悲傷’的情愫感受。巫山神曲,那是神也無法對抗的束縛,爲什麼你總是。。。。”詩瑪幽幽一嘆,搖了搖頭,似乎也不忍說下去了。
“是、是。。。”維克托一邊淚流滿面,一邊象雞啄米般點頭,哆哆嗦嗦地嚎叫道:“我,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詩瑪帶着請求的目光的望了過來,蕭秋心裡暗歎了口氣,女人就是心軟啊!原本他的意意,是不理不睬,讓維克托好好的受幾個時辰的折磨再說。但是眼前這位善良的大祭司有着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氣質的,看到對方要出言相求,他心中不好拒絕,心念一動間,維克托更即停止了呻吟,躲在地上呼呼的直喘粗氣。
“我服了,伯爵大人。。。”維克托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有氣無力地道:“我真的服了,求求你,乾脆賜給我一個奴隸契約吧!”
蕭秋和詩瑪一起詫異地地望向了維克托,就連地精們也鄙夷萬分的看着這個痛哭流涕的傢伙。就算是地位沒有什麼不同也好,但是答訂奴隸契約無疑還要下賤一些,就好比被人在額上打下一個終身的烙印一樣。
“居然主動要求和我簽訂奴隸契約?那可不象你的性格啊!”蕭秋狐疑地看着維克托,詫異地道:“你這個傢伙有那麼容易認命?”老實說,如果維克托自已不提,蕭秋倒是有逼他簽訂一個奴隸契約的想法,不爲別的,只是折辱一下這個可惡的傢伙也好。可是維克托自已提了出來,蕭秋反倒有點懷疑這個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的傢伙會不會有什麼陰謀了。
“伯爵大人,我是擔心我抑制不住對您的惡念,我不想再忍受這種可怕的反噬了,求求你就賜給我一個奴隸契約吧!這樣我就不會再對你心動殺意了。”維克托哭喪着臉道。
原來如此!同樣詫異地看着維克托的詩瑪有點不忍地垂下了眼簾,看着曾經的心上人落到自甘爲奴的地步,這個多情的大祭司心裡也是悵然若失,但是這又能怪誰呢?心中百味交織的詩瑪移開了目光之後,唯有一聲幽幽嘆息。
一聽維克托這樣說,蕭秋心中也釋然,他笑嘻嘻地道:“那倒不必了,維克托,你好歹也是黑土荒原成名多年的人物,就連七階巨龍也不能拿你怎麼樣,你這樣的人物,我怎麼敢把你收做奴隸。”
反正籤不籤奴隸契約,以目前兩人的關係沒有什麼不同。既然簽了奴隸契約會讓這個傢伙過得安心一點,那又何必便宜他呢!對於維克托,蕭秋的印象實在是糟透,讓這個傢伙過得稱心如意,他可沒有那麼好的心腸。
“伯爵大人。”
一旁的詩瑪剛一開口,看到蕭秋的目光看了過來,詩瑪如玉般無暇的美靨上居然破天荒的露出一絲紅雲,她垂下了頭,似乎很難開口,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既然他。。。”
“詩瑪大祭司,您也不必爲難了,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蕭秋搖了搖頭,苦笑道:“既然您開口了,我如他所願就是了。”蕭秋能夠操控維克托,也全是拜詩瑪之賜。眼前這位善良的巫女大祭司,蕭秋實在無法拒絕她。
“即便你如此對待巫女族,詩瑪大祭司仍然願意如此待你。維克托,如果你還有人性,你真應該爲了自已的惡行誠心懺悔。”蕭秋一聲長嘆,摒指點出,一個小小的圓色魔法光球從他的指端溢出,緩緩的飛落到維克托的身前。
魔法光球只有小指大小,圓溜溜的旋轉着,在散發着魔髮尾跡的四周有着一個個小巧玄奧的魔法符號。這隻魔法球裡面所包含的這就是奴隸魔法契約,只要維克托願意接受,那麼他這一生,就如同尤特比布斯一樣,成爲蕭秋的奴隸,再也無法違逆蕭的意志。
“是、是,伯爵大人,你說的對,我一定真心懺悔,重新做人。”維克托不迭連聲地點頭,一隻手指也跟着點出,一同樣的魔法球也從他的指端溢出,和蕭秋所放出的魔法契約融爲一體,隨後一分爲二,重新變成兩個小小的魔法球,向兩人飛去。
蕭秋忽然覺得有點不對。維克托的表現有點奇怪,就算是怕蕭秋反悔,但是這樣迫不及待的樣子也未免太急切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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