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府院深深

“苡羅表哥—”一聲銀鈴般的聲音剛落,魏吉只覺得一陣令人心醉的異香迎面撲來,說不出的好聞.不用說,這香味的主人應該也是個傾國傾城的尤物吧。

“夕蘥,你怎麼出來了,你身體不好,應該多歇息纔是。”魏吉轉過臉,難得見到這位小王爺冷冰冰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溫情。

“躺了好幾天,悶死我了!” 這位被稱爲夕蘥的女子不僅有着精緻的五官,美好的身段,更難得她撒起嬌來也一點都不含糊,不要說男人了,連魏吉的心裡都忍不住生出一股暖意來。這世道可真是不公平啊,上天似乎把好的都給了她了。

“苡羅表哥~這位是...”

這位佳人終於發好完了嗲,將注意力放到了魏吉的身上。魏吉有些尷尬,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釋,只好有些茫然地傻笑着。

“哦,一個朋友的妹妹。”苡羅的眼皮都沒擡一下, “讓她跟秋荷住一起吧,好象是叫什麼眉嫵吧?”

“呃,就叫眉嫵。”魏吉只得又裝出一幅低眉垂目的模樣,心裡卻被苡羅那副跟空氣講話的樣子氣個半死。真想看看他的父母長什麼樣子,怎麼教出這種沒禮貌的。

“可是,表哥朋友的妹妹,怎麼可以跟下人住一起呢?”夕菕有些遲疑,魏吉見她的眼光掃過自己的耳際,想必也是對自己的外耳輪廓有些顧及吧。

“沒關係,就先住着吧!”苡羅瞟了一眼魏吉,不以爲然得擡了擡眉頭,兀自坐了下來。馬上有一個丫鬟端了一杯茶上來,夕菕滿意地笑了笑。

“表哥的袖子是怎麼回事?”剛要坐下的夕菕發出驚呼。

“沒什麼,等下去換一件就是。”苡羅拿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眼光不經意似的掠過魏吉的臉龐。

“哦!”夕菕的嘴脣動了動,便乖乖閉了嘴巴,“那我讓秋荷把眉嫵先領到房間去吧。”她甜甜地笑了起來。

“這是你平時換洗的衣服,新的還來不及做,暫時穿蓮兒的吧。”魏吉跟着這位叫秋荷的丫鬟到了一排小平房,正細細端詳着,她卻已經利索地從牀下的木箱中翻出幾套衣裳來。

“哦,謝謝你。”魏吉朝她點點頭,眼中滿是感激“可是,我穿了她的衣服要不要緊?”

“沒關係啦,她都不在了,這些衣服本來就打算燒掉的。”秋荷無聲地笑了笑,但不知道爲什麼魏吉從她的眼中卻捕捉到一絲驚恐。

“你幾歲了?”秋荷拍了拍身邊的牀板,示意魏吉坐下

“應該是15歲的樣子吧!”魏吉不好意思得撓撓頭皮,關於這個年齡的問題應該是用肉身的狀況來衡量吧。

“嗬,你可真是個糊塗蟲,怎麼能忘記自己多大了。”秋荷捂着嘴巴笑起來,“我比你大兩歲,以後你就是小妹妹。”秋荷親熱地拉着魏吉的手微微搖動着。

“剛纔苡羅王爺說,你的耳朵只是長成那樣,是真的嗎?”秋荷一臉的好奇,湊在魏吉的耳邊仔細端詳着。

“應該是吧”魏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

“那可真不幸!”秋荷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絲惋惜“這可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秋荷姐,那苡羅王爺是什麼樣的王爺?”魏吉決定主動岔開話題,這幾天她被耳朵外輪廓的問題搞得頭昏腦脹,至少到目前爲止她不覺得自己沒擁有什麼力量有什麼不妥,也許是自己從來就擁有過吧。

“他是王重華的弟弟,排在第三。”

“哦!可是他好像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老是板着個面孔。”魏吉開始發揮她的八卦本色,想從秋荷的嘴中發掘一些有用的資料。

“啊,別,這些事情我們做下人的可不敢亂傳,我們小姐特別強調了的。”秋荷有些慌張得探頭張望了一下窗外,突然壓低聲音。

由於整日的奔波加上驚嚇,讓魏吉很是疲累。這一夜睡得特別香甜,等她睜開眼睛,天已大亮了。隔壁牀的秋荷早已經不見了人影,魏吉嚇得趕緊從牀上蹦起來。窗外有人低低地交談着,一股若有若無的異香撥撩着她的嗅覺神經。

“小姐,她還沒醒來,要不我叫她吧”秋荷輕聲地說

“不用了,也許是她太累了,等她醒了再交代吧”聽着夕菕甜甜糯糯的聲音,魏吉心裡有些感動。等主僕二人的腳步聲遠了,才長長舒了口氣。揉了揉還有些發澀的眼睛。

不知道家裡的老媽在做什麼呢,還有那隻勢利的小土狗。 魏吉嘆了口氣,自己從進入這個異世界開始,就一直在逃亡,壓根就沒有時間整理思緒。現在回憶起來,似乎自己的進入跟那本金色的書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也就是說,找到那本書,魏吉就找到了回去的出口。怪只怪當初自己好奇心太重,魏吉呆呆地看着右手無名指上的淤青。也許自己能在這裡找到這本怪書呢,一定要找到!魏吉狠狠地咬了咬嘴脣,將右手握成拳頭狀輕輕在牀沿錘了一下…

來到苡王府已經有三天,不管下人和侍從對魏吉都很友善,這一點倒跟苡羅的個性一點都搭不上邊。尤其是他的表妹夕菕,恬靜的臉上總帶着一絲甜甜的微笑。不過給魏吉的感覺卻是夕菕刻意而含蓄地在保持着跟魏吉的距離。她的彬彬有禮讓魏吉在見到她的時候總覺得渾身不自在。也許是自己當現代人的時間太長了吧。魏吉自嘲得笑了笑,顛了顛手心中的幾顆類似玻璃一樣的物件。秋荷說這個東西叫缹,是魏吉在後花園的時候無意在一棵植物上摘得的。植物還能長出“玻璃”來確實難得得很,魏吉拿起兩個缹敲了敲,聽着它們撞擊時發出清脆的聲音,不由會心一笑。

院子裡安靜得很,夕菕又帶着秋荷去逛大街了吧,要是自己也能出去就好了,至少可以找找那本怪書。魏吉無聊地坐在花園的石凳上,長長得打了個哈欠。陽光暖暖得照在身上,讓整個人都覺得懶洋洋的。

“原來你在這裡!”

魏吉回過頭,卻是之前在森林裡碰到的銀髮少年,紫色的眼眸正定定得看着她。

“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魏吉嚇得從石凳上跳了起來,慌忙朝四周看了看。園子裡沒有任何人經過,她微微舒了口氣。

“我想見你了啊。”銀髮少年的紫色的雙瞳多了些曖昧。魏吉看着他的臉越湊越近,眼看着兩個人的鼻子快要碰到一起,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最多我們只是見過一面,貌似跟你不是很熟悉。”魏吉冷冷地看着他,這個男生的雙眼究竟有什麼樣的力量,爲什麼當他凝視自己的時候,總會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心動。她舔了舔發乾的嘴脣,艱難地嚥了一口水,銀髮少年似乎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笑起來,發出奇怪的笑聲,就像玻璃珠掉到地上的聲音…

“啊-”魏吉大叫,卻發現自己還好好得坐在石凳上。之前握着的缹卻從手中滑落滾了一地。

“呼,原來是場夢!”她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可是怎麼會夢見這個人呢?而且好真呢。想起剛纔跟銀髮少年的親熱鏡頭,魏吉覺得自己很花癡。

用缹做成一串風鈴是魏吉靈光一現的想法,這些個“玻璃珠珠”的尾部都有一個小孔,先天就適合做成風鈴的材料。

可惜現在沒風,魏吉提着一串剛做好的風鈴在園子中四處亂逛着。

“呼-呼-”眼見着過了半個時辰,魏吉不由有些不耐煩起來,只好鼓着腮幫子用自己的嘴巴朝着風鈴使勁吹氣。

“你在做什麼?”身後傳來一聲冷冰冰的質問,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苡羅那個傢伙正一臉譏諷地盯着她。

“真倒黴!”魏吉厭煩地皺了皺眉頭,轉過臉去的時候趕緊換上了一幅討好的笑臉。這身人前人後的本領,她早在禿頭上司面前用的收放自如。不過可惜苡羅不會吃那套,她沮喪地想,伸出手正打算乖乖交出她剛完成的作品。一串串的缹突然撞在一起,發出一陣清脆而雜亂的聲音。

“這是什麼?”苡羅皺皺眉頭,不太明白眼前這個女子幹嘛把缹串成了一串,又做成一圈圈的樣子。

“這是風鈴阿,可惜現在沒風,不然它們會發出很好聽的聲音呢。”魏吉嘆了口氣,等待着苡羅的訓示。

“叮噹叮噹…”魏吉手中的風鈴突然緩緩動了起來,發出悅耳的叮噹聲。難道是老天幫忙?

“聽聽,就是這個聲音”魏吉得意得笑起來,“小時候,我的牀邊就掛了一串風鈴,每到夏天,只要把窗戶一開,風鈴就會發出好聽的聲音,讓我睡得可好了,呵呵。”

“哦”

苡羅冷冷的回答一下子把魏吉又拉回了現實,看來自己又得意忘形了,不僅忘記了是在跟誰說話,還跟人家大談特談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那個,不好意思。”魏吉尷尬地笑了笑。

“你之前說你認識我?”苡羅背過身去,深邃的雙眼幽幽地望着不遠處的水池,徐徐的微風吹皺了原本平靜的水面。

魏吉愣了愣,確實有那麼一剎那她的腦中好像有種模糊的影子閃過,但,也許這只是自己因爲害怕產生的幻覺呢。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我也不太肯定啦,好像,可能,也許見過吧。”

苡羅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轉過身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又將視線轉移到了她手中拿着的那串風鈴,淡淡地說道:“把它送給我吧。”

“呃?”魏吉使勁抓了抓自己的耳朵,應該沒聽錯吧,擡起頭,苡羅黑漆漆眼珠子正認真得看着自己,嘴角竟還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一定是自己又做夢了,之前出現是銀髮少年,這次變苡羅了。

“醒過來醒過來!”魏吉一邊嘟嘟囔囔,一邊噼裡啪啦得打着自己的臉頰。看來最近自己看帥哥看多了,開始想入非非了。

“當我睜開眼睛,幻覺就消失吧-”魏吉深深呼吸了一下,閉上眼睛。心裡默默數到10,猛然睜開眼睛。卻見到苡羅正莫名其妙得看着她。

見鬼!難道這一切是真的?魏吉的臉開始莫名地發燙。怎麼自己在他面前老是表現得跟個小白癡一樣。刻意乾咳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想要這個?”魏吉把風鈴舉到他眼前,再次確認。苡羅微微點了點頭,莫名地看着她。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麼,只是要她一個缹串,爲什麼還要噼噼啪啪自打臉頰。

“好吧,送給你吧。”魏吉把風鈴塞到苡羅的手中,“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先告辭了。”魏吉的兩隻手絞在一起,苦着一張臉,三十多年來第一次做那麼坍臺的事情。

“唔!”苡羅點點頭,看了看魏吉漲得通紅的臉頰,心裡突然有種溫暖的感覺,就如她說的那樣,似乎很早以前就認識她一樣,他自嘲地搖了搖頭,轉身欲走。

“苡,苡羅王爺。”

“還有事?”

“其實我除了做風鈴,還會做很多其他好玩的東西。”魏吉看他喜歡自己做的風鈴,心裡一喜,希望能借此離開園子四處走走,這樣找到怪書的機會也會多點。

“哦?你...”

“表哥!”是夕菕甜甜的聲音,一陣裙瓣叮噹,魏吉轉過身,,一團粉紅帶着一陣異香向她飄來。

“夕菕小姐”魏吉欠了欠身,夕菕點點頭算是迴應。

“表哥怎麼在這?”夕菕的目光有意無意得撇過魏吉,帶着一絲詢問。卻又在轉瞬間消逝。

“隨便走走,便走到這了。”苡羅愛憐地將她散落的髮絲夾到耳後,夕菕的臉頰泛起一絲紅暈。

“你身體剛好,不應該到處走動。”苡羅責備的語氣中夾雜着一股寵愛,冷冰冰的臉龐又多了些許的溫情。

“知道了表哥!”夕菕嘟着嘴巴撒嬌,眼波流轉,“咦-表哥手上拿的是什麼?”

“哦,眉嫵做的一個小玩意,我看着新奇,就讓她送給我。”

“可真是心靈手巧呢”夕菕依舊笑着,低下頭,臉色卻漸漸陰婺。站在旁邊的秋荷看了一眼魏吉,微微嘆了口氣。

“眉嫵,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講!”秋荷換了睡衣褲躺在自己的牀上,怔怔地看着房樑。

“秋荷姐講話我聽着呢。”魏吉放下手中發光的球體,這玩藝兒太有意思了,一到晚上就發光,就像現代的光感應燈一樣,晚上睡覺的時候,用一個厚罩子一罩,就等於關了燈一樣。

“你現在睡的牀是蓮兒的。”秋荷低低得講述着

“對,聽姐姐講過。”魏吉點點頭,坐到自己的牀邊,腳一蕩一蕩地看着秋荷。

“她不久前死了。”秋荷的聲音有些顫抖,說不出是傷心還是害怕。魏吉被她突然的這一句嚇了一跳,瞬間覺得汗毛倒立。這秋荷也是的,好好的,幹嘛大晚上的說起這事情。

“秋荷姐,晚上你就別說這個事情了吧,我膽子小。”魏吉回頭看看自己的牀,害怕秋荷又說出“她就死在這張牀上。”之類的話,真是的,還想不想讓人睡覺了。

“你知道她爲什麼死嗎?”秋荷似乎毫不理會魏吉的不滿,兀自說着,眼角卻閃着淚花。 “她就死在太把自己當一回事情,我們這些普通人,生來就是做下等人的命,別的不要妄想,你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她轉過臉,魏吉看她已經淚流滿面,不由得怔住了。雖然還是不太明白秋荷這話想表達什麼意思,但聽得出她是在勸自己要安分守己。難道自己想找書的事情被他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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