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將袁知州扶起來,“袁大人不必多禮,小事一樁。”
原來,陳悠讓老掌櫃派人去給袁知州送信,半途就遇到袁知州本人,只是那時他身邊只帶着兩個隨身的衙役,幸而秦徵路過,這才借了他的人及時趕到醫館制住了兩個瘋婦。
“袁大人,方纔見瞧見這裡頭給令妹治病的並非是賈大夫本人,不知裡頭是誰?”秦徵好似不經意的問道。
袁知州微皺了眉頭,而後緩緩舒張開,“陳家的大姑娘,保定堂秦大人應該知道吧?”
秦徵微微點頭。
“那就是了,這姑娘是保定堂裡唐大夫的徒弟,賈大夫也頗爲看重她,聽說醫術不輸給唐大夫。”袁知州解釋道。
華州城的藥鋪首數保定堂,而醫術高明的大夫便是唐仲首屈一指,婦科方面賈天靜當仁不讓。唐仲到今日也只收了陳悠一個徒弟,可想而知,陳悠在外的名聲也差不到哪兒去,況這些年,陳悠也在保定堂看診,頗得好評!
秦徵眯了眯眼,那日的血衣終於有了解釋。
等陳悠將錢夫人傷口的最後一針縫合好,放下手中的工具,渾身似虛脫了一般,喘息的靠在椅背上。
賈天靜急忙上來關切的詢問,並幫陳悠將額間冷汗抹去,“阿悠,你怎麼了?”
陳悠臉色蒼白虛弱地搖搖頭,“靜姨,我沒事,趕緊給錢夫人用藥,千萬不能讓傷口出血化膿!”
賈天靜也不是個不能分清輕重先後的人,拍了拍陳悠的手臂,就轉身給賈天靜診脈,施針開方子。
老掌櫃派的機靈夥計正在外間候着,片刻。賈天靜就拿着一張剛寫的墨汁還未乾的藥方交給了那小夥計,“去藥房按這方子把藥方抓了,腿腳快些!”
這邊賈天靜已經準備好了藥罐和滾水,只等着藥材一來。先短時間內熬一波,讓錢夫人服用一碗救急。
陳悠歇息了片刻,身上的感覺好多了,她起身走到牀邊給錢夫人號了脈,又看了賈天靜給錢夫人開的方子,什麼也沒說,坐下在一邊等着夥計拿藥材來。
小夥計的動作很快,不時就回來了,他在外間門框上敲擊了兩下,賈天靜急忙出去。“怎樣,藥材都配齊了?”
小夥計喘着氣,顯然是剛纔跑急了,“賈大夫,旁的都不差。便只差一味南天星。”
“什麼!”賈天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問。
小夥計擔心又侷促的道:“賈大夫,小的絕對不會說謊,醫館這幾日藥材本就吃緊,南天星昨天就斷藥了,掌櫃的也記錄了下來,交到了您的案頭,只是您沒來得及看。”
賈天靜一時有些混亂。之前醫館也有好幾味藥材斷貨了,保定堂後來又送了些來,只是醫館來瞧病的人這幾日過多,藥材消耗量也比平日裡大,這一來二去,有些藥材就沒來得及補充。
可是南天星一味藥材在這方子中這時可是處於無法替代的地位。它算得上是藥引,賈天靜深吸了口氣,“你快去問問掌櫃那有沒有。”
小夥計連忙應了一聲,跑着去了。
陳悠聽到外面響聲,疾步出來問道。“靜姨,怎麼了?”
賈天靜沮喪又無奈的道:“少了一味南天星。”
陳悠常年研究藥材,剛纔又看過賈天靜的藥方,自然知道這味藥材重要之處。
她眉間一皺,“靜姨,這藥材一點也沒有了嗎?”
賈天靜搖頭。
陳悠腦中一動,“靜姨,你那藥箱中還有沒有?”
被陳悠一提醒,賈天靜也回過神,“阿悠,我去瞧瞧我的藥箱,你在這照看着錢夫人,小心些。”賈天靜招呼也沒來得及打,就快步去後院了。
陳悠趕忙進了內室,將旁的藥材快速的處理好,放入藥罐中,而後一人去了淨房,默唸靈語,就進入了藥田空間,去藥田空間中的小院,很快尋到裝着南天星的小木盒,取了些帶了出來。
將藥材滾水熬煮小半鍾,陳悠掀開錢夫人的傷口,見那傷口已經越加的紅腫不堪,麻沸散的藥效已過,錢夫人也被痛醒,她下意識手就要往自己腹部捂去,被陳悠一把拉開。
陳悠立即將熬好的湯藥給錢夫人灌下去,又給錢夫人行了一遍針。
慢慢的,錢夫人這才安然昏睡過去,陳悠見錢夫人腹部的傷口腫脹消去了許多,終於喘了口氣。
總算,錢夫人這傷是救回來了。
賈天靜兩手空空回來時,聞到內室的藥香,吃驚的瞪大眼睛,“阿悠,你是哪裡弄的南天星?”
陳悠勉強扯了扯嘴角,“前兩日在百味館做新藥膳,餘了些,便被我隨便塞進了荷包中,這會子突然想起來,就尋了出來。”
這藥方中南天星是藥引,要的分量並不多,陳悠這麼說倒也是有幾分可信的。
賈天靜原本還擔心錢夫人的病情再次惡化,沒想到陳悠已讓她脫離了危險,她一把抱住陳悠,“阿悠,這次又多虧了你了。”
陳悠笑了笑,“靜姨說的什麼話,這是我應該做的,是我將錢夫人變成這樣的,我應該對她的傷勢負責。”
賈天靜給錢夫人號了脈,起身給錢夫人將被角掖了掖,而後才攬着陳悠的肩膀,“阿悠,我們出去吧,讓錢夫人好好休息。”
陳悠背起藥箱與賈天靜一起出了房門,賈天靜叫了一個婆子來守着門,且給房內換上一個炭爐。
賈天靜剛到院門口,有個小夥計就快步迎上來,恭敬道:“賈大夫,掌櫃讓你去他那兒一趟。”
賈天靜應了下來,轉頭對陳悠說:“阿悠,你先回去,我去掌櫃那瞧瞧是什麼事兒。”
經過了這麼場手術,陳悠確實有些身體虛脫,每次用這種開掛般的能力,陳悠都會覺得精疲力盡。她能堅持下來,已經算是不錯了。
回到房間,陳悠便倒在牀上,連衣裳也未脫就睡了過去。
前頭院子,老掌櫃與她說了袁知州的交代後,賈天靜急忙又去醫館的會客室。
方纔賈天靜從錢夫人房間內出來時,已有小夥計向他彙報過了。可袁知州沒聽到賈天靜親口說的仍然還是很擔心。
“賈大夫,我小妹如何了?”
賈天靜向着袁知州行了一禮,立馬被袁知州給扶了起來。
“袁大人莫要擔心,錢夫人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這樣的事下次若是再發生,我便不能保證再將錢夫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袁知州憤怒的錘了一拳桌子,桌上的杯盞一時嘩嘩作響。
秦徵面不改色的撇了眼袁知州,而後仍然淡定的坐在桌旁喝茶。
“賈大夫放心,這些日子,我會派人在醫館中看着,等着小妹身子好些了,我就接她回家。”
“這樣自是再好不過。”
袁知州又細細問了錢夫人的情況,兩盞茶後才與秦徵一起離開。
袁知州與秦徵是坐不同的馬車來的,來人到了醫館門口,打了聲招呼就上了各自的馬車。
秦徵朝着白起招了招手,白起與秦徵一同進了車內,“世子有什麼吩咐?”
“白起,趁着守護錢夫人的空檔,在這醫館中插進去幾個人,注意着陳家那姑娘的舉動。”秦徵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吩咐道。
白起面有不解,“世子爺,這陳家大姑娘的身世我們不是早就查清楚了嗎,他們都是一般的平頭百姓,若說有什麼特別的,也不過是個會醫術的姑娘家而已,您要是想尋醫術高明的大夫,唐大夫不是更合適?難道是您對人家姑娘有意思?”
白起想着陳家大姑娘這樣一想,長的還真是水靈,要是好好打扮一番,不比建康城裡的那些個高門閨秀差了去。
白起還想要再往下說下去,卻忽然感到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冰寒冷漠。識趣的立即閉了嘴。
“若是喜歡問,我便叫人將你這舌頭割了!”
白起臉色一白,急忙求饒,“世子爺息怒,是小的話多了。”
“知道了,還不去辦事!”
白起“屁滾尿流”下了馬車,大冬天的,嚇出了一頭冷汗來。他跟了世子爺這麼多年,可是知道世子爺說這些可不是開玩笑的,以前與他一同伺候世子爺的一個貼身小廝因最多壞事,便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他雖然沒再見過他,但是白起明白這些都是世子爺的手筆。
有時候,世子爺什麼事情都不寫在臉上,與說比起來,他更喜歡的是實際行動。
白起招呼着手下將秦徵的吩咐給佈置好,他上了一匹棗紅馬,走在秦征馬車一側,突然想起來,還在建康侯府中毫無知覺的老侯爺,腦中靈光乍現,難道說,世子爺讓他派人盯着陳家大姑娘,是想瞧瞧陳家大姑娘的醫術能不能醫治好老侯爺的病?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白起就覺得這次他是猜到了點子上了。
幾人還未回到住處,阿北就騎馬迎面而來,阿北一身彪悍的肌肉,穿着冬衣還能瞧出來身上的虯結的胸肌。
阿北來到馬車邊,小聲給裡頭的秦徵彙報,“世子爺,李霏煙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