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的徒弟低着頭淚水流了滿臉,師父辛苦三年的心血就這麼被否定,他着實爲了師父不值。
“爲什麼!這草藥明明有麻痹止痛的作用,爲何不行?”
杜院史搖搖頭,“先不論這草藥毒性如何,是什麼症狀,但瞧你師父身上的這些副作用便不成,抱歉,我們不能讓劉大夫通過。”
陳悠突然腦中一閃,這種草藥她見過,她曾經在藥田空間的那些醫書中看過。
這種草藥叫蛇紅,莖葉內都是毒素,確實有麻痹的功效,但是它卻會積毒於五髒六腑,很難排除體外,而且降低免疫能力,服用這種草藥後,會經常患病,時日一長,藥食無醫。
劉大夫被杜院史讓人帶下去了,藥樓中一片感慨唏噓之聲。
接下來十幾人一個多時辰便過去了,二十五人之中,只有兩人過了審覈,獲得參加藥會的資格,一人是因治癒了瘧疾,一人是發現了一種新的草藥,並研究了此種草藥的性狀。
下一人就是唐仲。
等到藥徒唸到唐仲的名字,他深吸了口氣起身走到了中央。
陳悠笑着瞧唐仲的背影,不知唐仲說出麻沸散時,場中會是何情景。
“華州唐仲,行醫十五載。”
杜院史朝他看過來,一雙眸中帶着探究,“我當是誰。原是劉太醫的女婿。”
劉太醫在太醫院中本就與杜院史有些不對盤,二人可說是吵了多年的死對頭,杜院史雖不至於在審覈時對唐仲不公。但是口頭上給他些氣受倒是會的。
再加上上次清源長公主的事,杜院史對唐仲便更沒有好印象。
杜院史這句話一說,藥樓中頓時一片議論之聲。正坐在雅間中的劉太醫瞧見老對頭這樣爲難唐仲,氣的罵了兩聲“老不死。”
唐仲面色不變,朝着杜院史又行了一禮。
杜院史不耐煩道:“這麼多禮作甚,沒瞧見還滿藥樓的人等着,還不開始?愣着幹嘛?”
唐仲也不惱。轉身對滿藥樓的人高聲道:“今日我要向大家展示的之前已有大夫提到過。”
他一句話說出來,引來陣陣議論。
大夫各有所長。能過初審,進入藥星審覈的大夫都可說是技藝精湛的,這麼多屆藥會舉辦下來,幾乎沒有人展示的成果是一樣的。
唐仲這麼說。當然引起討論。
杜院史朝着身邊的藥徒使了個眼色,藥徒會意,急忙走到中央大聲叫大家安靜下來。
片刻,藥樓中恢復安靜。
唐仲這才繼續說道:“實不相瞞,在下已尋到真正麻沸散的藥方!”
唐仲從袖袋中拿出一張寫滿字的宣紙。
朝着杜院史走過去,而後雙手捧着宣紙遞到杜院史的面前。
“你說什麼?”杜院史驚的從桌前站了起來,而後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而且之前又有劉老大夫的事情,他很懷疑這方子的真實性。
藥樓中大夫們的表情一點也不比杜院史少吃驚。他們紛紛盯着那張在杜院史手中被展開的薄薄的宣紙,恨不能立即衝上前奪過來親手查看。
“你要如何驗證?”杜院史看完藥方後嚴肅着臉詢問。
“唐某願現在向大家示範。”
杜院史准許,唐仲吩咐旁邊的藥徒去準備。
不多時。一個病患便被帶來。
陳悠捏了捏手心,儘管知道唐仲不會出差錯,但她還是爲他緊張。
病患是右手小臂上有一道一尺來長的傷口,幾乎要疼暈過去,傷口深及經脈,若不縫合。將會有生命危險。
但是這種傷口縫合時太過疼痛,病患很可能因爲過度疼痛休克窒息而死。
這個時候便需要麻沸散。
唐仲當着所有人的面。餵了病患喝過麻沸散後,開始縫合手術,不久後,手術成功結束,病患被唐仲刺激穴位醒過來。
所有人都驚的忘記了說話,一時間,藥樓中鴉雀無聲。
還是杜院史最是冷靜,“果真是麻沸散,日後外創之症便可突破了,實是我界之幸,恭喜,唐大夫獲得藥會的資格!”
二樓雅間內,萬寶祥大藥行的少東家也正盯着唐仲的背影,“快去尋人打聽這麻沸散的方子!結交這位唐大夫!我們藥行的人定要第一時間知曉!”
身後的手下急忙應了,飛奔出去辦事。
這邊藥樓中還處於驚喜中,外面早已因爲藥樓中的變化忙的天翻地覆。
待到三十五位過後,上午的審覈就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人用過午飯後接着審覈。
陳悠與唐仲賈天靜一道還未出藥樓,便被大夫們圍住了,紛紛詢問唐仲是如何還原醫聖華佗的麻沸散方子的。
唐仲正被問的頭痛,陳悠也被身邊這些大夫擠的難受,白起忽然帶着人擠進來。
“不好意思,各位大夫,唐大夫還要與我們世子爺一起用飯。”
白起這句話一放出來,這些熱情的大夫纔不甘心的散開。
他們雖然好奇,但並不敢得罪官家的人。
被白起帶着的手下護着,唐仲陳悠賈天靜這才安全出來。
“唐大夫,咱們世子爺早料到會是這樣,便派我帶着人在一旁守着,還是我送你們直接去得月樓用飯吧!”
得月樓就是藥樓旁邊的酒樓,此時裡頭已是人滿爲患,不過他們早有準備,定了包間。
唐仲想想也是,這情況下,他們還是接受白起的幫助比較好。
一個早上只有三人通過了藥會審覈,難怪會受到如此多的人圍觀。
在白起的護衛下,三人這才艱難進了包間。
有一些病患爲了能求得名醫診病,甚至不惜跪在得月樓和藥樓的門口,藥樓不遠處的一個廣場,正有民間藥局的舉辦義診。且義診的大夫都是各地的名醫。
這樣的事情,可是三年纔有一次。
廣場已人滿爲患。慶陽府甚至都出動了官兵維持秩序。
陳悠與唐仲賈天靜邊在雅間中用飯,邊透過窗戶瞧着藥樓周圍的情景。
下午的時間更長,他們吃完飯後只能歇上一會兒便又要回到藥樓中。
秦徵從雅間中出來,秦東恭敬跟在身後。
“世子爺去哪裡用飯?”
“得月樓。”
秦東趕忙招來屬下去辦。
方出了雅間,就遇到了熟人。
李霏煙緩緩走來,精緻的妝容,華貴的衣裙,鮮妍的容貌,在外人看來真不愧是建康金誠伯府的嫡三小姐,當今國母的親妹。
但是秦徵卻眼神變都未變,他就像是未看到李霏煙一樣,轉身。
“秦世子,多日不見,莫不是連我的容貌也記不住了?”李霏煙巧笑嫣然的喚道。
她這一聲喊,讓走道邊許許多多的目光都集中過來。
秦徵深眸沉了沉,李霏煙完全是故意的。
瞬間,許多雙眼睛就帶着探究的目光看過來。
秦徵無法,只好停住腳步,回身,“李三小姐。有何貴幹?”
李霏煙朝着雅間看過去,秦徵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兩人進了雅間,冷麪護衛便在外頭守着。
“沒想到,這事皇上竟然交給了秦世子。”李霏煙徑自坐下,青碧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兩人面前。
秦徵笑了笑沒接話。
李霏煙便大膽地直直打量他,秦徵今日着一身淺灰色用銀線勾勒祥雲暗紋圖案的長袍,烏黑的長髮束在腦後,上配一玉冠。
修長挺拔的身姿如林中修竹,氣質凜然,外形完全就是少女殺手。
李霏煙目光掃過他繫着五福玉帶的腰間,本是有些陶醉的眼神,突然陡變。
她有些猙獰地盯着秦徵腰間那塊形狀詭異的玉佩,簡直不敢相信心中突然冒出的那個猜測。
“福娃”玉佩!
簡直是太有現代氣息了,一個歷史上根本不存在的大魏朝絕對不會有這種東西!
這個到底是誰的?
李霏煙本還得意的臉上就好像被澆了一盆冷水,而後冷水瞬間凝結成冰,將她凍個半死。
這裡除了她,竟然還有其他的穿越女!怎麼可能!
秦徵奇怪地瞥了眼李霏煙,不明白李霏煙什麼話都沒說,情緒爲何這般不穩定。
“你有什麼話說?”秦徵話語中帶着不耐煩,在她面前一秒,就會讓他想起前世這個惡婦的所作所爲。
李霏煙還是經由青碧提醒纔回過神,她不再盯着秦徵腰間的玉佩看,她甜膩的一笑,只是這個笑容與以往相比都要顯得僵硬許多。
“沒想到在這裡也能遇到秦世子,我瞧今日秦世子這腰間的玉佩有些特別,我看了也很歡喜,不知秦世子可能告訴我來處,來日我也去尋師傅刻幾個。”李霏煙邊說邊打量着秦徵。
“若只是爲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李三小姐還是去尋刻玉的工匠吧,恕不奉陪,我還有許多事。”
秦徵話語雖然強硬,但是李霏煙並未從他的口中聽出絲毫有關於“福娃”玉佩的蹊蹺,所以李霏煙敢肯定秦徵並不知道“福娃”玉佩真正的寓意和含義。
這件突然冒出來的事已讓李霏煙的計劃徹底作廢,她現在心中亂的很,如今她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找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也是穿越過來的人!
特殊的人,有她一個就夠了,其他的人,便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