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王宮中一間雅室中,卡熙娜靜靜的坐在一面梳妝鏡前,目光黯淡的看着鏡中那個美麗得彷彿不是自己的漂亮女人。她身上的婚紗潔白的有如一朵盛開的馬蹄蓮,雪白色的裙裾如起伏的波浪,拖尾是長達20英尺手工刺繡的蕾絲緞面,上面綴滿了珍珠和白金亮片,讓她好像童話中傾倒衆生的仙女;服裝設計大師瓦倫蒂諾傾盡心血,將這件婚紗設計成與兩年前大衛?伊曼紐爾爲英國戴安娜?斯賓塞王妃的婚紗一樣的永恆經典之作。
看啊,那優雅白皙而修長的脖頸上,佩帶着新郎家族贈送的16世紀阿拉伯著名珠寶匠烏尤爾?達戈穆什爲當時的哈里發愛姬梅姆娜製作的彩色寶石項鍊。這件價值連城、經過了歷史滄桑和傳奇的寶物讓烏尤爾?達戈穆什與他的弟子花費了整整四年的時間,項鍊全部用當時珍稀的白金製成,鑲嵌着2000多顆狹長型的紅色鑽石和五顆大的梨形綠寶石。此刻,這條絢爛璀璨的項鍊正襯托着新娘那傾城絕豔的面容。
多美啊——這簡直是無數少女夢想一生都難以擁有的時刻,在那一瞬間,你將傾倒世界,成爲這個星球上最美麗的女人……但——爲什麼你的眉宇間卻依然帶着那化不開的憂鬱……
由於阿拉伯婚禮的煩瑣禮節和浩大場面,爲了各國政要的安全,阿里夫主動建議採用西式的婚禮,因此卡熙娜將身穿西式婚紗出場。儘管這讓女方的父母有些不悅,但看到臉色漠然而悽清的女兒,他們都自覺的將話咽回了肚子裡,只是建議在2月20日婚禮以後再補辦一場盛大阿拉伯式婚禮。
今天是新娘試妝的日子。此刻,卡熙娜的朋友,姐妹都在雅室外等待議論着,門外顯得有些喧囂。卡熙娜知道,無數親朋好友,無數官員皇族,甚至是來自世界各個國家的政要名人都爲了見證她這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而紛紛從各地趕來。
無數貴重的禮物堆積如山,無數祝賀的話語從惜字如金的各國首腦口中說出,無數媒體將鏡頭和閃光燈對準了那個時刻,無數沙特的公民在翹首以待……
但——在這個時刻,爲什麼我卻總是忘不了那個影子?
卡熙娜想起了初次遇到他的那個時刻,儘管他有些畏縮,但面對着烏代等人的手槍,那個瘦弱而單薄的身體卻毅然擋在了自己的車前。那一瞬間,在她的眼中,他彷彿高聳的希賈茲山脈的山峰。
卡熙娜想起自己哭泣時他手忙腳亂的樣子,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巴比倫雄鷹”庫塞?阿卜杜拉將軍還有過這麼一幕滿臉沮喪,無可奈何的樣子?
卡熙娜的嘴角掛上了幾分調皮的笑容,但她很快又想起了在巴格達郊外,他滿身刀傷,渾身變成一個血人時的形象,自己被嚇的渾身發顫,動彈不得。但當自己告訴他要帶他去沙特避難時,他卻說:“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
是啊,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阿卜杜拉,我是沙特的公主,我肩負着王室和國家的責任,我沒有權力選擇自己的幸福!憂傷籠罩了卡熙娜的心靈,她就那樣的坐着,突然感覺身上的婚紗是如此的刺眼,她取下了脖子上的項鍊,摔在了化妝臺上,全然不顧這是有着400年曆史的珍貴寶物!
也許——卡熙娜苦笑着對自己說,嫁給阿里夫也不是不好,至少他不會象你一樣老向我借錢!
況且在這種時刻,又有誰能站出來問一問自己的真正意願,即便有人這麼想也是不會這麼做的,畢竟誰也不會去刻意破壞這個看似完美的婚禮。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無論如何的倔強,自己始終還是無法改變這最終的結局的,從出生在這個家庭的第一天起,卡熙娜就很清楚只能屬於沙特王國。
卡熙娜?本費薩爾公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知不覺輕哼起了那首流傳千年的阿拉伯情歌:
你真象沒有月食的月亮,
你又象沒有日食的太陽,
愛情啊,說來也奇怪,
它有歡樂也有憂傷。
我走向愛人,那路彷彿近在咫尺,
我離開愛人,它又彷彿萬里漫長!
看啊,鏡子中的女孩流淚了,淚水不知不覺間打溼了她精緻的妝容,她的樣子是那麼…………
…………
沙特阿拉伯北方代赫納沙漠,利雅得以北150公里,馬蓋拉以西25公里……
一隊士兵正排成長長的隊列正頂着沙漠中風沙,艱難的向着正北方向前進着。他們身上全都穿着與沙特士兵完全不同的三色BDU作戰服裝,頭用三色迷彩的阿拉伯頭巾包住,遠遠看去,象一條爬動的沙漠蝰蛇——他們就是劉明和他的毒蠍特種部隊。
劉明和毒蠍乘坐直升機利用夜色和超低空飛行滲透進了沙特境內,但畢竟沙特首都利雅得附近有美國空軍的預警機活動,因此沙丘的起伏和地球曲率都無法掩護直升機的突擊,他們只能選擇了代赫納沙漠中的一處地方進行機降,然後再步行趕往利雅得。
劉明緊了緊肩上沉重的背囊,看着沙漠中的旋風捲起風沙,形成道道龍形的煙柱,他的心不由的又焦灼起來。
爲了行動的突然性和隱蔽性,他們放棄了直升機的輸送。但如果依靠步行前進,今天已經是2月18日,無論如何無法在預定時間趕到利雅得。如果去附近村鎮搶車的話,那麼他們出現的消息會很快泄露出去,美軍的武裝直升機和特種作戰部隊就會迅速趕來,將他們拖在甚至殲滅在沙漠之中。
應該怎麼辦呢?看着身邊士兵臉上的汗珠和沉重的負擔,劉明知道他們的行軍速度已經到了極限。必須得想辦法改變這一點!
這時塞裡米上尉走到劉明面前,用嘶啞的聲音說道:“長官,我們還是休息一下吧!現在風沙太大,繼續走下去可能會出問題!”
劉明看了一下手錶和地圖,搖搖頭堅定的說:“不行,我們的時間很緊!告訴大家,節約飲水,繼續前進!”
“是,長官!”塞裡米上尉見建議無效,敬了個禮去傳達劉明的指示。照這個速度走下去,等到了利雅得,一切都就結束了……劉明握緊了拳頭,牙齒緊緊的咬着乾裂的下嘴脣,甚至連鮮血流出都毫無所覺。
沙漠中的風沙越來越大,撲面而來的黃色煙塵讓人幾乎無法看清前路,所有人都被迫帶上了風鏡,飛揚的沙子打的風景劈啪作響。在這種情況下,部隊已經無法前進了,劉明被迫指示塞裡米上尉帶人尋找避風的地方,以躲避風沙。
尖兵很快找到了一處老式廢棄的土堡,劉明帶人在風沙變大之前向土堡跑去。此時的風沙已經越來越大,風在身邊嗚嗚作響,所有人都可以感覺身後的風猛烈地推着他們的後背,幾乎是吹着他們前進,強風中已經充滿了沙礫,即便是隔着好幾層衣服也可以清除地感受到沙礫打在身上的感覺,隱隱做痛。
劉明等人剛剛跑進古堡,只見遠處就在天邊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濃濃的黃色線條。此時那黃色線條在大家的視線中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擴展着,越來越寬,越來越近,擴展爲一片巨大而恐怖的天幕,籠罩了整個沙漠的上方。
大家都彼此對視一眼,表達了自己對大自然的敬畏,儘管毒蠍成員的日常訓練中就有如何在沙暴中保護自己的內容,但每次經歷過這種大自然天地之威的人還是不禁對它畏懼三分。
就在劉明等人準備在古堡中休息,以躲避沙暴時,突然從古堡前方沙暴的巨大塵埃下,鑽出了三輛汽車,亡命的向土堡方向開來。
毒蠍部隊的突擊隊員可不是國際紅新月會的慈善家,大家立刻舉起武器,作好了戰鬥的準備。劉明拿起望遠鏡,認真向前看去,只見開過來的竟然是三輛軍版悍馬吉普車。
儘管是在沙漠中高速狂奔,但悍馬車的最小離地間隙,和17英寸的車輪穿上的37英寸的大輪胎使得它對於地面的起伏適應良好。只三輛車正竭力加速向土堡狂奔,以免被巨大的沙暴所吞噬。
劉明在望遠鏡中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當先的悍馬車並不是象後面的兩輛一樣噴塗着黃灰色爲主的六色沙漠迷彩,它被塗成了黑色,格外的引人注目,而在黑色的車體上,更有金色的光輝閃過。劉明知道,那是純金飾品造成的閃光。
“用軍版悍馬車,還在上面鍍了金,看來這是個有意思的人物!”劉明放下望遠鏡,朝手下一個手勢,上百名毒蠍成員迅速隱蔽起來,偌大的古堡中立刻變的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