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恆此時,很淡定,確認沈天南說完了,沒有話再說了,他才認真打量了下這個此時看上去邋里邋遢的男人……
穿着一身乞丐服,留着後遺症遺留下來的紅髮,嘴裡喊着逆天改命,我命由我不由天類似話語……
這些話,這底氣,加上他的天賦,妥妥的主角模板。
蘇恆其實挺欣賞像沈天南這樣的人的,敢於打破當前的規則,敢於向不公發出怒吼,他們不甘於在沉默中死亡,他們選擇在沉默中爆發,他們即使面對強敵,也面無懼色,這纔是真男人……
不過,蘇恆最欣賞的還是他們的花樣作死大法,知道神州人口飽和,總想多讓出一些資源……
就像現在這樣,沈天南大喊大叫,將所有的話都說完之後,蘇恆確認他沒有什麼遺言在繼續交待了,於是便擡起手,朝着沈天南的位置一指。
這一刻,時間凝固,空間靜止,沈天南,灰飛煙滅!
天魔教上下再次呆住了,他們沒想到,自己的教主,先前剛剛說完一通豪言壯志,他們正聽得熱血沸騰,想看看教主百年後如何打上天外天,如何討回公道時,結果,教主就這麼沒了……
這個仙人有些不按套路出牌啊……
鄭裘也在一旁吐槽,他之前雖然不滿沈天南說話時的語氣,一點都不分場合,可他心裡,大部分還是覺得蘇恆應該會和沈天南接下這個賭約的,結果出乎了他的意料,沈天南就這麼掛了……
豪言壯語剛剛說完就掛了……
鄭裘此時心裡也只能默默來上一句,活着不好嗎……
相比衆人,這件事的另一位主角蘇恆,此時淡定的多,他根本就沒有像鄭裘這些人一樣有那麼多想法,他就是單純的覺得沈天南這隻螞蟻大呼小叫的有些刺耳,然後不耐煩下就一隻手捏死了他,就是這麼簡單,沒有其他任何多餘的心思。
至於沈天南的賭約,他配嗎……
螻蟻就該老老實實地當螻蟻,別整天異想天開,想長出一雙翅膀飛上天空和牛作伴……
就算真有什麼想法,也可以躲在家中,找一些地位比自己低得,然後在他們面前表演一下牛是怎麼飛上天的,反正他們地位低,也不敢反駁,只能默默聽着你吹,哪怕個個心裡喊着MMP……
“死得好,死得好啊,沈天南居然敢對仙人不敬,該殺!”
這時候,鄭裘突然大呼小叫起來,他反應的很快,爲了避免仙人遷怒他,立刻大聲嘶吼着,反正沈天南也死了,以後天魔教肯定要散了,他也不怕報復,當前先保住小命再說,免得仙人因爲沈天南的事情而遷怒到自己。
底下的天魔教弟子看了眼沈天南,有憤怒的,有驚異的,有若有所思的,然後,有些天魔教弟子,居然也跟着喊了起來:“死得好啊,沈天南居然敢對仙人不敬,該殺!”
接着,有大半的天魔教弟子都跟着呼喊,整個山林間都是他們的聲音,唯有一些之前沈天南的親信,憤怒的低下了頭,他們沒有喊話,也不敢表現出自己的情緒。
而蘇恆,默默聽着這些話,這一刻,他突然很想將沈天南的魂魄弄出來,讓他聽聽這些人的話,瞧一瞧,這是人話嗎……
人啊,平日裡哪怕說的話在好聽,在怎麼表忠心,可一旦你掛了,那他們大部分都會掉過頭來噴你……
沈天南就是現成的例子,怎麼說生前也是個體面人,縱橫一方的大佬,天魔教教主,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結果死了後,也沒啥區別。
蘇恆默默看着這些人的表現,搖了搖頭,莫名的還有點想笑……
他沒有心思再去看一羣螻蟻的自我表演,也不多說廢話,整個人慢慢消失在衆人眼底。
雖然蘇恆走了,可是場上大部分天魔教弟子還不敢停,嘴裡繼續辱罵着沈天南,罵的那叫一個兇……
又罵了許久,都口乾舌燥之後,確認仙人不會在回來了,他們才慢慢停下來,也鬆了口氣,幸好,這尊大神沒有遷怒到他們,他們也得以保住小命。
接下來,不管是鄭裘還是天魔教弟子,都開始陸續散去,沒有心思在繼續留下來了,唯有沈天南生前的一些親信,嘗試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沈天南的骸骨,雖然結果是失望的。
……
地府,蘇恆時隔九十多年後,終於再次歸來了。
對修士來說,九十多年,其實並不長,只不過是閉個關而已,轉瞬便過。
但對有些人來說,九十多年不見一個人,確實很漫長……
秦老頭和閻老頭整日沉迷於研究,九十多年對他們來說,過得很快,甚至每日研究的廢寢忘食,當初都不知道大帝早在九十多年前就離開了地府,他們這些年來,發明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還實踐了各種理論,最後的結果就是秦老頭和閻老頭關係更好了……
幽冥鬼王依舊趴在房樑上,九十多年來,對他來說,房樑還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他低着頭,看着下面衆人將蘇恆簇擁在中間,他笑了笑,然後繼續躺着,他這一生,就是躺着的命,反正有大帝帶飛……
會躺的男人真幸福……
蘇恆回到地府時,便慣性的站在忘川河邊,看着無波的河水,雖然九十多年沒有回來過,但是曾經的這個習慣並沒有改變,已經是一種慣性的思維。
蘇大總管站在不遠處,默默觀望着。
她沒有上來打擾,因爲現在人太多了,她是要最後纔出場的……
招財和散財這兩個小傢伙也不玩龜兔賽跑了,一人拿着一根雞腿,嘴裡一起喊着蘇哥哥,散財偶爾會喊一句雞腿爸爸……
小虞姬倒是羞嗒嗒表示自己最近又練了幾套按摩技,一直在等着蘇哥哥回來……
周峰不在府內,他現在整日在天外天各大勢力之間到處行走,緩和着各派各勢力之間複雜而不爲人知的關係……
七戒帶着坐下地獄吹簫童子哪吒和蘇恆問了個好後便始終保持微笑,不再多言。
至於其他人,老典、苦行僧、李太白、黑白無常,牛頭馬面等等,只要人在地府的,都過來規規矩矩打個招呼後便繼續沉迷於修煉了……
而一直最忠心耿耿的諦聽反而是最後到場的。
見到諦聽時,蘇恆有些震驚,因爲此時的諦聽身上的毛髮居然大半都是光禿禿的,像極了一隻禿狗……
諦聽眼珠發紅的跑來,聲音哽咽道:“九十六年了,大帝啊,我終於見到你了,這九十多年我度日如年,對大帝的思念就像這忘川河水一樣滔滔不絕,爲了記住大帝離開的時日,每過一日,我都會拔掉身上一根毛髮,這九十六年來從未斷過,直到等大帝歸來!”
諦聽聲音哽咽,催人淚下,蘇恆震驚的看着諦聽身上的毛髮,少了大半,以前,他可是有一身茂密的毛髮,而且還很有光澤,哪像現在這般,活活一個禿狗……
蘇恆挺感動的,摸了摸諦聽,道:“沒毛髮好啊,等下下鍋的時候都省了拔毛了……”
諦聽走了,走之前眼神很幽怨,小眼珠子盯着蘇恆,差點沒哭出來,它發現,大帝變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大帝了,若是以前的大帝,聽到它的話肯定會很感動,並且還會嘉獎忠心耿耿的自己,可現在,他第一個念頭居然是要把自己下鍋……
果然,男人在外面待久了就會變壞,也不知道被那個妖豔賤貨給迷了眼,呵,男人……
等衆人都陸續散去之後,蘇小小才走上前來,和蘇恆並排而立,她拿出厚厚的書卷,遞了過來,道:“大帝這些年不在府中,天外天所發生的事情我都詳細記在上面,雖然沒什麼大事,但是每件事我都劃分的很清楚,可以一目瞭然。”
蘇恆本來是不想看的,他只想做個快樂的鹹魚,只想躺着讓人家自己動,可這是蘇大總管九十多年來的勞動成果,他也不好意思一句話打發,只好硬着頭皮拿起厚厚的書卷,翻看起來。
看着上面的密密麻麻的清秀字體,他看的是頭皮陣陣發麻……
不過確實是一目瞭然,蘇恆一目千行,只是隨意翻閱了下,很快所有的事情便了然於心,確實沒有什麼大事,上下一切都很和諧,就算有不和諧的,也派周峰過去調節。
周峰就樂意幹這樣的事情,油水很足,他現在自封是地府行走,監察天下……
各派各勢力對周峰自然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好禮不斷。
周峰非常的滿意,覺得當初當船伕真的是在浪費自己的青春……
“這些年,你辛苦了。”蘇恆看了眼蘇小小,想了想,便笑着說了句。
蘇小小望了過來,然後重新移回目光,微微搖頭:“都習慣了。”
蘇恆一頓,總覺得蘇小小的習慣了是在表達對自己的鹹魚而不滿……
蘇恆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他雖然鹹魚,可不代表他真的是鹹魚。
“大帝,府內還有要事,我先去忙了。”蘇小小丟下句話,看了眼蘇恆,然後轉身離去,完全不給蘇恆繼續說話的機會。
蘇恆沉默片刻,也沒想說的,這打工的就是這麼牛筆……
“呵呵,大帝,好久不見。”鴻鈞老道的聲音在空中響起,隨後身影慢慢出現在蘇恆身後。
他其實早就到了,從蘇恆一出關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不過看這位大帝這麼忙,他也不好意思出來打擾,便一直等到現在,確認沒有人在上來和這位大帝拉家常的時候,他才走了出來。
蘇恆看了眼鴻鈞,這老道還是九十多年的那副裝扮,活活一個糟老頭子……
“人選都定好了嗎?”蘇恆開門見山,沒有廢話,當初閉關九十多年,爲的就是今日,之前就吩咐過鴻鈞,讓他挑選好人選。
鴻鈞自然不敢怠慢蘇恆交待的事情,立刻點頭道:“大帝,一千個人選都準備完畢了,包括大帝提得那個聶離也在其內。”
聶離是蘇恆當初吩咐過要關照的人,鴻鈞自然很關注,他是看着聶離成長的,現在的聶離,憑藉着一手金剛琉璃不壞之身在下界可謂是聲名顯赫,乃是化神境九段的修士,下界修士界中最頂尖的存在之一,特別是那功法,號稱第一天下至防功法,無人可破。
蘇恆當初讓鴻鈞關照下聶離除了聶離是第一個獲得他投放機緣的人之外,蘇恆也看重了聶離所習得的功法,金剛琉璃不壞之身,這妥妥的人形肉盾啊……
到時候由聶離帶頭,率領千尊聖人衝在最前頭,想想就覺得有趣。
鴻鈞當然不知道蘇恆的想法,只是單純的認爲大帝看好這個年輕人,他繼續道:“大帝,這一千人都是我這麼多年精心挑選出來的,不管是修爲還是心性,都是上佳,大帝若是可以的話,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蘇恆聽後沒有多想,估算了下時間,確實可以開始了,於是便點點頭:“開始吧。”
鴻鈞笑了笑,道:“那大帝請跟我來。”
鴻鈞丟下話後便引領蘇恆去了一座單獨開闢出來的空間。
空間很大,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鴻鈞笑道:“大帝,這是我當年特意開闢出來的空間,外界人察覺不到這裡,他們若是想到這裡來,就必須要持着我當初下發的令牌,纔可以通過陣法傳送到此處。”
當年鴻鈞在下界丟下一千個令牌,拿着令牌的人都是他挑選出來的,多多少少有些關照,這些年來,這些人一直都在成長着,時刻靜等鴻鈞的召喚。
拿着令牌的人,當年可都是答應過鴻鈞的話,也容不得他們不答應,他們也知道,這個神秘人,能賜予他們令牌,自然也可以隨時取走他們的小命。
況且,拿到令牌的他們也沒有壞處,這些年來,因爲鴻鈞的幫助,他們也領先了不少人。
只不過,這九十多年過去了,鴻鈞一直沒有召喚過他們,他們幾乎都快忘記此事了,直到今日,他們手中的令牌,紛紛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