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低聲分辯着的雷安一見到瓦蘭廷發怒,不敢再說,只是深深的把臉埋在兩掌之間,保持着一個匍匐的姿勢。
蕭秋皺着眉頭看着匍匐在地的雷安,略微一思索,想起了在借用洛塔家族的傳送陣之時格爾凡所說的話,便即隱約的猜測到了雷安的用意。這個高傲的傢伙從德克多離開之後,看來是悄悄的摸入了奧古拉斯的某一個屍傀軍營之中,親眼看到了奧古拉斯屍傀大軍的存在。
但是他以一個聖宮祭祀的身份,顯然說話的份量明顯不夠,於是便推動聖宮實力驗證大會盡快舉行,打算通過實力驗證來獲得長老的身份。聖宮長老的身份非常尊榮,一旦他成爲聖宮長老,那怕是他曾經違背了禁約,到時候也不會有人因此而責難他。可惜,這貨顯然是高估了自已的實力,於是,仍然是聖宮祭祀的他,便因爲違背了禁約而受到了責難。
威爾森卻是確實知道有屍傀大軍的存在的,大概是在旁邊插嘴,而身懷大仇的他可能是情緒過於激動,說話有失分寸,所以才被瓦蘭廷叫人給抓了起來。以威爾森對於奧古拉斯的仇恨,激動之下,言語失當那是一點兒都不奇怪。
只是蕭秋的心裡不由得暗暗感到奇怪,他曾在布利斯的帶領之下窺探過奧古拉斯的一處屍傀軍營,以他的聖之力境界,再加上撒利亞斯和維克托等人的實力。最後也只有狼狽逃竄。他個時候他還只是以魂識窺探而已。雷安如果真的親眼見到了奧古拉斯的屍傀大軍,以他的實力,還有機會逃回麼?
“瓦蘭廷長老,還是我來說吧!”格雷敦舉起一隻手,止住了瓦蘭庭的咆哮,淡淡地道:“蕭秋長老,事情的經過差不多就是這樣,雷安祭祀違背了禁約,欺騙了我們的信任。所以瓦蘭廷長老認爲應該剝奪他的聖宮祭祀的身份,將他逐出聖宮。但是您的追隨者威爾林執行者認爲這樣不公平。他的情緒稍微激動了點。”
瓦蘭廷淡淡地道:“蕭秋長老,對於任何聖宮中人的處置,權力只在聖宮長老的手中。或許您該好好的訓導一下您的追隨者,聖宮的決斷公不公平。不是一個聖宮執行者可以質疑的。聖宮雖然沒有世俗界那樣的繁文縟節,但是身爲聖宮中人,起碼應該保持對上位者足夠的敬畏,這不僅僅只是個人的修養問題,您說是麼?”
蕭秋皺眉看着瓦蘭廷,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格雷敦卻擺了擺手,說道:“好了,這個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但是對於雷安祭祀的處置。正如瓦蘭廷長老所說,這是身爲聖宮長老的權力。那麼蕭秋長老,請問您是什麼意見呢?”
蕭秋看着匍匐在地的雷安,問道:“那麼三位長老是什麼意見呢?”
格雷敦看了一個瓦蘭廷,緩緩道:“瓦蘭廷認爲雷安祭祀公然違反了聖宮禁約,這種行爲已經沒有資格再成爲一個聖宮祭祀。他的意思,是剝奪雷安的聖宮祭祀身份,將他趕出聖宮。而哈爾曼長老是雷安祭祀的導師,爲公平起見,對於雷安祭祀的處置。他不發表意見。而我麼?我希望先聽聽您的意見。”
微微的沉吟了一下,蕭秋緩緩道:“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雷安祭祀,纔好作出決定,可以麼?”
“當然可以。”格雷敦點頭道。
蕭秋點了點頭,緩緩道:“雷安祭祀。您說您親眼見到了奧古拉斯麾下的屍傀大軍,您可以把當時的情形說一下麼?”
“是!”雷安將腦袋在雙手之上觸了觸。緩緩道:“半個多月前,我從德克多給您佈設了傳送魔法陣之後,我沒有按照聖宮的要求回到聖宮,而是悄悄的潛入和德萊克德國,不,是希萊帝國的境內。我們聖宮除了四大家族之之外,在世俗界還有着其他的小家族。這些小家族雖然不直接隸屬於聖宮,但是他們與四大家族都有非常密切的關係。我身爲聖宮祭祀,與這些家族一向也有接觸。所以在進入希萊帝國的境內之後,我通過這些小家族的渠道取得了一些線索,根據這些線索,我認爲在布林澤爾往西大約兩千餘里的地方,應該有着一座屍傀軍營。”
蕭秋微微點了點頭。聖宮在四大家族之下,的確還有着很多小家族,只是這些小家族僅僅只是依附於四大家族之下,與聖宮卻沒有直接的隸屬關係。或者可以說,那些都是屬於聖宮的外圍力量。至於象威爾森原先所在的斯安納家族,卻是比這些外圍家族還要弱小一些的家族,甚至是連聖宮的外圍家族都算不上。
蕭秋默默地點着頭,忽然心中忍不住一動。離布林澤爾以西兩千裡的地方,那不正是當初布利斯帶他去的那座屍傀軍營麼?
一旁的瓦蘭廷忽然插口道:“身爲聖宮祭祀,如果沒有得到聖宮的允許,不能私自在世俗界的其他力量面前顯示存在。這是聖宮的禁約明文規定的,你擅自前去一支世俗界的軍營查探,一旦被對方發覺了你的聖宮身份,這會對聖宮的名譽造成影響。你的行爲已經違反了禁約,難道你不知道麼?”
“瓦蘭廷長老,雷安知道這種擅自行動並不恰當,但是在查探那座軍營之前,雷安已經知道那座軍營中必定是屍傀部隊,所以纔會潛入去,我只是要親眼確認而已。如果我不是知道這一點,我是絕對不會。。。”
“你還要狡辨麼?”瓦蘭廷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怎麼會如此確定那座軍營裡面會存在屍傀部隊?你有證據麼?沒有!你不過只是私心作崇。妄想着以這些藉口。把聖宮的力量引入世俗界的權力爭鬥之中。雷安,你的想法我清楚得很,聖宮的生活太枯燥了,所以你對聖宮的生活已經感到了厭倦,你就象千年前卡特維拉一樣,你對聖宮的信念已經動搖了,是不是?”
蕭秋的眉頭輕輕的動了一動。現在他畢竟已經是聖宮的四大長老之一,聖宮的很多秘聞他都知道,千年前的卡特維拉他當然也已經知道了。那也是一個強大的聖宮祭祀,這位卡特維拉忍受不了世俗界的權勢與財富的誘惑。於是他藉口在世俗界之中發現了有屍儡大軍存在,然後騙取了當時聖宮的大長老的全部信任。於是他以聖宮的名義,動用了四大家族的力量暗中操控着數個小國,過起了大上皇的奢侈生活。可惜他的風光只持續了數年便被聖宮發覺了他的陰謀。最後落得了形神俱滅的下場。
“不,絕不!”雷安倏然擡起頭來,悲憤地叫道:“瓦蘭廷長老,您可以質疑我的行爲,但是您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我對於聖宮的信念從來沒有動搖過。”
“你這一套,千年前的卡特維拉已經使用過了,我們絕不會讓這種鬧劇再重演了,你就不要再作戲了。”瓦蘭廷鄙夷地看着激動的雷安,冷聲道:“如果你對聖宮的信念沒有動搖。那麼你便應該接受聖宮禁約的約束,而不會私自行動,將聖宮的禁約視爲無物!”
雷安再度垂下了頭,低聲分辨道:“我雖然擅自行動,可是我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理由的啊!如果不是那一份魔法影像已經被奧古拉斯派人去毀壞了,那麼我也不會。。。”
“住口!”瓦蘭廷一拍石椅的扶手,怒喝道:“你還想狡辨?難道你以爲這種蹩腳的藉口,就可以洗刷你違背了禁約的事實麼?”
一旁的格雷敦卻是眉頭輕輕一皺,奇道:“什麼魔法影像?”
瓦蘭廷哼了一聲,對格雷敦解釋道:“那是差不多三個月之前的事情了。雷安將一份魔法影像送呈給我。據說是一個世俗界的小家族以黑水晶記錄下來的,那個小家族好象和賽茲莫爾家族的一個附庸家族有着生意上的來往,所以將這份魔法影像通過賽茲莫爾家族送遞給了雷安。那份魔法影像記錄着那位人類強者奧古拉斯轉化屍傀大軍的情形,那個時候,您和哈爾曼長老都在深度冥息當中。那份魔法影像我也看過了。不過我覺得並不可信,所以就沒有喚醒你們。”
格雷敦皺眉道:“那麼現在。這份魔法影像呢?”
“那只是一個拓印的影像,只能釋放一次。”瓦蘭廷搖了搖頭,對格雷敦道:“以我的魔法造詣,我覺得那一份魔法影像應該是僞造的。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所以我讓雷安去和那個家族聯繫,取來那份魔法影像的原件,以便。。。”
瓦蘭廷說到了這裡,下方站着的威爾森忽然跳了出來,指着瓦蘭廷大聲怒吼道:“胡說,你胡說。。。”
聖宮三大長老頓時愕然,蕭秋一直垂着眼皮聽着瓦蘭廷說話,在他說到這份戰場記錄的時候便已心中一動,一絲魂識更是鎖定在了威爾森的身上。這時候見他跳了出來,倏然眼皮一擡,沉聲喝道:“威爾森,退下!”
威爾森滿面通紅,正自激動之中,被蕭秋這麼一喝,再一看蕭秋兩道如實質一般的目光射了過來,心中微微一凜,立即低頭退了下去。
格雷敦望向了雷安,沉吟了一下,緩緩道:“雷安祭祀,那麼現在這份魔法影像,您已經是提供不出了,對麼?”
“是的,大長老。”雷安低下了頭,低聲道:“就在半個多月前,那個小家族被人滅門了,男女老幼無一活口,那一份魔法影像自然也就沒有了。”
瓦蘭廷冷冷地道:“半個多月前,那一段時間你好象剛好不在聖宮吧?怎麼會那麼巧?我剛要你提供這份魔法映像,那個小家族就被人滅門了?而且剛好是那一段時間,你卻不在聖宮之中。”
這話一說出來,格雷敦和哈爾曼的目光全部都轉向了雷安,就連下方排成了兩例的聖宮祭祀和執行者也一起望向了他。
雷安吃驚地擡頭望向了瓦蘭廷。喃喃地道:“瓦蘭廷長老。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是一個聖宮祭祀,以你的身份,要調集四大家放之中的人手去幹些什麼事情應該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甚至,你完全可以讓他們立下毒誓,不得將任何行動細節透露出來,只要以聖宮的名義下令,我想四大家族是絕對不敢違逆你的命令的。對麼?或者,如果你擔心通過四大家族會讓聖宮察覺的話,你也可以調集四大家族的附屬家族的強者來爲你辦事,以你的身份。你就算要求他們不得將消息透露給四大家族,應該也可以做到。所以,要抹殺世俗界一個小小的家族,對於象你這樣身份尊崇的聖宮祭祀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對麼?”
瓦蘭廷冷冷地道:“又或者,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家族,而你,也不敢把這份魔法影像再拿出來,因爲你知道這根本過不了關,對不對?”
威爾森的臉上現出了怒不可遏的表情,他正要開口說話,一擡頭,卻發覺蕭秋兩道目光凜然的注視着他。威爾森張了張嘴。終於把滑到了嘴邊的話吞了下去。他不僅僅是出於對蕭秋的尊重,而且對蕭秋還有着一份信任,他原本也不是一個衝動的人,眼看着蕭秋制止他說話,便知道蕭秋必有深意。是以雖然心中憤怒,還是把這股怒火強自壓了下去。 Wωω ¤тт kǎn ¤c o
四周的聖宮祭祀和聖宮執行者們全部都吃驚地望向了雷安。這一份魔法影像由雷安遞交上去的,但是當這份魔法影像被質疑的時候,剛好那個家族立即就被人滅了門,而那一份受到了質疑的魔法影像也不再存在了。這兩件事情聯繫起來,確實可以讓人生出很多不好的聯想。
雷安呆呆地看着瓦蘭廷。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死白,他愣了好一陣,才喃喃地道:“瓦蘭廷長老,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您懷疑是我僞造了那一份魔法影像,然後擔心事情泄露。所以將那個小家族滅門了麼?”
“我沒有這麼說,不過如果你真的這樣做。對你來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瓦蘭廷臉色沉靜,緩緩地道:“不如由你來告訴我吧!你是不是這麼做了?”
雷安呆呆地看着瓦蘭廷,又看了看旁邊皺眉不語格雷敦的哈爾曼,再接着回頭看了一眼四周的聖宮祭祀和聖宮執行者們,原本已經變得死白的臉色更是沒有一絲的血色。他原本是聖宮祭祀之中最強大,也是最受人尊重的一個,可是現在,在那些聖宮祭祀和聖宮執者的眼中,他已經再也看不到先前的那一種敬畏之情。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絲絲閃爍不定的疑惑,甚至還有懷疑以及鄙視等諸般感情。
雷安的臉色和表情,更是加深了這些聖宮中人心中的懷疑,大殿之上傳出了一陣陣零星的議論之聲,一些聖宮祭祀的臉上,已經開始露出了一絲絲的怒意。
瓦蘭廷的怒氣衝衝地哼了一聲,道:“雷安,你曾經是聖宮之中最強大的聖宮祭祀,想不到你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哼!”看到雷安一聲不吭,瓦蘭廷看來是當他已經默認了。
格雷敦的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他嚴厲地凝視着雷安,緩緩道:“雷安,您還有什麼話說?如果您真的做下了這種事情,那麼對於您的處置,就不會僅僅只是逐出聖宮這麼簡單了。千年前卡特維斯的下場,您應該還記得吧?”
雷安直挺挺的跪着,臉如死灰,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瓦蘭廷所說的話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他自小在聖宮之中長大,對聖宮的忠誠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僅僅只是懷疑他的忠誠,就讓他感到無法接受,更何況是如此嚴重的指控?這一刻的雷安失魂落魄,他呆呆地跪着。他並不是不想分辯,但是心中巨大的失落讓他一顆心空蕩蕩的,格雷敦的話根本就沒有被他聽在耳中。
瓦蘭廷的眼裡閃過一絲冷意,怒聲道:“大長老,我看不必再問了,他這種表情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如果他沒有做出這種事,爲什麼會心虛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雷安,屠滅一個無辜的家族,這種如此惡毒的事情你都可以做得出來,你簡直是聖宮的恥辱!”
瓦蘭廷說着,忽然一手伸出,一隻幾乎如同實質一般的巨手虛影自雷安頭頂數丈之處現出,對着雷安一把抓了下去。
四周的聖宮祭祀和聖宮執行者齊聲的發出了一陣驚叫,身不由已的向後退卻。虛空之中的驟然凝聚的魔法元素太過龐大了,那隻呼嘯落下的巨手虛影所劃過的虛空,竟然連接着響起了一陣陣微弱的爆鳴之聲。瓦蘭廷的這一下驟起的攻擊竟然是盡了全力,看來他是盛怒之下忍不住出手,要將雷安立斃當場。
格雷敦和哈爾曼正在皺頭眉頭緊盯着雷安,瓦蘭廷突然發難,兩人才一怔,這隻大手已經向着雷安迎頭抓下。兩人這一愣神間,就算有心救援也來不及了,不由得臉上微微的變色。
雷安正自失魂落魄,對於當頭抓來的巨手全無反應。眼看着頭頂的巨手就要將他一把攥起,忽然之間,一聲輕微的水流聲響過,雷安的身體四周陡然現出了九面盤旋着的魔法光盾。那一隻巨手虛影重重的落在這九面魔法光盾之上,發出了一聲如雷般的魔法爆鳴之聲。
巨手虛影傾刻便即破碎,化爲四散飛濺的魔法碎片。四周的聖宮祭祀和聖宮執行者發出了一陣驚叫,驚慌地向着遠處走避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