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閹一夥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話,登時胸悶氣滯。
他們你望我,我看你,個個瞪大了眼珠。
“夫人是說江湖匪徒石飛揚那幅畫?”田爾耕摸摸後腦,小心翼翼地問客氏。
他吸取教訓,按魏忠賢所教,說話經過大腦了。
“是啊!老孃至今也想不明皇上爲何愛看那幅畫?爲何那麼關心姓石的?有一次,皇上說招姓石的作駙馬,將長香公主許配給他。”客氏也很迷惑不解。
但是,她又說出一句讓魏閹一夥驚得出冷汗的話來。
“什麼?”魏忠賢從逍遙椅上一躍而起,驚世駭俗地道。
他還真的一陣哆嗦,額頭冒汗。
他事實上與石劍是死對頭,豈會將愛女許配給石劍?
但是,一旦朱由校下旨,誰又能與皇帝抗爭?
客氏一言,他豈能不驚?豈能不怕?
“爹,你放心,憑姓石的位置,還配不上公主,況且那潘有爲緊跟公主身邊,姓石的根本沒機會。”魏廣微連忙安慰魏忠賢。
“那就抓緊讓潘汝湞提親,招潘有爲爲駙馬,斷了皇上的想法。”田爾耕焦急地向魏忠賢提議。
他剛纔捱了魏忠賢一記耳光,趕緊將功補過,獻計獻策。
“對,潘有爲貌若潘安,出身名門,文武雙全,作長香公主的駙馬最合適了,況且親爹已定下潘汝湞接任刑部尚書人選。潘汝湞上京任職,長香公主和潘有爲也可留京,長期侍奉親爹身旁。”崔呈秀隨聲附和,心裡卻爲自己目不識丁的兒子崔鐸難過。
他一直想讓愛子娶魏秋婷,可魏秋婷看都不看崔鐸一眼。
不能攀上這門親事,那是他心頭的最疼。
此時,這門高貴的婚事即將塵埃落定,他又只能忍痛割愛。
“好,就這麼定了。微兒,你們幾個,待皇上早朝時,向皇上薦舉招有爲賢孫作……潘有爲作駙馬之事,一定要辦好。”魏忠賢聽了一羣乾兒子的話,氣急敗壞地道。
可招潘有爲作駙馬,他就不可再稱潘有爲爲賢孫了,倘若事情辦成,那潘有爲與父親潘汝湞得同時稱魏忠賢爲爹了。
魏忠賢心裡一時真是矛盾之極。
“謹遵親爹旨意。”魏廣微等人連忙下跪接下這個千歲旨。
“孩兒們起來吧,想想阻止石狗嵬爲遼東籌銀餉之事。只要斷了遼東的奶,不愁袁崇煥不聽話。現在,咱們最重要的是要抓兵權。”魏忠賢擺了擺手,讓他們起來想法子。
他掌控了朝政,也掌控了錦衣衛,唯一的遺憾:就是一直未拿到兵權。只要拿到兵權,那自己就真是皇帝了。
“是不是可以在這方面作點文章,就說查到石劍是石飛揚遺孤,他混入朝中,便是想抓兵權,將來好爲石飛揚復仇的。”魏廣微眼珠一轉,奸計上心。
“這事……幾年前長香公主就查過了,卑職也曾向皇上提議過,可皇上說不可能……後來……皇上還重用姓石的。”田爾耕搖了搖頭,眼神露出迷茫。
“親爹,以前殷有招每每送地方官員政績奏章時,皇上最愛看石劍任小知縣的政績奏章,凡關於石劍的奏章,皇上都親筆圈閱,這可是他繼位以來……最愛看的……”許顯純也忽然間想起了很多事情來。
“奶奶的,咱們踩楊漣他們如踩死螞蟻一樣,怎麼連一個……”魏忠賢見一干兒孫大半夜還想不出法子來,氣得直跺腳。
“奉聖夫人,可否請你在皇上耳邊吹吹風?整死姓石的。”田爾耕眼珠一轉,望向客氏。
“老孃可有三人吹不動。”客氏搖了搖頭。
“三人?”魏忠賢一時反應不過來。
“張後、信王、石劍。”客氏朝他妖媚一笑。
魏忠賢看她嫵媚一笑,立時骨酥體軟,腦袋暈乎乎的。
“親爹,這可如何是好?石狗嵬仗着皇上信任,領走了蜀川五千兵馬押銀餉,根本無須依靠兵部。此人狼狠,一旦手握重兵,將來必成心腹大患啊。”崔呈秀聞言,急得直冒冷汗。
“親爹,孩兒想出法子來了。”魏廣微走近魏忠賢跟前道。
“哦?……孩兒快說。”魏忠賢聞言大喜。
崔呈秀、周應秋等怔怔地看着魏廣微。
“親爹,既然皇上寵信石劍,咱們又要不讓石狗嵬統兵和籌銀餉,唯一的辦法,就是將石狗嵬推到地方上去。”魏廣微胸有成竹地道。
“唔……有理!張妖那邊也容易通過,她一直盼石狗嵬能作地方大員。”田爾耕點頭讚許。
“好法子!咱們給他弄一個位置高卻無實權的官,皇上也不會疑心咱們……”周應秋舉手贊成。
“唔……秋兒,你掌吏部,你看放石狗嵬到哪裡好?”魏忠賢也點頭贊成。
“親爹,潘汝湞到荊湖一年多了,至今連親爹的金身也沒弄起來,他在江浙的威風到了荊湖卻吹不動。既然石狗嵬到哪裡都有能力籌銀,不如放他到荊湖作布司?”周應秋卻反問一句。
“那也不能這麼說,潘兄弟剛到荊湖,便遇上叛亂,荊川哪有什麼銀子呀?”崔呈秀可不想周應秋說潘汝湞的不是。
對他而言,潘汝湞就是他的財源。
“親爹,讓姓石的去荊湖作布司吧。他到了荊湖,上有巡撫潘汝湞,下有都司傅星,現在馮振庭找到了,讓馮大人回蜀川任按司,將許禮調任荊湖。姓石的到了荊湖便是一條蟲了。”周應秋玩弄人事,倒真有一套。
“哈哈哈……還是秋兒機靈……”魏忠賢聞言,起身拍拍周應秋的肩膀,甚是親切。
“爹,應秋兄提議雖好,可聖旨剛下讓石狗嵬繼續籌銀餉,現在弄姓石的,皇上尷尬,張妖也必不同意。”魏廣微心頭醋起,又提異議。
“這好辦,皇上身子素來欠佳,瞧爲兄看來,皇上走路搖搖晃晃,肯定近期又會患病,找一個早朝機會,咱們採用車輪戰術,左一言右一句地提議,皇上精神不振,經不起折騰,就會同意了。”魏廣微倚重周應秋,出點子支持他。
“孩兒們,天快亮了,你們回去歇會吧,過陣子早朝之時,聯名舉薦石狗嵬出任荊湖布司。”魏忠賢點頭稱許。
辦法出來了,他也累了。
他揮手讓他們退出去,然後擁着客氏上牀暖和一番。
客氏摸摸魏忠賢下身,空空的。
她慾壑難填,遺憾地轉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風用清冷的手撫摩夜的臉。
夜色正濃。
“石將軍,祝賀你呀!”
石府裡,一片歡呼雀躍之聲。
羣雄接報,石劍得朱由校賞賜寶刀的消息,出閣相迎。
他們對石劍越來越崇拜了。
“小兄弟,這把寶刀又回到你手上了,看來你很快就可以征戰遼東了。”謝佳替石劍拿過寶刀,歡天喜地地道。
“是啊,小弟心裡想的,就是下一步如何向皇上申請領兵去遼東抗擊金兵。”石劍也是激動萬分,興高采烈。
“有這把寶刀,以後朝中誰也不敢欺負石大人了。”朱祥熱淚縱橫,又蹦又跳,像小姑娘一樣。
“石將軍,我隨你從軍吧,反正江湖也無我立足之地了。”譚經天隨即向石劍拱手請櫻。
他想到自己捐了銀子給石劍,肯定得罪武林中人。
既然在武林混不下去,既然與司徒燕再無可能好下去了,還不如去從軍?
“不錯,羅少俠一直都是咱們的榜樣,在下也要從軍。”武堅也是激情滿懷,感覺有生以來,從沒今夜這般興奮過。
“好……好啊……我一直在想,兵部由魏閹掌控,不可能給我兵馬,也不可能給遼東增派兵馬。所以,我得學學熊大人,公招武生,自己來挑選信得過的將士,既可以輸送給遼東,又可組建精騎押銀餉。”石劍拍手叫好,甚是高興。
“大將軍,風大人已經下野了,現在的遼東巡撫是魏閹的親信高士,戶部尚書田吉也派作遼東監軍了。”便在此時,宋子青由遼東回來,進府就沉重嚷嚷。
“什麼?恩師他……”石劍長期遠離京城,尚不知遼東經略變更之事,聞言大吃失色。
這消息不亞於晴天霹靂,立時將羣雄震蒙了。
大夥如傻了一般,怔怔地望着宋子青。
風武雖是朝臣,但因爲他是清官、久經遼東的統帥,深得民心。
這樣的一代功臣,竟然被迫下野了,武林義士,誰不心疼?
“唉……風大人將薊遼督師府從密雲遷至寧遠,寧遠城即成爲了關外重鎮和遼東指揮中心。”宋子青接過朱祥遞來的熱茶,不顧勞累,述說遼東近況。
羣雄這纔回過神來,急圍着他坐下,都想知道事情經歷與原因。
他們雖是民間人士,但素來敬仰風武,素來關注遼東戰況。
“金兵爲擊破我軍的鉗制策略,出兵攻陷旅順,開始大興土木在盛京修建宮殿,勢力步步向南逼進,鋒芒直指山海關。”宋子青呷了口茶,續道明金雙方情況。
“兄弟,慢慢說。”馬德輝拿來溼毛巾遞與宋子青。
宋子青還有什麼消息帶給羣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