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菱兒 讓本王寵你

“縉雲候,你說污衊當朝皇族親王,藐視戰功顯赫之將,該當何罪!”盛啓的施壓擴大,他以皇族秦王,顯赫戰功加持,瞬間令雲錫滿頭大汗!這問題輕則污衊者被凌遲處死,重則連坐三族!難道菱兒身上的五彩織錦緞是厲王相贈?!

“臣惶恐,不知厲王爺所指。”雲錫這時候除了裝傻,一時間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可是他心裡卻驚翻了浪花,難道那個捏着他把柄的人是厲王!如果真的是,那麼他此前的作爲無異於是在挑釁這個深不可測之人。

“菱兒,這是怎麼一回事?”雲錫想到關鍵之後,立即就開口問向雲菱。不得不說他很聰明,知道既然盛啓看重雲菱,那麼他的話鋒轉向這個女兒是最有保障的作法。

“不錯,本公主也好奇這究竟怎麼一回事?雲二小姐指責的分明是雲大小姐,何以厲王舅舅自請入座?”華玉公主眸光琉璃,眼中有一抹晦暗之光落在雲菱身上。

盛啓聽言青峰微寒,冷厲的話語如劍出鞘:“她這身新衣,是本王相送。這五彩織錦緞,原是本王所有。”

“譁——”衆人譁然議論,雲家大小姐的盛裝竟然是厲王饋贈?!再想到方纔盛啓還解玉佩相贈,頓時有一種這兩人有姦情的想法!

“四皇叔言重,雲家二小姐並不知內情,所謂不知者無罪。何況今日乃祖母壽宴,當以和爲貴。”盛京卻在此刻插話而入,他的眸光隱晦的落在雲菱身上,心中卻生出一股逆毒只意。收了盛啓的禮,卻退了他的麼?真真是好極!

而盛京這番話落在雲湘的耳中,無異於是對她傾心的表現。她心中的虛榮之心瞬間被滿足,心道至少她的太子殿下是幫着她的!可是厲王爺爲何送小賤人這樣好的盛裝,爲何會看上這個粗鄙的村姑!簡直該死!

“太子殿下所言極是,湘兒年幼無知,口有失言實在不是有意。湘兒,還愣着作何!還不向厲王爺認錯賠罪!”彼時雲錫抱歉賠罪,又冷眼射向雲湘。見後者竟然在發呆,目光不由掃向一旁的李玉瑩:你養的好女兒!

李玉瑩心中暗暗叫苦,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根本就沒來得及反應。此刻也只能拉着雲湘跪地道:“厲王爺恕罪,湘兒——”

雲湘這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頓時淚眼婆娑跪地磕頭道:“臣女知錯,臣女不知是厲王爺所贈,臣女失言並無他意。何況姐姐素來喜金銀,並不收其餘之禮。”

雲菱聽言心中淺笑,這個雲湘倒是反應快,還不忘再提點一下她喜歡金銀的愛好。不過盛啓可不是好糊弄的……

果然便聽盛啓冷峭道:“太子殿下倒是極好的人,本王爲大盛浴血奮戰、出生入死。太子殿下一句好話,當得滿堂喝彩,果然是口才不凡,下回我朝有戰,不如請太子去當來使,想必去則兵刃盡解,無需我朝將士灑血拼殺。”

盛啓這番話極盡諷刺,話語如劍峰插入盛京的心房。令後者一股熱血衝腦,恨不得立即對峙起來!可是他不能,他現在還不可以!他必須忍!即便忍無可忍,還是得忍!即便他的手掌在手心下捏碎出了血,他面上還是得忍!

而一衆人聽言正襟危坐,不敢有半點聲音發出。他們都聽得出盛啓是意有所指,現在誰開口誰倒黴!

“啓兒言過了,京兒不過是有仁心,何必牽扯到別處去。”此刻也只有太后適合出來緩場子,她道:“雲家二小姐口出枉言,哀家罰抄戒律萬遍,閉府思過一年。縉雲候夫人教女無方,削誥命降爲三品夫人,當謹學相夫教子之道。”

因如今大盛無後,太后無異於是大盛母儀之表,她自然有權利論斷雲湘和李玉瑩之罪。可是卻爲雲家開脫了污衊秦王和有軍功之將的大罪,加上她今兒是壽星,盛啓倒是很難再翻臉。

“臣婦、臣女謝太后隆恩!”李玉瑩哪裡聽不懂其內的意思,連忙拉着雲湘謝恩。她真的是怕了那個厲王,上次不就是被他整進宗人府麼?難道這個厲王看上了雲菱這個小賤人?所以這纔多番與她們作對?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必須更留心提防!

“這也就好了,倒是四皇弟有這麼好的東西藏着掖着,若非託雲家大小姐的福,還不能見識這傳說中的五彩織錦緞,果真是美極。想必在豔陽之下,該當更耀目!”如果說雲老夫人是一朵交際花,那麼長公主必然是一名合格的外交官。你看這話題說的,這話鋒轉的多好。

“華玉,你不是爲着讓皇祖母高興,還學着自創新舞麼?本宮見雲家大小姐也是個妙人,你倆不如一起舞一曲。”長公主話意再轉,又提出這等活躍氣氛的段子。

“這倒是好提議,適逢雪霽,正好都去御花園賞梅觀舞。”皇帝一拍落定道。

“菱兒可是會舞?”太后清楚盛啓與雲菱的關係不尋常,倒也不敢逼急。

“此事本因臣女而起,臣女自當獻醜謝罪。”雲菱暗道可惜,不過她知道以雲湘的性子,不可能就此作罷。呵呵——就怕她不犯蠢啊!

“那是哀家有福,啓兒以爲如何?”太后還得安撫盛啓,否則誰也不知道後者還會鬧什麼事出來。

衆人聽言都側目看向盛啓,畢竟後者若是真的不給面子,那也不是不可能鬧起來的,因爲他是權臣厲王!

不想盛啓卻抿脣薄笑:“本王也想看雲菱小姐舞姿。”

盛啓當然不會拒絕,而且很是期待。他那雙夜鷹一般深黑的眸,閃爍着點點星光。看得雲菱暗罵:你丫的再煽風點火!一會那華玉公主只怕在場上要弄死我了!

可是這還沒完,盛啓那揚起的硃紅薄脣,讓隱晦瞄着他看的雲菱頭皮發麻,這貨還想幹嘛!他今天不會是來跟她作對的吧?

果然……

“但本王以爲,菱兒小姐這身衣裝不宜舞。正好本王府上有同緞子的舞衣,有勞太后命人去取。”盛啓言畢,衆目幾差瞪出!正好府上有舞衣?誰信是正好?肯定是早有準備!他孃的,這雲家大小姐跟厲王到底什麼關係!厲王,你敢說清楚一點麼?!

他孃的!簡直就是天下奇聞!大盛第一秘辛!素來不近女色,素來不喜與人親近的冷傲厲王。什麼時候跟這雲家的大小姐勾搭上了,他們怎麼都不知道啊!

那時一衆面色正經,內心卻炸開了鍋的賓客,已經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不可思議之事等待着他們。而反應過這句話意味的閨中小姐們,一雙雙或羨慕、或嫉妒、或埋恨的眼神聚焦在了雲菱身上。其中以華玉公主那一抹陰沉最爲低壓,雲菱頓時有一種犯衆怒的自知之明。

雲菱就想不明白了,盛啓這混蛋今天是哪根筋抽風,非得將她架上梅花樁上金雞獨立才甘心!她哪裡得罪他了?他們不是很和諧,已經談妥了官商勾結,正準備在權利勾搭上更進一步麼?好端端的忽然來整她,他是覺得好玩麼?!

這時候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雲菱已經將盛啓千刀萬剮,這個混蛋!男人心,海底針!

彼時太后已命範和去厲王府取舞衣,再有宮人來報御花園客席已備妥。衆賓客移席間,雲老夫人拉住雲菱問:“厲王與你什麼關係?”

“菱兒此前救過厲王爺一命。”雲菱低眉回答,而一旁聽言的雲湘冷諷:“恐怕不止救人一命,還以身子勾引了吧。簡直——”

“閉嘴!李玉瑩,管好你生的好女兒。”雲老夫人低聲冷斥,轉口卻對雲菱和氣道:“菱兒,扶祖母去御花園。”

“祖母——”雲湘還待要說,卻被李玉瑩拉住:“湘兒別鬧了。”她已經很頭疼了,今日這一切完全不符合她的預估,這完全不對勁!

“娘——”雲湘眼眶泛紅,分明是小賤人欺負她,分明是祖母斥責她,爲何娘也認爲是她在鬧!不該如此!原本這一切都不該是這般,一切都因爲這個小賤人的存在纔會變成這等局面!不是都喜歡小賤人麼?那她就要毀掉!之前弄不死,那是命賤該受!

“好了,一切等回府再說。”李玉瑩此刻正在思慮雲菱身上的詭異,太子這方可以理解,畢竟爲了得到侯府的支持。可是素來不羈的繁郡王爲何湊熱鬧?更駭人的是向來冷傲拒人於千里的厲王,爲何也與這小賤人有掛鉤?這一切絕對不尋常,她必須查清楚!

母女各懷心思,衆賓已來到御花園中。

那時雪霽晴空,千里無雲,萬里碧透。有一種潔淨空塵的美,最喜人一支支紅梅帶雪,暖陽中迎風綻放!白的純淨,紅的豔麗,藍的透徹,看得雲菱也有一瞬間的失神。心說難怪古人喜歡或喝酒,或者煮茶賞梅,簡直就是小資到極致的享受。

“喜歡紅梅?”盛啓低而清的嗓音勾繪在她耳邊,嚇得她瞬間回神。

“人間美色,無人不喜,厲王爺以爲如何?”雲菱此刻還扶着雲老夫人,可是盛啓這混蛋居然湊上來跟她說什麼喜歡梅花的問題,他是有毛病吧?

“本王喜歡。”盛啓看見雲菱眸底那恨不得剁了他的怒意,他就忍不住想這小人兒若是此刻無人在旁,她的模樣會是如何?

“四皇叔和菱兒小姐說什麼?”盛繁華瞅見盛啓居然先他一步湊上雲菱身邊,當然也立即跟來。

“沒什麼。”盛啓轉身大步入席,那濃深的紫黑映在雪色裡,分外的冷清雅貴。

盛繁華擰了擰長眉,總覺得今日的盛啓十分不對!他不由低聲詢問雲菱:“菱兒,這人是不是受刺激了?”

“誰敢刺激他?”雲菱正一肚子怨氣,這會一聽順口而出。

“也是,我去看着他點。”盛繁華總覺得不安,心道今兒必須把盛啓看緊了!可他卻忘了,這其實有點捨本求末……

但云菱與盛繁華並盛啓的關係,看在雲老夫人眼裡,又令這個老太婆別有算計……

彼時範和已歸來,速度當真是極快。而云菱自去換舞衣不在話下,雲湘見她離席,亦是藉口出恭而帶着貼身婢女曉雲離席。

“太子哥哥,您看上的這位雲家大小姐,似乎與厲王走得親近。”華玉公主眼見雲菱去換從厲王府取來的舞衣,不由往盛京席邊來道。

“菱兒醫術了得,得厲王看重也是正常。”盛京不鹹不淡的回答,可是眸底的闇火早已燒到了九重天。他分明看見方纔盛啓站在雲菱身邊,還低頭淺說了什麼。而那個距離絕對在一丈之內!

然他這位四皇叔,不是不喜歡別人站得太靠近麼?!上回若是因突發意外,那這次呢?盛京念想間不由怒火中燒,簡直該死!

可轉眼間,盛京又見隨着雲菱的離席,盛啓亦不動聲色的離開!那時盛繁華正好被盛啓的一名心腹所絆!他想幹什麼?!

盛京頓時忍不住了!他強烈的想知道,到底這兩人的關係發展到了那一步!那時在一種名爲嫉妒的情緒下,盛京推說出恭,亦是起身隱秘的跟上盛啓的腳步……

彼時盛啓確實心思不純,他甩了盛繁華之後,直接尋到了雲菱更衣的地方。翻身一躍,再次翻窗入戶。動作嫺熟,可見十分在行。

可盛啓進了屋,卻見雲菱衣裝整潔,正寒着小臉怒瞪着他:“盛啓,你丫的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原來本王沒會錯意,你果真是等着本王來呢。”盛啓一雙黑眸盈滿了笑意,信步走近雲菱。

“會錯你妹!你一肚子壞水,最擅長爬窗子,我能不防麼?!”雲菱氣得小臉都紅了,真是太氣人了!什麼叫她等着他來,明明是這個人一直有前科好嗎!

“本王只擅長爬有你在的窗子。”盛啓說話間,看見近在眼前的,果然是氣鼓鼓的,粉嫩粉嫩的小臉。他再沒忍住的伸手偷襲,觸手間果然是滑膩柔軟得惹人憐。

“放開!”雲菱更怒了,揮手打卻打不掉!可惡,她還在生氣,這貨居然還偷捏她的臉!

“不放。”盛啓心意已決,準備豁出臉皮了。

可雲菱扭頭要撇開,心道這混蛋真太討厭了!搞一件這麼高調的衣服,害她成爲衆矢之的。雖然她不怕有人挑戰,但是也不樂意演這種沒錢收的大戲好麼!

“菱兒。”盛啓見雲菱似乎真惱了,心裡也生出慌意。見她完全不樂意讓他捏小臉,他有些失落的將小人兒撈在懷裡。感受到懷裡小人兒彆扭的掙扎,他的聲音放得很輕柔,像是在哄她一般道:“就當舞給本王看不好麼?”

“不高興,不樂意!”雲菱伸手推人,張嘴又要來一句:“男女授受不清,別總是摟摟抱抱的!”

盛啓聽言就樂了,手臂抱得更緊,還反口就道:“已經授受不清了。”

“我說沒有就沒有!”雲菱努力的掙開某人的猿臂,他卻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

雲菱雙手掄起如螃蟹的鉗子,憤怒間就要打人,可她卻聽到盛啓低醇溫涼的嗓音在他頭頂上道:“菱兒,讓本王寵你吧。”

雲菱僵了僵身體,有些沒聽明白盛啓的意思。而按着她頭的人,彷彿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又以那勾人的嗓音重複道:“菱兒,讓本王寵你。本王想寵你,盡本王所能的寵你。”

盛啓說不出甜言蜜語,說不出山盟海誓,他也不曾去看去讀那些纏綿悱惻的詩詞。但是他想寵她,想將這個小人兒留在身邊,想讓她爲所欲爲。

然而云菱聽言卻不動了,兩手耷在盛啓的胸口,完全沒有一絲動靜。盛啓等了好一陣子,仍舊不見懷裡的小人兒有動靜!這讓他頓時十分緊張,心道小人兒不會是不樂意吧?那他——那他也不能放手!

盛啓的心跳在時間的流淌中,開始一步步加快,那是因爲緊張的!他甚至虛汗都冒出來了,一顆心像是被吊起來一般不舒暢。

可憐盛啓這個從未表白過的冷王爺,這會子被雲菱的不動聲色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簡直比他涉險入敵營還驚魂,他不就想留她在身邊麼。當然強留也不是沒辦法,可是他捨不得強迫她,那樣她會很不高興吧?

他想到初見她那會,她躲在山溝溝裡,一雙水亮水亮的眸盯着他跟盛繁華之間的絕殺。賊眼裡沒有半分害怕,反而有許多的驚奇和錯愕。他那時候就知道,這是個膽大的人。

不經意看見她設計的雞飛狗跳,爲她小小年紀的果斷狠辣所引,不由覺得這小村姑十分有意思。

第一次去她屋裡,她身上有清甜的藥香,很乾淨很舒心。他才發現他第一次不排斥有人靠他那麼近,而她暗夜裡又好色又活潑的眼神,也不知爲何就直入了他的心。令他想起間就覺得心情愉悅,那是從從前未曾有過之事。

此後種種,如身臨其境再度迴盪在盛啓的腦海中。他是一個很直接的人,認定既然不排斥她,而這個小人兒又這麼有意思,他就想將人留在身邊。後來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過往,他的念頭更簡單,厲王妃非她莫屬。

他有千萬種方法讓她入厲王府,甚至可以讓她完全不知情,又或者變成心甘情願。事實上他已經想好怎麼做了,可是這一刻來見她,見她因爲他的施爲而不樂意的惱怒時,他忽然心不安。他自己都不知道,懷裡這個小人兒已經能強有力的干預他的決定了。

也許在她入水將他拉起來,拼命給他度氣的時候,那柔軟就深駐入了他心,成爲身體最重要的一部分,讓他無法去忽視她的情緒與想法。

可是想到她可能不願意,她可能根本就不想呆在他身邊,盛啓就下意識的將人抱得更緊!結果雲菱就被他緊張的手掌按得更貼近他的胸口,她可以聽到他明顯在加快的心跳速度。但是她被按得好難受,所以:“要被悶死了,唔——”

盛啓聽言連忙鬆手,果然看見雲菱的小臉憋得通紅,像極了一顆熟透的染霞蜜桃。盈亮亮的眸動人心魂,勾活了她這張精緻的小臉。

雲菱清楚的看到盛啓眼底,那濃黑中一閃而過的緊張,以及那份隨後而漲的柔軟。他是來真的?

“菱兒。”盛啓的嗓音透着不可思議的柔軟,他那修長微涼的手指輕摩着她的臉蛋,眸底有淺淺的眷戀。

盛啓的手很細膩,像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掌,那微動間的輕癢,令得雲菱的心頭也有些盪漾。

距離這麼近,雲菱可以嗅到盛啓身上獨有的淡淡梵香。乾淨而透着清遠,明明他是一個血殺疆場的人,卻有這樣佛寺中高僧才染有的暗香。可相比起來又明顯淡了許多,但卻讓人心神安寧。

雲菱有一瞬間沉醉在盛啓那雙濃黑泛柔波的眸裡,那近在咫尺的美男,散着暗香旖旎。她忽然有一種明悟,這人不會是專門挑的今兒才揭開面具,就等這時候色誘她的吧?

可是即便悟了,這時她的眼裡也只有他那誘人的硃色薄脣,神思更不自覺的飄向那一日她把人家咬了一口的那一幕。怎麼辦?好想再咬一口!

“菱兒——”盛啓心道這小人兒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安靜?緊張的他沒察覺到懷裡安靜的人兒,其實已經在色動。

雲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平復心底的衝動。可轉而她像是某種動物在尋常異味來源的姿態,然後她捂住鼻子皺眉道:“有人放迷香。”

“嗯?”盛啓聽言細查,果然發現氣息不對。他微擰眉峰,方纔他竟因爲緊張而沒發覺這一茬!

雲菱拿出帕子捂住口鼻,轉身走出屏風,發現在外守着的流玉和啞婢已暈在門邊。她伸手切脈查看,眸中瞬間多了幾分寒意:這迷香中含有催情的作用!

彼時自門外又傳入兩道急促的腳步聲,一重一輕的靠近!接着門扉被撞擊了一下,可聽見兩道聲音。

“小美人,我忍不住了。”這是一道粗重的男聲。

“侍衛大哥別急,總要進屋先。”這是?這女聲怯軟,似乎有點熟悉?

雲菱擰眉要喊盛啓來幫忙,結果回頭發現這個不靠譜的男人已不知所蹤?混蛋!居然跑了!這叫什麼事?前一刻還在表白是吧?算是表白吧?下一刻她遇上事兒了,這貨居然跑得無影無蹤,這是在開玩笑呢?!

雲菱腹誹盛啓間,已經快速的用盡力氣將流玉和啞婢拖在門後。呃……雖然粗魯,但也是權宜之計。接着門便被打開!一男一女撞了進來,可還不等雲菱看清楚這兩人的模樣,一道紫黑的影子便閃掠而來,隨後兩個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雲菱揉了揉眼,纔看清楚來人是盛啓,而他的一隻右手上還拎着個人?是雲湘!

但云湘很快被盛啓甩手像丟垃圾一樣丟在地上,丟完人他還擰着眉明顯一臉嫌棄。

雲菱瞬間明白這其中是什麼意思了,再看看那到地上的一男一女,那女的可不就是雲湘身邊新晉的婢女麼?感情是要狗血的毀她清白啊!

不過這侍衛怎麼回事?按說宮裡的侍衛不該這麼輕浮,被勾了就來啊!而且還是大白天,今兒又是這樣重要的日子。這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不過雲菱很快就發現這侍衛也不對勁,伸手檢查之後果然發現侍衛也是被下了催情的藥物。

顯然雲湘的思慮還是很周全的,但卻低估了雲菱的醫道。她跟很多藥物接觸久了,加上她有敏銳的嗅覺,迷香這種稱得上下三濫的東西很快就被她識破。

“唔——”但此時流玉倒是有些不對勁,雲菱見她的面色紅得不自然,當即自懷裡順出一隻小錦袋,打開間可見其上有銀針密佈。

“銀針能逼出她們體內的毒?”盛啓倒是有些好奇,但心底卻泛着極冷的冰寒嗜殺。雲菱看得明白的事情,他又怎麼看不清楚。竟然想用這樣歹毒的方法來傷害他的小人兒,這是活膩了想投地獄!可是他也清楚,這小人兒可不是省油的燈,且看她怎麼處置再說。

“只能壓制,還得另外想辦法。”雲菱聲音有些冷,雲湘的作爲一次次的在挑戰她的底線。她現在是可以幫兩人壓制體內的毒素,可是宴席纔剛開始,她不能確定能不能壓制到散席之後。而且這種毒素對於少女來說,如沒有用那種方法解毒,多少有些傷身!

盛啓聽言卻伸手擋住了雲菱施針,他將她拉在身邊後,手掌凝起一股冰寒白霧。看得雲菱一愣一愣的,這是內功凝的氣?!她見盛啓將這樣的冰寒白霧送入啞婢和流玉體內,修長的手指似乎輕動間還能控制他散出的那兩股氣息,其後自兩人頭頂散出一層氣風?

“你再看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盛啓便收了手道。

雲菱聽言好奇的伸手去切脈,發現兩人身上的毒素明顯淡了很多!再加上她的銀針封固,等到回府再解毒應該問題不大。

“想怎麼弄?”盛啓等雲菱救完人問道。

雲菱盯着雲湘看了一會,伸手拉着盛啓的手臂,在他耳邊嘀咕着。那暖暖輕輕的氣息吹在盛啓的耳邊,令他心頭一漾。

“不行!”可盛啓聽完卻反對道。

“剛纔是誰說要寵我來着?就讓你幫忙這事你還不樂意?你這是哄我呢?”雲菱不幹了。

“你說什麼?”盛啓聽言心中一緊,側頭盯着雲菱直看。她的意思,是答應了他?

“同意不同意!”雲菱別過臉,顧左右而言他的指着雲湘道。

“同意!”盛啓眉眼瞬間漾開喜意,看見那側開的小臉明顯有些羞澀的泛紅。他心動間猛然湊近那張近在咫尺的小臉,張嘴就狠狠的咬了一口:“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

“混蛋!很痛!”雲菱摸着被黏上口水的臉,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盛啓總喜歡偷襲她的臉!不是捏就是摸,還會咬人!

“呵——”盛啓將小人兒擁入懷裡,悶悶的笑出了聲……

他的手掌輕撫着雲菱被他咬疼的小臉,下顎摩挲着她的青絲,將小人兒整個緊緊的抱在懷裡。輕笑如春暖花開的風,帶着輕盈的暖心鑽入雲菱的心底。笑意中明顯的喜悅觸動了雲菱的心房,令她也安靜的讓他擁着。

那一刻,雲菱感覺到了盛啓的心意,一如他的體溫那樣溫涼適中,讓人感覺十分舒服。他沒有說喜歡,更沒有說愛。可穩健有力的心跳,輕涼喜悅的笑,卻讓她知道他在認真。

雖然這個人,她還是不怎麼懂;雖然這個人,身上還有許多的謎團。可是雲菱不忍心拒絕,也不想拒絕。他抱得這樣緊,給她一種錯覺,好像她是他溺水時抓到的救命繩索,他需要她。

想到那一日他這個傻逼,不會游泳還學人家跳下去救人。想到那一日他被她咬了一口後,那漲紅豔豔的俊臉,那黑眸裡明顯掩飾的慌亂,她的心頭就忍不住的傻樂。

想到那一夜他在月色下舞的那一場劍,她就忍不住伸手回抱了這個男人。好身材啊!好劍技啊!這麼讚的男朋友拉出去,想着就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小姐!”流玉不合時宜的發出驚叫聲,一張嘴擴成o形。她這是看到了什麼?!這個這個——這個抱着她們家小姐的,不就是厲王爺麼?她一直都猜測她們家小姐跟厲王爺有非同一般的關係,可是現在被她逮了個正着的感覺,卻令她難以置信!

而且流玉還看到,那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人前一直都冷冰着一張臉的厲王爺,竟然抱着她們家小姐笑得這麼和煦!這不是真的吧?

不過流玉這一聲驚叫,倒是把雲菱心中的旖旎叫散了。她忙推開盛啓,一本正經的問流玉道:“怎麼樣?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流玉傻傻的搖頭,一旁早已經醒來,卻非常識相的呆在一邊調息的啞婢這才起身跪在雲菱跟前。那意思很明顯,她失職了。

“不關你事,這迷香雖然下三濫,但也算得上是高級迷香。”雲菱擺擺手說道,旋即嗤笑:“既然都醒了,就趕緊來幫忙。”

她要好好給雲湘送一份回禮,順便回饋給李玉瑩,想想都是一件有趣的事兒……

彼時盛京因爲擔心被盛啓察覺他的跟蹤,所以跟得十分小心。等到了此方宮殿,可不正是太后讓雲菱來更舞衣的寧和殿後殿麼?!

盛京緩緩吸了一口涼氣,懷着一顆捉姦一般的心悄悄來到雲菱更衣的屋外。他側耳傾聽之後,卻發現屋裡有不對勁的聲音?

“別過來——”女聲有些急促,並且帶着顫音,似乎在極力的隱忍着什麼。

接着盛京聽到打開門的聲音,他掠身往門前查看,看到一個婢女的身影從屋內奔出來。

“曉雲!你別走——”雲湘不知道怎麼回事,爲何她醒來會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而且身體感覺很熱很難受。更可怕的是一名侍衛正壓着她,她極力的推開要躲,這個侍衛卻在被她推醒之後沾得更近!

曉雲從地上爬起來之後,看到一旁的場景也有些愣,可旋即她就明白事成了!哪裡還管雲湘的死活,急忙就起身準備去回報自家小姐。可是她纔出門,卻聽到身後叫她的聲音像極了她家小姐?!可是那人分明就是大小姐啊!

“曉雲——”雲湘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她纔要喊,侍衛已經再度抓住了她!

曉雲倒是回頭了,可是她卻是關上了門。還心道:小姐的聲音不可能這麼溫柔!大小姐,對不起了,可若是不這麼做,小姐會打死我的!

想到之前被拔了舌根,活活痛死的翠柳等人,曉雲就忍不住腿軟。轉而匆匆的離開,準備去報小姐事成了。

可曉雲沒想到她纔要出殿,就被盛京擋住了!

“太——太子——殿下——”曉雲頓時一慌,連忙跪地發抖。

“怎麼回事?”盛京聲音很低,但卻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曉雲忙磕頭:“殿下——”

“說!”盛京直覺屋裡是出了事,但是天性警惕的他沒有直接進去。因爲他不清楚內裡的情況,所以他纔在這裡堵了曉雲。

“殿下饒命——奴婢不——”曉雲畢竟迫於雲湘的兇威,在此刻還咬着口風不說。

“你可知欺瞞本太子,罪當誅九族。”盛京冷戾道。

曉雲聽言一哆嗦,盛京又道:“告訴本太子發生何事,等你走出這個殿門,你便從未見過本太子。”

曉雲聽言,只當盛京時候不會追究她的責任。想到家裡還有年幼的弟弟,她不想幼弟被連累!當即一五一十將事情始末說清楚。

“你說殿內的人是雲菱小姐?”盛京有些驚訝。

“是!奴婢不敢妄言,這都是二小姐吩咐的,奴婢也只是聽從命令,求太子殿下饒命。”曉雲磕頭懇求。

“沒有其他人?”盛京有些不信,他分明是跟着盛啓來的。這會盛啓不在?裡面只有雲菱和一名侍衛?

“沒有。”曉雲想了想道,有些疑惑雲菱身邊的兩個婢女呢?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盛京就已經將她的最後一線陽光掐斷。

盛京招來暗衛將人清走,又聽報盛啓確實已經回席,他才走入了殿內。

彼時殿內的雲湘已經在藥物的作用下,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盛京只聽“撕拉——”一聲,他忙踹開們進去。看到了他從此永生難忘的一幕……

雲湘沒有想到進來的人會是盛京!那一刻她頓時熱淚盈眶,比起這個卑賤的侍衛,算作是她最初動心的盛京真的好太多了。

“別哭。”盛京擰了擰修雅的眉,將那侍衛一腳踹開後,解了衣袍將雲湘裹住道。

雲湘緊緊抱着盛京,藥物的作用忍都忍不住,她就開始親上盛京的脣。

那一刻盛京有一瞬間的失神,他看到滿眼是淚的“雲菱”,不知爲何總有一種不對勁之感。可是懷裡的人情動的模樣,想到盛啓那明顯意動的作爲,他就抱緊了懷裡的人……

彼時雲菱已經換了舞衣回席,盛啓更是早已興致盎然的等在席間。

“嘖嘖——”程華夫人瞅見雲菱這一身由光華四射的五彩織錦緞裁成的舞衣,忍不住讚歎出聲:“真真不愧是緞中絕品。”

程華夫人的眸光隱晦的看向了盛啓,心裡也有了別的心思。從前大家只當厲王是不近女色,不看男女之情的冷王爺。可今兒這厲王的作爲,可是明顯的表現出他並非不近女色,更不是那般不近人情。

如果可以的話……程華夫人看向了一旁端坐着的女兒程葭儀,自己的女兒生得如何她心裡有數,絕對是個美人中的極品。雖不及華玉公主妍麗,也不能比雲家那丫頭的精緻,但勝在貼心而有才華。

大盛朝誰人不知程國公之嫡長女乃京都第一才女?且師從九曲山,琴棋書畫舉世難得。年方十三時,議親的人便如潮水席捲而來。若非程國公以愛女之名,將議親暫推掉,程國公府的門檻就該被踏破了。

如今程葭儀正年滿十五,已到了大盛可婚嫁的年紀。程國公就算真的愛女,也不可能再拖延女兒的嫁齡。可是京都城中誰人是良配?

太子若是無病無災,太子妃自然是極好。可如今太子羸弱不說,太子之位更是難保。以如今的形勢,京都城中半數以上的朝臣都認定,當今陛下百年之後,繼承大統的該會是厲王——盛啓!

程華夫人能以江南名門之後,嫁入程國公府當上這程華夫人,自然是十分有主見有看法之人。在她看來程國公府雖曾是大盛皇后一脈之家,可皇后的孃家在失去了該有的利用價值後,就會成爲一個空虛的名號而已。

除非像齊國公府那樣手握有不尋常之物,否則雖榮華還在,權勢卻已全無。如果後嗣不爭氣,將更是一代不如一代。程華夫人明白:如果這一次程國公府不能賭對這一場局,那麼其後真的要沒落了。

程華夫人思慮定下後,便往席上程國公所在看去。後者似有所感,擡眸間對她點了點頭。爲夫妻數十載,兩人心中默契自然不在話下。程華夫人明白,程國公是同意了她的看法。

事實上程國公比程華夫人考慮得更仔細,他很清楚在這一場逐鹿之中,成者爲王敗者將爲寇的道理。他更清楚程國公府不是縉雲侯府,更不是齊國公府,後兩者不需要搏,可他若想家族長盛,就必須一搏!

彼時與程華夫人一樣打着盛啓心思的不在少數,但能像她這樣快下決定的並不多。反而是那些未出閣的小姐們心中明朗,多數都以隱晦的秋波傳遞給那紫黑冷貴的心中良人,奈何良人心中無風月,一心只看別人姿。

“果然是個小美人。”太后將衆人之態收入眸中,只慈和讚道。轉而調笑的看向華玉公主:“華玉這孩子平日裡驕縱慣了,今兒該是有人壓一壓你的時候了。”

“皇祖母真真是壞心,華玉可沒有五彩織錦緞,只能以舞拼力了。”華玉公主言辭間自信坦然,顯然對自己的舞藝十分有把握。

“那你們是一起,還是一人一臺?”太后顯得極有興致。

雲菱這時候纔開口道:“菱兒舞藝有限,可不敢跟華玉公主同臺,還請華玉公主先賜教。”她說話間向華玉公主做禮,後者的舞技她是知道的,確實十分不錯。

“那本公主便不做謙虛了。”華玉公主說話間已起身,心道你還有自知之明,倒是躲了被羞辱的場面。

衆人聽言倒是有些可惜,畢竟牡丹與青荷同放可是難得的場面。但這時候沒有人會去慫恿,因爲雲菱並不是簡單的雲菱。這個少女很有可能是厲王的心上人,若是惹了一身腥,那可就不好了。

不得不說盛啓的作爲,雖然給雲菱帶來了煩惱,卻也同時讓她減了不少不必要的應付功夫。

但此際李玉瑩卻有些心焦,因爲雲湘去出恭已經很長時間,她囑了人去尋也不得蹤跡?!她知道雲湘的心情不快,可是這裡是宮裡不是府裡,若是真在這兒鬧出什麼事來,恐怕是難以收尾啊!

而在李玉瑩心焦之間,華玉公主的舞曲已起。

“錚錚——”的古調錚聲,配以琵琶的悅耳音律,勾勒出恢弘大氣,磅礴壯闊的底蘊之調!令人聽之精神一震,不由讚歎這舞曲之大氣!不愧是皇家之女所做,非煙花柳巷之地的靡靡之音可比!

華玉公主的宮裝本就是修身而成,細節上的心思完全爲了配合她精心準備的這一場舞。寶藍色的底調,如晴空的藍,大氣明遠!揚袖間,如藍空鋪展,讓人心曠神怡。

廣袖長裙,美人膚白,長空而舞,若牡丹綻放;錚鳴聲聲,琵琶低吟,美人踏足,若鸞鳥鬥豔!

雲菱凝着華玉公主的舞姿,就知道她確實十分用心,也十分有舞蹈的天賦。華玉公主的腿很長,渾身的比例很適合跳舞。而且她的身段柔軟,顯然是習舞多年。她落地的腳步踩着樂點,節奏明快姿態優美!好舞姿!

那時間一衆人都看呆了,有的男賓甚至不顧禮儀而目不轉睛的盯着華玉公主看!皇家的大氣,女子的柔美,舞蹈的優雅,全數被華玉公主這一支舞佔盡!

甚至長公主的眼眸中亦是流轉驚歎,她知道華玉公主是受了刺激,反而展現出比尋常更高超的舞技!她的眸光忍不住看向了盛啓,然而令她皺眉的是後者的眼神並沒有絲毫的波動。

當古箏劃下絕響,當琵琶如翠玉落地裂開。華玉公主的舞姿,便如一朵藍色妖姬,綻放出最鼎盛的姿態,刻畫在所有人的心間!

美!

雲菱下意識就拍起手掌,衆人一愣之間,旋即轟鳴的掌聲此起彼伏。

“好!果然是妙極!該賞!”皇帝讚歎。

“華玉的舞技更上一層樓了,哀家有福了,是該賞。”太后也輕拍着手讚道。

華玉公主的眸光在舞收的最後一刻,**裸的射向盛啓。這讓雲菱不禁皺眉,如果她沒記錯,華玉公主可是長公主親生的吧。那就是說跟盛啓是親甥舅關係,可是這眼神也太不對勁了吧?!

雲菱本以爲之前是因爲她穿了五彩織錦緞,所以招引華玉公主的挑釁。可是現在看來,恐怕不完全是這麼回事。

然而令華玉公主憤怒的是盛啓根本就沒有看她!感情她跳得這麼專注,他一直都沒看?!

事實上確實如此,這一路盛啓就盯着雲菱看着呢。其實在後者換了舞衣出來之後,他就後悔了。真的很想讓她回去把原來的衣服穿上,用那肥大的裙襦將她窈窕的身姿遮掩密實了纔好。

不過到了那會,雲菱是怎麼都不肯換了。盛啓只能將她原本盛裝上的對襟小襖給她裹上,能遮掩多久就先遮掩多久吧。此刻他緊盯着這小人兒,看見她專注欣賞的模樣,想到這小人兒就是他的了,別提這心裡有多美,哪裡還顧得上華玉公主跳舞好不好看啊!

“謝皇舅舅,皇祖母賞。”華玉公主喘着氣謝恩,可看向雲菱的眸光卻明顯帶了冷毒:“該是雲家大小姐獻舞了,請吧。”

雲菱在接收到這一股冷毒的眼神時,只是淡回了一禮,旋即讓流玉爲她解開小襖。神態間沒有一絲怯弱,更沒有妄自菲薄的退卻。

“菱兒莫要出錯。”雲老夫人不指望雲菱能勝得過華玉公主,但她對雲菱的舞技心裡沒譜。若是跳得太慘淡,她的老臉真的就該沒法出來見人了。

“祖母放心。”雲菱褪下了小襖,起身走入了御花園中臨時搭起的這一座舞臺。

五彩織錦緞的色彩如虹,頃刻間在暖陽下綻放出豔麗的光彩!將雲菱的神韻勾勒如仙子般飄渺,可舞衣特有的修身剪裁,五彩織錦緞服帖柔軟的緞料,還是將她青澀卻已略顯高挑的身段描繪而出。

沒有華玉公主的豐滿魅惑,卻有一種清新出塵的鋒芒!她眉眼間的睿氣,令她在五彩之光下,仍舊清睿逼人。

那是一名有傲骨,有智慧的少女。這是這一刻所有看到雲菱的人,心中給出的定論。

事實上雲菱原本對這一場比試並不算太看重,於她來說會盡力卻不會拼盡全力。可是華玉公主看盛啓的眼神令她不爽,如果此刻她還沒接收到盛啓的表白,那她倒是不會太在意。最多就是不舒服而已,但現在不同了。

雲菱本身就是一個驕傲的人,她從小到大成績優越。到了大學這等一般人會鬆懈學習的地方,她還一力戰雙碩士。還是非常難和非常生僻的醫農兩科,就是因爲她骨子裡的驕傲作祟。

試問這樣驕傲的她,又怎麼可能讓華玉公主如此挑釁的想搶她的男人?!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盛啓不在乎華玉公主,可雲菱同樣要讓人清楚,她也是有實力的!而且她今日,本來就是要重新拿回屬於“雲菱”這位嫡長女該有的東西。

“不知樂師可能跟着菱兒唱曲的節奏伴樂?”雲菱上臺之後,便是有禮的詢問宮廷樂師們道。

“可以。”此番伴樂的主樂師,是皇宮中掌禮樂的崔女官。後者在音律上十分有造詣,此刻聽雲菱要求,也十分有自信的回答。

“且唱且跳?”盛繁華倒是驚訝,他知道雲菱的出身並不差,可能有學過一些舞技。但是他並不認爲她能勝得過華玉公主,可現在她竟然還要唱?這樣難度更大,雖然唱得好的話可以讓人不去注意她的舞技,但也有可能鬧得兩頭皆不是。

秋清風聽言也有些緊張,他一直知道雲菱是一個驕傲的人。從她提出的商策便可看出,她從來不屑從價格等低劣的手段上去與同行競爭。她提出的只會是新穎的巧思,或者在別人想不到的地方下功夫。可就是這樣才讓人敗得不得不服,讓人對她心悅誠服。

但在平常時候,雲菱的爲人處世讓秋清風覺得她還是很隨性平和的。可是今天她似乎真的不一樣了,她的傲氣被激起了。那從前只在與他商討商策時纔有的睿智,驕傲與自信在這一刻毫無掩飾的散發!

秋清風一直以爲,這樣不尋常的雲菱,是隻有他有幸得見。他一直視如珍寶,一直獨喜着這一份獨特。可是這一刻她的光彩於人前完全綻放了,他的心底也再一次生出了不安。

菱兒——菱兒——秋清風緊緊盯着雲菱的身姿,如清風白月般高潔清遠的眸,染上了深邃的傾慕。看在秋貴妃的眼裡,卻有些擔心起來……

而那時雲菱已經福身行禮,旋即清了清聲,那本如黃鸝清脆的嗓音,此刻染上了一層薄薄的低啞。隨後她的嘴中開始清唱出曲調,起韻有一種空曠的颯然,出塵的飄脫。

“相執手與君別——”

一種坦蕩到令人哀痛的離別曲調起,而伴隨着這種韻調,雲菱的五彩織錦緞揚起!她那略顯纖弱的身體,以一種獨有的韻律,伴隨着她的歌聲釋放出一種奔放到極致,卻反覆迴旋的舞姿!

那一句“漸明白深情的只是節氣輪迴——”是那樣的透徹的兩情領悟,帶着看破情深的坦蕩。

那一句“遠山眉雙瞳水——”編制出一幅清淡博遠,勾勒道分離的最後,彷彿曾情深的女子只是將曾深愛的人看成陌路者。

可是誰都聽出這一句詞裡,那濃濃的回憶絕響。雲菱的舞姿,更是在一剎那的迴旋之後,緊抱住自己的身體沉下。

那低啞的嗓音,那並不算多純熟的舞技,卻將身體放入曲中融合。讓這一曲舞,情感散發到了極致!

可轉而云菱站直了身體,樂曲一轉之間撇開了這種哀調。一股勃然新生的樂章奔放而出,欣欣向榮的歌唱之法,一掃此前的坦蕩哀痛!

事實上雲菱唱的是她重生的階段,有苦逼嫡女對愛情的痛側心扉,最終轉化成一切不過虛無。她對盛京從前的愛意,全部在被活埋的那一刻瓦解。她甚至並沒有太多的恨,只是有無盡的不甘,不甘她腹中的孩兒就此與她一屍兩命,不甘她魚目不識人。

雲菱的重生,有對父母家人的不捨,最終幻化成坦蕩的接受。她沒辦法改變,所以坦然的面對。但至少她還活着,這就是值得喜悅的!

雲菱很清楚她的舞技不如華玉公主,但是她卻能營造藝術的最高層——情感昇華!再美的舞姿,不如最濃烈的情感,最深切的感悟能打動人心。

高超的技術就如同虛有其表的花瓶,始終被人一碰即碎。只有在技藝的內里加入質量,纔是最能長存不朽的存在。

華玉公主明顯看出了雲菱的用心,她沒想到後者還有這等巧思!她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招來貼身女婢。

那時所有人都沉醉在雲菱編制的濃烈情感裡,爲她的歌聲,爲她的舞姿而震撼!

可是就在重生的喜悅昇華快到頂端的時候,伴樂裡忽然發出一道雜音!打亂了樂章,打亂了崔女官的曲調!

剎那間,伴奏亂了!崔女官心中滴血,作爲精通樂律之人,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懂雲菱這一首曲的珍貴!尤其是前章的坦蕩哀惻,簡直就是絕唱!

“停!”崔女官知道現在要重新跟上雲菱的曲調已經很難,不如散去所有的雜音!

於是場上只空餘雲菱拔高的歌聲,去掉低啞的沉重,脫開一片暖暖的新生!如撥開雲霧見月明一般的空朗,符止舞停。

暖陽下,五彩織錦緞燦爛奪目!空氣中殘餘着絕響的音符,衆人的眼裡還看到那彷彿用生命在綻放的舞姿!堪稱空前絕後!

盛啓很安靜,一雙深黑的眸凝着那伏在地上的小人兒。那樣強烈爆發的情感,撞擊到了他的心房!那種痛與坦蕩,直碎他渾身的寒冰!那灑脫到極致的新生,直衝他的靈魂!

雲菱在深喘了好幾口氣後,才完成了最後一個舞姿。一雙手臂後撐呈雁展,身心同舒而開,那修纖右腿蜷起,便如一隻揮翅而起的雛鷹!雷電風雨之後的重生!

那自雲菱身上揮灑出的汗滴,在五彩織錦緞的色彩下如一顆顆崔璨的珠子,紛紛揚揚而散。美得奔放,美得扣人心魂!

雲菱就像一隻驕傲的天鵝,完成了她接下的挑戰。不做則已,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盛京驚豔的看着這一幕,他面色蒼白如紙,心亂如團麻!想到方纔的狼狽而出,想到先時的放縱,他便如鯁在喉!那人根本不是她!

原來盛京與雲湘翻雲覆雨之後,後者被折騰得昏睡過去。他才仔細看到少女的臉似乎有些不對勁,纔想到雲菱身邊的女婢根本不在!才驚覺一陣陣的不對,他忙起身出殿細問,才知道雲菱早已歸席,此刻根本就是在獻舞!

那麼裡面的人是誰?!盛京甚至不敢回頭去看,他只覺得自己墮入了一場局,驚得他一身冷汗,當即逃荒一般歸席!入席之後發現並沒有人注意他這個“病太子”,他這才放心一些。不想卻看到了雲菱這最奪人眼球的一幕!

盛京矚目着那一張如出一轍的小臉,看到那優美驕傲的姿態,一瞬間想到方纔那人的承歡之姿,他不由生出一片火熱,竟然……

雲菱——雲菱——盛京的眸光生出了火花,若未曾有方纔種種,也許他還不至於一定要得到。可是有了方纔種種,他卻更想要本尊!如果是她,如果是她,那將會如何?一念生,便刻骨銘心再難磨滅!

“啪啪——”盛啓尊手鼓掌了,盛繁華難以置信的拍桌:“唱得好!跳得美!本郡王喜歡!”

一衆人這纔回魂,眸底都有驚豔的嘆息。原本此宴因華玉公主一舞已不虛,如今因這一曲歌舞同生,更是讓人心大讚,心道此行若不來,真該要後悔終生!

那時秋清風起身,他自高枝上將一支梅花折取,緩步送到雲菱跟前:“雲菱小姐之舞,令在下心折!無以爲表,借梅相贈。”

秋清風的身上有一種淡泊寧靜的風韻,所謂各花入各眼,他的愛慕者亦是不在少數。奈何他的眼中一直如清風白月般淡然,也不知道誰能入得他心。

如今衆人見他起身折梅相送,一時間有些明悟。原來秋家少莊主,喜歡這樣的人兒呢。可是這樣的人兒,又是如此無雙難再有,這可真是……

未出閣的少女們有些吃味了,可是她們卻不得不承認,雲菱方纔的歌舞,非是她們所能比。不得不服氣——

“謝謝。”雲菱喘着氣,大大方方收下梅花。看得衆人又是一讚,如此不扭捏,反而沒了那一份旖旎。

“本郡王也要送!”盛繁華旋即起身,還非得折一支最豔的紅梅相贈,一如他那身花團錦簇的衣袍般風騷惹眼。

剎那間有不少王孫公子齊齊折梅相送,鬧得流玉得上來幫忙接梅花。看得華玉公主眸光陰沉,根本沒想到崔女官最後的毅然收聲,反而產生一種抑揚頓挫的節奏,將雲菱最後的絕響和舞姿充分突出!那麼她那一手,根本就像是爲卿做嫁衣。

“歌兒唱得極好,起初聽着那麼哀,本想着可以罰人喝酒了,沒想到後起如此生機。要說下回雲家大小姐就該唱,華玉公主就該舞,那真真是雙絕空前。”程華夫人笑起而道。

“菱兒這是取巧了,她是自知舞不如華玉公主,纔要多賣弄一樁技藝。”雲老夫人感覺極有面子道。

一直穩坐不動的盛啓在此刻又起身了,衆人只覺得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大家都送紅梅給雲菱了,也不知道他要作甚?

此時雲菱看見盛啓起身,心底倒是一緊。有些期待又有些退卻,他要幹嘛?

於是衆人只見盛啓過席拿了雲菱的披風,旋即上前交給流玉,後者會意間忙放下紅梅給雲菱繫上披風。

“天氣涼,去換衣服。”盛啓微蹙眉,這樣大冷的天,她跳出這一身的汗,風乾了定是要着涼了。

“譁——”這厲王的意思還不明顯麼?!厲王爺這是心疼人家雲家大小姐,這絕對是關係不淺!可是看厲王的作爲又完全沒有輕浮之意,即便拿了披風也是交由人家婢女去給繫上。

什麼時候大盛的冷麪戰神,變成了謙謙公子!他孃的,這不是要變天了麼?!

“不錯,華玉也趕緊去換一身衣服,別涼了身子落下風寒。”太后也順意開口。

程國公適時而讚道:“難得我朝有能歌善舞之美,大盛昌隆富庶之像。臣之女葭儀以江山錦繡圖賀太后千歲,願太后娘娘長命安康,歲歲金安!”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一衆賓客賀道。

趁着衆賓賀禮之間,雲菱和華玉公主退去換衣。

“母親,您怎麼了?”雲菱見李玉瑩坐立不安,非常好心的詢問道。

“沒事。”李玉瑩哪裡可能沒事,這宮裡能找的地方她都暗中讓人找了,可就是沒有云湘和曉雲的蹤跡!

“母親若是坐得不舒服,不如陪菱兒去更衣。咦——怎不見湘兒?此前去寧和後殿換衣時,還遇着湘兒呀,怎還不回來?莫不是迷了途?”雲菱驚訝道。

“你在寧和後殿遇着湘兒了?!”李玉瑩聽言一驚,那可是太后的地兒,這孩子去哪兒呆那麼久作何?

“還不快去找找,莫要鬧出事來。”雲老夫人聽說,忙趕李玉瑩去找人。在此刻的雲老夫人心裡,雲菱此前的粗鄙被一掃而空,她雖仍不喜這個與她作對無數次的孫女,可至少比在大場面丟了她人的雲湘好些。

“是,兒媳這便去尋。”李玉瑩急忙起身,與雲菱一同離席而去。

“你在哪兒見着湘兒?”李玉瑩走出便問道。

雲菱想了想道:“母親莫急,一會到了菱兒指給您看。”

“好。”李玉瑩吸了一口氣,這才細看今兒的雲菱,並緩緩問道:“菱兒什麼時候學的舞技和歌腔?”

“以前娘教的。”雲菱回道。

接着李玉瑩又問了一些隱晦刺探的話,雲菱只敷衍過去。

“就是哪兒了。”雲菱指着宮闕一方說道,“之前就是看見湘兒妹妹從哪兒過,母親且去看看。”

“好。”李玉瑩匆應了一句,便讓由引路的宮婢帶着過去尋。

雲菱目送李玉瑩一行人離開,這才由宮娥引去更衣,期間隨行的啞婢隱晦退下……

那李玉瑩問了宮人,又仔細的找了一陣,倒是有說在此處見過雲湘,可怎麼都尋不着人。引路的宮娥寬慰道:“許是真的迷了路,不過這宮裡問一問人,便會幫着引過去,雲夫人不必太擔心。”

“希望如此。”李玉瑩雖心不安,但想着宮娥所言也對,興許湘兒是不想看小賤人風騷壓場,所以才避開也未可知。她這才折回去,問知雲菱尚未回去,便一路過去尋着同回。因爲李玉瑩知道,方纔雲菱的表現得了雲老夫人的心,她若獨個兒回去必然又要被老太婆訓說。

不想她們這一行人方過去,先撞見了啞婢。後者一看見李玉瑩等人,眼神便生出慌亂焦急之意,身體還下意識的擋住了身後的門。

李玉瑩瞅着便覺不對,她走近詢問:“怎麼回事?”

啞婢是啞巴,聽言只是雙手一直搖,有一種別帶人進去的意思。

可李玉瑩心中更奇,又想到雲湘帶着曉雲離開這麼久。難道——所謂知女莫若母,李玉瑩忽然拉開啞婢伸手推開了門。

頓時一片靡靡之氣撲面而來,這氣息是怎麼來的,已爲人婦的李玉瑩當然知道!這分明是情事之後的糜爛之味!

緊接着李玉瑩看到殿內凌亂碎裂一地的衣襟,她順着走進去,赫然看到躺在榻上的“雲菱”!後者渾身不着寸縷,身上有一道道明顯是歡愛後的淤痕,兩腿之間的暗紅更是說明這人已不清白!

那時跟隨李玉瑩尋人的侯府羅媽等人,以及引路的宮中宮娥都清楚的看見了這一幕!

“怎麼回事!快請侍衛軍查清楚!到底是誰玷污了我兒清白!”李玉瑩面色一黑,厲聲就道!

宮娥明顯一驚,也知道這事可是大事!

“還不快去請人來查清楚!”李玉瑩厲聲再喝,宮娥被嚇得魂飛膽喪,急急去通報。

那時雲菱就在隔壁,因是之前汗流浹背,宮娥備了熱水給她擦拭,這還沒倒騰完就聽見嘈雜聲了。

“雲小姐,隔壁好像出事了。”這名引雲菱來的宮娥是此前引雲菱進宴廳那位,先前雲菱換舞衣時亦是她陪同而來。不想中途不知爲何失了一陣清明,幸好這雲小姐沒事。此番她心有警惕,直接是跟着入內來。

“好像是母親的聲音,一會弄完了咱們過去瞧瞧。”雲菱回着話,心裡卻冷笑:李玉瑩啊李玉瑩,你只當那人是我。若非如此,這等醜事怎麼可能鬧得這麼大陣仗,肯定是藏着掖着纔好。可若是你發現這個人其實是你的寶貝女兒時,你要如何自處?怎麼面對?等到雲湘醒來,知道她被玷污的事,是您這位親孃傳揚出去的,她又該要怎麼恨你呢?

雲菱心中輕嘆,此刻若是李玉瑩沒有那麼惡毒的用心,見到後立即將這件事遮掩下來。那麼雲湘以後的日子,絕對不會太慘。即便不能嫁得風風光光,至少可以嫁得體體面面。

可惜啊,這對母子都嫉恨她入骨。此刻以爲逮着了機會,都恨不得將她弄得永無翻身之日。結果沒辦法了——

……

彼時華玉公主正換好衣裝,哪裡知道出門便遇一名宮娥迎頭撲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衝撞了華玉公主,宮娥嚇得驚慌失措,忙跪地磕頭認錯。

華玉公主本就怒積於心,正要厲聲訓斥。一旁的貼身姑姑卻拉着道:“這宮娥似乎是方纔引雲家大小姐的,如此驚慌,恐怕是出了事兒。”

華玉公主聽言才壓了壓怒意,冷壓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雲家大小姐出事了,雲夫人讓奴婢即刻通報,快快請侍衛軍來查清楚賊人是誰。奴婢也是一時着急,纔會衝撞了公主殿下,求請公主殿下恕罪。”宮娥忙解釋道。

“出事了?出什麼事了?”華玉公主聽言來了興致。

“奴婢不敢妄論。”宮娥倒是不蠢,知道這事不好多嘴。

“在哪兒?”華玉公主問了清楚,再按着宮娥的說話,一路過往雲菱這方而來。她倒是要看看這頭鬧的什麼好戲……

那時啞婢進了屋,見到滿身狼藉的雲湘,還要脫外襟給後者裹上。然李玉瑩卻伸手拉住她道:“你這賤婢要作何?可知亂了這賊髒現場,一會不好查明真兇!”

李玉瑩原本還覺得事有蹊蹺,可是看見啞婢這樣熱心,當即認定此事**不離十。哪裡還容得啞婢去張羅給“雲菱”遮掩?!她此刻一雙嫵媚的長鳳眸還在仔細的查看現場,生怕雲湘做事不乾淨。

但李玉瑩發現現場十分乾淨,一些可能殘留的迷香之類也沒有。她這才放心一些,又以眼神示意了羅媽。後者意會而出,直奔往宴席而去,唯恐事情鬧得不夠大。期間路遇華玉公主,更是欲說還休的將事情添油加醋來道。

等到華玉公主進屋,躺在內裡榻上的“雲菱”仍舊一身狼藉。又見李玉瑩這番手段,當即心中暗暗生爽。她就不信這樣狼藉的人,厲王那些人還會看得上!果然是命賤享不得福,完全不用她多費功夫!

華玉公主念想間,決意成全李玉瑩的意思,亦是命身邊的姑姑回去席間傳說此事。

一瞬間,這等醜事便傳得沸沸揚揚……

雲老夫人聽說,面色頓時青白交加,匆忙離席而去。有好事者紛紛跟隨而去,太后也在來稟的宮娥處瞭解了事情的本末。

“出了何事?”皇帝見太后面色有變,知曉該是出了大事。

“雲家那丫頭怕是出事了。”太后有些頭疼,這丫頭可不是沒底子的人,一旁的範和低聲提醒:“這乃事雲夫人自個報出來,若是真有什麼,自當問雲夫人是非,太后娘娘多慮了。”

“不錯!”太后幡悟。

那時候因爲女賓席上少了不少人,太后一看這事遮掩不住,不如直接道:“方纔殿中來報,在哀家後殿出了事。哀家心覺不安,且去看看。此處風寒,衆位不妨先歸宴廳。”

如此一來,餘下衆人心下更奇,暗道此事莫非是真?又陸續聽到自家女人隱秘的通來消息,一個個看向盛啓的眼神就有些變了。

反而盛啓端坐無恙,聽言只是起身準備歸宴廳。可盛繁華聽了來報卻坐不住了,卻見盛啓跟個沒事的人一般,不由擋道:“四皇叔不過去看看?”

“看什麼?”盛啓彷彿真不知有事。

盛繁華聽言鳳眸立即染了怒意:“看什麼?!小村姑若是出事,肯定跟你的招搖少不了干係。你讓她成爲衆矢之,現在她出了事你卻在這兒跟個沒事的人一般。都說你冷厲無人情,我看果然如此!枉費那日她下水拼死救你!”

盛繁華指着盛啓的鼻子罵完,掉頭就直奔寧和殿後殿。他真心爲雲菱不值,救這個人作何?反而害了自己!

而同樣聽報的秋清風,只覺得一陣眩暈。他起身也要往寧和後殿而去,但被秋貴妃攔住:“你去了要作何?還是姑姑去。”

“姑姑,一定要幫她!”秋清風面色更白了,脣都失了紅潤。他難以想象,如果那樣好的人兒就被這樣糟蹋了,她還怎麼過下去?就算她的爽朗能幫她挺過難關,可是他是那樣心疼!她不該被這樣糟蹋!

“風兒,你告訴姑姑,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叫雲菱的姑娘。”秋貴妃認真問道。

秋清風握了握拳,很肯定的點頭:“不錯,我想娶她爲妻。”

“即便她出了這事?”秋貴妃面色有些不好,畢竟秋家在大盛也是貴胄之家,怎麼可能娶一個被破了身的女子當少莊主夫人。

“是。”秋清風擡眸看見秋貴妃眼中的失望,他忙爲雲菱辯解道:“姑姑您可知道,風兒今年以來這些商策的提出來自於何人?”

“是菱兒,而她是擁有秋氏令的人。”秋清風認真道。

秋貴妃美眸中裂開驚詫,玉手不禁抓住他的手腕道:“你說什麼!你把自己的秋氏令給了她?!”

“是。”秋清風的回答,讓秋貴妃手上的力道一緊,精緻的手指甲狠狠的扎入他的肉裡。

“姑姑會盡力幫她。”秋貴妃她知道秋清風對雲菱不尋常,卻沒想到如此不尋常。

……

寧和後殿

因爲涌來的賓客甚多,就算是擋着,也是掩蓋不住事情的。何況李玉瑩的意思,就是要鬧得人盡皆知。雲老夫人雖然極力在壓制,奈何她到來時已晚,李玉瑩該辦的事情都辦完了。這令雲老夫人直接被氣得背過氣去……

盛繁華趕到時直接踹開了攔路的宮人,一路直闖進去。等到他入屋內,就看見跪在一旁的啞婢,他認得啞婢就是雲菱身邊的婢女!

而最讓盛繁華痛心的是,趟在一旁榻上,還在昏睡中的人兒正是那小村姑!雖然此刻後者的身上被蓋上了被衾,可是少女臉上未褪的紅潮,還有頸上那些淤痕,以及屋內還未散乾淨的糜爛之氣,都說明了所有的問題!

“菱兒!”盛繁華難以想象,方纔還在臺上驕傲如鸞鳳的人兒。此時此刻卻墮入了塵埃之中!她一定會受不了的,她以後該怎麼辦?她還能是那快樂的,招人喜歡的,能捉弄人的小村姑嗎?!

彼時崇王聽說盛繁華不顧禮儀的衝往寧和後殿,就知道這孩子要犯傻了。果然等他趕去時都來不及了,怎麼能直接就撞入這樣不堪的場內去!

可崇王聽到盛繁華這一聲悲苦的叫喊,腳步卻頓時止不住的跨進來。曾經滄海難爲水,他是過來人,知道最痛的事情莫過於心愛之人出事,而自己卻晚了一步的悔恨痛苦是何種滋味。

盛繁華去抱“雲菱”的手有些抖,他小心翼翼的將人託在懷裡。他害怕再傷到這個人兒,他那一雙比美人還美的鳳眸忍不住溼潤。

崇王知道盛繁華是重情之人,可是自從他孃親死後,他才三歲開始,他就不曾落過淚。而這一次,他分明看到孩子落了淚!

可是盛繁華在抱到人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對勁。氣息完全不對!除了那種味道,懷裡的人還有一種很香的胭脂水粉味。並不難聞,但是卻不應該出現在雲菱身上!

盛繁華皺眉低頭,仔細看到懷中人的臉和頸色似有不對。他腦中閃過一道明光,伸手摸了摸雲湘的下顎。接着撕開了一張薄薄的皮!

那時已入屋內的太后正巧看到這一幕,而屋內李玉瑩、華玉公主、崇王等人俱是一驚!更駭人的是盛繁華這麼一撕開,又連帶出了雲湘臉上原本用人皮遮掩住的傷疤!

雲湘臉上那三道傷疤,從右鬢直下,掃破鼻翼下脣顎,完全就是破相了!

盛繁華只看一眼,就覺得分外的噁心,急忙撒手還糟踐道:“哪裡來的醜八怪!”且他這一撒手完全不知憐香惜玉,直接把人弄翻在地上。那蓋在雲湘身上的被衾就這麼被掀開,一具滿目狼藉的身體落入衆人眼中。

“嗯——”雲湘被這麼一折騰,不醒也難了。而這一聲低吟,像極了某種動物發春的聲音,令崇王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叫得也太媚了——

而李玉瑩如被五雷轟頂,頓時炸得外焦裡焦。怎麼可能?!怎麼回事?!怎麼會是——會是——湘兒!

“出什麼事了?”雲菱的聲音在此刻如黃鸝穿空而來,帶着疑惑與不解。她在看到了太后,還福身行禮:“太后娘娘。”

盛繁華循聲看去,可不就看見雲菱好端端的站在那兒麼?害他白傷心了一場!不過幸好她沒事。

“還能出什麼事,不知道哪個醜八怪弄成你的樣子,被人糟蹋了一頓也算是爽了她了。害本郡王以爲是你出事了,平白傷心了一場!”盛繁華這嘴巴真是賤,又是口無遮攔的,可是聽得雲菱心中贊妙。

其實雲菱有聽到盛繁華剛纔的那一聲悲喊,此刻看到後者眼眶尚有些泛紅,她心裡有些抱歉。害得這些真心的朋友嚇了一場,倒是她的不應該。

“湘兒——”李玉瑩在雷劈中驚醒,忙抱住泄了光的雲湘。心痛難以自禁,這麼會這樣!

雲湘恍恍惚惚醒來,入目看見滿眼愧疚自責的李玉瑩,她還有些驚訝。可等看到一屋子的人都那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她看,她就知道事情不對了。

奈何李玉瑩工於心計這麼多年,這一刻卻如熱鍋上的螞蟻般不知該怎麼辦!消息已經放出去了,該來的人都已經來了。尤其是盛繁華這一手,更是將雲湘踩入了塵埃裡。她該怎麼辦?她還能有什麼辦法!

華玉公主也傻了,她正準備看好戲呢。可是現在這出事的人變了,竟然不是那個惹人厭煩的雲菱?!

太后倒是在一瞬間想到了關鍵,她目光有些深的看向雲菱。後者此刻正看向雲湘,看到她臉上的疤時明顯有驚詫!還以爲她這傷好了,沒想到留了這麼大的疤痕。想來應該是在牢裡被真菌感染了,出來之後想恢復也難。

“啞婢,你怎麼在這兒?”雲菱的目光看到了啞婢,頓時驚訝問道。

李玉瑩聽到雲菱這一句問話,頓時什麼都明白了!她的目光似毒箭射向雲菱,令後者明顯被嚇得退了一步。

啞婢這回看到雲菱,立即指着雲湘比劃。她雖然是啞巴,但是她比劃出來的意思卻很有條理。讓人大致猜測出她是想說看到了這裡出事,正要去給雲菱回報,卻遇到了李玉瑩。

“放屁!菱兒,湘兒可是你親妹妹!你讓人這樣整她,不覺得太毒了麼?你怎麼能有這樣蛇蠍的心腸!”李玉瑩指控道,她心裡被一股濃烈的仇恨矇蔽,就算她的女兒要毀,她也要拉上這個小賤人!

雲菱深吸了一口氣,知道這是表現自己演技的時候了。只見她拿出帕子,輕試着眼角,頓時那刺激的辛辣氣息惹得她眼淚直掉:“母親——”

“小姐!”流玉忙扶住雲菱,也跟着掉眼淚道:“夫人怎麼能這麼說小姐!小姐一路由這位姑姑引着來更衣,根本就不曾與二小姐有接觸。而且啞婢是也啞巴,您怎麼說都可以了。

可憐小姐入宮,您與老夫人卻甩了她不理,害得小姐一個人在大雪的宮裡不知往哪裡走,小姐可曾怨念過一句?現在出事了又要往小姐身上扣屎盆子,可是見小姐沒了親孃,沒人護着就可以隨便糟踐。”

流玉說得真情流露,她知道這雲湘出事確實是雲菱設計的。可是日前在府裡的種種,又哪一樁不是這些人欺負雲菱的?!

“賤婢,這裡可有你說話的份!”李玉瑩怒極攻心,當即呵斥道。

流玉跪在地上:“奴婢是賤命一條,奴婢也沒什麼能耐,可是奴婢再見不得你們這樣糟踐小姐。你們天天給小姐屋裡送的胭脂水粉,沐浴香膏都加着毒。甚至小姐前兒風寒,喝的藥裡還被加了劇毒。如果不是小姐命大,早已經不知該死了多少回。

如今二小姐出事,小姐根本就沒摻和。您又要這樣污衊小姐,您這是見不得小姐好!您自問從小姐自外歸來,您可曾去看過小姐一眼,可問過小姐一句冷暖?小姐十三歲生辰禮的時候,府裡靜悄悄的可曾有人來問過一句話!

原本說好的逢初二、十六可回國公府,可哪一次不是讓你們用各種名目打發了不許去。小姐但凡想不開,也該要被你們逼死了。”

雲菱這可沒讓流玉說,她幾次要將正在爲她抱不平的流玉拉起來,可是流玉卻不肯起來。她泣訴着種種,在她看來雲菱是忍氣吞聲,可這些人卻不識好歹,還想在今日這樣的時間毀她們家小姐的清白。她覺得就是豁出命去,就是因爲犯上被杖責而死,也不能再默默無言!

“你此話當真!”盛啓不知何時也已到來,他雖知道不是雲菱出事,但仍舊有些不放心。果然過來就聽到流玉的說辭,他頓時眉眼生霜。張默在侯府之中並不能時刻守在內院,加上雲菱並不喜歡他事事幹預,所以他並不知道雲菱還遭了這些罪!

胭脂水粉加毒,風寒藥裡竟然還加毒!盛啓知道雲菱嗅覺不凡,尋常的毒物瞞不過她。可是她風寒的時候,嗅覺的敏銳度會下降,她又怎麼逃過那一劫的?!

“奴婢不敢有半句虛言,厲王爺可派人去查!”流玉磕頭道。

“放肆!菱兒,還不管管你的婢女!”雲錫作爲縉雲侯府的家主,不來都不成。他倒是想不來,畢竟這事太丟人!

“好了,侯府的家事哀家不理,但此刻在哀家處發生這樣的事,哀家自然要查清楚。範和,此事交由你立即徹查,務必要弄清楚怎麼回事。”太后穩了場面道。

“是,老奴立即去辦!”範和知道此事鬧得大,不能有半點怠慢和不乾淨,當即就領命而去。

“你叫什麼名字?”太后看向一旁跟隨雲菱而來的宮娥問道。

“回太后娘娘,奴婢姓雲,都喚奴婢雲姑,在司儀房當差。”雲姑有禮回道。

太后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去請御醫和儲秀宮的嬤嬤來。”

“是。”雲姑處事不亂,聽言立即去辦。

在太后一番條理分明的處置下,衆人都往寧和大殿而坐。這事總之是鬧開了,也就只能放開的處置。

李玉瑩是悔不當初,可是如今她有有何辦法?在侯府裡她尚且可以做些什麼,可這裡是皇宮!

而云老夫人聽陳媽說出事的不是雲菱,這纔算是緩了一口氣。可知道是雲湘的鬧劇,她的面色難看之極,無論如何雲家的臉面是徹底丟光了……

範和作爲太后倚重的人,辦事的能耐自然不在話下。而且這事也不難查,很快就都明朗了,那名犯事的侍衛也已經被帶來。

婢女曉雲的屍體,則在寧和殿內一處荷花池裡被找着。其內還有血書,無非是說自己有罪,無顏活在世上。

聽着範和將查明的事情道來,太后威嚴的嗓音問道:“犯者李小易膽敢欺瞞哀家!”

“嗵——”那叫李小易的侍衛忙磕頭道,“屬下不敢!屬下也不知爲何,當時就覺得渾身難受,一定要巴着那婢女才舒服。等入了這屋卻被人打暈了,起來之後就發現這位小姐在身邊,一時情急慌神之下,屬下就忙跑了。”

李小易倒是沒撒謊,可是他完全不記得有做過什麼事!他醒來的時候身體還很難受,可是聽到有人來的聲音,他當即就被嚇得跑了。他還是去衝冷水解決的問題,現在身體還覺得有些不好受。

“不是你!根本不是你!”雲湘這時候全清醒了,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盛京!

“娘,是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雲湘知道自己的名聲已經沒了,現在只有讓盛京負責!雖然她還想着盛啓,可是都毀了!

李玉瑩一聽,知道事情有轉機。雖然她也不樂意讓雲湘嫁給太子,可是總比這個什麼都不是的侍衛好!

“請太后娘娘做主——”李玉瑩知道罪不能亂扣,所以不如直接這麼哀求。現在這裡的人這麼多,太后就是想不查清楚也不成。

“去請太子。”太后面色沉了沉,似乎也沒想到這事會牽扯到太子!

雲湘埋首在李玉瑩懷裡,此刻她的心裡還是暗有喜意的。雖然有些可惜得不到厲王,可是至少如願可以嫁給太子了。想到此前的魚水之歡,她這心裡更如被貓爪兒撓撓般心癢癢。

李玉瑩輕拍着雲湘的背,心裡卻愁得肝腸寸斷。俗話說得好,捉姦要捉雙,否則這事可不一定能扯得清……

盛京被請過來的時候,面色是固有的蒼白,時不時還輕咳幾聲。他的目光隱晦的看到埋在李玉瑩懷裡的雲湘,後者因爲聽說他來了,且不自知臉上遮掩疤痕的人皮也被扯了下來,此刻還有些羞答答的看去。

盛京看見那張臉,心裡頓時一陣噁心翻涌。怎麼會是這樣一個醜八怪!想到此前自己就是跟這樣的人在翻雲覆雨,盛京的胃都忍不住痙攣。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盛京謙謙有禮,亦不見有半絲荒亂。

李玉瑩見此心中的不安更是擴大,這事要是盛京不承認,恐怕十分難辦。可是她的女兒有什麼不好?雖然破了相,但總會好起來的。再者又是縉雲侯府的嫡長女,難道還能虧了你這病太子不成?

這病太子此前不是巴巴着要娶閨譽也不好,誰知道在鄉野裡可是乾淨的小賤人麼?不就是爲着縉雲侯府至少不要倒戈向厲王麼?念想至此,李玉瑩心中稍安。只要一會言辭上多做努力,此事應該能成。

而此刻太后並未讓盛京起身,而是有些痛心道:“京兒,雲家二小姐指認是你污了她清白,此事可當真?”

盛京聽言明顯一愣,轉而看向被李玉瑩抱着的雲湘,似乎呆傻了半天才低着頭沒有說話。

李玉瑩見此一直給雲錫打眼色,後者微皺了皺眉,看到妻子懷裡的女兒,最終還是道:“太子殿下有話不妨直說,可是您見着湘兒險着毒手而出手相救?”

雲錫這話說得十分有藝術,將盛京可能的獸行解釋爲見義勇爲。如此一來就算盛京承認了,也不會太難堪。

何況此前雲湘頂着的是雲菱的臉蛋,而云菱在此番壽宴可謂驚華而出。但凡是見着她有難而出手相助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那確實是一朵嬌美惹人憐的花兒。

果見盛京的目光看向了站在雲老夫人身邊的雲菱,眸光中確實有傾慕,但更多的確是無奈。看得衆人想着這太子怕是真的是犯了事,而云菱卻垂眉心裡嘀咕:不應該啊,我可沒意思成全這對狗男狗女。這不是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麼?這也太便宜他們了。難道破了雲湘身子的,還真的是這渣太子?那他怎麼會出現在寧和後殿?這事有古怪啊——

盛啓微眯着眼眸,心裡別提有多鬱悶。他起初不同意,就是不願意看着別人頂着小人兒的臉被人……怎麼想都不舒服,可是那會她用了小美人計,又同意了他的想法,他若是不從了她,也不知道還要生出什麼變故來。

這下可好了,這該死的太子居然趁虛而入。看看他這混賬的眼神,想到他一定在心裡想着小人兒,盛啓這心裡別提有多火。

“孫兒心上人乃是雲家大小姐雲菱,而非是雲家二小姐雲湘。孫兒自知體弱,一直以來都推卻皇祖母和皇姑姑的好意,便是知曉時日無多,不想害了人家小姐。

可唯獨去了縉雲侯府,看見活潑的雲菱小姐不能自己。知她命也悽苦,便只想此有生之年,可娶其爲妻,儘自所能呵護其安。即便孫兒早逝,想來以先太子未亡人的身份,她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太苦,是以並未想過其餘女子。”

不想盛京卻來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表白,讓不知情的人聽言爲之一顫。原來太子殿下竟然如此癡心,又是如此心地善良。竟爲不委屈了人家小姐,而一直不肯完婚。還以爲他是想着物色一名身世地位不凡的,好助他穩固太子之位者。看來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此事孫兒雖痛心,但確非孫兒所爲,請皇祖母明察。”盛京此刻在衆人眼前,如一株筆挺青松跪着。看似羸弱的外表,卻有一股清韻支撐,讓人心中爲之而動。

“不可能!不是這樣的,太子殿下,那時候分明是您!”雲湘聽了盛京這番話,只覺得心膽巨寒。明明太子殿下是喜歡她的不是麼?不應該是這樣的!

雲湘此刻完全清醒,卻也完全陷入了恐懼之中!她明白如果盛京不認,那麼她的以後根本別想嫁一門好親事。因爲這事情已經鬧的人盡皆是,她唯有死死的巴住盛京,否則她就完了!徹底的完了!

“太子殿下,您不能這樣狠心。您分明進來踹開了這侍衛,他胸口上一定還有傷的,可以請御醫查一查的。您不能這樣——”雲湘如泣如訴說着,聽得確不像假話。

那由雲姑請來的御醫聽言忙給李小易檢查,發現後者胸口上確有一塊紅腫。經查受有輕微內傷,可確定是被人用力踹打過。

雲湘聽到御醫之報,頓時喜極而泣:“臣女真的沒撒謊。”

可是御醫轉口又道:“但臣以爲,太子殿下並無力踹出這一腳。太子體弱,若有此武力,便不至於害病至此。”

“但人在情急之中,也可爆發武力不是麼?”李玉瑩緊追問道,她的想法跟雲湘一樣,必須揪住盛京不放。

“這個——”御醫顯然遲疑。

“太子殿下,菱兒是我侯府之女,湘兒亦是我侯府之女,如今您既已與湘兒生米煮成熟飯,當不能因掛心菱兒而對湘兒不負責啊——”李玉瑩見時機在此,立即抓住哭道。

太后到了此時眉頭也皺了皺,不由問道:“京兒既說不曾碰過雲家二小姐,可有人證明?”

“孫兒彼時犯病,於後殿歇養,身邊只李公公在服侍。”盛京回答道。

雲錫聽言婉轉道:“李公公畢竟是太子殿下身邊得力之人,凡事自然爲太子殿下好。這事卻是說不清,請太后娘娘明斷。”

太后聽言腦根發疼,縉雲侯府需要穩住,可是這個孫兒已經很苦,莫不是還要他娶這樣不如心意的人回去?若是娶,可一定要補償!

“雲家二小姐出事時,易容成其姐的面貌,京兒恐是情不自禁。”太后緩緩道開。

盛京聽言大驚,彷彿不知道雲湘是易容成了雲菱的模樣!看得衆人心中都有了譜,心道這裡面的貓膩恐怕只有雲家人知道。但云家這一局實在是高,怕是早知太子對自家長女有情,便設計令太子在不知情之下,做了一番情深告白,弄得如今是說也說不清了。

“哀家一直也想讓太子完婚,念着興許沖沖喜,這病就能好了。”太后這話一出口,雲湘和李玉瑩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京兒既屬意雲家小姐雲菱,又與雲家小姐雲湘有了夫妻之實。便折日迎娶雲家兩位小姐,當冊雲菱爲太子妃,雲湘爲太子側妃。”太后紅脣白齒,字句落定!

……

------題外話------

附:三句歌詞,取自周華健《離別賦》,靈感來源於這首歌,親們有興趣可去搜索。但我賦予在文文裡的意思,可能與周華健原本要表達的不同,畢竟雲菱是不同的。

備註:出恭就是去噓噓!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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