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來了!”
一聲洪亮的聲音敲開了顯珍姐姐家的家門。顯明咳了兩下嗓子,整整胸口的衣襟。
“哎哎!來了來了!”顯珍姐姐往圍裙上抹抹手上的水漬和麪粉,拆了圍裙忙打開門。熱情地照顧妹夫,
“顯明來了,快進快進!”
“珍兒啊,明來接你了!”珍姐來敲敲顯珍的房門,把門押開一道縫,“快出來吧!”
顯珍走了出來。顯明看到一位美麗的新娘走了出來。她掀開門簾,露出她白皙嬌嫩的臉蛋。
一雙明亮烏黑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頭髮烏黑油亮,齊刷刷的劉海稍稍捲起,稚氣可人中透露出幾分待嫁少婦的氣質。棗紅小襖配上一條黑褲,腳上一雙布鞋,雖不華麗,但確實顯明見過最動人的新娘了。
顯明的心第一次砰砰直跳,他有點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他叫顯明,她叫顯珍,可能本身就註定着緣分。他們的感情,明顯就是明亮且珍貴的。
“以後兩個人在一塊,好好過日子啊!”
顯珍姐姐把顯珍的手交到顯明的手上。雖然是輕飄飄地放上去,但顯明卻感受到了沉甸甸的責任感,他感覺自己身上肩負着讓眼前這個少女幸福的使命。
“姐,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待顯珍!”
顯明光明磊落得一口答應。後來時間證明,顯明做到了,當他們成了八十多歲的老頭頭老太太時,顯珍被照顧疼愛得還如那天待嫁的少女一般。
掐算着吉時,顯明該帶着顯珍回家了。
“走吧,走吧!”顯珍姐姐招呼着,站在門口目送着他們。
她看着妹妹坐上了顯明的自行車上,一顛一顛地壓過土路,車軲轆留下一道細長的車輪印。顯明推着自行車,帶着妹妹往前走着。她看着兩個人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路的盡頭。
她就站在門口,許久沒有緩過神來。作爲已婚女性,她當然知道農村女性婚後的命運艱難。上要伺候公婆,下要照顧孩子。她只希望自己的妹妹能過得幸福,下半生能平安順遂。這是作爲姐姐最大的心願。
她才知道他們已經離開很久了。可低頭一看,車輪印還在地上清晰可見,好像熱乎乎的才離開不久。
她就倚在門框上,目光恍惚地看着遠方,任由眼淚緩緩地流淌。
顯明帶顯珍到了家。兩個人做了簡單的儀式,拜了堂。婚房是收拾出來的一間側邊西廂房。就這樣成親了。
顯明是一個從不說情話的男人,他更不會說甜言蜜語。骨子裡是山東男人的剛正不阿。但他用行動證明了他對顯珍的疼愛。
夜晚靜悄悄的,知趣地生怕打擾了他們的婚事。顯明點了支紅彤彤的蠟燭,透着光,顯珍的臉蛋襯得更加紅潤動人了。
“給你買的黑色大衣,以後別穿打補丁的了,這個暖和,你試試。”
“你那雙皮鞋太單薄了,俺給你買了雙皮的,可舒服咯!”
顯明笑嘻嘻地對她說,看着她的時候,眼裡發着光。
“嗯好。”
顯珍漸漸認可了這個細心的男人。她想,她的父母若在,也會覺得他是個可靠的結婚人選吧。她的爸爸媽媽一定很爲她感到高興的。
那晚星子亮着,亮晶晶地爲他們守着夜。那時沒有嫁妝,沒有彩禮,沒有車房,沒有物質條件。那時結婚無關愛清,婚後卻愛情無價。
經濟基礎和愛情的分量不是用來平等衡量的,他們從來不是放在天平的兩邊用來等價的。放在上面的,應該是兩顆真誠善良的心。
成婚後,顯明繼續出去當兵了,顯珍繼續去上高中。用現在的眼光來看,已婚後繼續來上高中可能是個無法想象的事。
顯珍又回到了課堂。這一次,她再也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她也不用來來回回地退學,她從此可以安心踏實地讀自己熱愛的書,顯明是她堅定不移的堅定而有力量的後盾。
因爲家裡離學校比較遠,顯珍辦了住宿。假期回不了家,她就和女同學一塊住在宿舍。因爲條件緊缺,她和女同學會睡在一塊,兩人拉拉卦,合蓋一條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