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看着丈夫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是在平定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緒。
她盯着秦長瑞的眼睛緩慢道:“永凌,現在是大魏朝景泰十年……”
秦長瑞的眼睛一亮!定定盯着妻子,“可確定?”
陶文欣翻了個白眼,“雖然這偏遠鄉村與建康城隔着萬重山水,可畢竟還是大魏朝國土,如今我朝正直鼎盛,我雖不能打聽到建康城的情況,但年號還是不會錯的。”
大魏景泰十年……所有的陰謀都未醞釀,彼時,他在建康城,正是意氣風發,揮斥方遒之時!離事件的事發之日還有將近六年的時間。
秦長瑞雙眸深邃如井,彷彿透過虛空看向前世。
陶氏瞧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正沉浸在回憶之中,她輕推了夫君一把,“永凌,我有一個疑惑這幾天一直想不明白。”
秦長瑞回過神,看向皺着眉頭的妻子,“什麼事,說來與爲夫聽聽。”
陶氏朝着秦長瑞的身側捱了挨,吐出一口濁氣,“夫君,若說這真的是大魏朝,且我們已換做了別人,那建康城府中的我們又會是誰?他們真的還會像我們上一世那樣存在嗎?如果他們真的存在,我們該……該怎麼辦?”說到這裡陶氏的聲音也帶上了顫抖。
他們遇到的這件事實在是匪夷所思,就連博學多聞的秦長瑞都對這樣的奇事聞所未聞。
秦長瑞用力捏了捏妻子的手,對着妻子溫潤笑道:“文欣,車到山前必有路,你我都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難道連這點事都看不開?我相信,老天爺既然給我們從來的機會,便不會讓我們邁上絕路!依我看,如今還是度過眼前難關要緊啊!你今日可是將這對身體夫妻的娘給徹底得罪了。現今,我們都是俗人。俗人得有俗人的樣兒,這第一件事,便是要爲這衣食住行奔波勞碌。”
世家大子與高門貴婦落爲世間平凡夫妻,這好似也是一場不錯的人生歷練啊!秦長瑞眉頭挑了挑。竟然莫名的有了一種挑戰的興奮感。
這對“宅門朝堂”的牛掰夫婦在東屋進行“戰略性”商策時,陳悠卻想要急的抓頭髮。方纔她帶着阿梅阿杏清點了一遍家中的餘糧,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陳懷敏也回來了,家中不是孩子就是病號,食物不僅要滿足果腹的條件,更要注重營養搭配,只堪堪靠這些所剩無幾的粗麪米糧定然是不夠的。
摸了摸懷中今日賣草藥賺的銅錢,陳悠琢磨着要不要與陶氏說這件事,畢竟今日發生的事,讓她對陶氏改觀許多。
一直到晚間。陳悠做了飯一家人吃過了後,陶氏將陳懷敏哄睡了,回到了西屋,陶氏輕手輕腳的在三個小姑娘的身邊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她們的額頭。替她們將被角壓好,這才洗漱後爬上牀睡覺。
陳悠此時並未睡着,等到牀外側響起陶氏清淺的呼吸聲,陳悠這纔在黑暗中緩緩睜開了眼,望着黑暗中房屋的房樑許久。陳悠默唸靈語,閃身進入了藥田空間。
藥田空間一如之前,清新的空氣中混着淡淡的藥香味。陳悠心中擱着事兒,毫無睡意,便在藥田空間不遠處的院中尋了一把小藥鋤,給藥田中的草藥鬆土。
陳悠擡頭看着一眼望不到邊的空曠藥田,再將視線落到了眼前不遠處零零幾塊種滿的藥田上,嘆了口氣。如果不能找到讓藥田空間快速升級的方法。光靠着她一個人的力量,想要恢復藥田以前繁盛的境況,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手上的動作不停,將她之前栽種的成熟草藥摘放到藥簍中,突然。一個念頭閃過陳悠的腦海。盯着手下金銀花花瓣的陳悠整個人都僵住了。
上一次藥田空間升級,是因爲她給陳永新號了脈並且親自制作了十全大補酒,而第一次藥田空間升級是因爲她給孫記布莊的孫大姑娘斷診了甲癬並且說了具體治療的方子。
這樣,一切都對上頭且說的通了,從第一次第二次藥田空間升級來總結,讓藥田空間升級的條件便是,她親自診斷並且對症下藥讓病患的病情有重大起色!
陳悠激動的臉色通紅,她又謹慎的將事情的前前後後想了一遍,按照這空間升級的規律,這樣的猜測確實是滴水不漏。
陳悠索性也不摘草藥了,就席地坐在一株金銀花旁邊,瞧着不遠處的波光粼粼的湖面,全身通泰。
只要她掌握了這個藥田空間的升級方法,以後想要什麼草藥便都不是難事,按照這藥田空間每次升級所給的獎勵推算,她滿足了以上條件,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她就能夠擁有各種珍貴藥材,出任醫館大夫,開藥鋪,走上人生巔峰!
咳咳……陳悠好不容易纔收起臉上的笑容,不管怎樣,起碼,她們一家人,尤其是兩個小包子就不用爲了溫飽發愁了。
陳悠處理了一些空間中的常用草藥,便從藥田空間中出來歇息,但因爲剛剛在藥田空間中的發現,她心中一直高度興奮地睡不着,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一個人試試。
仰躺在牀上,盯着黑暗中的虛空,陳悠左思右想這才決定了實驗的目標——小弟陳懷敏。
陳懷敏之前一直被吳氏藏在東屋中,她有心想要看看他患的病症卻一直都沒有機會。後來又被陳王氏帶到前院,直到今日才送回來。
平日裡聽陳懷敏嘶啞的哭聲,陳悠就一直懷疑陳懷敏是不是得了什麼先天性的疾病,現在的“吳氏”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吳氏,她去接近陳懷敏也應該不會再有人阻攔。
這麼決定後,陳悠心中好似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很快,她就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在夢中,她治好了陳懷敏的病,陳懷敏在她懷中“咯咯”笑着喊着她大姐。然後藥田空間成功的再一次升級,多了一片野山參出來。她拿着野山參去林遠縣販賣。
每個路過她小攤的路人都說這野山參是難得的好賣相好東西,只是沒人能出得起價錢。她正愁時,突然一聲馬匹嘶鳴,一匹棕色的高頭駿馬停在她的攤位前,從馬上跳下一個穿着講究的人來。
陳悠低着頭,沒瞧見這人的樣貌,只看到他一雙精巧的鹿皮靴和深藍底繡着祥雲紋的長袍一角。然後一個清朗乾脆的聲線響起。
陳悠驚的猛地一擡頭,就與一雙熟悉的眸子對上,頓時,一股怒火從心中升騰而起,正當她要對着眼前的少年發火時,那棗紅馬突然發狂擡起前蹄就要朝她蹬去。
陳悠被嚇的倒退一把,跌倒在地上,猛然睜開眼,入眼是西屋熟悉的簡陋破舊的擺設,陳悠這才全身放鬆,大喘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真是晦氣,什麼夢不做,偏偏要夢見那個在市井打馬而過險些踏傷她的紈絝!在夢裡,她的野山參還沒賣掉呢!
陳悠真是鬱悶極了,躺在牀上,平定了下自己的情緒,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看了眼旁邊還在睡夢中的兩個小包子和陶氏,陳悠歇了會就起身穿衣下了牀。西屋內還是黑乎乎的,只隱約能看見些東西的影兒,摸着黑走到了窗邊,開了條小縫,立即就有冷風灌進來。
陳悠朝着外面看了兩眼,就不由地皺起了眉。她雖與平日裡起的時辰差不多,可外面這時候卻陰沉沉的,風颳過小院旁邊的小竹林,沙沙作響,還有些瘮人。
這天,怕是要下雨了!
自陳悠到這個世界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經歷這樣的陰雨天氣,之前是初春,雨水少,眼看着就暮春了,是到了該下雨的時候。
將家中水缸的水裝滿,陶氏與兩個小包子也起身了。
陶氏洗漱後去了西屋瞧“陳永新”和陳懷敏,陳悠拉着兩個小包子去小院井邊洗臉。
阿梅擡頭看了一眼頭頂的陰雲,小眉頭沉重地緊擰起來,“大姐,要下雨了。”
陳悠拍了拍阿梅的頭,給兩個小傢伙打好水,放在井邊一個低矮的小馬紮上。笑道:“是啊,一年四季,節氣分明,是要到下雨的時候了,不然田中的作物到了夏季就要欠收,那村裡人吃什麼?好了,今日有雨,我們也不出門了,便在家中待一日,你們先洗,我去瞧瞧剛栽下的那些菜苗。”
阿梅還想再說什麼,可是陳悠已經轉過了身,朝着院中開墾的那小塊菜地去了。
果然,等她們吃完了朝食,雨點就落了下來,不多時,外面就形成了一片密密的雨幕。起先,陳悠還有心情站在門檻前欣賞着難得的暮春的第一場雨,可沒兩刻鐘的時間,陳悠一家人臉上已經變爲了愁雲慘淡。
外面的雨沒有一點停下的勢頭,甚至還越下越大,東風穿過竹林,小竹林樹葉與風拍擊的聲音彷彿是響在陳悠的耳邊。三房住的這破舊的小院,三間屋竟然沒有一間是不漏水的!
起先西屋土砌的臺子牀頂上漏水,陳悠急忙將牀上的被褥和衣物搬走,但是一刻鐘後,陳悠已然發現家中根本就沒有一塊好地兒能放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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