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外的走廊,人聲、腳步聲、推車輪子滾動聲交匯一起,越發嘈雜。經過的人們都把視線透過玻璃門,投進室內。然後,或掩嘴驚叫渾身瑟瑟,或慘白着臉驚懼莫名,或一言不發加紫着腳步。
雖然,院方只告訴他們,有突發事件,需要撤離整個樓層的所有人。但是,經過重症監護室時,看到裡面幾個穿着警察制服帶着防毒面具的人,和滿地的穿着病服看起來完全不像人類的蠕動着的,乾癟水囊狀屍體,哪能不清楚事態的嚴重性。更別說,還有那從門縫裡滲出的惱人股惡臭,這一切,都讓撤離中的人們惶惶而不可終日。
嶽顧問甚至聽到,門有人小聲議論着,會不會是某種未知病毒擴散,2012就要來了,不然,裡面的人能死的這奇形怪狀的?
終於,隨着時間的推移,門外的嘈雜聲逐漸散去。撤離工作,終於完成,歷時半個多小時。門再次被推開,進來的是吳芊芊和顧大剛,兩人剛纔一直在外頭幫院方維持着秩序。
“啊!這是什麼……”
吳芊芊一聲驚叫,顫抖着指着地上不停蠕動着的水囊狀屍體驚駭莫名。是的,女警被嚇到了,還嚇得不輕。
“大剛,你帶着芊芊去外面待命。”王同嚴肅地說道。
“王隊,我……”顧大剛剛想說些什麼,馬上被王同打斷。
“這是命令!”
“是!”顧大剛對着王同敬了個禮,挽着因爲受驚而面色鐵青的吳芊芊出了重症監護室,在外邊的護士臺待命着。
“王隊,孫強。既然撤離工作已經完本,不怕殃及到無辜,我們破開屍體一看究竟吧。”嶽顧問緊盯着那具已經停止蠕動的原本應該是最肥碩的屍體。
“晚了,沒必要了……”王同嘆道。
話音未落,只見原本仰躺着癱在地上的屍體,腹部猛地高高隆起,只聽彷彿是布帛被撕裂似的“嗤”的一聲,屍腹從中間裂開一道口子,看着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裡面生生撕開似的。
隨即,裂口處滲處膿黃粘稠的液體。之前,屍體就像一隻灌滿水的皮囊似的,應該就是因爲整個屍體除了外層表皮,都化爲了這種液體吧。
這場景確實足夠令人毛骨悚然。但是之所以讓嶽顧問瞠目結舌、驚異惶惑的卻是另有其事。
所有人都沒有看到預料中的寄生在屍體內部的物事。這是怎麼回事?
“小心!這該死的玩意會隱形。”孫強突然大聲提醒道。
王同和嶽顧問皆是遲疑不定地看向孫強,不知他爲何會有此說法。
“你們看那屍體的腹部裂口上方,有黃色液體懸空浮着,但看起來又好像是沿着什麼東西往下滑落。”向來沉默寡言的孫強這句話說的又快又急。
得了提醒的王同兩人再次看向屍體,發現果然跟孫強所說一般無二,自責大意同時更是倍加驚異。難怪這些屍體生前脖勁受傷時身周的人都沒有發現加害之物,原來這些物事壓根就能夠隱形。
要不是這些東西在離開寄主時身上粘了寄主骨肉所化作爲它們成長養料來源的黃色液體,恐怕這會也無人可以知道真相。
對面未知的危險,王同本能地就掏出了隨攜帶的手槍,指着怪物的方向。沒等他開槍射擊,就看到那懸在半空的黃色液體突然向上方升起,然後向四周飛濺而出。
不好,怪物居然知道甩掉身上的粘液以免暴露身形,而且怪物居然會飛!同時諸人馬上回過神來,剛纔曾隱約看到皮囊之下怪物的約略模樣,背上似有突起物,竟然是一對翅膀。
“孫強小心!”
嶽顧問猛地出聲提示。雖然因爲怪物的隱形天賦而看不到怪物身在何處,但是他的靈能使他可以感應到空氣的流動,怪物正以極快的速度,撲向孫強。
孫強乍得提醒,腳下一錯,身子一躍而起,翻過左側的病牀落到了病牀的另一側。身在空中時,明顯得感覺到頸側有風掠過。
“上面,快躲!”未能孫強進一步動作,嶽顧問再次出聲警示。
好在孫強如今的體質絕非常人可比,從牀上翻落之後尚未沾地,只見他腰肢一扭,伸手往地上的一撐,人已滾進牀下。
“小嶽,快想想辦法啊,不能讓這怪物顯形,很被動啊!”
王同這見這情況,急了。手裡端着槍,可心中卻是空落落的,看不到目標,指哪?打哪?
嶽顧問也是萬分焦急。他的靈能可以讓他感知到隱形怪物的行蹤,可畢竟只是憑藉氣流的異動才能感知,因此有一定的滯後性。只有想辦法讓怪物顯形出來,才能確定它的具體位置,除此之外,情急之下也想不到什麼合適的破敵方法。
“快,開槍!”孫強的聲音從牀下傳來。
其餘兩人乍聞此聲,皆是一愕。發現因爲孫強的急智,早就讓他想出令怪物現形的辦法了。
說出來倒也簡單,只要多給點時間,王同和嶽顧問肯定也能想到。只是孫強能在閃避怪物攻擊的些許時間裡,還能保持着清醒的頭腦,瞬間想到對策,確實是殊爲難得。
原來,孫強在躲避怪物第一次攻擊時,便躍上牀是有其深意的。當時,他趁勢扯起了病牀上鋪着的牀單,拋向了上方。等他落地躺進牀底時,那怪物再次朝他襲來,自然是一頭衝進了牀單。
怪物能夠隱形,可是牀單不能,這會尚且飄飛在空中的牀單因爲裹進了怪物,明顯地印出了怪物的輪廓,類似西幻小說中名爲石像鬼的構造生物。
“趁現在,快!”
嶽顧問這是提醒王同開槍。相處了這久,自然深知王同的槍法在這種距離下,可以百發百中,就怕他驚愕之下,沒有反應過了,誤了最佳戰機,讓怪物離了牀單,這才提醒。
嶽顧問多慮了。在他高聲喊叫的同時,槍聲也響了。
“砰、砰!”兩聲,牀單印出怪物輪廓的位置頓時出現了兩個焦黑的彈孔。然後就見那牀單急速下墜,落地之後不停地滾動翻飛。
“怪物雖然可以隱形,但也是有實體的,可以被物理攻擊傷害。”已從牀底另一側鑽出的孫強見狀,大聲分析道。
王同舉槍對準了被牀單妄加裹挾的怪物,正欲扣動扳機,補上幾槍,將怪物徹底消滅。卻被嶽顧問所阻擊。“找東西砸死它,省點子彈,怪物還有八隻。”
王同一聽有理,忙停止射擊動作,目光在室內掃過,搜索着可以作爲武器的東西。不想孫強反應奇快,順手抄過病牀邊上的摺疊椅,就對着地上撲騰着的牀單隆起處一通狠砸。
不多時,那牀單下便無了動靜,期間即不聞怪物慘叫聲,也不聽血肉飛濺場面,要不是手上傳來的感覺分明,孫強差點就以爲自己砸的是地板了。看這樣子,這隻怪物應該是被消滅了。
“大夥小心!”
未等幾人鬆一口氣,嶽顧問又疾聲響道。原來,就在他們對付第一隻怪物的同時,邊上的水囊狀屍體中,又有三隻怪物長大成熟,破皮而出。
本來,在怪物剛破皮的那瞬間開槍射擊是最好的時機,可是因爲第一隻怪物的糾纏,所有人都忽略了其它的,以至直到三隻幾乎同時出現的怪物開始了襲擊,嶽顧問這才反應過來。
“譁,譁……”連續響起幾聲玻璃碎裂的聲音,嚇了三人一跳。盯睛看向聲源,卻發現重症監護室向面的鋁合金窗玻璃上,出現了三個足球大小的圓洞。
“不好,這幾隻怪物跑掉了!”
孫強臉色疾變,瞬間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感情,這幾隻怪物見瞬間折了一個同伴,深知室內這幾人並不好惹,逃離此地了。怪物剛出生便懂審時度勢,那豈非說明它們的智商很高?諸人心中升起了深深地顧慮,恍若陰影纏繞。
“先解決尚未成熟的那幾個怪物再說吧。”
嶽顧問此時也已明白了眼前的狀況,不免嗟嘆。這種物事,傷人於無形,令人是防不勝防。且並將所傷之人當成自己的育嬰室,用以爲下一代提供食物。此番走脫三個,不知又有幾個要受其害。
知道了方法,對付幾個未長成的怪物自是輕而易舉,很快剩下的五具乾屍裡寄生的幾個怪物,都死在了王同幾人的沒頭沒腦的一陣亂砸之下。自然,他們所寄生的那些個屍體,因此而變得更加慘不忍睹。原本就是皮包水了,這會連皮都被砸爛,水也流淌一空。
“奇怪。之前我的直感告訴我,這些東西應該很危險纔對,爲什麼這次這麼容易就搞定了?”
因爲一通猛砸耗盡了體力而坐在地上休息的王同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脫口就道了出來。
“這些怪物,剛出來時應該相當於我們人類剛出生時的嬰兒吧?這會就能如此兇猛了,要是等它們成年後,那還了得?所以,我想你感應到這些玩意兒危險度很高,可以解釋地通。”
回答王同的是孫強。
“孫強。我看你今天思路清晰、反應奇快。可是,之前你被那類似喪屍的怪物咬傷後,不是智商大跌嘛?”這會閒了,嶽顧問終於有機會道出了心頭的疑惑。他早發現今天的孫強似乎不再跟前幾日一般木訥。
“啊!好像是這樣的……謝謝你提醒啊,嶽顧問,我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點呢。”被嶽顧問這一點提醒,孫強也發現,自己原本大跌的心智,似乎不知道在啥時又恢復如初了。不,甚至,比原來更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