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悠帶着妹妹們到家的時候已經天色擦黑。
像平常一樣陳悠將豬草和野菜放好,然後帶着兩個妹妹將家中收拾了一番,幫她們洗了手臉,讓她們先去牀上休息。
夜色快速的降臨,今夜沒有月色,院旁的那片竹林在夜風中沙沙作響,陳悠都能聽見。
戌時中了,陳永新夫婦還沒有回來。
”“
往日經常聽到嚎哭的小弟也不在家中,不由得讓陳悠深思,難道說渣爹渣娘帶着幼弟去看診了?
黢黑中,阿梅拉了拉大姐有些冰涼的手,“大姐,爹孃怎麼還沒回來?”
陳悠感到阿梅和阿杏的害怕,連忙將她們擁在懷裡,“許是爹孃在外有事耽擱了,阿梅阿杏乖,你們先睡,等到爹孃回來了,大姐叫你們起來,可好?”
小孩子本就瞌睡重,聽到大姐這麼說,阿梅拉着阿杏的手在陳悠身邊躺下。
不多一會兒,陳悠就聽到她們綿長清淺的呼吸聲。
還好今日她在縣集中帶了肉包子,不然今晚兩個小傢伙又要餓肚子了。
這吳氏心眼偏成這樣!
又等了半個時辰,陳永新夫婦也沒回來。
陳悠白天走了那許多路,也有些體力不支,便準備不再等了,拿了棉布抹黑洗了遍手臉。
可等着陳悠剛剛躺下,院中就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陳悠瞌睡一下子都嚇跑了,她穿了鞋小心地趴到西屋的門口,朝外面張望。
見有個微胖的身影提着一盞微弱的燈光進了院子,陳悠用力睜了睜眼睛,才認出這是大伯孃陳曾氏。
這麼晚了,大伯孃怎麼會來他們家?
陳悠這麼想着的時候,家門就被曾氏拍響了,“阿悠,阿悠,可在家?快些開門,你爹出事了!”
什麼?
那破舊的木門在曾氏的拍擊下“哐哐”作響,將牀上的阿梅和阿杏也吵醒了。
她們迷茫睜着惺忪的睡眼看向黑暗,“大姐,誰在打門!爹孃回來了嗎?”
這時候陳悠哪裡敢耽擱,回頭對着妹妹們道:“大伯孃來了,屋子黑,阿梅帶着阿杏在牀上別動,大姐去開門。”
說完陳悠快步跑到堂屋開了門。
曾氏一看這小妮子還穿着一身灰粗布單衣,顯然是剛剛從牀上爬起來。
她眼神有些不快,“阿悠,你爹都出事了,險些命都沒了,你還有心情在家裡睡大覺!”
說完她不再理陳悠,提着燈籠進了西屋,微弱的燈光給黑黢黢的西屋帶來了一片光亮。
阿梅阿杏也聽到曾氏在門口說的話,都匆忙跑下了牀。
“大伯孃,爹怎麼了?”阿梅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曾氏,還跑過來抱着她的腿。
原本嘔着氣的曾氏心裡也一陣軟,“你爹被牛頂了。”
陳悠心裡也咯噔一下,老陳頭一大家子也沒一頭牛,陳永新怎麼會被牛頂了?
他不是一早就出門了嘛!
“大伯孃,到底咋回事?”
曾氏瞧見她一臉茫然無措的樣子,也是嘆口氣。三弟妹不喜這三姐妹,聽信黃大仙兒的話,儘量不讓她們在家中多待,以免家裡陰氣過重。每日一早就將她們攆出了家門,下雨下雪也如此,她雖然可憐她們,但是各家的孩子各家教,她也不好手長伸到弟妹院子裡來管事。況且,她自己還有一堆孩子要拉扯呢!
這麼一想,曾氏對陳悠不知道陳永新受傷的事也看開了些。
她手上利索的將燈籠放在竈臺上,沒有先回答陳悠的問題,而是問她家中糧食在哪裡,她要做些溫粥給三弟和三弟妹送去。
陳悠朝着東屋指了指,“糧食都在東屋藏着,娘不許我們姐妹進東屋。大伯孃自己去尋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平靜,彷彿根本就不在意吳氏對她們姐妹的虧看。
曾氏哎了一聲,提着燈籠去東屋翻找了,良久,曾氏才端着半碗小米出來,驚訝地瞪着眼睛問陳悠:“你們家的糧食呢!爹孃的糧食可是月頭纔派的?都是按照家裡的人頭,怎的就只有這小碗米了?”
那間陳悠從沒去過的東屋也簡陋的緊。陳永新與吳氏成婚時,吳氏孃家陪嫁的一張木牀,一個木櫃,還有陳王氏給三子添置的箱子和兩把舊椅子,其餘的什麼也沒有,吳氏就連一個梳妝檯都沒。
這麼個空蕩蕩的屋子,哪裡能藏什麼東西,原本角落累着幾塊土磚頭,上面放了個空的米缸,米缸裡一個裝了幾把黃豆的癟布袋子。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就算是三弟妹家幾人再能吃,這月頭才從公爹那領的糧食也不可能這麼快見底。
曾氏眉頭越皺越緊,她把陳悠拉到一旁,低聲問道:“阿悠,你家的米缸子怎的這麼快就空了?”
陳悠心中冷笑了聲,吳氏讓陳永新將糧食都賣了,能不空嗎!
但是在曾氏面前,她卻不能說實話。
“大伯孃,我不知,我每日做飯都是娘給的糧食。”陳悠低着頭聲音低低的。
也是,她這個三弟妹房都不讓這孩子進,她又怎麼會知道。
曾氏也不再問,手下利落的洗米,煮開水,熬稀粥。
陳悠帶着兩個妹妹幫曾氏燒火。
等手上的活忙鬆落了,曾氏才歇口氣,嘆氣道:“今日縣集,你們爹爲了掙幾個錢,租了里正家裡的老黃牛送村人去縣裡。可沒想到,里正家的老黃牛年數多了,有了靈氣,會認人,你們爹趕着一車的村人走到半路,那老黃牛發起威來賴着不走了。村裡人說你爹耽誤他們行程,紛紛要下牛車。你爹一急,就用力抽了老黃牛幾鞭子,老黃牛被抽的野性出來了,回頭就頂了你爹一腦袋,你爹當場就被掀翻在地上。”
當時,曾氏正與同村的老嫂子去田中除草,恰見到了這駭人的一幕,她的心那時候也急的要跳出嗓子眼兒,慌忙地扔了手中的鋤頭,喊着坐牛車的同村人將陳永新擡到了唐仲家。
這兩日,唐仲恰好回村,還好有村人早上見他在院中曬草藥,若不然,傷到了骨頭等擡到了縣裡,就耽誤了醫治的時期。
陳永新被老黃牛頂到了肩胛骨,又摔到了腿,這傷勢可是嚴重的很!
書評區好冷淡,你們都不理人家,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