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瓊依仗着武力,護着逢紀槍挑亂石與箭支,歷盡千難萬險最終退出了山谷,回頭一看,五萬部下已折了兩萬。兩番交戰,淳于瓊竟然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損兵近半,軍隊的士氣低落到了谷底,無經無力再戰,只好回駐右北平等候袁紹大軍的到來。
從鄴城到右北平,不過數百公里,然而就是這數百公里袁紹竟然走了整整一個月,沿途到處都是遼東軍的陷阱與暗箭,道路被破壞的面目會非,當已經疲憊的冀州軍到達右北平時已是深秋時節了,略微休整了一下,袁紹依然以淳于瓊爲先鋒進軍漁陽。倒不是因爲淳于瓊武藝如何了得,實在是顏良、文丑與張郃等將死的死、降的降,身邊將領匱乏的不得以之舉。不過這一回淳于瓊卻出乎意料的順利,一路之上遼東軍好像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只幾日的功夫,淳于瓊就來到了漁陽。
剛剛經歷了一場大火的漁陽現在只剩下一片殘垣斷壁,已經無法久居了,加上袁紹又快馬來催淳于瓊加快進軍,所以只休整了兩天,淳于瓊又上路了,直指下一個目標昌黎。然而,又經過了近一個月的長途跋涉,淳于瓊終於來到了昌黎城下,他吃驚的發現,昌黎也成了一座空城。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他的心頭。
在一無所獲之後,淳于瓊又繼續向東挺進了,奔向本次出征的最後一個目標-襄平。從昌黎到襄平,這一走,就又是一個多月,天氣越來越冷了,冀州軍那身夏季的軍衣已經顯得太單薄了,可淳于瓊卻依然連遼東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從冀州到遼東,這一路上冀州軍一無所獲,甚至連活人都很少看到,就更不要說在當地進行物資的補充了,冀州軍只能通過那綿延數千公里的補給線運送物資,但在如此漫長的距離內,一切都變得是那麼的艱難。
天空開始紛紛揚揚下起雪來,冬天終於來到了,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一條長龍在向前推進着。
對於生長於黃河流域的冀州種軍來說,雪對他們來說是不陌生的,但這麼大的雪卻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如果說冀州的雪如一層輕紗,那麼遼東的雪就是厚厚的被子,在西北風的呼嘯聲中,每向前走出一步都要付出相當的代價。身上的單衣已經起不到一絲的作用了,在凜冽的寒風中,那薄薄的一層如同紙糊的一般,爲了不至於被凍死,冀州軍真是絞盡了腦汁,想盡了辦法,後方的綿衣一時無法到位,他們就打黃羊,把羊皮扒下來割成一塊塊製成簡陋的耳套、坎肩、護膝,將一小塊羊皮的四周扎幾個眼穿上繩子做成鞋子以保暖。遼東軍的堅壁清野政策及運輸線的延長讓冀侯軍的糧草也成了困難,現在一天只能吃兩頓稀飯,這對於體力消耗巨大的士兵們來說無疑是遠遠不夠的,爲了生存,他們上樹掏鳥蛋,挖老鼠洞,不要小瞧了老鼠洞,在遼東,有時一個洞裡都可以掏出數十斤的糧食來,就這樣,冀州軍在咬牙堅持着,因爲襄平就在眼前了,只要進了襄平,那麼一切就都有了。
紛飛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翌日清晨才緩緩停了下來,一座小小的營帳內,爐火已經熄滅了,田豐就住在這座營帳之內。相比較普通士士兵忍飢挨凍來說,田豐要好過的多,身上穿着袁紹給他的狐皮大衣,腳上踏着厚厚的羊皮靴,不過即使這樣,田豐依然覺的寒冷難耐,反正在帳內也呆不住,田豐起身走出了帳外,遠遠的向四周望去,只見帳房外到處都是凍的瑟瑟發抖的士兵在不停的跺着腳,誰也不敢停下來,在這種寒冷的氣候裡,停止運動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死亡一途了。這時,遠處的一個場景吸引了田豐。只見營門外的高處,兩個放哨的士兵相互依偎在一起取暖,田豐不由苦笑一聲,在這種天氣裡,哨兵是最辛苦的,也只有如此相互依偎才能讓自己暖和一些,昨晚的雪那麼大,一定把他們凍的夠嗆,田豐不由緩步來到他們近前,想要安慰一番。
輕輕的一拍士兵的肩膀,一股直透骨髓的寒冷傳遍了全身的每一個毛孔之中,田豐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心中不由大吃一驚,忙擡眼向二人看去,只見兩個人身上竟然結了厚厚的一層冰甲,在初升陽光下如同兩尊水晶一般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田豐顫抖着用雙手在二人身上一推,兩具晶瑩的屍體在一陣嘎嘣嘎嘣的響聲中倒在了地上。田豐不由鼻子一酸,這些冀州的好兒郞就這樣死在了這荒無人煙的冰天雪地之中,從此將長眼於這塊陌生的土地之上,何其可悲、可憐、可嘆!田豐轉頭向四周望去,一張張因凍餓而顯得蒼白無力的臉浮現在他的眼前,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田豐轉身來到了袁紹的中軍大帳之中。
“元皓,快過來,我們一起烤烤火。”袁紹熱情的打着招呼。不過田豐顯然沒有他那份好心情,只見他面色沉痛的說道:“主公,眼下遼東大雪突降,天氣寒冷難耐,我軍士兵均系冀州人氏,現在身上還穿着單衣,並不適應遼東如此嚴寒的氣候,已經有人被凍死了,請主公速速回軍,不然我軍危矣!”
聽完田豐的話,袁紹的臉拉了下來,“哼,我軍從右北平到昌黎,從昌黎再到遼東,一路攻城拔寨,勢如破竹,眼下襄平就在眼前,怎麼能功敗垂成?等我打下襄平再撤兵也不遲。”
“主公,士卒疲憊,安能再戰!再拖下去,恐怕我軍將葬身在這茫茫大雪之中!”田豐據理力爭着。
“田豐!你不要恃才傲物,目中無人!此事我自有主張,你還不給我退下!”袁紹轉過身去雙手負於背後看都不看田豐一眼,田豐長嘆一聲,垂頭喪氣的退出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