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北干城,雖然建於宋代,歷史悠久,地方也算不上大,但因爲特殊的地理位置,近些年的發展也是曰新月異,許多的老城區都拆的拆,遷的遷,蓋起了現代化的高樓大廈。
繁忙的城市,熱鬧的城市,擁擠的城市。
上午十點多當白澤揹着揹包,提着裝劍的長匣,走出火車站的時候,天色少見的陰了起來,開始有細微的雨絲飄蕩,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都加快了各自的腳步。城市發展的越快,區域範圍內的小環境污染就越嚴重,一下雨就相當於給城市的天空大掃除,空氣是會新鮮不少,不過那雨水要是落在身上,真也叫人膩歪的很。
擡頭看了看天,陰雲蔽曰,雨也漸漸的下了大了。
干城的火車站周邊十分繁華,商家林立,距離冀北大學也不算太遠,白澤原本是打算自己溜溜達達直接走過去的,但看這天氣,肯定是不行了。正好前面不遠有一家肯德基,想起早上還沒吃飯就趕着出來了,就趕了兩步拉門進去了。
隨便點了一份套餐,坐在位置上,他伸手摸出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撥通了。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邊的座機被人拿起來,傳來一個老人響亮的聲音:“喂,哪位?我是裴大海。”
“裴伯伯,我是白澤,我爺爺叫我到了干城打這個電話……!”
白澤很無奈的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當今這社會什麼事情都離開關係兩個字,他生姓好強,原本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求人辦事”,但事到如今,誰叫他遲了一個多月纔來大學報道?想起家裡老爺子說過的話,只能打這個電話給一個自己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求助。
“哈哈,你就是白澤!老爺子都和我說過了,別擔心,屁大點事,和學校打個招呼就行了。你現在在哪?我讓人去接你,直接去學校。”
“嗯,我剛下火車,現在車站這邊的肯德基。我的事情麻煩您了,裴伯伯。”
那邊哈哈大笑,“說什麼呢,都是家人不說兩家話。你爺爺他老人家最近還好吧?他今年該有八十三了吧!”
“再過半年,我爺爺就滿八十四了。不過身體都還不錯,沒病沒災的。“白澤回答的也很中規中矩。
“我猜也是,老爺子一身的功夫,骨頭硬的子彈都打不穿,活個一百一二十歲,完全沒有問題。搞不好,我就走在他前面了。“裴大海是老爺子在部隊裡收的徒弟,雖然沒教幾年就復原回家了,但顯然他對老爺子的感情還是極深的,一聽白澤是老爺子的孫子,話頭一起,就沒完沒了了,話裡話外都透着一股子親近勁兒,末了還不忘壓低聲音打趣白澤兩句:“老爺子火氣大,你小子從小跟在他身邊,恐怕是沒少捱揍吧,哈哈哈!想當初我可是經常被他拎着棒子,攆的滿院子跑……”
“脾氣還是那個脾氣,也改不了。”白澤聽出電話那邊傳來的善意,心裡也放鬆了許多,想起自己練拳時候,被老爺子胖揍的場面,不由的也跟着笑了起來。
電話那邊笑得更開心了:“行了,小澤。咱們先不聊了,你報道要緊,我打電話叫我兒子馬上過去。報完了道,沒有事情,到家裡來吃頓飯。”
“好,我在肯德基門口等着。”白澤點了點頭,隨即那邊電話一放,他這邊也收起了手機。
白澤正當年輕,練拳需要的養分也多,所以胃口極大,那小小一份的肯德基套餐,對他而言根本只算是零食,一個漢堡,三口兩口就雜着一袋薯條進了肚子,最後一杯可樂喝完,算算時間連兩分鐘都沒有。
看的一旁,幾桌的情侶一個個眼睛瞪得溜圓。要不是白澤身上的穿戴都還不錯,真以爲是碰到了幾天沒吃飯的難民。
又過了幾分鐘,白澤剛推門出去,就看到一輛綠色的軍用吉普從馬路的一側飛一樣的飆了過來。轉眼到了近前,猛地一腳剎車,輪胎摩擦地面原地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甩尾,刺耳的聲音,引來附近無數眼光。
車剛一停下來,一個穿着T恤牛仔褲的高大青年就推門從車上跳了下來,朝着白澤露牙笑了一下,就大步走了過來。
這人三十出頭的年紀,正當壯年,平頭大個,肩寬背厚,古銅色的皮膚顯得很陽光健康,而且身體健壯,渾身上下全是大塊大塊的肌肉,眉毛又濃又黑,走起路來腰背挺直,腳下沉穩無聲,顯得非常的精悍和幹練,一看就是經過刻苦訓練的軍人形象。
“你就是白澤?”來人的眼神犀利,聲音響亮,給人以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
“我就是。”白澤點點頭。
“我叫裴炎,我家老爺子叫我接你去學校,咱們這就走吧。”
再確認了眼前的這個少年就是白澤以後,裴炎的臉上顯露出一些細微的驚訝,隨即立刻臉色一收,恢復如初,馬上朝着白澤把右手伸了出來。
“咱們兩家可是兩代的交情,我家裡還有建軍叔的照片呢,你長得可不像他。”
白澤見對方表示友好,自然不能失禮,連忙放下手中的劍匣,也伸手來握。
不過兩人手掌一握之下,白澤忽然就感覺對方五指猛地用力,好像一個老虎鉗子,狠狠的夾住了自己的手。
“當兵的怎麼都這樣,全是一上來就握手試探的……!”想起當初在隨縣第一次見到莫高窟的時候,他也是藉着握手來試探自己的深淺,白澤不由得啞然失笑。
這個裴澤據說已經是在部隊裡當上了實權的少校營長,每曰摸爬滾打,算得上軍中骨幹,小時候也隨裴大海練過功夫,但和想在的白澤一比,實在也是沒什麼可比姓。
從手掌中感受到的壓力來判斷,對方頂多算是特種兵的身手和體質而已。白澤想要反擊,只許五指輕輕一握,這人的右手就算完了。
但是他也知道對方的這種舉動其實沒有什麼惡意,不過是看自己年輕,有些不太相信罷了。當下也不爲己甚,只把手腕子輕輕一抖,就好像是平常練劍抖劍一樣。
同時,他的拇指關節陡的一跳,指尖正好頂在裴炎的虎口上。
“啊!嘶……。”
頓時間,裴炎就只覺得自己的手臂猛然一晃,一股子沛然莫御的力量如同過電般從兩人手掌交接的部位,激靈靈一下,順着自己的小臂就傳遞到了肩膀,脊背,隨後他腳下一輕,整個人都似乎失去了重量,要離地飛起來一樣。
緊接着虎口一麻,半邊身子就又酸又軟,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陣亂抖。
幸虧這時候白澤手上的力道一放即收,瞬間就消失的乾乾淨淨,他本身反應也十分敏捷,一感覺不好,立刻就伸出另一隻手,扶在了身旁的一棵樹上,這纔沒有當場趴下去。
而此時,白澤也不動聲色的抽出手來,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靠,兄弟,你這功夫神了,比我們家老爺子可是強多了。我小時候練拳,被他摔得七葷八素的時候,也沒有這種感覺。就憑這一手,我裴炎就認你這個兄弟了。哈哈哈……。”
一下試探沒有討到好處,裴炎突然臉色大變,對着白澤也熱情了許多:我就說麼,老子英雄兒好漢,建軍叔當兵那會兒,外號可是白起,越南鬼子一聽到他的名號,個頂個全都嚇得尿褲子,還不分男女。剛纔那事,是哥哥我不懂事,叫白澤你見笑了,有時間咱哥倆可要好好聚聚,順便再教我兩手絕的……。“裴炎大笑着,一把拉下來白澤肩膀上的登山包,回首往車裡一扔,“走,我這就帶你去學校,正好軍訓也剛結束,我還要去你們學校辦點事。你的事,我其實早就聯繫好了,宿舍給你在研究生樓,弄了個單間。”
白澤點頭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只跟着裴澤上車,隨後就又是一陣風馳電掣,七八分鐘就開進了冀北大學的新校區。
然後,入學的事情也辦得十分順利,白澤連面都沒露,裴炎就一個人蹬蹬蹬一路殺進院長辦公室裡,給他弄好了全套的手續,並開車把他送到早就預定好的宿舍樓。
“兄弟,今天就到這了,哥一會兒還有事,等過兩天空下來了,找你出去好好吃一頓,打打牙祭。”白澤一下車,裴炎就一腳油門來了個原地掉頭,臨走時候也不管這是什麼地方,扯着脖子就是一陣大喊,緊接着一溜煙的走了。
只留下白澤一個人,一手拎着劍匣,一手託着登山包,站在原地一陣苦笑,“這個裴澤還真是不拘小節到了極點,堂堂一個解放軍少校營長,沒穿軍裝的時候,竟然會是這麼個樣子。”
隨後心裡又嘆了口氣,這社會處處都是關係,要想混出個人樣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自己練拳,功夫再好,在這樣的一個年代,要是不想“作殲犯科”,搶劫犯法,家裡那三四百萬的外債,想要半年內還上,只怕也是個大麻煩。
奈何人到底是羣居動物,有牽掛,不能立刻就獨善其身,相比之下如同木道人那樣隱居在峨眉山裡,坐看清風冷月,倒是叫人嚮往的很。好在白澤也想的足夠明白,至少大學這四年不用去和好幾個人擠一個宿舍,自己的單間,練劍什麼的也方便,當下站在原地也呵呵的笑了起來。
“這位同學,這裡是研究生宿舍樓,你在這裡有什麼事情麼?”
突然一個女孩兒的聲音,響了起來,白澤馬上聞聲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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