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和殿內一片寂靜,誰都沒想到太后會有這樣的定論,可又似乎合情合理。畢竟太子一片真心,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也是一段佳話。但是厲王——
“皇祖母,孫兒有事要稟。”可出乎人意料的是,厲王還未開口,繁郡王卻先開口了。可繁郡王與太子素來交好,莫非要爲了這一個雲家的女子而失和?
盛京在聽到盛繁華的聲音後,眸底明顯掠過一抹陰戾。但他並未多言,那羸弱的身軀仍舊跪在地上,似乎逆來順受。這讓不少人看了爲之動容,太子畢竟是可憐人。
即便是崇王,雖一直以來並不願插手皇權之事。但此時看到這樣的太子,心裡也忍不住覺得盛啓做得太過分了。但他也明白成者爲王敗者爲寇的道理,盛啓根本沒有退路。就算此時的盛啓要撒手,皇帝這一脈也不會讓他全身而退。沒有人樂意放虎歸山……
可問題是現在雲菱這個女娃,自家的兒子也喜歡。崇王念想至此,太陽穴隱隱作痛。他知道盛繁華與盛京素來交好,兄弟情深深厚自不用說。唉——
“繁華,你太子皇兄難得屬意佳人,你可再不要鬧。”太后緩言提醒道,而這一句提醒卻讓盛繁華心中一痛。一直以來因爲太子有病,他哪一次不是讓着,可是得到的是什麼?
“本王以爲,太后此事處置欠妥,太子明顯是被人誣陷。”盛啓卻在此刻開口了,他的聲音很平靜,彷彿太后方纔說的話引不出他一絲情緒。
“何以見得?”崇王立即詢問道。
盛啓站起身來,首先詢問了啞婢見到雲湘出事的時間。再問了儲秀宮的嬤嬤,檢查得出雲湘是什麼時候被破的身。他問得很細緻,甚至雲湘承歡的時間,以及身體現在的狀況。問得一些未出閣的少女都顏面羞紅,可是事情卻漸漸明朗。
“御醫,本王問你。以太子現在的身體,他可能做出這種體力活?”盛啓的問話無異於在羞辱盛京。
“這——”御醫頓時被問得啞口無言。
“宣專侍太子病情的劉御醫。”太后吩咐道。
隨後劉御醫被請入殿內,盛啓直接就問道:“劉御醫,以太子目前的身體狀況,他可是能行房事一個時辰?尚且在……”
劉御醫在聽完盛啓的問話後明顯一愣,隨後看到在場的人物,大致猜測出了事情的始末。但他非常堅決的搖頭:“啓稟厲王爺、太后娘娘,太子殿下的身體每況愈下,時來又是寒冬,更是病體多發變故。除非——”
劉御醫沒有接着說,顯然有所顧忌。
“你但說無妨。”太后卻道。
“是,太后娘娘。除非服用某些藥物,否則太子殿下的身體很難——”劉御醫沒有說得太明白,可是該懂的人都懂了。不該懂的人也猜測到一二了……
雲湘明顯察覺到事情不對了,她有些慌亂的看向李玉瑩。後者投以一記安撫的眼神,隨後開口道:“可若是真的服用了藥物,又有何人知道?”
衆人聽言頷首,這確實是個問題。
“這倒可查。”劉御醫打破了李玉瑩的念想,而那名此前來的御醫亦是點頭道:“不錯,若是服用壯陽之物,在那事之後必然嚴重陽虛。”
“請劉御醫給京兒把脈。”太后吩咐道,她同時看到盛京蒼白的面色更白。她的心也在滴血,這個孩子真的太不容易了,如今又要受這等委屈。
劉御醫聽囑爲盛京把脈,隨後“真相大白”道:“太子殿下並未服用此類藥物。”
“簡直放肆!竟敢污我皇室中人,該當何罪!”太后怒不可遏,甚至怒摔了茶盞,驚得衆人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只說這雲家二小姐的膽子也太大了!
雲湘被嚇得渾身發抖,腦子頓時炸掉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太子殿下——是他進來踹開了這個侍衛,我不可能看錯的。”雲湘慌亂極了,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啊!
李玉瑩此刻也慌了,她是知道雲湘對盛京心思的。心道莫非湘兒真的是在胡說?可是現在是騎虎難下了啊!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是厲王,我是被厲王打暈的!”雲湘猛然想到她原本在等着曉雲來報的,結果卻看見了盛啓。可是隨後她就不記得,再醒來就發現自己身體不對勁,身邊還有這個原本給雲菱準備的侍衛!
“呵——你這醜八怪的意思,是厲王拍暈了你,欲對你不軌?”盛繁華嘲諷而道,只道這個醜女真是瘋到了極致。
衆人聽言俱是一陣鄙夷,這雲家二小姐是瘋了吧?真的是瘋狗亂咬人了,竟然又把髒水潑到厲王身上去了!
不過轉念間,衆人的眸光多了一份明悟!看來是雲家二小姐,爲了勾引太子和厲王,才弄成雲家大小姐的模樣。恐怕還要用下三濫的手段準備生米煮成熟飯,不想卻弄錯了人,搞成了個侍衛。
思慮間,衆人看向雲湘的目光充滿了噁心!用這等卑劣手段,跟煙花柳巷那些賤人有何不同?還說是王侯名門之後,簡直是丟盡人臉!
“太后娘娘——”雲湘根本無暇顧及衆人所想,她只知道她就是要完了,也要拉着小賤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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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太后厲喝了一聲,這件事已經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不是在這樣的!是太子殿下——”雲湘也知道她自己有犯事,可是破了她身子的真的是太子啊!爲什麼查出的結果卻是這樣,她要當太子妃,她要當太子妃啊!
可是雲湘的話還沒說完,卻被李玉瑩打斷道:“湘兒別說了,娘知道你受不了毀容的刺激。可是娘不是告訴過你,這傷疤遲早會好的麼?”
“娘——”雲湘看到了李玉瑩眸中的警告,她渾身一片冰冷。她沒有想到她已經被弄成這樣了,她的孃親還不讓她說。
“別說了,娘知道你心情不好,知道你受了刺激,最近也一直在作噩夢。會過去的,會沒事的。”李玉瑩像是哄孩子一樣哄着雲湘。
雲菱只看到了這裡,就知道李玉瑩要弄什麼戲碼了。
果然李玉瑩跪在地上,哭得是梨花帶雨:“太后娘娘,湘兒畢竟還小。肯定是受了人攛掇纔會做出這等事,一定是那婢女曉雲!這賤婢見反害了自家小姐,沒臉活在世上,又怕被處極刑,便自己去了斷了。苦了我兒被害成如此——”
“太后娘娘,請您明察。”李玉瑩哭得肝腸寸斷,她心裡還是指望雲錫在這個時候出來說幾句。可是她沒有等到,雲錫這時候根本就不吱聲。他只覺得雲湘的作爲,簡直丟盡了雲家的臉面!尤其是雲菱如今深得各方纔俊之喜,甚至厲王的手上還捏着他的把柄!
雲錫不知道這事情之後,厲王會不會因此而怒。此前在府裡散出的那些畫冊,他雖然極快的察覺並收拾了。可是卻讓他更清楚厲王這個人的可怕,他能不動聲色的控制全局!他現在根本就不敢多言半句,他惹不起!
而此刻衆人心中都明白,李玉瑩這是將罪責全部推給死去的曉雲。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只能是註定背黑鍋。
“太后娘娘,老身本無顏再說。但玉瑩所言不錯,孩子還小,又方從宗人府出來,心性受過極大的刺激,容易被人攛掇犯事。”反倒是雲老夫人沒辦法,只能幫着李玉瑩說話。否則難道要承認是雲府的教養有問題麼?
可是雲湘卻不依了,她只覺得這是要定她的罪了!可是根本不是這樣的!
隨着一陣陣的心慌起,雲湘忽然從李玉瑩的懷裡掙扎出來,她不能就這樣被定罪,她要當太子妃的啊!她一個勁的磕頭哭道:“太后娘娘,真的!這事情是真的,湘兒沒有撒謊啊!”她倒是真的沒撒謊,可是沒有證據誰信?
你說太子一直病怏怏,還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他怎麼有能耐來顛鸞倒鳳?而且事後還能正常的在宴席上?這不是開玩笑麼?況且御醫也已經說明,人家確實不可能污你清白!
再說厲王爺,人家吃飽了沒事撐着把你拍暈?人家想要個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用得着拍暈你?就是不拍暈,只怕勾勾手,你自個也要爬到人家牀上去了吧?
可是雲湘此刻不知道自己說話的邏輯有問題,她只知道自己說的是真話,但是卻無人相信!爲什麼會這樣?!
“湘兒別再說了!”李玉瑩忍不住呵斥,她痛心的要將雲湘拉回懷裡。此刻她這心裡的恨難以言喻,可是現在她就是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裡咽。一切都成定局,沒辦法了。可是總有一天,她會讓害她女兒的人生不如死!
“怎麼不說!”雲湘聽到李玉瑩呵斥她,一把無名的火便竄起!
“你們都要害我!你們都是要害我啊!因爲我毀了容,因爲我生得不好看了,所以你們都不要我,都要這個小賤人!她有什麼好,被人抓去賊窩裡能幹淨到哪裡去?指不定被人睡過多少次,憑什麼——”
“啪——”一道冷風直拍在雲湘的臉上,把她打得直栽了一個跟頭!碰碎了一旁的花瓶,一口鮮血噴出,尚且落了兩顆牙齒!
殿內一片冰寒之氣蒸騰,所有的人都驚得縮了縮頸。
盛啓渾身冰涼,他很想拔劍殺了雲湘!可是他要忍住,他知道雲菱的意思是要這人生不如死,否則也不必費那麼大的陣仗。可是他真的很想殺人!
雲菱也被嚇了一跳,她沒想到盛啓的反應這麼大。在她差點被許出去的時候,他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這會鬧這麼大的脾氣?
可雲菱不明白,但凡是男人,最受不了就是別人說他的女人不乾淨。尤其是像盛啓這樣驕傲的人,何況在他的心裡,雲菱根本就是乾乾淨淨,比任何人都乾淨,哪裡容得了雲湘一而再再而三的潑髒水!這雲湘根本就是在找死!如果不是考慮到雲菱的想法,她早被盛啓碎成肉渣了!
雲菱的眸光落在盛啓身上,察他滿身的冰寒之氣,整個人像是從冰窟窿裡走出來一樣。只覺得他彷彿不真實,好像完全沒有情緒!
“厲王爺——”雲菱輕喚了一句。
盛啓擡眸看入雲菱的眸裡,他那雙黑眸那裡面有一片冷厲的弒殺之意!彷彿屍山血海在堆砌,而他一身染血站在其中央。
可就在那一瞬間,被打在地上的雲湘忽然發狂的起身,她一手撿起花瓶的碎片,不由分說的撲向了雲菱!
雲湘的速度快極了,但凡人在發瘋的時候,那速度與反應能力是不能以常理奪之的。沒有人想到她還能暴起發狂,還能如此兇猛的攻擊向雲菱!
“小賤人,是你害我!你害我毀容,你害我失了清白!我要你死!”雲湘瘋狂的撲上去,如離弦而出的箭!
然又一道寒氣比發瘋的雲湘還要快,盛啓一掌破空而出,直劈雲湘心脈!
太后見此眸光一驚,手掌下意識的握緊衣袖!此前盛啓打雲湘的臉太快,她沒能看清楚。可是這一次她緊緊的盯着,還是沒看清楚盛啓是怎麼出手的!
“噗嗤——”一口鮮血噴出,雲湘一雙眸狠狠瞪着雲菱,怨毒仇恨猙獰。讓所有人看得心驚,真是個醜得可怕的人!
盛啓下手依然有分寸,他並沒有打死雲湘。即便在盛怒的殺意下,他仍舊顧及着雲菱的佈局。
“沒事吧?”盛繁華那時也已護在雲菱跟前,只是有些惱怒又被盛啓先下了手。
盛京則慢了盛繁華一步,可也擋在了雲菱的跟前。這三人的動作,落在衆人的眼中,這意味就十分明朗了。
“沒事。”雲菱吸了一口氣,目光掃過地上奄奄一息的雲湘,卻不經意看到眸底有驚色的太后,她頓時覺得有些奇怪。太后這樣的人,不該沒見過這種場面,那她怎麼會表現得如此吃驚?難道是因爲盛啓的氣勢太驚人麼?
“湘兒——”李玉瑩抱起吐了一身血的雲湘,心痛難以復加。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啊!她寶貝都來不及的女兒,卻被人這樣糟踐!雲菱!厲王!你們一定會不得好死!
“湘兒!御醫,御醫您快給湘兒看看——”李玉瑩見雲湘的氣息越發弱了,嚇得直拉着御醫道。
御醫本着醫者父母心,還是給雲湘診治了。
“受了嚴重內傷,怕是即便好好調養,也會烙下咯血的病根。”御醫搖搖頭道,只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太后娘娘——湘兒已經這樣生不如死了,求您開開恩吧。湘兒還是個孩子啊——何況此番受到最大傷害的也是她,求您饒了湘兒吧——”李玉瑩哀泣哭求,聽得人心裡也是一陣陣的發懵。此刻在殿內的多是女眷,又多是當孃的人,還是能體會李玉瑩苦心的。
“好了,事情清楚便罷。雲湘也是可憐人,雲夫人好生帶回去看管好。至於這膽大的侍衛,當凌遲處死。所有在此方當差的宮人,全部杖責二十,罰俸半年。”太后定了案,只覺得眉心直跳,腦根生疼……
李玉瑩忙是謝恩,由羅媽扶着將雲湘帶回縉雲侯府。退出寧和大殿,她只覺得兩腳發軟,兩眼發黑。這一局她敗了,敗得好慘!將寶貝女兒都賠上了!
雲菱!你娘鬥不過我,你以爲你就可以贏麼?!呵——等着吧,上次沒弄死你,下回一定徹底弄死你!
彼時雲菱看着顫顫巍巍走出去的李玉瑩,心中沒有半點同情。她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根本沒有添加任何作料,這就受不了了麼?可這比起當年這些人害齊素雲,後來害苦逼嫡女真的是差太多了!
……
經此事,寧和殿內一片肅穆,衆人都還沒緩過神來。卻聽一陣“嗬嗬——”急促的抽氣聲?!
盛京急促的喘着氣,一手慌了的要拿出香囊,可這一次犯病卻過於驟然。讓他根本無力去拿出香囊,他整個人都站不穩了!
“太子殿下。”盛繁華忙扶住盛京,伸手幫他取出香囊。盛京如被撈上岸的魚般飢渴着水,他拼命的汲取着香囊上的氣息,奈何病症卻越來越嚴重!
“沒有了!寧魄香沒有了!”盛繁華捏着那香囊,卻是大驚失色道。怎麼會沒有了?爲什麼不提前說,爲什麼不告訴他?
太后聽此忙走下席來,長公主等人亦是靠近來急切問着。
劉御醫亦是手忙腳亂起來,他又是給盛京施針又是喂藥丸,可就是不見盛京有好轉!反而是越來越嚴重!
“都散開,不要阻擋住空氣。”雲菱卻在此刻說道。
衆人不由都看向她,雲菱握了握拳走近盛京道:“都散開吧。”
“聽她的!上次我受重傷要死了,都是她救的!”盛繁華承認自己是婦人之仁,他還是做不到看着盛京去死!至少現在不能,他還沒弄清楚事實。
雲菱蹲下身給盛京診脈,隨後伸手翻查了後者瞳孔。
“能咳嗽嗎?”雲菱詢問道。
盛京勉強點頭,雲菱頷首道:“聽我喊,現在慢慢咳嗽五聲,保持平穩的韻律。”
“咳——”盛京按照雲菱的話輕咳了五聲。
“好,停!”雲菱喊了停之後,隔了一下讓盛京繼續咳嗽。如此周而復始幾次,盛京的氣息詭異的平和了一些。衆人因此看向雲菱的面色變了變,心道這雲家的大小姐果然如傳言中所說那般醫術高明?!
“有沒有洋金花或者葉?也叫曼羅花、馬蘭花。”雲菱詢問劉御醫道。
“御醫院有。”劉御醫回答。
“立即幫我取一些來。”雲菱索要道。
“讓侍衛去快一些!”太后忙叫來人,吩咐去御醫院取藥。
“且慢,再帶一些薄荷葉同來。”雲菱加一句道,侍衛即刻便去。
等藥送來,雲菱將兩種藥材以宣紙捲成菸捲,點燃後讓盛京吸。後者的氣喘果然漸漸好了起來,令衆人俱是驚奇!
“好了,洋金花有毒性,並不適合用太多。”雲菱取回盛京嘴中的菸捲,隨手交給劉御醫後說明道:“太子殿下什麼時候開始發病?”
“打從孃胎就落下的病根。”劉御醫回答道。
雲菱皺了皺眉,心道渣太子的身體不是挺好的麼?可是方纔診脈,這人是真的有嚴重的哮喘病。難道是後來纔好的?
“雲菱小姐可有什麼辦法?”劉御醫只覺雲菱年紀雖小,醫道卻極高。
“沒有。”雲菱搖搖頭道,“只能儘量避免發作,情緒少激動,身體多調養。”
“真的沒辦法麼?”盛京卻拉住雲菱的手認真詢問,那眼神裡有極度的渴望。
雲菱下意識的抽開手,目光不知爲何就看向了盛啓。後者也正看着他,滿眼都是明顯的鬱悶,**裸在控訴她一般!
雲菱看得頓時一愣,她根本沒想到盛啓會這樣!這也太可愛了吧,他怎麼會直接表現得這麼明顯?
盛啓抿着脣不說話,就用那眼神直盯着雲菱。等發現有人的目光看向他時,他才微轉開了眼神。顯然只願意被雲菱看到他眼裡的情緒,別人想看也是不能夠的。
“菱兒醫術淺薄,能知道的也只是這些。至於這急救的辦法,劉御醫如今也是知道的。但洋金花有毒性,還是少用的好。”雲菱之所以出手,不過是想確定盛京的身體狀況。
“啓稟太后娘娘,聖上請您若是處置完事情,便可過去了,這宴席馬上便開始。”彼時小張子已來通報。
“京兒感覺如何?若是不舒服,便先回太子府吧。”太后心疼的握着盛京的手道。
“孫兒沒事了,皇祖母壽宴,怎能不去?”盛京吸了幾口氣,讓宮娥拭去了虛汗,氣息倒是恢復了正常。
“好。”太后拍着盛京的手背,目光看向一旁的雲菱:“你救太子有功,也是個極好的人,哀家得要賞你些東西。你想着要什麼好,哀家必許給你。”
“太后娘娘言重了,菱兒只是代妹妹贖罪。若非因爲湘兒之事,太子殿下這病怕是也不會犯。”雲菱垂首道。
衆人聽言微嘆,這雲家大小姐的心胸倒是極廣。想那二小姐都要殺她了,她還能爲着妹妹着想。唉——你說這同是侯府嫡小姐,如何差別就這麼大呢?
“也是好孩子,但哀家許出去的,便做了數不會改,你自個先想好。”太后的話卻頗有一語雙關的意味。須知她方纔可是將雲菱許給了盛京,至於雲湘自然因其不檢點而不作數。
“還不謝過太后娘娘。”雲老夫人見雲菱在發呆一般,當即提醒道。
“菱兒謝太后娘娘美意。”雲菱青黛微蹙,心道這太后不會真的想將她許給渣太子吧?難道她的命運就是嫁給這個渣?我嘞個去,這不可能!
“京兒方緩過勁來,先且等會再過去。菱兒與劉御醫暫留在此處,以防京兒有何變故。其他人就隨哀家先去宴廳。”如果說此前太后的話只是一語雙關,那麼現在就是在**裸的表達。
衆人聽言都面不做聲,只把眼神悄悄的看向厲王。可後者似乎也不在意,看得不少閨中小姐鬆了一口氣:看來厲王爺對這雲家大小姐也並沒有太多的意思。
“母后可也要歇會再過去?”許是怕盛啓有話,長公主先說了起來。
“無妨,哀家還沒來得及看程家小姐繡的江山錦繡圖。葭儀,一會過來給哀家講講你這是如何繡的。華玉也該仔細聽聽,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一手繡活還如此鬧心。”太后閒說起了家常,在一衆女眷簇擁下出寧和大殿。
秋貴妃眸光微掃了雲菱一眼,幾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後,便隨太后等人離去。
崇王見此輕咳一聲道:“都走吧。”
雲錫察言觀色,當即說道:“菱兒啊,方纔厲王爺可是救了你一命,可得好好多謝人家。”
“菱兒知道了。”雲菱點了頭。
“華兒,走了。”崇王叫着盛繁華。
“您自個先過去。”盛繁華有些不耐煩道。
崇王一見盛繁華像是打發小廝一般在打發他,頓時就來了火!二話不說拽起盛繁華就走:“混賬小子,越來越放肆了是吧?”
“死老頭子,還不放手!”盛繁華欲扯回被崇王揪住的衣襟,可惜後者的力道極大。他若是強來,又怕傷了這老東西。
“該死,你這是不想要兒媳婦了麼?”盛繁華被拖出去時怒道。
“就你這樣,沒戲!”崇王毫不客氣的打擊道。
盛繁華惱羞成怒:“怎麼沒戲!我——”
“你這樣還想抱得美人歸?別做夢了,你看太子有太后幫忙,厲王自己就是個厲害的角,你呢?”崇王倒是分析得一針見血。
“還不是你這糟老頭幫不上忙。”盛繁華囔囔道。
崇王聽言瞪起一雙虎虎生威的眸:“你小子吃不到葡萄,還怪爹沒把你生在葡萄架上是吧?”
“你能生麼?我是我娘生的。”盛繁華與崇王這一對冤家般的父子,又開始鬥嘴起來了。雲錫不好摻和,也攪不進去,乾脆自個過席去。
“好了,都出來了,還不放手。”盛繁華哪裡不知道崇王是不想他見着太子和雲菱兩廂爲難,其實他如今也沒太多爲難。不過是知道有厲王在哪兒,盛京也討不找好,而他也確實有些煩躁……
“小子,你若是真想抱得美人歸,這樣只防着人是不足夠的,最重要還是那小丫頭心動。只要她心在你這兒,別人怎麼搶都是搶不走的。”崇王一副我非常有經驗的模樣教導道,看得盛繁華直翻白眼,不想搭理這老東西,直接歸席去……
而彼時寧和大殿內的氣氛就十分詭異了,盛京等了一陣不見盛啓要走,不由開口道:“四皇叔可還有事?”
“本王方纔出手太急,有些傷了手,請雲菱小姐看診。”盛啓好不要臉道,偏偏這藉口別人還不能反駁。因爲他剛纔確實出了手,而且救的是雲菱,後者更不能拒絕幫他看診。
“劉御醫還不請太子先去歇着?”盛啓端起長輩的架子,直接就要將盛京打發走。
“殿下。”劉御醫不好開口,但李公公已經給盛京示意。
盛京素來弱示於人前,又想這裡是寧和殿,並不是盛啓的府邸,這才先辭了由李公公扶去偏殿且歇着。
“菱兒謝厲王爺救命之恩。”礙於殿內還有太后的宮娥在,雲菱不得不將面子做足了。
盛啓也不說話,直接往殿內一旁的太師椅上坐定,就等着雲菱過去給他看診。
雲菱心裡微嘆了一口氣,踱步過去要幫盛啓切脈,他的手臂卻移開。如此幾次,雲菱不由怒了,擡頭卻發現這時候盛啓背對着宮門,其後那一衆的宮娥都被他精健的身軀所擋!她的個子相對於他來說十分嬌小,如此之下那些宮娥根本看不到她!唯獨站得比較靠近的啞婢和流玉可清楚看見。
“你還看不看?”雲菱知道他的心思,有些暖心又覺好笑。他想親密一些,又要顧及她的清譽,還真能折騰。
“嚇着你了?”盛啓詢問間,果然堂而皇之的伸手輕撫着她的俏臉。
流玉見此心中一着急,差點就奔上去拉開盛啓的手了!幸好啞婢眼明手快的拉住她,示意她稍安勿躁。否則這流玉衝上去的動作,還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雲菱見流玉緊張,給遞了一記安撫的眼神,倒是沒撇開盛啓的手:“有點,但太后讓我覺得更奇怪。”
“怎麼說?”感覺道雲菱不排斥他的作爲,盛啓的眉眼間多了幾分愜意。她這小臉真軟,柔膩膩的摸着好舒服。
“太后顯得驚嚇過度,按說她這樣歷經過先帝與當今聖上登基,如今又經常要面對你惹是生非的人,不應該如此沒膽色。”雲菱分析道。
盛啓仔細聽着,等着雲菱再度分析下去。
“她明知道你對我有不尋常的意思,還要將我許給太子,這種挑釁也十分奇怪。”雲菱下意識的托起下巴想着,總覺得太后透着古怪。
“你,爲什麼救他。”盛啓憋了很久才道,他的目光落在雲菱的那隻被盛啓拉過的小手上。想到她方纔在救人時的專注和認真,他那雙青峰就忍不住蹙起。
“我總覺得雲湘並未撒謊。”雲菱沒察覺盛啓的異樣,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哦?”盛啓倒是有些驚訝,因爲劉御醫是他的人,對於盛京的身體狀況他很清楚。不過此事確實有疑點,雲湘誰都不指,偏偏指了盛京。所謂空穴不來風,盛京必然有問題。
“盛京的身體一定有某種玄機,你要小心。”雲菱思慮不定,想到盛啓最終是被渣太子抹殺,她就覺得這是個定時炸彈。
“你察覺了什麼?”盛啓扣住雲菱的小手,輕撫着似乎在抹去盛京的氣息。
雲菱握了握手,有些癢癢的要抽手。盛啓的手掌卻緊扣着不放,還要握到脣邊輕咬,彷彿在宣誓主權。
“放手。”雲菱見流玉瞪大了眼在看,心道這死丫頭也不知道非禮勿視麼?還有盛啓這動作也太親密了,她臉皮再厚也受不住。
“不放。”盛啓握得更緊,真想將人拉到懷裡。
“無賴是不是?”雲菱窘了,她跟他說正經事,他怎麼好像不在意。他會不會自大了一些,盛京可不是個尋常人,如此能忍必然有非常可怕的一面。他能將親身骨肉活埋,還有什麼幹不出來!
“菱兒,來厲王府可好?”盛啓倒不是不在意盛京,只是他現在更在意眼前這個人。無論太后是什麼居心,不管其他人是什麼想法,他都要將這個小人兒弄在身邊了。
“不好!鬆手,流玉在看呢!”雲菱越發覺得不好意思了,而且那些守着的宮娥肯定也要覺得怎麼看診這麼久?
“你的丫頭不好好調教,你看啞婢多識相。”盛啓還反口道。
雲菱聽言就更窘了,沒好氣道:“這還是我調教的人有問題了,流玉這是爲我着想。”
“本王想親你。”盛啓卻曖曖要求道!
雲菱聽言一愣,小臉頓時發紅!哪有人這樣的,你說你偷偷親一下就是了,你還說出來不是讓人難爲情嗎?
“你靠過來些。”盛啓倒是想自己湊上去親一口,可是他現在不是爲了擋着她不好動麼?
雲菱有些羞惱的瞪着盛啓,後者卻捏着她的小手催促,可是她也是會害羞的好不好!
可就在雲菱尷尬之間,盛啓卻鬆開了她的手。因爲他察覺到殿外有腳步聲,該是有不識相的人要來了。
但云菱沒那麼敏銳的耳力,見盛啓鬆了手似乎還要站起身來,一身的氣息漸漸在變冷。她再度鬼使神差的湊上去,越過他本放着手臂的小桌,因爲自身太矮小還揪住了他的衣襟踮起腳尖直襲他那抹硃紅!
流玉見此小聲驚呼,忙捂住嘴別開臉,小姐太膽大了!小姐怎麼能這樣!
啞婢見着情況不對,連忙假意扶住流玉,只當後者是有些不舒服。
盛啓明顯渾身一僵,下意識就以手臂攬住撲上來的小人兒。他原本不過是想親親她的小臉,這下倒是有福了!還是她主動上來的!
但是雲菱卻在輕碰了他的脣之後如調皮的小魚兒要溜走,盛啓是真心不想放。但是李公公的聲音卻萬惡的傳來:“厲王爺,不知雲菱小姐可是爲您看診妥帖?聖上已命小張子來催,請太子若無礙便與厲王爺您歸席。”
“讓太子殿外候着。”盛啓跋扈道。
“這——”李公公聽言手心一緊,暗道這厲王爺着實欺殿下太甚!
“還不放開!”雲菱被抱住了腰,才知道他原本起身是因查有人,非是因失落要走,頓時羞紅了臉!又特麼的丟人了!
盛啓看雲菱羞得整個臉都紅如胭脂,他不由悶笑於胸內。見她那低垂的睫毛像慌亂的蝶兒在跳,他低頭輕柔的吻了吻,像是安撫她別慌。
盛啓的氣息略涼,確實有讓人鎮定的作用。雲菱緩緩吸了一口氣,待他脣離開時亦張開眸,看見他黑眸裡有晶亮的喜悅。
“小村姑——”盛啓呢喃的喚了一句,才戀戀不捨的鬆手起身。他掃了流玉一眼,隨後如大爺一般踱步出殿。
“記着別再運氣太急!”雲菱掩飾的大聲說了一句。
“嗯。”盛啓回答後輕抿着脣,心裡美滋滋。暗道必須將小人兒早早弄回來,不能等!等不及!
彼時盛京已從殿內出來,看見盛啓闊步而來示下道:“可走。”
“四皇叔可有恙?”盛京關切道。
“無礙。”盛啓淡回了一句,便走在了盛京前頭。
雲菱從殿內跟出來,就看見盛京退在一旁,而盛啓則冷豔高貴的走在了前頭。她不用看都能知道盛京現在眸光中的怨恨,她不禁微蹙青黛。她已經提醒過了,盛啓這個人也不是腦殘,怎麼還如此招搖?他難道不知槍打出頭鳥的道理麼?
“雲菱小姐,四皇叔身體如何?”盛京在看雲菱之時,眸底是一片清明,正謙謙如玉的詢問着。
如果雲菱不是早知盛京的面目,也對盛啓有了不同於記憶的瞭解。她一定會認爲眼前這個少年溫潤如水,是一個讓人心裡覺得惋惜的人,而盛啓的所作所爲真的是囂張跋扈得過分。
“回殿下,厲王爺有些許傷到心脈,近段時間不宜運氣太急,並無大礙。”雲菱說話間仔細留意這盛京的眼色。
可盛京的眼波並無變動,聽言則道:“雲菱小姐不必這般客氣回話,直說便是,你早先便與四皇叔相識?”
“不錯,在稻村時給厲王爺看過一次診。”雲菱順意道。
盛京沉默了一陣,卻語出驚人:“你可願當我太子妃?”
雲菱頓下腳步,正要開口間,盛京又道:“先彆着急拒絕,我知四皇叔優秀。可你若跟着他,受苦的只會是你。四皇叔今日如此親和你,你可知引了多少小姐傾心於他?有些人是不能拒絕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盛京的話很委婉,但是卻犀利的提醒雲菱——盛啓今日的作爲,會令很多有權有勢的人給他送女兒。而爲了達到某種目的,這些人的女兒是不能退的!
“菱兒,我雖身子骨不濟,但至少可讓你無需面對妻妾之爭。”盛京似乎怕雲菱聽不懂,更是強調上去。而且語氣親善,也不高稱自己爲太子。
“爲何選我?”雲菱凝着盛京的眸,似乎很認真的在問。
“一見傾心,輾轉反側,窈窕佳人,寤寐求之,渴望求得,以安春心。”盛京也停下了腳步,毫不在意一旁尚且有宮人的表達思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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