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來,涼風送爽。
“大人……”
唐關接到宋子青的信報,急急趕來看望石劍。
他和宋子青都沒有參加蔡如意的婚禮,他們和張蘭坐在石劍牀前,憂心如焚地看着發燒發燙的石劍。
“公子……”張蘭輕聲呼喚。
石劍雙頰紅通通的,沒有吭聲,心痛如絞。
蔡如意今晚就要與呂初生洞房花燭夜了,他還能怎麼樣?
就算自己掉官罷職,重淪江湖,那蔡氏一家又怎麼辦?
別忘呂源出任地方官之前可是京師第一高手,三司府還有大量的捕頭、侍衛高手。自己一身武功也許可以攜蔡如意逃走,但能保證蔡坤夫婦的性命嗎?
“唉,公子病得這麼重!”張蘭迷茫地問唐關。
宋子青嚴守秘密,她和唐關並不知石劍與蔡如意之間的事情,對石劍忽然重病甚是不解。
“石大人日前與田路風、袁偉青比武,得罪了按察司和都司,宋某不放心他一人躺在這裡。蘭兒,你和唐兄弟去請郎中吧。”宋子青讓唐關和張蘭火速去請郎中。
“不,我也留下來守護石大人,蘭兒快去。”唐關搖了搖頭,只吩咐張蘭而去。
他是石劍留下臨時監督涪城官差的人,涪城內外的消息得先過他那一關。雖然王朝、何叢和方世中官品比他高,但凡事也得知會唐關,因爲他們都知唐關是石劍身前的紅人。
他自然聽得石劍戲弄田路風一事,還真怕他們會來暗害石劍。要是石劍沒病,他倒不用擔心,可現在他病得這麼重,他哪能放心得下。
“唔!”張蘭點了點頭,推門而出。
“唐兄……”石劍聞得門聲響,緩緩睜眼,低聲道。
“兄弟,你醒了?哎呀,嚇死我了。”唐關拍拍胸部道,連忙扶石劍坐起。
“涪城一切還好嗎?‘一正三抓’要務開展得如何?”石劍不再想那些傷心事。
他醒來就急着問涪城境內的事情,盡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幾個縣都不敢怠慢,‘一正三抓’已全面展開。哦,家師暗中聯絡鐵扇幫,水尚雲已把鄔聊宰了,鐵扇幫已安全撤離蜀川。潘棟在鄔聊死時也殺了信使,現留在府衙看管一切。”唐關推開門看了看,又在窗口探探頭,然後回到石劍牀前稟報了事情經過。
“小弟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石劍點了點頭,精神又好些了。
“兄弟,咱是一家子,你安心養病吧。”唐關一笑,臉有些紅。
“唐兄你心胸開闊,定能成大器。”石劍點了點頭,對唐關的心胸甚是佩服。
宋子青暗贊:難怪唐關得石劍重用,他確有過人之處。
“兄弟,你這回不用出面,砍了鄔聊,免去後顧之憂,你設的計還真高明啊!”唐關翹手稱讚石劍。
“那有什麼議論?”石劍想知道鄔聊死後的各方反應。
“議論倒不少。鄔聊一死,我即裝作大驚失色,請王朝與何叢親自到成都向呂大人稟報,他們聽說按察司馬致富提議要追究你用人失察之罪,都司高迎強也提議讓你引咎辭職。”唐關繪聲繪色地描述各方議論。
“結果如何?”石劍嚇了一跳,還真怕丟了烏紗帽。
“呂大人頂住了各方壓力,稱你不在涪城,血案與你無關。”唐關見石劍臉色忽變,連忙告知結果。
“哦……好險!”石劍拭了一下額頭的冷汗。
“是啊,兄弟,你這一招還真高明,連蘭兒也說鄔聊壞透到頂,罪有應得。”唐關輕聲一笑,逗起石劍來。
“哦,太好了!唉……要是我只胡捏罪名處死鄔聊,人家又會我說只會老用一套,只會血腥洗牌,除了會殺人,什麼也不會。”石劍精神大振,全身有力了。
“哈哈哈……”三人相視大笑。
宋子青笑完,學着唐關的樣子,又推門看看,再探頭窗口看看,遠遠傳來的鞭炮聲和鑼鼓聲,還有持刀戒嚴的官兵。
石劍沒有言語,起身雙手反背,靜靜立在窗前,腦子一片空白,忽然一陣頭痛,連忙跌跌撞撞回牀躺下。
“大人……兄弟……”唐關大驚,連忙附頭而問。
“我的頭好痛……”石劍感覺天旋地轉,忙閉上雙目。
宋子青急忙倒水過來。
“蘭兒爲何還不回來?”唐關一探石劍額頭,竟是十分燙手,急得在房中踱來走去,喃喃自語,滿頭是汗。
“呀!”地一聲,門開了,張蘭領着朗中,推門而入,口中大叫:“公子咋樣了?”
唐關沒有應答,拉着郎中趕緊給石劍看病。
“恭喜呂大人!”
“賀喜呂大人!”
“譁!呂公子好福氣啊!”
布司府裡喜氣洋洋,賀客如雲,川中各府縣的知府、知縣都領着心腹差人來了,還有各駐軍將領、川中富商。
呂源與夫人鄒寒珍全都笑得合不攏嘴,僅呂初生成親擺酒一款,呂府便狂收禮金數十萬兩銀子和金條。
“爹,呂源僅禮金收入一款,便可讓孫子的孫子的孫子生活都不用愁了。”龐美玲隨父親姚路陽來道賀,見狀低語一番。
“還是當官好啊!連兒子娶媳婦都能賺大錢,比做什麼營生都強。”荀金翅連忙隨聲附和。
“爲何不見石劍?他護送蔡坤到成都養病,也應該來道賀呀?”白家新仰慕石劍,左右四顧,卻沒發現石劍的身影。
“他病了,在驛館裡。”彭金石低聲插話。
“什麼?”龐美玲一怔,急轉身而去。
“格格……”彭金石急追而出,拉住她的衣袖,低聲道:“有人到按司府告石劍的狀,雖然被人掏鬼,告狀信最終落入石劍之手,但他仍是心裡有鬼,所以裝病不來。”
“他心有鬼?”龐美玲又是一驚。
“不錯。之前呂源、蔡坤恨石劍在谷香殺了他們的親人,多番欲置石劍於死地,可是現今,呂蔡二人卻連番薦舉石劍,風傳他們看中了石劍背後的魏忠賢這層背景。格格,魏忠賢由一太監晉封九千歲,此人不簡單,得派高手潛作魏氏侍衛,以套取宮中機密。”彭金石既講情況,又低語獻策。
“好,此事由你安排。”龐美玲心繫石劍病情,無心多聊,甩袖而去。
“唉……”彭金石討沒趣,唉聲嘆氣地找人敬酒去了。
一羣賀客鬧着將呂初生和蔡如意二人送入洞房。
呂源一一舉杯,回敬賀客。
他豪飲如鯨,滿臉紅光,雙眼血紅,青筋畢露。
“大人,有人前來鬧事,聲稱是來找石劍比武的。”正當呂源夫婦與賀客們鬧酒時,一帶刀侍衛匆匆走來稟報。
“什麼人敢如此猖狂?竟到布司府來鬧事?”
“死石劍,此時還給布司府惹是生非。”
“咦!爲何沒見涪城的少年知府呢?”
“是不是石劍那狗官聞風躲起來了?”
“石大人病了,還在驛館養病呢。”
“沒能目睹抗金名將風采還真是可惜!”
一時間,各種議論都有。
“田路風,你敢辱罵咱石大人?陳某宰了你。”
“姓袁的,馬某閹了你。”
陳彪、馬德輝、劉來福、蔣孝等人聞言,無不心頭大怒,圍着田路風與袁偉清,指着他們的鼻子大罵。
“陳彪作安梓主簿了,還這麼粗魯?”荀金翅喃喃自語。
“是啊,他與彭師兄一起應招作谷香縣的捕快,沒想到短短一年,陳彪已晉升爲一縣主官了。唉……可惜……”姚潮海又爲彭金石感嘆不值。
“大膽!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們撒野?來人,拿下涪城這夥無知狂徒!”高迎強顏臉無光,喝令按察司衙差人拿人。
“哈哈哈……”呂源仰天大笑,轉移了衆人的注意力。
“大人,你沒事吧?”安子午還以爲呂源喝醉了。
“哈哈哈……沒事,本司好長時間沒舞弄拳腳了,今兒高興,也想找個人搓搓,過過手癮,叫鬧事的人進來,讓他陪本司過幾招,給生兒助助興。”呂源放下酒杯。
他雙手一攏,十指搓得“咔嚓”直響。
“譁!原來呂大人是內家功夫高手啊!”
“想不到呂大人也會武功!”
“傻蛋,呂大人是錦衣衛副指揮使出身,武功還會差嗎?”
“久聞呂大人綿掌和大力金剛掌功夫了得,內外兼收,今日終於可以得見了。”
一羣賀客又是一陣議論紛紛,評頭論足。
那些想拿陳彪等人的差人沒敢再動手。
“大人,那些鬧事的人聽說大人親自出馬,便走了。”此時那侍衛又回來稟報。
“哈哈哈……原來給呂大人嚇跑了。”
“原來這些江湖爛蛋這麼不堪一擊!”
“呂大人三十年前是京師第一高手!”
一時間,人們又紛紛盛讚呂源,頌揚之聲不絕於耳,比剛纔鬧送呂初生入洞房還熱鬧。
他們又紛紛舉杯祝賀呂源,直鬧至半夜。
翌日一早,呂初生捧起蔡如意身子下面的汗巾,讓孃親鄒寒珍驗證蔡如意留下的血跡。
“果然是謠言!生兒,以後好好待意兒,這孩子長得俊,文才好,武藝高,是呂家的福份。”鄒寒珍細看後又聞氣味,點了點頭,高贊蔡如意。
遠遠尾隨而來偷聽的蔡如意,心頭氣苦,淚如雨下。
蔡如意成爲呂夫人了,能否斬斷對石劍的情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