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着手按下了銘刻在心的十一位號碼,我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酒意更是霎時就醒了——許涼辰會瘋掉的,許涼辰一定要瘋掉的,然後,他既然已經瘋了,肯定也不會饒了我的。
“嘟。”
只響了一聲,對方就當機立斷地接了起來,我忽然像是被卡了喉嚨,怔怔地說不出話。
“喂?”許涼辰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清雅,卻又像是含着說不出的焦灼與不安,聽我這邊半晌沒有反應,似乎悟過來什麼了。
“暖、暖暖?你是暖暖對不對?你在哪兒?和誰在一起?我去接……暖暖?你說話啊?”
我張了張嘴,話沒出口,眼淚倒是砸了下來,白揚在一旁看得不耐,大概也聽到了許涼辰心急如焚的聲音,劈手從我手裡奪過了手機,嗚嗚啦啦對着電話一陣亂講。
我緩緩蹲下.身子,初春的夜風很涼,吹得我一陣又一陣頭疼,白揚掛了電話,也蹲在我身邊,一聲不吭。
我揉了揉額頭,忽然想到許涼辰看到白揚會不會誤會什麼,又想起了下午打的那場架,就推了推白揚的胳膊,“我哥哥馬上就來了,你先走,不然我沒法交差。”
白揚瞪大了眼,“許暖遲你真是喝醉了,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啊,不行不行,我得等他來了才能走。”
我無奈地皺起眉毛,“你在這兒我哥哥問起來了我怎麼解釋?”
白揚詫異,“解釋什麼?”
我的脾氣上來了,“黑天暗地孤男寡女,你說我解釋什麼?”
我又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掐他,“你小子能不能少給我惹點禍,你姐姐我可是從醫院裡偷偷溜出來的,醫院!解釋,解釋,我是得想想怎麼跟許大少爺解釋!”
白揚被我罵得一愣一愣,我無力地闔了闔眼,指了指馬路邊上停靠着的的士,言簡意賅,“小白楊,十秒鐘之內,從我眼前消失。”
一輛車從我身邊風馳電掣地開過去了,又一輛,風馳電掣地停了下來。
許涼辰急急下了車,秀逸清好的一張臉染滿了不安,他腳步凌亂地朝我衝了過來,“暖暖?”
聽到他這一句,我的鼻子沒來由地一酸,巴巴地擡起腦袋,淚眼朦朧地朝俯身察看我是否安好的秀逸男子看過去。
——我真的不是想哭,但爲免許涼辰發難,這是最最有效的制勝法寶。
他果然慌了,嘴角一片涼涼的蒼白,一把抓起我的胳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打量一遍之後,終於輕輕籲出了一口氣。
“許暖遲,你……”
他似乎氣結,也許是不知道該不該罵我,又或者是,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字句罵我。
我擡起沾了淚的眼睫,可憐巴巴地看着他的臉,嚥了一口唾沫,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我……我從醫院出來散步,然後……走丟了……”
許涼辰沉默了好幾秒,“你從西二環,散到了東三環?”
我硬着頭皮,“嗯……我想驗證一下……地球是不是圓的。”
許涼辰再次沉默,我不失時機錦上添花地加了一句,“許涼辰……我……手機又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