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回頭皺眉看了眼白起。
白起湊上去,小聲道:“世子爺,長公主的鳳玉在陳大姑娘那兒。”
秦徵一怔。
“若是陳大姑娘拿着鳳玉親自與長公主說這件事兒,有長公主出面,皇上怎麼也不會強人所難。”
秦徵想到陳悠給長公主治病,恐怕鳳玉就是長公主給陳悠的回禮。
白起會知道這件事,也是因爲阿北的關係。
“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與阿北都莫要插手。”秦徵冷聲扔下這句話,便快步朝着客院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黑影閃進了秦長瑞夫婦的院子。
秦長瑞的聲音低沉:“如何?”
“大小姐歇下了,秦世子回了客院。”
“下去吧。”
“是。”
那黑影一閃就與院中的樹影融爲一體。
陶氏坐在牀邊嗔怪得看了眼夫君,“怎麼,你還擔心你兒子?”
秦長瑞走到妻子身邊,撩袍坐下,故意板着臉道:“我怎會擔心徵兒,我只不過是寶貝我閨女而已。”
陶氏朝他翻了個白眼,“那現在可放心了?”
秦長瑞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文欣,你還別說,這孩子挺會疼人的,咱們上輩子怎麼沒發現。”
陶氏扯了扯嘴角,難得和夫君開玩笑,“你也不看看是從誰肚子裡出來的。”秦長瑞攬着妻子一陣大笑,笑完後,又慢慢平靜下來。
從袖袋中掏出了一封信遞給陶氏,“薛鵬的信,今日才送到的。”
陶氏狐疑地從丈夫手中接過信封,拆開。
信看完後,臉上的笑意也褪盡了。
“永凌。你打算怎麼辦?”陶氏皺眉問道。
“等慶陽府的藥會結束,咱們便動身去建康吧,薛鵬那邊也安排的差不多了。這裡先交給阿奇。”
陶氏想了想。點點頭,她們離開了將近五餘載,如今終於又要回去了。
陶氏心中雖有忐忑,但是更多的是堅定和不屈。
藥會很快就落下帷幕,陳悠在藥會中的藥典,由杜院史扛頭。經過多位藥星的共同商定和修改。很快就在慶陽府的書局發行。
這本藥典的名字,杜院史與陳悠商議後,定爲了《百病集方》。
杜院史原本是屬意用陳悠的姓氏命名。但被陳悠委婉拒絕了。杜院史道她不用在這樣的小事上靦腆。
陳悠一想起這醫書有可能被喚作《陳氏千金方》這類的名字,就覺得一陣惡寒。
她堅持,杜院史也不勉強,反而覺得眼前少女謙遜不圖名利。心中對劉太醫更是嫉妒。
那個死老頭,醫術不怎樣,徒孫倒是有大家風範。
可不是,賈天靜嫁與了唐仲。陳悠也算得劉太醫的半個門下。
前來慶陽府參加藥會的大夫們臨行前,幾乎是每人都要帶上一本《百病集方》,書局都賣斷貨了,有些大夫甚至是熬夜錄了手抄。
大夫的醫術大多口口相傳,大魏朝醫藥發展雖然不差,但是能正經論的幾本醫書卻是不多。而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都藏在宮中醫藥書閣中。並不外傳。所以慶陽府每三年一次的藥會纔會這麼熱鬧這麼受歡迎。因爲藥會上的醫藥信息都是公開平等的。
一些大夫只是爲了來看個場面,藥會前幾個月就要動身了。路上耽擱的,這來去就要大半年。
藥會結束後,陳悠坐着回來的馬車。
秦徵的事情被她放在心中,這兩日她一直都在想法子,想來想去,能在皇上皇后面前說話的也就只有清源長公主了。
深吸了口氣,陳悠決定先與父母商量一番。
等陳悠一回陸家巷,陶氏就將她尋到了房中說話。
“來試試這兩件衣裳,一件是孃親手做的,還有一件是送到梅蘭居做的。也不知哪件合適些,梅蘭居做的比甲腰身要大些,收了幅。”
陳悠哭笑不得,沒想到她娘將她叫到房中是爲了試衣裳。
“娘,我有話要問你……這”
她話說到一半,走近了一看,這衣裳的料子有些不對,等看清楚這是什麼料子後,到口的話說到一半就說不出來了。
“娘,你怎麼把這幾匹雲錦都拿了出來裁了衣裳……”陳悠有些無語的走到陶氏身邊。這料子昂貴,以後她想還給秦徵都沒得還。
陶氏“噗嗤”笑出聲來,將衣裙在她身上比劃,“怕什麼,再好的料子不用都是浪費,何況是給我的阿悠做衣裳,別說了,快試試。”
布料用都用了,陳悠還能再說什麼,以後只能再尋旁的東西作爲謝禮給秦徵。
陶氏將衣裳塞進陳悠手中,讓她去淨房換了出來。
雲錦布料稍厚,這暮春還能穿些日子,天氣再熱,這布料就穿不了了。而且他們要去建康,往後少不了來往走動,陳悠也要有幾件像樣且正式的衣裳才行。
再昂貴難得的料子,不用又有何想頭,總比前世葬送在火海中的強。
不多一會兒,陳悠從淨房中出來,她有些不自在地掖了掖袖口,平日裡都是素淨簡單的打扮,若是待在藥房中,外頭罩着棉布罩衫那就更簡單了。她還沒特意穿過這般華貴典雅的衣裙。
陶氏眼前一亮,陳悠本就長白靜,若是穿平日的那些衣裳不免顯得太過素淨,現在被濃重的顏色一襯托,就像是原來的黑白水墨上了色彩一般。
“娘,這衣裳好像太隆重了些。”
陶氏抿着嘴笑,“我看穿着正好,哪裡隆重了。”她邊給陳悠理着衣角邊道,這時,陶氏也明白了那些老想要個閨女的人的心理。
瞧着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像花骨朵的一樣女兒穿着漂亮的衣裳,比自己做十件衣裳都開心。恨不得現在就領出去顯擺一番。
如今她都不用擔心,自己的漂亮閨女被別人連着花盆一起端走了,有了兒子,以後他們老夫妻兩就瞧着這對小的,陶氏越想心情越好。
那笑容都染到了眼尾。
“這腰身有些大,一會子娘給你改改就好了。”
陳悠無奈又好笑地點點頭。
等到陶氏將新衣疊好,放到一邊,陳悠這才找到空隙與陶氏說事。
“娘,我有一件事要與你和爹商量。”
陶氏拿過旁邊小几上的針線簸箕,在裡頭尋銀線,“何事?你先和娘說,等你爹回來了,娘再告訴他。”
陳悠偷偷瞥了眼陶氏的神情,見她娘一門心思的在準備給她改衣裳,她頓了頓,還是開口道:“娘,我想用那塊鳳玉。”
提到鳳玉,陶氏突然擡起頭看着大閨女,手中的動作也停了,“阿悠,怎麼突然要用那塊鳳玉了?”
其實陳悠還是有些擔心的,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纔將用途說給了陶氏聽,說到最後,陳悠頭都要埋到了胸口。
實在是這件事確實會叫他人亂想,若說她要用鳳玉阻止秦徵的婚事,不讓陶氏想到旁的地方那就怪了,雖然她心裡也確實帶了點那種目的,不願意看到秦徵娶別人。
即便是陳悠不說這番話,賜婚他們也會想法子去阻止。但是秦長瑞與陶氏卻都未想過要動用那塊鳳玉,畢竟鳳玉是清源長公主贈送給陳悠的。
而不可否認的是,皇上的賜婚確實是很棘手。
陳悠覺得此時在母親面前提這件事無疑就是承認他喜歡秦徵。不然她何必爲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做到這個份兒上。
她總不可能將藥田空間的事情說出去。
這麼一想,她的臉就更紅了。
這些動作落在陶氏的眼裡,就成了欲蓋彌彰。
陶氏抿着嘴,雙眼裡卻都是笑意,她也不戳破陳悠,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我和你爹從來都不阻着你做自己喜歡的事,那塊鳳玉是長公主贈給你的,你想怎麼用,我與你爹都不會有想法,過幾日,我們就去建康城,你也好好想想見到長公主的時候,這事兒怎麼說。”
陳悠有些意外,她雖早預料陶氏不會阻攔,但卻沒想到她娘什麼都沒有追問就同意了。
她早在心裡想了許久的解釋和理由都沒派上用場。
又陪着陶氏說了會兒家常,陳悠纔回自己院中,因已得了確切的消息要去建康,她也得將自己的東西歸攏一番。
陶氏將陳悠送到門口,才轉身回了房間,拿起陳悠的新衣,陶氏都想笑出聲來。嘟囔了這一句“這孩子。”
半個時辰後,秦長瑞回來,見妻子心情頗好竟然還給他親手準備了宵夜,挑挑眉,笑問:“怎麼,今日心情這般好?可是出門就瞧見了喜鵲站在枝頭對着你叫了?”
陶氏瞪了眼夫君,將甜羹放到他手邊,“阿悠說要拿鳳玉阻了徵兒的婚事。”
“是阿悠親自來與你說的?”秦長瑞也是一喜。
“永凌,我用這事騙你有何意義。”
“看來,咱以後不用肥水流了外人田了。”
夫妻兩人這邊真心爲了這對小兒女高興,秦長瑞話一多都想到了日後抱的是孫女兒還是孫子了。
慶陽府的事情,秦長瑞都交給了陳奇,臨去建康前,陳悠同秦長瑞一起去見了萬寶祥大藥行的少東家,這轉眼就到了一家啓程去建康的這日。
秦長瑞早寫信給了薛鵬,讓他先安排好地方,他們幾日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