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不知者不怪。皇上賜公公二寸方金印,是在石卿家去了山海關後,石卿家根本不知此事,況且公公剛纔並無拿出二寸方金印來。”張後嬌叱一聲。
“本官無權殺魏忠賢,卻有權殺你們,不怕死的就上來。”石劍聞言,登時心雄膽壯,收起血劍,取出寶刀。
烏光閃閃。
田爾耕等人急忙退後數步。
要是給石劍宰了,那就是白死了,因爲寶刀代表朱由校。
石劍武功既高,又有寶刀在手,恐怕侯賽因也未必難擋了。
“好了,石卿家,你鐵腕治縣、正吏風、超前完成稅銀,政績顯著,爲大明各縣示範。魏公公已向朕奏請爲你消除中傷謠言,並據魏公公舉薦,朕加封你爲正四品,你還是回川任職吧。”朱由校見張後硬保着石劍、魏忠賢又欲置石劍於死地,讓張後與魏忠賢之爭浮出水面,頗爲尷尬。
他怕張皇后、石劍糾纏魏忠賢搶寶劍之事,讓他追究魏忠賢,更怕張後下令石劍誅殺魏忠賢,決定還是放石劍回川任職,讓這起戶籍事件不了了之。
“謝主龍恩!”石劍急忙下跪謝恩。
“愛卿請起!”朱由校親手扶起石劍,甚是和氣親切。
張皇后拍拍胸部,提到嗓門的心終於放下了。
她對石劍命運前途的憂慮全都煙消雲散。
她想:石劍忠於本宮,只要石劍回到地方再幹出更大政績,本宮又給皇上奏請封石劍爲地方諸侯,讓他快速把官做大,將來調京來助本宮剷除閹黨奸臣,還大明淨土便是指日可待了。
石劍心想:皇上對我真好,自己還是有福之人,這起沸沸揚揚的戶籍事件不僅沒有整死自己,反讓自己跨越了從四品這一級,由正五品直接晉升爲正四品了,哈哈……爽!
魏忠賢呆若木雞地望着朱由校,心道:我何時向你奏請過爲石劍消除謠言?我又何時向你舉薦過給石劍加品級?你這不是睜大眼睛說瞎話嗎?奶奶的,皇上也會騙人?
可說這話的是朱由校,又當着張後及魏廣微等朝中要員、百名宮中高手所說,魏忠賢豈能耍滑抗辯?
“微臣早向皇上稟奏過石大人是被人暗中放風陷害的,石大人是抗金英雄,又是皇上硃批入讀國子監的,皇上豈會看錯人?”魏忠賢順着朱由校的旨意,急爲石劍辯護。
他同時又暗示石劍:魏某對你石劍是有恩的,你能入讀國子監是魏某人的功勞。
他只好吃這啞巴虧了。
“這死閹球,真是變色龍!唉,難怪他能得皇上寵愛?”侯賽因想起剛纔魏忠賢還下令自己誅殺石劍,這會在皇上面前又一個勁兒地誇獎石劍。
他真是又氣又惱又嘆,心裡大罵魏忠賢不是人。
“公公心地善良,朝野有口皆碑,下官一直對公公敬仰得很。”石劍看魏忠賢這麼機靈見風使舵,便也睜着眼睛說瞎話。
他連忙向魏忠賢拱手道謝,確也有些佩服魏忠賢,心道:魏忠賢能得皇上喜歡,確實有過人之處,憑這份見風使舵的本事,就值得自己學習一輩子了。
“這小雜種也夠圓滑的,剛纔與張後還在魏府大吵大鬧,還動手欲殺魏閹。眨眼功夫,又成了魏忠賢的好友?真他奶奶的邪門了!”侯賽因聞得石劍對魏忠賢之言,又是一陣氣苦。
張後聞石劍恭維魏忠賢之言,不由一怔,對石劍甚爲不滿:姓石的,你怎麼眨眼間又討好魏忠賢?剛纔要不是本宮保你,你已死於魏府了。哼!你真不是東西。
“皇上,吏部、刑部已聯合發文免掉了微臣的涪城通判之職,且已任用了涪城的新通判。微臣回川任何職好?”石劍沒注意到張後臉上的神情變化,此時只想求官。
他驀然間想起唐關探來的消息,生怕錯過機會,連忙提醒朱由校別給這幫奸人唬弄了。
“稟皇上,石劍任谷香知縣,政績顯著;他出任涪城通判後又獨身處理城中兩幫火拼,自掏銀兩撫卹爲幫匪所傷的鄉民。微臣據大明官制,並據魏公公提議,昨天已給石劍記功、晉加官品一級,晉升石劍爲從四品,薦舉他出任蜀川布司府右參議,任職公文已擬好。現皇上又加封石劍爲正四品,微臣立即修改公文,任命石劍爲正四品的蜀川布司府右參議,公文明天一早發出。”周應秋聞言,嚇了一跳,急朝朱由校下跪,自編謊言圓場。
“好!周愛卿平身。”朱由校一般不管正三品以下的地方官員,聞言也不思索右參議是什麼職位,便讓周應秋起身。
“皇上,微臣想去遼東抗金,收復失地。”石劍一聽是“布司府右參議”之職,便不想去了。
他立即又向朱由校下跪,想趁機到遼東統兵去。
“稟皇上,石劍抓稅賦有方,任谷香知縣時除足額上繳稅賦外,還主動向朝廷獻銀三萬兩,以作支持遼東戰事之用,得滿朝文武讚譽。目前國庫空虛,我朝正需這樣的奇才抓好賦稅。對石劍在地方任職凸現的政績,微臣據大明官制已給他記功並給他追加品級,以備晉作地方大員之用。”周應秋哪肯給石劍到遼東抓兵權的機會?立即下跪進言,堵石劍後路。
“啓稟皇上,石劍這是公然向皇上伸手要兵權,應予治罪。”崔呈秀見周應秋堵石劍後路,便來一招更狠的,隨即跪在朱由校跟前給石劍上綱上線,要給石劍定罪。
他和周應秋都恨石劍剛纔對魏忠賢無禮。
魏忠賢摸摸沒鬍子的下巴,露出了陰險的微笑,暗道:自己舉薦周應秋出任吏部尚書真是一步好棋,自己收崔呈秀爲乾兒子也是對的。
“稟皇上,微臣不是公然伸手向皇上要兵權,微臣只想報答皇上的厚愛之恩,到遼東去打韃子,馬革裹屍。微臣年輕,思慮不周,收回剛纔的話,並請求降品級處分。”石劍一聽,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暗道:再給他們胡說下去,自己不僅保不住右參議一職,恐怕還得入獄了。
他連忙跪在朱由校面前表忠心。
“哎呀……本宮差點錯怪石愛卿了。右參議只是出謀劃策性質的議事性官員,在地方上沒什麼作用。看來魏閹一夥還是恨石愛卿。”張後聞周應秋之言又是一怔,這纔想到石劍、魏忠賢並不是真正修好。
“皇上,讓石愛卿到邊關去吧,有此猛將,收復失土有望。”她急向朱由校薦舉石劍到邊關去。
“皇上,自古打仗,打的都是後方糧銀。石劍任右參議只是過渡,微臣稍後就給石劍騰出地方主官之位,微臣相信有石劍這樣的人才出任地方主官,一定能抓好賦稅,充盈國庫,支援邊關。這比石劍到邊關殺幾員金將更划算。”周應秋急又下跪,阻攔石劍去邊關爲將。
“嗯!石愛卿,朕歷來不喜歡討價還價的臣子。”朱由校想想石劍以正四品銜到邊關去,作用不大,又聞周應秋會騰出地方主官之位給石劍,心裡也想石劍能爲國庫作貢獻,便委婉勸阻。
“皇上,夜了,回宮安寢吧。”張後怕纏糾下去,朱由校真會處分石劍,連忙委婉提醒。
“衆愛卿平身。”朱由校心裡稍作權衡,便不提剛纔之事,只讓他們三人起來。
石劍起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石愛卿既回地方任職,鳴鴻寶刀就由朕收回。魏公公對你甚爲看重,你以後要好好尊敬公公。”朱由校心裡瞬間略爲思索,又和顏悅色地對石劍道。
“微臣……領旨……”石劍黯然失色,結結巴巴地道,再次伏地。
他感覺此時這柄寶刀比任何時候要重,重得幾乎讓自己託不起來。他想:看來皇上開始不信任自己了,雖然加封自己,卻收回了寶刀,也等於收回了自己的護身符。
唉,都怪自己剛纔一根筋,有個正四品的右參議做了,還想這想那的。自己真是不知足,又惹來一身騷。
唉,自己一提爲官之事,倒把寶刀弄掉了,真是不值!
他難過地雙手托起了寶刀。
張皇后欲言又止,她能說什麼呢?朱由校已爲石劍加了官品,也不再追究石劍戶籍之事了,這對臣子而言,已是皇恩浩蕩。
她的心思也是瞬息萬變。
魏忠賢、魏廣微等人登時笑得見牙不見眼,他們心想看來以後怎麼整石劍都不怕了。
石劍沒了寶刀,等於沒有了朱由校的庇護。
哈哈……石劍死定了。
朱由校見石劍雙手托起了寶刀,便對侯賽因道:“候總管,替朕收回寶刀,送回坤寧宮。”
侯賽因心想:寶刀要是皇上賜給老夫就好了。唉,老夫做大內總管十年了,才正三品,眼前石劍這小孩都快超過老夫了。
皇上爲何就不派老夫到地方任職呢?
老夫頭髮都白了,再不到地方上撈一把,以後再沒機會了。
侯賽因心情複雜地取過寶刀,心思瞬息萬變。
“石愛卿起來吧,朕準你留京三天,好好歇息。三天後,由周應秋親護你赴川上任。”朱由校親手扶起石劍,好言相慰,又打又拉。
侯賽因與宮中諸多侍衛真是呆若木雞,朱由校此前還下令將石劍收監,現在不僅替石劍澄清謠言,還讓吏部尚書周應秋親送石劍回川上任。
他鬧糊塗了。
他心想:這是什麼世道呀?
爲何上至皇帝,下至地方小官都變得這麼快呀?
“謝謝皇上!”石劍心頭又是一陣狂喜,欲再伏地磕頭,卻被朱由校扶住了。
石劍不死反而高升,蔡坤聞訊後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