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被封鎖了,這個事件驚動了全國,各方的疑問如雨而來。從沒有見過這麼囂張的犯罪分子,從沒有見過這麼膽大妄爲的歹徒,X市震驚了,省裡震驚了,中央憤怒了,一定花大力氣解決這個案件,這個案件影響太壞了,直接關係到國際友人的投資。
現場死了六名警察和一個新郎,外邊死了20名警察,傷了30個,慘烈的現場,讓人震驚的現場。這次參加許丹婚禮的賓客,或多或少都得了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趙緣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馬書記等人進了特護病房,但這些消息都被緊密封鎖了,知道內情的人誰也不願意多說,這是個噩夢。一個警察的婚禮成爲了執法的惡夢,許丹被毀容了,她的臉上永遠刻着恥辱,也永遠鞭策她對犯罪分子不放鬆警惕。
三個月後,這些受傷的人相繼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但永遠忘不了的恥辱成爲他們共同的記憶,有人爲此消沉,有人爲此更加賣力工作。回到警察崗位上的許丹,臉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疤痕,美麗的面容顯得有些恐怖。市裡下了大力氣治理治安,許丹瘋狂的工作,一時間X市的犯罪率大幅度降低,所有前科的人都誠惶誠恐的活着,這個城市發生了這件大案後,那些在婚禮上的犯罪分子好象從空氣中消失了,無法找到一點痕跡。隨着趙緣的進醫院,所有的事端好象都隨着着這個瘋子隱藏起來,趙緣呢?他還在精神病醫院裡……
市裡開了常委會,暫時把趙緣的消息封閉,所有的一切都和這個瘋子有關,所有的這些都要靠這個瘋子貫穿,現在X市平靜的表面,蘊藏着巨大的暗流,平靜之後將是暴風雨的到來,所有的一切都由趙緣引發了,但這個關鍵人物卻瘋了,躲在醫院裡了。
在醫院:
一個身穿病服的年輕男子,在安安醫院(精神病醫院)的集體病房裡,到處在給醫院裡的每個人磕頭,然後要錢。這個男子就是我們的倒黴小子趙緣,在醫院裡他幾乎成了霸王,有人不給錢,就一頓胖揍,現在醫院裡不管是工作人員還是精神病患者都趙緣敬而遠之,趙緣應該可以自豪了,讓精神有毛病的人都急着出院,感覺到了精神病醫院的恐怖。這不,又有人不給錢了,趙緣在那打人呢,而且是一個人打一幫人。工作人員全部武裝,手中的電棍、棒子如同雨點一樣向趙緣身上招呼,可趙緣的抗擊打能力很強,20多個工作人員打了趙緣兩個多小時,才讓趙緣安靜起來。趙緣被綁的象個糉子似的送到了‘特護’房間,這裡有幾個精神極度瘋狂的患者經常在居住,危險係數都很高,只能特護了,現在趙緣也加入他們的行列。
在精神病醫院的患者千奇百怪,有的哭,有的笑,有整天不語的,也有一天到晚對着自己說起沒完的……趙緣是個特殊的病人,他只是到處給人磕頭要錢,院方採取了許多種治療辦法,可趙緣對電抗體,對治療設備自身產生干擾,無法採取有效的辦法,更可氣的是趙緣把幾個工作人員打的有些精神抑鬱,無法正常的工作,不得不接受精神治療,住進了自己工作的醫院。精神病醫院自從來了這個趙緣之後,變的有些亂,正常的工作無法正常安排,可趙緣的身份和領導的特別指示,又讓院方無可奈何的對這個高度危險的病人進行治療。
趙緣如同糉子一樣在特護病房裡,那裡還有兩個精神病人好奇的看着趙緣。趙緣現在唯一能動的就是一雙眼睛了,他的眼睛賊溜溜的看着這兩個精神病人,並示意着,好象有什麼話要說。
“咳,你是什麼東西啊,怎麼和我們不一樣啊?”其中的一個好奇的問。
“這還不知道!我說他是糉子,你這個笨蛋!”另一個說。
“啊,你敢罵我,我說這是個人,和我們一樣的人,你再罵我我打你!”一個被稱作笨蛋,有些生氣。
“哎呀,你說的不對,你還想打我,我們是朋友啊!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要打也得打這個糉子,如果是人他會叫的。”說着另一個打了趙緣一拳,趙緣的嘴被膠帶封着無法出聲。
“是啊,他真的不出聲音啊,看來你說的對,我也試試……”被罵笨蛋的人,驗證另個人的說法。
趙緣被打的眼睛亂轉,不由得哼哼出聲。
“哎呀,這個玩具好,還哼哼,再哼哼我給你扔到豬圈去!”
“呵呵,好玩!……”兩個精神病患者不停的擊打哼哼有聲的趙緣,趙緣突然身上放出強大的電流,兩個精神病患者被電的口水直流,眼睛發直,他倆戰戰兢兢的看着趙緣。趙緣如同炮彈似的蹦了起來,身上的繩子寸寸而斷。趙緣一伸手把嘴上的膠帶取下,他兩眼放光的看着這兩個瘋子,兩個瘋子哆哆嗦嗦看着這個會放電的怪物,他們不知道趙緣是什麼東西,到底想幹什麼。
趙緣突然跪了下來,那兩個瘋子也不知所以然的跟着跪了下來。趙緣磕頭,那兩個瘋子也磕頭,一時間三個人如同小雞吃小米,互相磕頭,誰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不斷磕頭。趙緣想讓對方停下來,自己給人家磕頭好要錢,可對方也給自己磕頭,趙緣不知道該不該管對方要錢,還是自己給對方錢。趙緣站了起來,那兩個瘋子也站了起來,趙緣走到跟前兩拳把兩個人打倒,然後把對方的衣服扒了下來,捆住對方。趙緣看看兩個已經赤條條被捆住的精神病人,尊尊敬敬的磕了兩個頭,把手伸到對方面前,等着對方給錢。
兩個精神病人驚恐的看着趙緣,沒有任何響應,趙緣在兩個人的身上找錢,可兩個人身上光光的,那有半點錢。趙緣大怒,上前狠狠的打了對方几個耳光,兩個精神病患者驚恐的大叫,趙緣感覺有趣,高興的唱起歌來。
“我是一隻小小鳥,怎麼飛也飛不高……嗷……嗷……”
趙緣的難聽的歌聲伴着兩個病人慘疼的叫聲,這個特護病房一時間好象個屠宰場。趙緣的無比難聽歌聲和另外兩個精神病人的號叫聲驚動了工作人員,從監控錄象裡工作人員看到了特護病房的情形。工作人員連忙把特護病房的氣體攻擊設備打開,大量的麻醉氣體涌入房間,趙緣堅持了很久,終於不支倒下。
工作人員進來了,他們把趙緣又得轉移,這回他們不知道應該把這個難纏的小子放置那裡。按理說,應該給這個小子單獨關在一間房間裡,可現在得精神病的人越來越多,精神病醫院已經人滿爲患了,真不明白現在物質生活的這麼好,可在精神上現代人越來越不適應這個社會了。生活的壓力,社會的壓力,事業的壓力……不知道這些人在精神上都逃避着什麼……
工作人員爲妥善安置趙緣,緊急的召開了會議。
“現在這個精神病人對我們醫院的正常工作影響太大,我們根本無法對該病人進行治療,我們一定想個好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會議上王院長打算廣納衆議,他的眼睛有些發青,大家都知道是趙緣的傑作。
“我看還是讓他出院吧,他在這裡我們不但醫治不好那些精神病患者,我們的工作人員已經有好幾個精神上出問題的了,再這麼下去我們真是名副其實的精神病醫院了,全體發瘋了。”一箇中年婦女說話了,看來她也吃了趙緣的虧,說起趙緣來咬牙切齒的。
“是啊,我們應該把他攆出去,要不我們辭職……”
“對啊,我們受不了了……”
“大家說的有道理,可趙緣是上面領導安排的特殊人物,爲了我們醫院的發展,我們不能夠將這個病人驅逐,我們是醫生,這些苦我們應該承擔的,你們還是從我們醫院本身的途徑來考慮這件事情吧,辦法有很多種啊,你們再好好想想!”王院長看起來比所有的人都理智一些,院長和員工的素質就是不一樣。
“這樣吧,看來大家也沒有好的建議,我們現在又沒有單獨的特護病房,而且專門治療趙緣特護人員相信沒有人敢去做,我有個辦法,大家覺得怎麼樣啊?”院長繼續說道。
“好,只要安排好這個瘋子,讓他安靜下來我們都聽院長的……”畢竟現在工作壓力這麼大,誰願意丟了自己的飯碗呢。
“好,那麼我就說了。以前我們醫院裡也有個特別的精神病人,他讓我們上界院長進了自己的醫院,當時所有的人都對這個病人害怕的要命,這個人簡直是個精神殺手,現在他安靜多了,他在後山那個單獨病房裡,好多年也沒有管了,不過這個老病人還活着,已經50多年了,他依然在後山很有威脅力,我看把趙緣和這個前輩關在一起,他們都會安定些,也許以毒攻毒他倆的病情都有好轉也說不定啊!”院長合情合理的分析着他的建議的合理性,嘴角露出陰險的笑意。
“好!那裡如同監獄一樣,這倆個病人到有一拼!”
“呵呵,院長實在是高啊……”大家紛紛贊同,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滿意和對趙緣幸災樂禍的神情。
“好,既然大家都贊同,那我們就決定了!哈哈”大家心領神會的都笑了。
趙緣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陰森森的房間裡,這個屋子居然是套間,而且是平房,他好奇的看着周圍的環境,很茫然的樣子。屋子裡幾乎什麼也沒有,一些簡單的擺設都掛滿了蜘蛛網,房子是青石結構的,窗戶是巨大鐵架子,這裡好象監獄一樣。趙緣站了起來,四處走動,這裡的房子一間連着一間,就如同迷宮一樣,到處充滿了冷森森的感覺。
“哈哈,這是哪啊?有人嗎?”趙緣突然自己莫名其妙的笑了。
“哈哈……這是哪啊……有人嗎……”好象是迴音,好象又不是。
“誰,給老子滾出來,我精神不好,你嚇不到我的……”趙緣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活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感到害怕,他不知道自己來到哪裡,不知道這個世界還屬不屬於人間,但他感覺不到這裡有任何人的氣息。
房子裡迴音四起,趙緣還是無法確定是不是自己的不聲音。趙緣不再說話,屋子裡靜的象死人空間。趙緣突然哭了起來,而且很傷心,好象這一生的不如意瞬間從他的哭聲中爆發了。
“……嗚……嗚……哈哈……”趙緣哭的同時響起了笑聲,而且是很開心的笑聲。趙緣毫不理會那笑聲,獨自自己哭着,這個世界他什麼沒有經歷過,即使是在地獄他也
不害怕了,現在他只是哭,發泄他的鬱悶和不快。
“嗨,小子,你哭什麼?”一個老道,如同鬼一樣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趙緣面前,衣服破舊而且很髒,幾乎都不能夠遮住這個老道的身體了。這個老道鬍子很長,半黑半白,頭髮闢頭散着,落滿了灰塵,如果不是那殘缺不全的道袍,很難看出他是道士。
趙緣依然在哭,沒有理會對方。
“媽的,你哭什麼?無量天尊!”道士一把把趙緣抓了起來,然後又扔到地下。
“你笑什麼?”趙緣哭着問。
“哦,我高興就笑!你呢?”
“哦,我不高興就哭!”趙緣還是哭着。
“媽的,再哭老子殺了你!你哭的老子心煩死了!”
“我就哭,我精神不好你看不出來嗎?哦,你要殺我,我還沒有死啊,爲什麼你還沒有殺死我!”趙緣哭的聲音更大了,老道急的直抓自己的頭髮。
“哈哈……哈哈……”老道突然狂笑,笑聲如同雷鳴又如山崩地裂,屋子的灰塵簌簌的落下,整個房子都跟着動了起來。
“嗚……嗚……嗚……”趙緣的哭聲也變得巨大起來,窗外的小鳥聞聲而落。一時間,安安醫院的後山到處充滿了哭聲和笑聲。這裡是獨立的建築,建於樹林裡,山上所有的活物都驚恐的跑了出去,醫院裡的前院到處是老鼠,兔子,還有不斷從天上拉屎的小鳥。聲音傳的很廣,前院的精神病人聽了更加瘋狂了,工作人員也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後山到底發生了什麼,沒有人敢過去看看。以前那裡就是個恐怖的地方,現在又多了一個煞星,聽到了這種聲音,感覺到了這種恐怖,那裡簡直已經是地獄了,現在這些工作人員有些後悔把這兩個瘋子關在一起了,現在兩個瘋子已經碰頭,沒有人可以再把他們分開了,那裡什麼先進設備也沒有,憑人力他們誰又敢去惹那兩個瘋狂的瘋子呢!
既然哭開了頭,趙緣就要痛快地哭下去。他要哭得天昏地暗,哭得慟天地泣鬼神。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痛快淋淋的哭。在大哭特哭中,他的腦海中閃過無依無靠的童年,閃過的躊躇滿志的少年,閃過充滿幻想的青年,然後就是亂七八糟、稀裡糊塗的種種奇遇,最後,他看見了血跡,看見了冷冷的匕首在他熟悉而美麗的臉上割出鮮血。
趙緣哭得更厲害。以前的生不如死都是假的,什麼負債累累啊,什麼殺人如麻啊,那些痛苦與心上人婚禮上的一幕比起來,簡直是滴水之與大海!簡直就是小丘之於泰山!眼睜睜看着心上人被仇人戲弄,而且是因爲自己被仇人戲弄,這是男人的奇恥大辱!!趙緣納悶自己爲什麼還活着。婚禮上他裝瘋,他失掉所有的尊嚴,是爲了救許丹,爲了救那麼多無辜的人。
進了精神病院後,他就打算尋死的。他想以死向許丹謝罪,以死來躲避龍族的糾纏。只有死,纔會讓他有真正的安寧。可是,到了精神病院,看到那些道岸貌然的醫生,看到他們對精神病人的無情,趙緣又氣不打一處來。反正他已進精神病院了,反正他已失掉尊嚴了,別人都不把他當人看了,那麼此時,他正可以爲所欲爲,作爲精神病患者他還有什麼顧慮呢?這樣一想,趙緣感覺渾身上下頓時輕鬆了不少。雖然疼痛是難免的,可那與一個人的將死之心比起來,簡直只是癢癢而已。趙緣才發現,自己竟很有演員的天分,想怎樣出醜,就能怎樣出醜,想怎樣捉弄,就怎樣捉弄,都不用思考和醞釀。同時,趙緣還發現,做一個瘋子,真是自在。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怕,隨時隨地都可以隨意而爲,別人不僅拿你沒辦法,還得按時送飯來。
終於,好景不長,他終於把大夫們折騰夠了,他自己也折騰夠了。他想,他該離去了,在這個空蕩蕩的屋子,只有一個糟老頭,他沒有再裝下去的慾望了。他要離開了,他要向許丹說再見了。他只能以此種方式求得她的原諒。也許只有此種方式,才能使她記得他一些。在這個世界,除了許丹,他不希望別人再記得自己。他希望大家都把他忘了,就當他從沒來過,從未活過人世間。
趙緣一個人在這裡邊哭邊想,邊想邊哭,完全聽不見那老道的笑聲。最後,什麼聲音都沒有了,連自己的哭聲都不見了。他哭夠了,哭累了。這些日子裝瘋賣傻耗去了他不少體力,他要留點力氣想一想自己該怎麼死。首先,他想應該死得痛快一點,不要拖泥帶水。跳樓是不行了,這裡是平房,上吊呢,房子平平的,沒有可懸繩的地方,而且,那也不是一個男人死的方式。那麼,還有什麼方式呢?淹死也會很快,可是不可能。怎麼辦?怎麼辦?一開始趙緣是蜷在房間角落的破草墊子上哭,現在,他坐起來了,環視四周。四周空蕩蕩的,除了八百年沒粉刷過的牆外,就是一隻看不出顏色的小角櫃,一把斜扭着身子的椅子,一雙幫和底脫開了的脫鞋,一個塑料臉盆。除此之外,連個玻璃碴都沒有。想到玻璃碴,趙緣眼前一亮,他想到辦法了,割腕。割腕是一種很有勇敢的死法。他記得,割腕自殺的人,多是很有骨氣的。想到這裡,他踉踉蹌蹌站起來了。用什麼割腕呢,他得再找找,細找找,一定會找到的,一定會有個玻璃片什麼的。 趙緣雙眼緊盯坑坑窪窪的水泥地面,剛要邁步,一隻大手壓在了他的左肩上,同時,一股嗆人的氣味直往他鼻扎裡鑽,他剛要擡頭,大手卻有千斤重,壓得他撲嗵的一=聲,又跌倒在草墊子上。
“小子,你接着哭啊,我陪你!”老道沙啞着嗓音衝趙緣喊,目露兇光。可在趙緣看來,那兇光一點兒都不嚇人。趙緣希望這個老道再厲害些,最好一下把自己的腦袋砸碎,就不用找玻璃碴了。想到這裡,趙緣倒一咧嘴笑了:“噢,好啊。你過來吧,看能不能把我打哭。”趙緣知道自己無論怎樣都不會再哭了。一個視死如歸的人,是不會有眼淚的。更何況剛纔他已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完了。
“你不哭了?那好,輪到我了。我笑了,小子,你給我好好聽着!哈!哈!哈!” 趙緣擡頭,看見老道走到窗前,伸開雙臂,衝着外面晴朗的天空仰頭長笑,或者叫長嘯更合適。因爲這笑,在趙緣聽來,特恐怖,它尖利刺耳,時長時短,時高時低,它比趙緣的哭要難聽百倍千倍,讓人想起人類的祖先猿猴,在進化初期,大概就這樣在森林裡笑個不停。
這種笑,代表了某種孤獨,某種痛苦,又好像在呼喚某種希望,絕望中的希望。趙緣艱難地聽着這聲音,好像五腑六肺都要出來,但他不想阻止,他閉上眼睛,將兩隻手指緊緊塞住耳朵。
“你是裝的。”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很啞,但很清晰地傳入了趙緣的耳朵。趙緣疑惑地睜開眼睛,這個聲音很陌生,難道這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沒有別人,他的面前,還是立着那個老道,趙緣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笑完的,只覺得自己似乎睡過去了,又似乎死過去了,反正很好受的。讓趙緣睜圓眼睛的是,老道的身上,多了兩個活物,他的一隻肩上歇着一隻小鳥,另一隻肩上趴着一隻野兔。
老道的笑聲很刺耳,但他看到趙緣若無其事,感到很驚訝。趙緣也滿是好奇的看着那個老道,這個精神老道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到人的氣息,可對方確實的活着,是人。
“小子,你因爲什麼受到刺激了,有什麼想不開的跑這裡來了?”
“老小子,你又爲什麼跑到這裡來,可有什麼想不開的?”趙緣不理會瘋老道的問題,反問對方。
“呵呵,有性格!你是近百年第一個敢這麼和我說話的人,你憑什麼和我老人家囂張。以前也有你這樣的年輕人,但都和閻王喝茶去了。”瘋道士很生氣,現在的年輕人太沒有教養了。
“哈哈,老小子你還很狂啊,以前也有這麼和我狂的人,但他們不是死亡就是被我嚇瘋了!”趙緣寸步不讓,同時感覺這個老頭狂的可愛。
“好小子,我今天讓你學會尊老愛幼,別以爲你裝瘋我就可以原諒你!”
說着瘋老道,大手一張,如同一個無形的大網籠罩了趙緣。趙緣退,老道進,趙緣躲,老道跟。趙緣將自己的身法提到極至,但老道還是如同影了一樣的跟着趙緣,好象貓在戲耍老鼠。趙緣看到對方得意的笑容,腦子裡浮現出田魁的神態,浮現出許丹在自己無奈目光下,失去了美麗的容貌,趙緣已經不敢面對這些事實。他裝瘋,可以說他是真有點瘋了,只要是男人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變得瘋狂那精神纔是真正有問題。
隨後趙緣就醒過來了,現實的殘酷,他感覺他無法見任何人,在精神病醫院裡他可以暫時忘掉這一切,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這裡沒有人笑話他,這裡有的只是瘋狂,有的只是發泄,對趙緣來說精神病醫院真是現代社會的世外桃源。可眼前這個剛剛給自己好感的瘋老道,又勾起了自己的恥辱,在趙緣眼裡已經看不到老道的身影,眼前都是田魁樣子。趙緣又瘋狂了,他根本都控制不住自己,他狂叫着,他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他不再逃避,這不是男人應該走的路。
瘋老道看到趙緣猙獰的面目,可歇斯底里似的動作,他莫名其妙感到了一絲的寒意,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眼看就要抓住趙緣的手也收了回來。趙緣怒吼,猛的將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到拳頭上,打了出去,陰森的屋子頓時起了一場狂風,風中只要趙緣的拳頭在嚎叫,好象述說地獄的死音,好象述說死是人類的必然。老道突然消失,好象從來沒有出現過,好象一切都是幻覺,一切都那樣的不真實。
趙緣不管消失的對手,他舞動起來,如同地獄的勾魂使者,他的怪叫好象不是這個人世的聲音。趙緣忘我的跳動,忘我的發泄,忘卻對手的存在,只感覺自己的舞動讓心裡好受些,自己難聽的聲音讓大腦不再那麼麻木。趙緣感覺有些奇怪,自己居然跳起虎族的舞蹈,趙緣聽到了瘋老道詫異的聲音,但他看不到對方的蹤影。
“夠了,小子,我們停下來說話……”老道的聲音很嚴肅,又很空洞,好象聲音來自九天之外,帶着無比的磁性,彷彿可以被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用聲音停止,一切迴歸原始。
趙緣緩了一下,又瘋狂的跳了起來,趙緣的瘋狂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可以阻止的,趙緣不
會因爲一個有魔力的聲音就停止自己的想做的一切。突然,趙緣感到脖子一緊,一之大手把他提了起來。趙緣明明感覺到這個大手的出現,可偏偏無法動彈,這個手充滿了魔力,可以抓住這個世界任何事物,它來的明顯,可偏偏你又無可奈何,就象命運一樣不可抗拒,趙緣還是沒有看到手的主人,更談不上反抗了。
趙緣象只兔子一樣被瘋老道提起,他的屁股上重重的被打了幾下,然後趙緣又被放下。瘋老道突然出現在趙緣的面前,好象他一直就在趙緣面前沒有動一樣。老道表情很怪異的看着趙緣,好象看着一本天書,很迷惑也很好奇。趙緣感覺屁股火辣辣的疼,趙緣以前那受過這種侮辱,他又衝了上去,如同無賴似的撕打那個瘋老道。這回老道沒有動,老道的大手突然出現在趙緣面前,趙緣又雙腳離地,兩個清脆的耳光打在了趙緣的臉上,然後一切又恢復平靜。趙緣剛要再動,臉上又火辣辣的,趙緣和人家的水平差的太遠了。
趙緣沒有了任何驚奇和不信,他突然笑了起來,走到窗戶前笑了起來,眼淚順着他已經很髒的臉上流下,在臉上流留下兩道白痕。趙緣想哭,但在剛纔哭的時候,他已經在自己的心中發誓,以後趙緣不會在任何時候哭了,男人不應該逃避,是不應該哭的。趙緣現在傷心極了,自己這種水平,看來以後永遠沒有報仇的可能了。一個不起眼的瘋老道都這麼厲害,自己正在和一些古怪民族鬥爭,那裡什麼樣的人都有可能遇到,以前的玉兔姥姥,眼前又這個瘋道士,這個世界還有多少不可思議的高手啊!趙緣暗歎,看來自己恥辱只能刻在額頭上,讓別人參觀了,以前自以爲是,原來在這個世界裡,自己是這麼無能,是這樣微不足道。
趙緣不再哭,他狂笑着,眼淚早已如水一樣涌出,趙緣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眼淚。瘋老道望着趙緣輕輕抖動的身影,感到了趙緣的絕望的傷心。他輕輕拍了趙緣一下。
“孩子,我們坐下聊聊,你沒有傷心的必要。這個世界可以讓我後退,躲避鋒芒的人,一共也沒有幾個,他們大多數已經死了。你這麼年輕就可以做到這點,你應該感覺驕傲。”老道說話開始正經起來。
趙緣回頭看看那個老道,老道一臉渴望,趙緣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到老道面前。老道很親切的拉着趙緣坐在了地上,趙緣默默無語,走到今天這種地步趙緣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
“孩子,我已經300多歲了,我已經看到太多的人世的變幻,沒有什麼是一層不變的,傷心是暫時的,仇恨也不過自己折磨自己罷了。你是龍族還是虎族的傳人,你身上有龍族的功力,可爲什麼會虎族的不傳之秘?”老道態度誠懇的問。
“我是哪個民族不重要,我是個很失敗的男人,民族之間的爭鬥讓我生不如死,虎族的少族長和我是朋友,他們很強大,但有什麼用呢?虎族不也因爲爭奪虛渺的名利而全族覆滅了,其實哪個民族統治又如何,得到了又如何,失去了又如何,到頭不過一把黃土掩身。”趙緣很感慨,他恨透了這些所謂的民族之爭了。
“什麼,虎族沒有了……”瘋道士突然很傷感,嘴裡喃喃,不知道在想什麼。瘋道士低頭沉思了一會,突然暗淡的眼神變得精光四射。
“孩子,我現在有話要對你說,你驚醒了我,我本來還有很多未了之事,現在我只能託付給你了,你是我這一百年來唯一談的來人,你還年輕,你的這些想法應該屬於我。我本來應該一切都看開的。這些事情說來話長,孩子你慢慢聽,我們的時間現在還算充裕。”老道好象有很多話要對趙緣說。
趙緣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又遇到了何方神聖,不知道這個老道又有和驚人之嘆。
“孩子,我叫李坤是虎族人,早些年大家都叫我虎道士。我們虎族自從輸給龍族,我們一直臥薪嚐膽,希望有朝一日,我們可以重振聲威。我從小就被父母灌輸這種思想,我有個哥哥,他無論在各個都很優秀!”瘋老道嘆了口氣。
“虎族不是允許一個家庭有兩個孩子嗎?”趙緣很奇怪的問。這些民族中也就虎族他比較瞭解,其他民族包括龍族,趙緣知道的都不是很多。
“是啊,你一定是虎族的人,要不你不能這麼痛苦!”虎道士有些自以爲是,不等趙緣說話又接着說着。
“我的哥哥處處優秀,我很平庸,但我們的關係很好,哥哥愛護我,從小我沒有受到一點委屈。可不幸的是,我和哥哥都成年了,按照規矩我們只能有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趙緣以前也聽說過虎族的古怪風俗,可看到虎道士的痛苦神情,不由得感覺心理髮毛。
“我們兄弟兩人關係還是很融洽,可我們都知道我們中間的一人肯定會死在對方的手裡。其實,大家都知道我一定會死,所以每個人都遷就我,都讓着我,看我的眼光好象在看死人!”
“虎族每個家庭只有一個孩子,按理說,他們每代人都會少,應該早就自然滅亡了?”趙緣看到老道面部猙獰,知道對方的回憶很痛苦,連忙轉移話題,讓老道輕鬆些。
“我們虎族雖然一個家庭只有一個孩子,但一個女人可以和很多男人組成不同的家庭,一個女人一輩子可以給很多男人留下後代。一個男人也可以和許多不同的女人組合成家庭,每個女人可以單獨成立一個家庭……”虎道士沉醉在自己的痛苦的回憶中,他不由自主的抓着他散亂的頭髮。
趙緣感覺有些胡鬧,虎族的一切都古怪無比,接觸的越深,越是無法看透。現在,趙緣多少能理解李一竹的悲哀了,能理解他爲什麼那麼解脫的走了。趙緣不知道如何安慰虎道士,他只有靜靜的聽着,他感覺這個老道說這些一定有用意了。
“終於到了一切都要解決的時候了,我和哥哥來到了後山。所有的人都回避了,只有我和哥哥對望着,還有什麼比手足殘殺更痛苦的嗎?我流着眼淚看着哥哥,哥哥也無奈的看着我,身爲虎族的一分子,這一切都不可避免的。要怪,只能怪我們兄弟不應該生在一個家庭。”虎道士說着,淚水流下,臉上的肌肉**着。
趙緣可以感覺到這個老道的痛苦,可這個老道明明說他的哥哥各方面都很優秀,但爲何活下來的是這個虎道士,也許這是是老道痛苦的根本原因。
“哥哥,沒有動手,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直薰兔子,叫我拿些酒來,我們兄弟要最後醉一場。我知道這頓飯後,哥哥就會送我上路了。我去拿酒,去拿我的人生最後一場酒。哥哥大我五歲,我們邊喝邊聊童年的趣事。哥哥爲我打架,我爲哥哥給女孩送情書……那時侯誰又知道我們是即將自相殘殺的骨肉呢!”
“哥哥喝了最後的一口酒,他猛的把酒罈雜碎,我知道是該我們兄弟解決的時候了。我嚇的後退,我根本不是哥哥的對手,在後輩中哪有一個是哥哥對手的。可哥哥並沒有動手,他拿出了自己的刀架在脖子上,是他自己的脖子上。我十分驚奇的看着哥哥,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這時哥哥流着眼淚對我說,他已經多活了五年,比我多享受了五年,說我剛成年一切還沒有開始,應該好好的活着,一定要光復民族大志。我驚恐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不想死,我的一切還沒有開始。”虎道士說着,已經淚如雨下。
“哥哥勸我要好好練本事,我們的敵人都很強大,只有練好了本領,才能更好的生存,才能過想過的日子。哥哥看着我突然笑了,他說我們一世兄弟,他不後悔,如果有來生的話,我們還做兄弟。哥哥又對我說,他感覺他要解脫了,世界上沒有什麼毒藥可以毒死他,只有自殺才能死……”
“你在酒裡下毒了!”趙緣驚奇的看着虎道人,他現在知道虎道人爲何如此痛苦了。人間慘事,也只有這些古怪的民族中才能發生這種悲劇。
“是的!我下了毒,我不想死,可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贏哥哥!”虎道士突然歇斯底里的喊着。他大聲的哭着,淚水在他的鬍子上飛濺,天地中好象只有他的哭聲是永恆的。趙緣突然笑了,笑的十分開心,他的心結終於解開了,一切不需要和別人說。生生死死、得得失失……人生本來一場夢,夢境不同但都會醒。
虎道士終於停止了哭聲,趙緣也不笑了,誰也沒有互相詢問原因,這裡本來就是兩個瘋子的地方。
虎道士又接着說道。
“哥哥知道我下毒,他沒有怪我。他說我活着他的生命就延續了,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現在我們又要融和了。虎族死去的孩子都由族人分享,讓孩子的力量轉移到每個人的身上。其實這不是傳說,我們虎族有這個功法和異能。哥哥自殺死了,我痛苦的活着,哥哥對我太好了,他一直爲我考慮,可我卻下毒殺他。我當時想立刻就死,可看到我把刀也架在脖子上,已經奄奄一息的哥哥掙扎着制止我,讓我吃了他……”
“我不能讓哥哥白死,我也不允許別人也和我分享哥哥的肉體,我要哥哥永遠融和在一起,我要哥哥在我的身上活着,我要走哥哥要走的路。我一個人瘋狂的把哥哥吃到了肚裡,我不會辜負哥哥的。哥哥的力量給了我,我強大了,以後沒有什麼人是我們兄弟的對手了……”
聽到虎道士自白,趙緣感覺渾身打冷戰,已經一切都看開的他,還是忍不住的心驚膽戰。
“哥哥死後,我瘋狂的練功,到處挑戰各個民族的所謂高手。我因爲無敵,更加寂寞,我要將哥哥的遺志繼續,於是我尋找傳說中的龍珠,一個民族統治的根本力量所在。傳說龍族就是因爲得到了它,纔得到了天下。各個民族都在虎視眈眈看着龍珠的存在,誰也不知道他藏在哪裡。我知道這一個和龍道士有關係,這個龍族的第一高手,所以我出家了,就爲了接近龍道士。我的名氣越來越大,後來人們把我和龍道士一起稱爲“龍騰虎躍”龍虎道士,我知道是時候挑戰龍的傳人了……”
趙緣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世界上居然有龍珠這個寶物,看來很多古老的神話,不一定是假的。這個世界誰又能判斷何謂真何謂假呢,神話是有能力操縱歷史的人譜寫的,真和假本來就是孿生兄弟。趙緣沒有說話,靜靜的聽着,虎道士會繼續說完他的故事,一切自有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