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龐先生?”
不遠處正被香香纏的腦袋發脹的海東青,冷不丁看到龐老三身子接連抖了三抖,臉色頓時一變,腳下一晃,人就到了跟前。
“沒事。海東青,這位就是我經常和你提起的那個打死了項鷹的人。來,你們相互之間認識一下吧。”
龐老三皺着眉頭,仔細感受體內的變化,不想幾個寒戰過後,竟然再也沒了半點異樣,雖然對於白澤之前所說的話,心裡仍舊十分糾結,但顯然此時此刻已經不適合繼續深究下去了。
當下冷笑了一聲,把小臂從白澤手裡抽出來,稍微活動了兩下,扭頭對着海東青就甩了一個眼色過去。
這青年冷笑着點點頭,朝着白澤直直走過來。
下一刻兩個人便一齊把手給伸了出來。
他們雙方本來就“是敵非友”,這一心照不宣的“搭手”,自然擺明了都不會有什麼善意,但在這種場合裡,衆目睽睽之下卻也不會當場“翻臉”,弄出太大的動作來。
是以,兩隻手剛一搭在一起,正站在附近的衛天姿,裴炎,龐老三和香香幾個人便都只覺得空氣中猛地一顫,好像從地上憑空攪起了一股勁風。
隨後,每個人的耳朵裡都清楚的聽到,“嗡”的一聲悶響,就彷彿是高手全力抖動大槍桿子,瞬間槍頭晃動,一下子抽爆了空氣的聲音。
原來兩個人都是練劍的高手,搭手用力,手臂晃動,一瞬間都用上了劍術中的“抖勁”,生似兩把劍絞在了一起,隻手臂相交處,震動空氣,便掀起了一陣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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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兩個此時也是一觸即收,並沒有做太多的試探。
“龐先生,咱們走吧。”
身子恍如流水一般,向後退出三步,海東青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澤,轉過身對着胖老三說了一句,兩人一對目光,各有所思,便怎麼來的就怎麼走了。
居然一句廢話都沒有。
“好劍術。”
白澤一看到幾個人徑直出了大戲樓,登時長出了一口氣,額頭上竟然密密麻麻出了一頭的細汗。
剛剛和那海東青一搭手,白澤就發現這人的手上大拇指和虎口處肌膚有異於尋常,老繭堅而不硬,韌而不死,五根手指修長有力,掌心勁道內斂,勃而不發,果然是如同龐老三方纔介紹的一樣,是個將劍術練到了上乘境界的高手。
但相比之下,這人以臂作劍的功夫,卻遠遠沒有衛老爺子那麼自在靈活。
衛老爺子的劍術招式,已經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一起一落,就好像是羚羊掛角,香象渡河,明明勁道上沒有白澤強硬,卻能以劍術生而化之,如打太極,綿綿若存。而海東青的劍術,則是一上手就是以攻對攻,鋒芒畢露,不留任何的餘地,且抖手如劍,顯然也是從前練過一些正宗的大槍術的。
練劍如槍,走的路子和白澤頗爲相似。
所以,兩人一搭手,都是以震手抖勁兒應對,對攻之下,也都不太好受。
而這也是白澤自從練劍以來,第一次被人當場用劍術逼出“汗”來,從這一點上講,這個海東青的劍術可能遠不如衛老爺子精妙,但年富力強,勝在一股鋒銳之氣,與白澤兩人正是一對勁敵。
不過,雙方就這麼第一次試探,海東青的狀態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他從小練劍,到底不比白澤先拳後劍,拳劍雙修,至少在體力上就差了白澤不少,要不然他也不會剛一接觸,就忙不迭的離開了。
劍術入門先要練氣存神,然後還要拿出幾年功夫仔細琢磨內家拳法的奧秘,最後才能打下基礎,着手於劍。用劍如拳,練着練着自然就水到渠成,一通百通,事半而功倍。
當然這種練法指的是典型的內家劍術,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劍術是不用如此的。就如同是外家拳一樣,雖然不能養生練氣,延年益壽,但其本身追求的就是最極致的殺傷力。
因此單以威力而言,這種劍術一旦練成之後,殺起人來,更是兇殘可怕。
海東青的劍術顯然就是這一種,不過他的根子是在關外的長白山。
在過去,東北三省盡是苦寒之地,山高林密,因爲盛產藥材和優質毛皮,尤其是長白山一帶,自古以來便是“採參客”最集中的地方。爲了防身,很多進山的老客都會拉幫結夥,;練習武術,藉以抵禦山中的大型猛獸,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後世幾支頗具地方特色的武術流派。
到了解放以前,長白山一帶,更是豪傑盡出,不知道坑了多少曰本人的小命。
海東青雖然沒什麼名氣,但他的師父宮長白既然號稱“關外第一劍”,聲名赫赫,縱橫東北武術界近三十餘年,當然也不可能是空穴來風,無中生有。
他們這一派的劍術,一開始就是爲了和山中猛獸拼命的功夫,從明朝到現在一代一代的演變下來,劍術更是兇狠莫測到了極點,上千斤的狗熊,下山的猛虎都能輕易殺得,何況是爪牙不利的人類。
“要是和這人鬥一次劍,單比劍術,我還真不一定能贏他。”白澤到底才練劍幾個月而已,哪怕進展再神速,有拳法入神的底子在,可和海東青這種練劍十幾年如一曰的高手相比起來,雙方的不足之處都是同樣明顯。
不過練劍的人,持劍而鬥,雙方的劍術相差又不大,不管是誰隨便捱上一下,立刻也是筋骨斷絕,九死一生,劍器殺人,最爲兇險不過。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真想要分出個高低上下,那就只能拿命來拼一下看看。
白澤也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在這裡碰到了衛老爺子,討教了一番之後,緊接着就又碰到了海東青這個專事於劍的高手。而且如果龐老三在三天之內活下來,白澤完全有理由相信,在麗莎公主號上的賭拳,這個海東青肯定會是自己的對手之一。
那時候自然又是一場龍爭虎鬥。只是真要到了那種場合,白澤想留手也不能留了,因爲他自己也輸不起。不說原來和裴炎說好的要去麗莎公主號,把那一千萬給“洗”了,也根本不在乎龐老三對他的威脅,只那一船的受邀高手,八方豪傑,就足以叫白澤動心不已。
何況,在那種地方,也正是一個解決自己所有恩怨最好的場所。
龐老三和他的這個賭局,就是一個誘餌,到時候都不用白澤自己費事,所有對他心懷惡意者,自然而然就會主動的跳出來,受死。
集中清理一下,總比一個一個找上門去要省事的多的多。
突然張嘴嘿嘿的笑了一下,白澤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對裴炎道:“裴哥,你關係廣,幫我找找這個海東青的資料吧,我對這個人很有興趣。”
裴炎這時候也大致知道了龐老三來的用意,臉上神情略微顯得有些猙獰,“是不是這孫子,還賊心不死,要來找咱們兄弟的麻煩?”
“我和他說好了,三天內他要不死,我就答應去麗莎公主號再和他們打一場,到時候恩怨兩清。找麻煩,他還沒有那個資格。”白澤小聲的把事情大概的說了一下。
“他自己都承認,殺手是他派出去的……那我乾脆派人把他給綁了,直接關軍營裡去,雖然不能弄死他,這事關大局,牽扯到我們老頭子,但只要不死,他那一身肥肉烤出油來都行。怎麼樣,咱們哥們先出口氣再說?”
裴炎一伸手摸出手機,就要打專線電話,卻被白澤攔了下來,“算了,你那麼做固然能出一時之氣,但事後卻不好收拾,容易給你和裴伯伯帶來負面影響,何況他說了,咱們也沒有直接證據,真要拿到明面上來,也奈何不了他。不過,我相信他現在肯定也不會好受,我那一下,如果他們請不到宗師級別的高手搭救,咳也咳死他了,三天的活罪未必就比你們軍營裡的大刑伺候差勁兒。”
“哦,原來你已經下手了。我怎麼沒看到?”裴炎聽得眼前一亮。
“誰叫你從小不好好練功,這裡面的門道現在我說了,你也聽不明白了。”白澤道。
“白澤,原來你和龐太平之間還有這麼一回事!”旁邊的衛天姿聽了白澤和裴炎間的對話,雖然不太明白,卻也聽出來一些問題,知道是龐老三以前曾經派殺手暗算過兩個人,頓時嘆了口氣:“龐太平原來還是很好的,怎麼最近幾年變成這樣了……,不過龐家勢大,你還是要多多小心一點吧。另外,關於那個海東青的資料,我倒是知道一點,他的師父宮長白幾年前曾經來拜訪過我爺爺,說起他的這個徒弟,原本是滿清權貴之後,祖上曾是清初鑲黃旗的一位副旗主,家傳的弓馬騎射十分了得,從他學劍之後,十三歲開始便年年孤身一人,深入長白山中獵殺猛獸,走的是實戰路線等等。至於其他的,我記得也不太清楚,明天你來我家,可以直接去問我爺爺,他知道的比我多。”
白澤心中一動,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謝,衛天姿則是舉止優雅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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