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高居悲鳴飲露,不知螳螂在其後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蟬,而不知黃雀在其旁也。———劉向《劉向?說苑?正諫》。
索雷爾?德達薩依面對着對於薩爾瓦?加比諾如長輩對後人一般推心置腹的建議,只是沉默着一言不發。
薩爾瓦?加比諾也不着急,只是靜靜的等待着。
“我想——我們兩個很難聯合到一起!”索雷爾?德達薩依看着自己對面的人,慢慢的說道。
“爲什麼?”薩爾瓦?加比諾的臉色不變,但眼神卻突然銳利了起來。
“因爲我們都是同一種人,都有野心。你和我聯合的目的並不是真正想聯手控制地中海地區,而是想將力量打入法國。尼斯、馬賽、貝濟耶,你的人大舉進入那裡,不斷的擴展勢力,甚至動用了槍械。我們的生意從意大利路過時,並沒有與你們發生衝突,但你們卻依然處處阻撓。面對這樣的情況,如何讓我相信你的誠意,你能把這些勢力撤出法國,你能讓開我們的生意在意大利的渠道嗎?不——您做不到這些!”索雷爾?德達薩依毫不退縮的對視着薩爾瓦?加比諾的眼神說道。
他來此之前,就不是爲了和對方講求友好的。因爲他深知,面前的這個人貪得無厭,在三十年的教父歲月中屢屢搞出這種先合作,後分化,然後吞併的把戲,和他合作無疑於與虎謀皮。他來此的目的就是要告訴對方,不要做的太過分,自己不是薩爾瓦?加比諾以前對付的那些小角色。
薩爾瓦?加比諾只是坐着,一言不發,臉龐都落在陰影之中。這座客廳內的空氣慢慢繃緊,他突然冷冷一笑,說道:“這裡的海鮮很不錯,你以前嘗過嗎?”
索雷爾?德達薩依一愣,搖搖頭。薩爾瓦?加比諾笑了笑,按下身邊的按鈕,一個穿黑西裝的大漢從外面走進來。薩爾瓦?加比諾慢慢的伸出一支手,讓大漢扶他起來。他神色有些憔悴,顯得有些心力交瘁。
“年輕人,這個世界動盪飄搖,在上帝面前,我們還是要謹慎一些……這裡的海鮮不錯,你可以嚐嚐……有機會,咱們再見吧……”在大漢的攙扶下,他慢慢的走出了客廳。
索雷爾?德達薩依站起身來,但沒有回頭,他突然感到了一絲寒意。他預料到,自己接下來的路不會好走……
“看來是我錯了,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對德達薩依家族的人寄於希望。這個家族的人,歷來倔強死硬,歷來不通事務,從二次大戰開始他們就是這樣的德行。決定歐洲的未來,還是需要我們自己的力量!”在自己的轎車上,薩爾瓦?加比諾面色陰沉的說道。
聽他說話的是一個滿臉亂蓬蓬地大鬍子,身穿黑色西裝的下屬,聽了薩爾瓦?加比諾的話,他問道:“加比諾先生,要不要我帶人……”他沒有說下去,但他的眼神已經告訴了對方自己的意思。
薩爾瓦?加比諾搖搖頭,說:“索雷爾?德達薩依不是蠢人,他來這裡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們即使出手也未必有機會,這裡離法國太近,我們沒有優勢。不過——有人會替我們做這件事情的。”
“誰?”大鬍子有些詫異,再次勸道:“先生,現在可是一個好機會啊,只要我們幹掉索雷爾?德達薩依,他的家族羣龍無首,法國黑道立刻會變成一團散沙。整個歐洲地下世界不死不活地局面就會被打破,四處衝突一起,您的偉大想法就可以實現了。”
薩爾瓦?加比諾未置可否,沒有回答。他的心裡已經想起了那個美麗窈窕的身影,那個咬牙切齒但又楚楚可憐的維洛家族的女繼承人。自己已經悄悄的將消息透露給了她的手下,現在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吧?
如果她成功了故然好,失敗了那也可以挑起維洛家族和法國人的直接衝突,而自己則是躲在一邊好好看着。好象亞洲的中國人有句話,叫做什麼“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那個女人成功了,自己正好可以除掉索雷爾?德達薩依這個眼中釘,一統歐洲大陸的地下世界;如果她失敗了,那也不錯,自己可以藉此吞併維洛家族的勢力,那也是很誘人的選擇啊……
…………
此時的瓦達莉亞?維洛正和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面面相對,這個人正是以色列摩薩德的特工斯拉文中校。他曾經執行過著名的“摩西行動”而獲得以色列政府的最高嘉獎,後來又參與策劃了對歐洲伊拉克情報機關的清洗行動。
而此時,他又來到了這裡,見到了這位維洛家族的女繼承人。他的目標當然只有一個,就是遏制和打擊伊拉克情報組織對歐洲的滲透。上次清洗行動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摩薩德也同樣損失慘重,並且失去了幾個優秀的歐洲部分領導人。可以說上次與金古交手,摩薩德沒有佔到絲毫的便宜。
經過反思和分析後,摩薩德認爲,伊拉克在法國和西德兩個國家的牢固勢力極大的阻礙了以色列特工在歐洲的行動。尤其是法國,伊拉克的情報部門竟然發展出了私人軍隊,在情報後勤等各個方面都得到了法國地下勢力的大力支持。這使得摩薩德根本無法和他們在那些地區交手,也很難在法國的周邊地域立足。
要想剷除伊拉克人在歐洲的勢力,必須得先剷除庇護他們的法國地下勢力,當然摩薩德知道是誰在和伊拉克人密切合作————索雷爾?德達薩依。
這兩年來,摩薩德潛伏歐洲,一直在探查着索雷爾?德達薩依和伊拉克情報系統的動作。他們蒐集情報,考察地形,聯絡與伊拉克和索雷爾?德達薩依爲敵的人士。法國地下勢力的秩序,歐洲黑暗世界的變化,還有索雷爾?德達薩依私人的行蹤,都在他們地默默監視當中。
對於摩薩德,瓦達莉亞?維洛自然知道他們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她對此也非常忌憚。這個龐大的國家情報系統,和美國、英國人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行事心狠手辣。但她現在只想爲自己的哥哥報仇,朱里奧?維洛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她要讓索雷爾?德達薩依付出代價。
瓦達莉亞?維洛冷笑着說道:“斯拉文先生,請你不要再這樣天真。如果索雷爾?德達薩依順利回到法國,那我們還有什麼機會?就是因爲他現在在這裡,我們纔有可以下手地機會!應該在他回法國的途中,在海上或者空中劫殺他!”
“劫殺索雷爾?德達薩依?一位法國參議員?”斯拉文中校反問了一句,苦笑了一下。瓦達莉亞?維洛只是個家族成員,與索雷爾?德達薩依有私怨。他可是摩薩德的官員,雖然摩薩德行事素來蔑視國家法則,但是這不意味着他可以肆無忌憚的亂來。
如果真的明目張膽的使用飛機或者快艇攻擊索雷爾?德達薩依,那麼可能引起巨大的國際糾紛。一旦發動攻擊,部署在科西嘉的法國軍隊和尼斯的空軍、土倫的海軍部隊將如何反應?這裡可全是在法國軍隊雷達的監視範圍內,做了案想賴掉可不是那麼容易。法國的一位參議員被黑幫使用導彈炸死,法國政府將如何反應?
法國畢竟是世界五大國之一,摩薩德雖然狂妄,但是也不敢太過分。一旦引起法國人的憤怒,對摩薩德和以色列發起報復,那絕對得不償失。所以斯拉文對瓦達莉亞?維洛的瘋狂想法並不感興趣。
他微笑一下,說道:“維洛小姐,在海上和空中劫殺索雷爾?德達薩依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反而更危險。我們已經事先做了佈置,行動的人已經提前奔赴羅芒,將在那裡行動。”
“在羅芒?你們怎麼知道他一定要走羅芒?”瓦達莉亞?維洛問道。
“因爲——我們是摩薩德!”斯拉文莫測高深的一笑。
“那麼我又能作些什麼?”
“您已經爲我們做了很多事情了。不過您的人可以到尼斯去,索雷爾?德達薩依將在那裡停留一天,讓他們就在那裡做點什麼,給德達薩依一種危險的信號;然後剩下的事情就由我們代勞了。您只需要——”斯拉文眼神一閃,“事後承認這完全是您個人的復仇行動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