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死神,也無法隔絕對愛的思念。我相信,我對你的愛,也將打破你的宿命。詩瑪,雖然現在的你體會不到我對你的愛有多深,但是我相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無論過去多少的歲月,我對你的心都不會改變,我會一直都守候在你的身邊。”
阿德斯充滿深情的眼神定定地凝視着詩瑪,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是卻象悶雷似的在半空中迴盪,他似乎要用這誓言般的表白,來顯示自已的決心。
不止是詩瑪,就連遠處空中的蕭秋和蒂露絲也怔住了,至於地精和巨人們,他們的表情也一樣的呆若木雞。
地面之上,維克托也呆住了,他擡頭看着表情肅穆,但是眼中卻溫情無限的阿德斯,似乎連憤怒的感覺都忘記了。
四周寂靜了片刻,一聲穿雲裂石的咆哮聲陡然響起:“她是我的!阿德斯,你這個無恥的爬蟲!”
隨着這一聲厲嘯,維克托竟然直挺挺的從地上激射而起,象一道厲電般撲向了阿德斯。
阿德斯遙遙對着維克托張開五指,一股無形的壓力彷彿自虛空中衍生,維克托的身體往前面一撞,象撞到了一堵無形的氣牆,轟的一聲,倒飛出千米之外。
“維克托,你有這個資格嗎?”阿德斯冷淡地哼了一聲,說道:“詩瑪曾經愛過你,但是你值得她付出這種感情嗎?你自大又自私,你根本不知道愛是什麼,你只不過是把她當作一件私用物品罷了,但她是一個人,她有自已的思想,我相信如果她有選擇的權利,她一定不會再選擇你。而現在,她就有這個權利。”
“你放屁!”維克托在半空中頓住身形,怒喝道:“兩百年前她已經嫁給了我,她就是我的老婆。”
“不。”阿德斯一本正經地搖頭。道:“只能說她曾經愛過你,但是她不是你的奴僕,你根本就不懂得什麼是愛。你已經傷透她的心,她不會再愛你了。”
“不要再說了。”
正發呆着的詩瑪忽然發出一聲尖叫,這一聲尖叫聲是如此之大,不但阿德斯一愣。連狂怒着正要再次撲過來的維克托都微微的一怔。
“詩瑪。”阿德斯上前一步,把手伸向詩瑪,似乎象是要把她擁入懷中,但是詩瑪輕輕地退了一步,搖了搖頭。低聲道:“阿德斯閣下,請您不要再說了,您是詩瑪最尊重的朋友,也是一個詩瑪最敬重的長者,請你不要說了。。。”
“不,詩瑪。”阿德斯搖了搖頭,溫柔地看着詩瑪,說道:“不是這樣的。詩瑪。你對我也同樣有感覺,你應該知道的。詩瑪,自從兩百年前,維克托從巫女神殿中逃走的那一天起,你對他的感情已經完全失望,你對他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我感覺得到。不要懷疑龍族的直覺,詩瑪。不要再隱藏自已了,你也一樣有感覺的。。。”
“不。不,阿德斯閣下,您完全誤會了,沒有的事,我是巫女,巫女族只有一次。。。只有一次。。。”詩瑪不斷地搖着頭道:“您誤會了,您真的誤會了。。。”
阿德斯固執地搖了搖頭,說道:“詩瑪,如果你真的對我沒有感覺,那麼你的眼神爲什麼這麼慌亂?如果你真的對我沒有感覺,請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
詩瑪擡起了頭,看了一眼阿德斯,臉上浮現起一絲苦笑,道:“阿德斯閣下,您真的誤會了,我確實。。。”
“兩百年之前,在你成爲巫靈的日子裡,我相信,在你孤獨的生命中,出現的必定是維克托。但是,在兩百年之前,在維克托逃離了巫女神殿之後的日子裡,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有我的影子,而且只有我的影子。”阿德斯上前一步,堅定無比的一字一字地道:“愛或者不愛都無需迴避,如果你對我完全沒有感覺,請你看着我的眼睛,清晰地告訴我。”
詩瑪凝視着阿德斯的眼睛,張了張嘴,臉上的笑容卻漸漸地僵硬起來,漸漸的,她那原本如水般清澈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眸中似乎多了一些什麼,她似乎想把眼神收回來,卻又似乎被一些什麼吸引着,忽然,兩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眸漸漸的溢出,滑過她的臉頰,然後飄散在風中。
蕭秋、蒂露絲、地面的地精和巨人們似乎都被這一刻的奇妙氣氛給感染了,所有的人都不一聲不吭的看着這個流淚的大祭司,似乎都想聽一聽從她的嘴裡說出的答案。就連狂怒的維克托都安靜下來,只是烏青着一張臉,冷冷地看着兩人。
“我。。。”詩瑪張了張嘴,卻只說出一個字。但是大顆大顆的眼淚卻如奔泉般從她的眼眸中流出,在淚眼朦朧中,她的眼神,卻絲毫也沒有離開阿德斯的眼眸半分。
“你不用說了,你的眼淚就是最好的答案。”阿德斯直直地凝視着詩瑪,臉上重新現出溫柔的笑意:“你知道嗎?兩百年前,維克托偷襲我,讓我身受必死之傷,依照我們龍族的傳統,高貴的龍族應該坦然面對死亡,以讓我們的不滅的靈魂在另一個世界等待再一次的輪迴,背棄死亡,成爲帶着暗黑色彩的存在,在我們龍族的信條裡是不被充許的。我其實可以用最後的怒火將維克托吞,讓他和我一起湮滅在這個世界。但是在最後的時刻,我發現這個世界竟然有着讓我無法放棄的東西,那就是你!我可以放棄整個世界,但是我卻不能沒有你。所以,在最後的時刻,我選擇了將一絲殘魂封印起來,我等待的就是有一天還能夠再看到你,現在,我終於等到了。”
“阿德斯。。。”詩瑪似乎對阿德斯的表白反應不過來,她喃喃的道:“您好傻,阿德斯閣下,您知不知道,成爲一個不滅的靈魂,在漫長的歲月裡,要忍受多少的孤獨和寂寞?永生不滅,有時候未必是一種幸福,阿德斯閣下,您。。。”
“我原本是有辦法讓你和我都重新復活。不必再以一個虛幻的靈魂體留存在這個世界的,不過可惜。。。”阿德斯淡淡的瞥了一眼遠處的維克托,目光回到了詩瑪的臉上。臉上再度微笑起來:“不過這樣也沒有關係,等這件事完結之後,我就留在巫女神殿裡,只要和你在一起。那怕是作爲靈魂體我也心甘情願,只要能和你一起,無論多麼漫長的歲月,我都不會再感到孤獨,你也一樣。我不會再讓你在孤獨的歲月裡一個人苦苦地接受煎熬的。”
阿德斯說着,忽然單膝跪在詩瑪的面前,仰臉看着詩瑪,肅容道:“我,七階巨龍阿德斯,我誠摯的請求您——詩瑪大祭司,請您接受我的愛,成爲我摯愛的妻子。以偉大的龍神之名。我。七階巨龍阿德斯在此爲誓,我將永生守護着您,無論生老病死、貧賤或富貴,我都將陪伴在您的身邊,直到我生命的盡頭!我的女神,您原意接受謙卑的我這一份真誠的愛嗎?”
世界似乎在這一刻安靜了。
蕭秋和蒂露絲嗒拉着下巴。兩人木然地對視一眼,又木然地轉過頭去。
地面的地精們也同樣的嗒拉着下巴。一臉的木然。。。
至於維克托,也。。。同樣是一臉木然——雖然他的臉脹得象一個滷熟了的豬頭。但是在這一刻,他的表情的確是如同死人一般的木然。。。
巨龍族,這個世界的顛峰王者,驕傲和高貴的化身。他們只尊重強者,驕傲就是他們的化身,但是這一刻,這頭七階的巨龍卻坦然地屈下了他驕傲的膝蓋,而且是用一種“謙卑”的方式。
詩瑪俯視着阿德斯,這一刻她的眼睛裡似乎已經沒有了其他的東西,只有那虛幻的淚滴如斷線的珍珠般,一顆接着一顆的流淌而下。
一陣昂昂大哭忽然從地面上傳了過來,原來是幾十個感情豐富的高山巨人。這些生性純直憨厚的傻大個大概是日常的精神生活過於空虛了,這頭巨龍的求愛讓這些傻大個感動得哭了。一顆顆西瓜大小的眼淚叭叭的往下淌,眨眼間就讓地面溼了好大的一片。
“嫁給他,嫁給他!”
阿諾揮淚如雨,舉起巨樹般的手臂大聲呼叫起來,那些抽抽泣泣的巨人也斷斷續續的加入了吶喊的行列,這些大嗓門一起吶喊,地面之上頓時好一陣喧囂。蕭秋從空中望下去,似乎有了一種時空錯亂的錯覺,不要說巨人的嗓門有多大,就只是阿諾那一隻被維克托刻得花裡胡哨的腦殼,看起來就象極了一個另類的球迷。
“阿德斯閣下。”詩瑪微笑着,但是眼中的淚珠卻潺潺而下,她深深地凝視着阿德斯,低聲說道:“很抱歉,但是。。。您真的弄錯了,我從來沒有喜歡過您,我對您只有尊重,一直都是,您誤會了。”
也不知道巨人們的耳朵怎麼那麼靈,即使是在自已製造的高分貝噪音中,他們也仍然聽到了詩瑪的說話,地面上的吼聲一下子靜了下來,幾十個巨人都保持着放聲吶喊的表情呆住了。
以他們純樸的感情估計是想不通,多麼感人的表白啊!可是這個美麗的巫靈怎麼不答應這頭巨龍的求婚呢?這怎麼可以?
阿德斯也呆住了,他的眼中瞬間一片茫然,就象是突然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似的,呆呆地愣了片刻,他才張了張嘴,發出幾聲猶如夢囈似的聲音,喃喃道:“不可能,詩瑪,你一定有感覺的,我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我們龍族驕傲,但是我們從不自大,我真的感覺得到你的感情。。。”
“對不起,阿德斯閣下,您真的誤會了,對您的困撓我感到很抱歉。”詩瑪眼中似乎還有蒸騰的霧氣,但是她的眼神卻清澈無比,輕輕的說完了這句話,詩瑪淡淡的身影輕輕一顫,平空消失了。
阿德斯保持着單膝跪地的資,片刻之後才呆呆的站了起來,他轉身望向遠處的巫女神殿,那一刻的眼神無比的空洞,連蕭秋都有了點不忍卒睹的感覺。似乎就在這片刻之間,這頭巨龍已經歷經了千萬年的滄桑一般,眼神之中,除了某一種刻骨銘心的失落,空洞洞的便沒有了其他的色彩。
“阿德斯閣下,詩瑪大祭司一定在說謊,以阿里巴巴的名義起誓,她一定在說謊。我們斯坦森人有着綠豆一樣的眼睛,我們可以看穿虛假的表象,所以我知道她在說謊。”
一個轟轟響的大嗓門從地上響了起來,表情木然的阿德斯循聲望去,只見地面之上,阿諾挺着胸膛揮着手臂,一臉的義憤填膺狀。其他的巨人看到阿德斯的眼光望了過來,幾十顆巨大的腦殼立即雞啄米似的點了起來。
蕭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別人愛不愛關你屁事,你一個連第三者都算不上的旁觀者急個啥啊這是,更何況發誓就發誓好了,還用阿里巴巴的名義。。。不過對於這些傻大個的善良和率直,倒是讓蕭秋又多了一層瞭解。
似乎被巨人們的吼聲驚醒了,同樣發呆着的維克托哈哈地怪笑起,幸災樂禍的叫道:“阿德斯,你這個小丑,真是無恥,居然向別人的老婆求婚,可惜啊!老天有眼,你簡直是龍族的恥辱。”
蕭秋看着半空中手舞足蹈的維克托,詫異地道:“咦?不是說巫女神曲的附加作用,就算是神都無法消除的嗎?這傢伙怎麼不軟了?”
蕭秋這話一說出來,維克托的笑聲立即嘎然而止,他轉頭望着蕭秋,呆了一呆,似是想起了什麼,嘴裡陡然發出一聲變調的狂嚎:“啊——好軟,我好軟啊。。。”
隨着這一聲怪叫,維克托就象倏然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象一條失速的麻包,打着旋轉從空直直的墜落下去。“砰”的一聲,在地面上摔成了一個標準的“大”字。
維克托的身體感受一直被蕭秋控制着,除非蕭秋用心神撤除,否則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免疫,剛纔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心情過於激盪的緣固,居然讓他完全象沒事人一般,將連神也無法免疫的巫山神曲的作用都拋到了腦後,這種情況只怕是連見識最爲廣博的巫靈們都無法解釋。可惜,巫山神曲的可怖威名畢竟不是白白得來的,維克托一經蕭秋提醒,微一愣神間,那一種如附骨之蛆的感覺即時便重新將他淹沒了。
除了阿德斯,所有人的目光隨着他落下的身形而移動,聽到那一聲肉體撞擊地面的鈍響,蕭秋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有點擔心的對身邊的蒂露絲問道:“蒂露絲,這傢伙如果活活摔死了,應該不關我的事吧?”開玩笑,那可是噬魂血咒啊!要是把維克托摔死了的帳算到他的頭上,自已豈不是要陪他一起遭受那永恆的煎熬,只是想想,這種待遇就夠讓人頭皮發麻的。
“應該是吧!”蒂露絲低聲嘀咕道:“不過以他的魔法造詣,我看未必摔得死,最多也就是殘廢。。。你雖然可以控制他的身體感覺,但是卻不能禁錮他的魔力,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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