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疑慮重重

三天後,媽媽的身體果然好了很多,精神氣足了,講話聲音也響亮了。儘管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媽媽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開朗樂觀,經常哼着輕快的小曲,忙綠在廚房裡,給藍沫變着花樣做各種各樣好吃的點心歡騰狀態。儘管爸爸仍然沒有回來,但是期間也算是來了一個電話:“我還有一些工作要忙,過幾天就回來。

今天媽媽又做了滿滿一托盤的紫薯小麻團,一大塊的紅糖棗片發糕,又煮了一大鍋水果湯圓。

“媽媽,你怎麼做這麼多點心?”

媽媽笑而不語。洗乾淨了手,上了樓。

藍沫盛了一碗湯圓,又抓了兩隻小麻團,坐在桌子旁一邊吹空調,一邊慢慢吃着。

幾分鐘後,媽媽走下了樓,“我看起來怎麼樣?”

藍沫回過頭。媽媽穿了一件豆綠色的荷葉邊連衣裙,在炎炎的夏日裡,顯得格外清新淡雅,端莊美麗。媽媽很少穿如此鮮亮的顏色,黑色,深灰色,咖啡色,鹹菜色永遠是她不變的主打色。儘管媽媽的衣櫃裡的確有好幾件明麗漂亮的衣服,都是爸爸送的,有幾件是在媽媽過生日的時候送她的,有幾件是在結婚紀念日的時候送的,有幾件是在情人節的時候送的,還有幾件,就是單純看上了,就幫媽媽買來了,也沒去在意是什麼日子。但媽媽很少穿。爸爸以前也是個浪漫的男人。自從媽媽經歷了第一段失敗的婚姻後,整天都很沮喪,這輩子都不打算再結婚了,是爸爸的體貼和執着最後打動了媽媽的心。媽媽最後打消了所有擔憂和疑慮,全心全意地接受了爸爸。當然,這些都是媽媽告訴藍沫的。當媽媽跟藍沫說這些的時候,眼睛有一種異樣的,藍沫從來沒有見過的光彩,表情陶醉,如果要找什麼詞語來形容,“容光煥發”將是最恰當不過的了。當媽媽說完後,臉上蒙上了一層迷人的色彩,頭靠在沙發背上,眼睛望向窗外,似乎仍沉浸在過去美好的回憶裡。

“我看起來怎麼樣?”

藍沫回過神來,“媽媽,你看起來真是美呆了!美的我都找不出其他詞語來形容了。這條裙子真的很適合你。綠色也很適合你。你應該多穿像綠色這樣鮮明的顏色,別老是穿黑色啊,咖啡色啊。”

媽媽像一個小姑娘一樣羞澀地笑了笑,急急忙忙地走到了鏡子前。

“唉!”媽媽對着鏡子嘆了一口氣。

“媽媽。你爲什麼嘆氣?”

“唉!媽媽真的老了。你看,媽媽臉上的皺紋好多,尤其是眼睛旁邊,”媽媽摸着自己的臉,“皮膚也鬆弛了,沒有一點光澤,真真是個黃臉婆了。白頭髮也一根接一根的出來了,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啊。有時候,我真的希望時間能走的慢一點,能讓我再年輕幾天,能讓我再多陪你們幾天。”媽媽的眼睛滿是惆悵,“小沫,幫媽媽把這些可惡的白頭髮拔了,當初我真該聽取理髮師的建議,把白髮都染黑,這樣我就能看起來稍微年輕一點,你爸爸也許也能多回來幾次。”媽媽忽然止住了話,靜靜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藍沫走過去,把手搭在媽媽肩上,安慰道:“媽媽,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美麗的女人。雖然你美麗的容顏一點點的消退了,但是你還有一顆美麗的心。你是一個好媽媽,好妻子。我愛你。”

媽媽的眼眶裡淚光閃閃。過了好久,才說了句。“唉!傻孩子。”

媽媽往臉上撲了一點粉,對着鏡子仔細照了照,似乎並不大滿意。

“我看起來怎麼樣?臉上的粉是不是太厚了,看起來不自然?唉,都到這個年紀了,再打扮也是無濟於事了,只會讓人覺得可笑。我還是去洗掉吧。”

“媽媽,你看起來很漂亮。本來你的臉色有點蒼白,上了些粉之後,反而感覺自然多了,臉上也變得紅潤了些。”

“真的嗎?”

藍沫忍不住問。“媽媽,你是要去哪裡?”

“我想去看看你爸爸。帶點做好的點心去。他在外面一定沒吃好,他過去可喜歡吃我做的點心了,不只是喜歡,簡直是愛死了。當他空閒在家的時候,就纏着讓我給他做點心,他就站在我旁邊,想給我打下手,但是往往不僅幫不上忙,還給我添亂,最後被我攆了出去。我不知道他現在還喜歡吃我做的點心嗎?我最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媽媽頓住了,輕嘆了一口氣,“也許真的是我多想了。”

“媽媽,我也覺得,你是真的多想了。”

“你下午有事嗎?陪我一起去吧。”

“好。”

媽媽和藍沫各提了一個籃子,籃子裡裝滿了媽媽做的點心。媽媽叫了一輛三輪車。一路上,媽媽性質很好,不停地和藍沫說着說那,最後輕輕哼起了甜歌皇后鄧麗君的《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 開在春風裡 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 你的笑容這樣熟悉 我一時想不起 ……”

很快,爸爸工作的地方就到了。這是藍沫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感覺很新奇,不停地東看看西看看。媽媽也焦急地在紛紛擾擾的人羣裡張望着,尋找着爸爸的身影。

今天的室外溫度高達37℃,時值盛夏,七月流火,工地上,幾百名工人正在熱火朝天地幹活,有鋼筋工,水泥工,油漆工,電焊工等等,每個人都分工明確。他們大多光着膀子,太陽毫無遮攔地照在他們裸露的皮膚上,泛着紫紅色的光。一邊正在切割鐵板的工人,只戴了一副墨鏡,他們弓着背、彎着腰,身上的淺藍色上衣變成了灰黑色,背上全都汗溼了,顯出一圈鹽漬。藍沫看着工人忙碌的場面,不禁想起了李白的《秋浦歌》: 爐火照天地,紅星亂紫煙。赧郎明月夜,歌曲動寒川。藍沫擡頭看着還未完工的大樓,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爸爸真厲害,承包這麼大的工程一定能賺到不少的錢。藍沫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他是我的親爸爸該多好!不行不行,我怎麼能這麼想呢,這是不對的。藍沫使勁搖了搖頭,想揮散這個念頭。

“你在自言自語什麼呢?又點頭又搖頭的,想什麼呢?快走吧!”媽媽催促道,“爸爸應該在辦公室裡。”

藍沫回過神來,跟着媽媽走過一條鋪滿碎石的路,來到了爸爸辦公室門前。媽媽看起來似乎有點緊張。

“小沫,我看起來怎麼樣?”

“媽媽,你看起來真的很美。你只是需要一點自信。我敢打賭,爸爸如果見了你,一定會被迷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燦爛的笑容頓時在媽媽臉上瀰漫開來,但是媽媽嘴上卻說,“別胡說了!”

媽媽對着反光的玻璃照了照,理了理額前的碎髮,敲了敲門。沒有人應聲。裡面靜悄悄的。

“媽媽,你瞧,門鎖住了。”

門上掛了一把大大的銅鎖。

這時,一名工人從旁邊經過,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媽媽和藍沫,“裡面沒有人的,這幾天,吳老闆都沒來工地上班。”

“他沒來?”媽媽大吃了一驚,手裡提着的籃子差點跌落在地上。

“是啊,他沒來。對了,你是誰啊。”

“哦,我是他的一個親戚,路過,想來看看他。”

“哦。你事先沒有和他通過電話嗎?”

“沒……沒有。我想給一個驚喜。我們很長時間沒見了。看來我今天是白跑了,我真的應該先打一個電話的。他有說過他去哪裡了嗎?”

“這我倒不清楚。”說話的工人看着媽媽失魂落魄的樣子,又補充道,“你去問葉師傅吧,這幾天工地上的事情都是他在負責,也許他知道呢。”

“謝謝。謝謝!”

“不客氣。你沒事吧?你的臉看起來很蒼白。”

“沒事沒事。只是這天氣實在太熱了,太陽曬得我有點頭暈。。”

“哦。那我先走了。”

媽媽在原地歇了一會兒,就去找工地的負責人。藍沫跟在媽媽屁股後面,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

“林師傅!”

一位正在攪拌水泥的50多歲的老漢擡起頭來,他黝黑的皮膚,飽經風霜的臉上佈滿了象溝壑,又如車轍似的皺紋,兩隻小小的眼睛眯縫着。臉上掛滿了亮晶晶的汗珠子,穿着一件已經褪了色的深藍色短袖和一條黑黑的佈滿泥漿的褲子,褲腿挽得高高的。

“哎!老闆娘。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林師傅對着媽媽憨厚地一笑,露出一口潔白閃亮的都可以去拍牙膏廣告的牙齒,和他煤炭色皮膚形成一白一黑鮮明有趣的對比。

“我今天是來找……”媽媽話說到一半又猶豫着止住了。

“吳老闆最近幾天都沒來上班。”

“他有說他去哪裡了嗎?”

“哦,他說他有一些家事要處理。”

“家事?”

“是啊。我以爲他這幾天他都在家裡呢。老闆沒在家嗎?家裡沒出什麼事情吧?”

“啊?沒有。他在的。嗯……只是今天出去了。我以爲他來工地了。我打他電話,也沒有人接。”

“不會吧……我剛剛纔和他通過電話,他說他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讓我再幫着管幾天。要我再幫你打打嗎……”

“嗯……好……”媽媽說的很勉強。

林師傅從褲袋裡掏出一個手機,是摩托羅拉P7689,,屏幕有一條細細的裂紋。他見藍沫正瞅着他的手機看,笑着說,“這是我兒子的手機,他買新手機了,舊手機就不要了,我就拿來了。”

林師傅翻出了爸爸的號碼,正準備按下通話鍵的時候,“等一下!”媽媽大喊。

林師傅和藍沫都驚奇地擡起頭看着媽媽。

“呵!我想還是算了。他說不定已經在家了呢。師傅謝謝你。我們走了。你接着忙。”

“好,慢走。”

媽媽還沒走出幾步,又折了回了,拿過藍沫手裡的籃子,和自己手裡的籃子,一併遞給了林師傅,“籃子裡有些點心。”

“給我的?”

“是啊。”

林師傅掀開籃子上蒙着的藍色碎花布,“哇。這麼多點心,看上去都很好吃,我……”

媽媽已經走遠了,“謝謝!”林師傅在媽媽身後大喊。

媽媽的步子邁得很急很快,藍沫只得一陣小跑,才勉強跟得上。

媽媽回去的路上很安靜,沒有說話,眼瞼低垂,愣愣地看着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媽媽,到了。”藍沫輕輕地提醒道,

“哦。”媽媽魂不守舍地下了車,也忘了付車錢,就徑直往院子裡走。

還好藍沫今天身上帶錢了,不然要出洋相了。

“師傅,多少錢?”

“9塊。”

“這麼貴?平常在坐都是7塊。”

“今天天氣這麼熱。當然要多加點錢。”年輕的車伕振振有詞地辯解道。

“好吧好吧。”藍沫心裡擔心着媽媽,也不想再囉嗦了,如果換做平常,藍沫一定要爭個明白才行。也別怪藍沫斤斤計較,都是生活所迫嘛。

“給你。”藍沫從衣袋裡摸出一張嶄新的10元鈔票,放到車伕手裡,三輪車伕借過錢,放到自己的腰包裡,又在包裡摸索了一會兒,“哎呀,我沒零錢了,要不,這一塊錢就算了吧。”

“哎呀,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有這樣做生意的嗎?做生意做重要的是講究誠信,你怎麼能糊弄人呢。”

車伕狠狠地瞪了藍沫一眼。藍沫被他瞪的有點心惶惶的,不吭聲了,“算了算了。”急急忙忙下了車,走進院子。

媽媽正坐在屋子裡一個接一個打電話,不用問,肯定是打給爸爸的,媽媽按號碼的時候使勁了全身力氣,好像要把電話機上的按鍵全部按壞了才能感覺舒服些。

剛開始,爸爸的電話還是沒人接,到最後,竟然索性關機了。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冷冰冰的機器女聲,……接着……一串‘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冗長的忙音。”媽媽好像用完了所有的力氣,軟軟地癱坐在沙發上,手裡的話筒眼看就要滑落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藍沫一個劈腿,伸手接住了正在垂直往下掉的話筒,才使話筒倖免於難,藍沫把話筒擱回到電話機上,給媽媽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問,“媽媽,你還好嗎?要不,我們看一會兒電視?”

媽媽搖搖頭,站起身來,走到院子裡,

“媽媽,你要去哪裡?”

“去樹下坐一會兒。”

“外面這麼熱,當心中暑了,還是屋裡坐吧。”

媽媽沒有理睬藍沫。藍沫也無可奈何,說什麼也是沒用的了。總不能把媽媽打暈了拖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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