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寒冬,樹枝枯黃,滿地落葉,一派肅殺之象。
然而,嵩山上千獐坪,人頭攢動,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朝霞滿天,紅光四溢,霧氣彌散。
天寒地冰,冷風嗖嗖,呵氣成霜。
枯枝隨風搖曳,殘葉飛舞,塵土飛揚。
各路人馬,圍着一張大擂臺,臺高兩丈,寬數十丈,上設主席臺、評委臺,兩側旌旗招展,迎風飄揚。
旌旗中間有兩根大木樁,用紅紙寫着一副對聯。
上聯是“江湖輩有人才出”,下聯是“一代新人勝舊人”,橫批是“橫空出世”。
由於鍾萬強親往東南勸說石飛紅,熊百通等人分赴少林、武當、全真教,天下武林複合,推遲了數年的武林新秀大賽在此隆重舉行,選拔武林新人,培養武林新人。
儘管天氣嚴寒,但因爲這是二十多年才一次的武林盛舉。
天下英豪、各路武師甚是邪派幫會的人,都紛紛前來。
有的是不遠千里,只爲目睹一次盛會。
有的是有同門或弟兄前來參賽的。
有的是來捧場的。
有的是來看熱鬧的。
有的是想趁機來揚名的。
也有小偷小摸,想趁機渾水摸魚、趁火打劫的。
還有人聽說新秀大賽將有十名武林美女,是抱着獵豔心理而來,看能否順手牽羊,帶個婆娘回家。
擂臺下坐着一些擂鼓手、奏樂手。
他們是被安排在重要人物出場或是臺上表演精彩的時候奏樂的,以渲染氣氛,掀起高潮。
雄櫻會的“圓桶”賴得出、“竹竿”來夥添、“小翼德”謝佳、“飛鷹神探”公孫文等人也摻雜在人羣中。
“紅衣女俠”石飛紅在寺前的大木房裡與“笑面虎”鍾萬強等人議事,商量如何評定武林新一代的“天皇”、“天后”,如何防止突發事件,嚴密部署賽事,嚴格審定各項賽程。
朝陽東昇,光芒萬丈。
大地有了一絲暖意。
人多熱鬧,體溫聚集驅寒。
“謝兄弟,羅中寶等人被逼離開遼東,回來參賽,不知江湖中人有何感想?”公孫文頗爲擔心東南武林力捧羅中寶,會導致江湖分裂,對謝佳坦陣那份久聚心頭的擔憂。
“沒事,羅兄弟已是抗金名將,槍法又好。之前鍾萬強再三強調,羅中寶等可回來參賽。唉……這幾年咋哪裡都不順?好不容易靠石將軍推出羅兄弟、譚經天等少年英雄去抗金,便便又給高士趕出遼東,甘言與譚少俠捐贈的二十萬兩銀子也給高士拿去了。”謝佳既憤又怒,還連聲長嘆。
他胸無城府,倒不擔心羅中寶、譚經天。
他憤怒的是陪石劍辛苦籌來的銀餉,並無落到遼東將士手中。
“現在袁大人給氣跑了,不知石將軍是否還會爲遼東籌銀?”尉遲鬆過來,頗爲擔憂,眼神迷茫,胸有鬱氣。
“石將軍是愚忠,爲那樣的狗皇帝籌銀,真是不值,那狗皇帝用的全是奸臣。”“小孟嘗”譚經天過來,氣呼呼地道。
他剛到遼東,尚未披上盔甲戰袍,便被高士趕走。
馬革裹屍的抱負落空,壯志未酬。
“奶奶的,甘某十萬兩銀子打水漂了。”甘言湊近過來,破口大罵。
他心裡卻暗道:爽!奶奶的,好在被高士趕出來了。否則,冰天雪地,少爺戰死遼東,恐怕也無葬身之地。
他又感覺不值,仍爲自己之前捐出十萬兩銀子耿耿於懷。
“說這些幹嘛?又不是石將軍騙你的銀子,他事先也不知道袁大人會被高士氣跑的,事先也不知道你捐的銀子會落入高士手中的。你家又不是會沒銀子,那麼小氣。”“小甜甜”武櫻聞言,收起甜笑,斥責甘言小氣。
她心裡唉聲嘆氣:自己怎麼那麼命苦?這輩子攤上這麼一個小人,往後日子咋過?
她一言道畢,滿臉愁容,眼神憂鬱,印堂無光。
“我又沒說石將軍,十萬兩銀少啊?我可以娶一百個媳婦了。”甘言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武櫻斥責,很是沒面子,氣呼呼地反脣相譏。
他最失落的就是:自己捐了十萬兩銀子,至今卻連武櫻的手也沒牽過。
“好,你有本事,退婚。”武櫻惱羞成怒,轉身就走。
她實在忍無可忍,憤世嫉俗。
“退就退,把十萬兩銀子還給我。”甘言也火了,衝她的背影大吼了一聲。
“哈哈哈……”
周圍的武士聞言大笑。
“還你就還你,咱武家砸鍋賣鐵也還你十萬兩。”武堅見妹子轉過身來,眼淚汪汪,不由對甘言大怒。
他緊握拳頭,怒目而視,雙目噴火,真想打甘言一頓。
“甘言,你說話算數?奶奶的,譚某替武姑娘給你還債,天下英雄都聽到了,請作證。拿着,這是十萬兩銀票。”譚經天聞言,怒目而視甘言。
他大喝一聲,當即掏出一張十萬兩的銀票遞與甘言。
譚武兩家世交,譚經天如何能看着武家兄妹遭甘言歧視?
況且譚家富甲一方,具具十萬兩,不過是他平常接濟各路英雄的小錢。
“哈哈……開玩笑的……譚少掌櫃別當真。”甘言滿臉漲紅,哪肯接那十萬兩銀票?
他等武櫻可等好多年了,眼看武林大賽就要開始了,不管武櫻能不能當選武林新一代天后,他都要娶她回家過年了。
這個冬天可擁着伊人溫暖了,豈能在這節骨眼上放棄?
“卑鄙無恥!”武櫻怒斥甘言一聲,心頭又憤又怒,流着淚水,轉身擠入人羣。
“我再卑鄙無恥,你也是我婆娘,我也是你男人。”甘言大言不慚,不當一回事。
他指着武櫻的倩影,大吼一聲。
“啪……”武堅大怒,揚手就給甘言一記耳光,冷冷地道:“你這狗孃養的,敢欺負我妹子。今天,這門親事退定了。”
他早就咽不下這口氣,早就想退掉這門親事了,只因武家確實還不起這筆銀子。
現在,有譚經天贈送十萬兩銀子撐腰。
他再也不用給甘言面子了。
“好……啪啪……”來夥添當即拍手叫好。
“好……爽……”謝佳也拍起手來,大聲高呼。
“甘言,你這狗日的,過來拿銀票啊!不就是十萬兩嗎?少爺經常拿十萬兩的銀票擦屁股。”譚經天見武堅敢打甘言,登覺心頭舒服,也是大吼一聲。
他道罷,將銀票高高舉起。
“哈哈哈……”
各路人馬轟然大笑,甚覺滑稽,也佩服譚經天的豪氣。
雖然譚經天的話,有些誇張,但是他們還是服他。
“甘言,你在譚少爺的眼中,只是個窮鬼,別打腫臉皮充胖子。這還是譚少爺擦屁股的,換作來爺爺,每天擦屁股的是百萬兩一張的大銀票。”來夥添趁機起鬨,高聲喧譁。
他個子高,身子瘦,探手一抓,已將譚經天的銀票拿在手中,又高呼一聲:“各位武林同道,走啊,拉屎去,今天用銀票擦屁股。”
“哈哈哈……”
各路人馬,轟然而笑。
千獐坪裡,歡聲雷動。
有的笑出眼淚。
有的捧腹彎腰。
“嗚……你們欺負人。嗚……”甘言登時顏面無存,滿臉通紅,渾身是汗,哭喪着臉,擠開人羣,跑到一株大樹下痛哭去了。
他此時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可惜,地上並沒有洞。
他蹲在地上,抱着頭,閉上眼睛。
雖然如此,他還是感覺四周的目光,火辣辣地射過來。
“哈哈哈……”
各路人馬,看甘言如此,又是一陣大笑。
來夥添將銀票遞還譚經天,又道:“今天人多,來某拉不出屎,不擦屁股了。”
“哈哈哈……”
各路人馬笑得直打跌。
甘言連遭恥笑,無地自容,羞愧難當。
他腦門“轟”地一聲響,如被擊了一記悶棍。
霎時間,他頭暈眼花,鬆開掩臉的雙手,背靠樹杆,呼呼直喘粗氣。
“靠!你心胸這麼狹隘!還想娶妻?你連母狗都配不上。”來夥添卻仍不放過他,走到他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又朝他唾罵幾句。
四周目光如潮水,圍着甘言。
“呼……”甘言實難承受這樣的打擊,胸悶氣滯,咽喉發腥,噴出一口鮮血,眼前發黑,側倒在地,竟然暈厥過去。
各路人馬笑聲立止,驀然間,又感覺他很可憐。
“來夥添,你太過份了。”何必多過來,斥責來夥添。
“靠!你有種!你來替武姑娘還十萬兩試試?你有銀子嗎?你衣衫襤褸,人不人,鬼不鬼,回崑崙山吃齋去吧,別在此丟人現眼了。”來夥添天不怕地不怕,生性喜歡鬥嘴,馬上指着何必多的鼻子,破口大罵。
“哈哈哈……”各路人馬見狀,又是一陣鬨笑。
他們又合圍上來看熱鬧。
“你……”何必多不是一般人,而是名震天下的九大門派掌門之一,聞言怒火中燒,卻又氣得直打哆嗦。
“哈哈哈……”各路人馬見狀,又是一陣鬨笑。
他們又合圍上來看熱鬧。
“你……”何必多不是一般人,而是名震天下的九大門派掌門之一,聞言怒火中燒,卻又氣得直打哆嗦。
何必多忍得下這口氣嗎?兩人會否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