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兼說的不是他安然無恙,不是阿遲我想你了,不是笨蛋啊我們居然錯過了,不是你乖乖地在C大等我我馬上趕回去,不是……
不是任何一句,他曾經挑着眉、勾着脣、笑嘻嘻地對我說過的話。
而是——
“我們,分手吧。”
我的嘴角僵硬了許久,嘴脣無意識地張了張,再闔上,反覆再三,居然說不出一個字。
沈眉兼說,我們分手吧。
只是五個字,只是看這五個字,居然用盡了我渾身的力氣,我突然覺得好笑極了,我哆嗦着嘴脣,傻傻地笑了起來。
柳旌嚇壞了,瞪大眼盯着我的臉,她的瞳孔上,清清楚楚地倒映着我慘白如死的臉色。
我張了張嘴,再張一張,喉嚨像是被一隻大手卡住了,哽咽着,發不出聲音來。我的眼眶很酸,很漲,我揪着蘇慕胳膊上的肉,張了張嘴,終於發出聲音了。
我說,“柳旌你說對了,沈、沈眉兼他……真的不要我了。”
我的聲音很輕,很平靜,聽到我自己的耳朵裡,居然像是別人的嗓音那麼陌生。
柳旌聽完就愣住了,雨水把她的頭髮打亂了,狼狽地粘在臉上,她愣了好久,哆嗦着凍得發青的嘴脣問了我一句,“什麼、暖暖你胡說什麼呢?”
我的嘴脣不自覺地扁了扁,再扁了扁,我呆呆地看着柳旌那張被雨水淋花了妝容的臉,忽然覺得她現在的模樣好笑極了。
我伸出手指替她整理着凌亂的頭髮,說出了什麼話似乎根本不曾經過我的腦子,“我說,沈眉兼他,真的不要我了。我說,柳旌你,真TM是個跳大神的!”
柳旌張了張嘴,伸出手一把又捂住了嘴,她難以置信地看着我的臉,神情悲憫又驚詫。
我被雨水淋得也像落湯雞一樣,我嘟囔了一句“成都的雨,真TM的冷”,下意識地抓緊蘇慕的衣領,又往他的懷裡鑽了鑽。
“回家……”我說,“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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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柳旌眼睛微微腫着,坐在我的身邊。
我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額頭上頂着一條毛巾,一開口,才發覺嗓子啞了,我四下看了看,屋裡並沒有其他的人,就問柳旌我是在哪兒。
“你發高燒了。”柳旌一邊說一邊替我換額頭上的毛巾,“應該是淋到雨了。”
她的表情故作鎮定,我沙啞着難聽的嗓子,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問了一句,“他……沒接電話?”
我失去意識之前,眼前的最後一個場景是,柳旌抓起我的電話,顫抖着手給沈眉兼打電話。她要罵他,她一定是要罵他。
我努力忍着淚,卻沒有攔柳旌,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想要柳旌罵他,還是……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想聽聽,他爲什麼在火車**之後突然間要跟我分手。
從十三歲,到十七,豆蔻年華到風華正茂,我把生命中最美好最清新的年華都給了他。我真的想要聽聽,四年來相依相伴幾乎植入骨血的親密,他怎麼可以說不要就不要了。
柳旌蒼白着臉,緩緩搖了搖頭。
我愣了幾秒,“啊”地叫了一聲,抓起我的手機,狠狠地往地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