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嘯馬嘶,疆場陰森。
“如其這樣子上陣,還不如馬革裹屍?”即使是馬見效的老部屬,聞言見狀,也怒斥馬見效。
“大將軍,未將願隨你出征,別讓刀斧手跟着來,好嗎?”馬見效惱羞成怒,急向石劍求情。
“不行!等你拿出勇氣來與金兵相拼,本官才放過你。挑明瞭說,松山一戰,不是死就是活。你掂量着辦,戚娟,點兵。”石劍拋下一句話,背手而出。
數名親兵擡來銀戟金盾。
“學弟,珍重!”徐緩抱病而出,想想攻打寧遠之時,死了不少人馬,生怕石劍有事,淚水漣漣跟着出來。
“唉……”戚娟這陣子忙於戰事,此時見徐緩病體纏身,骨瘦如柴,不由嘆了口氣,頗爲徐緩難過。
“放心,你呆在寧遠,多與朱大人擬寫戰報。”石劍接過金盾銀戟,輕輕地拍拍徐緩的肩膀,領精騎五千,策馬出城。
樹葉在清冷的秋風中,苦苦的掙扎。
石劍率兵日夜兼程,令刀斧手看緊馬見效,一路連克數座小城堡,因得分兵留守衆多小城堡,來到了松山堡下,他所部人馬乘不足六百人。
“大將軍,松山城堡金兵不少啊!”馬見效策馬上前,用槍指着城頭的金兵旗幟,顫聲相告。
“馬見效,攻城後,你作松山守將。來人,看緊馬見效。”石劍銀戟一揮,衆刀斧手圍住了他。
“弟兄們,一路勞頓,又連克數座小城堡,傷亡不少,今日,咱們退也是死,戰也是死。咱們不如戰死?”石劍回頭,高聲鼓舞士氣。
“願隨石將軍,決死松山堡!”剩餘不足六百精騎,舉起長馬刀,高聲宣誓。
“哈哈哈……”城堡上的金兵主將愛新觀謝頗通漢語,見石劍率幾百人馬,也想攻城,不由仰天大笑。
“好,弟兄們安營紮寨!”石劍銀戟一舉,卻下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令。
衆將士大愕。
袁長河出列,在馬上拱手道:“六哥,倘若金兵出城,忽然襲擊咱們呢?”
“愚兄需要金兵出城。戚娟,卓越,領人做飯。”石劍一笑,吩咐他們一番,胸有成竹。
他又側頭對副千戶孫武旦道:“孫將軍,你領兵三百,假裝安營紮寨,實作警戒,注意集中馬匹。然後,你們全進中軍帳。一旦金兵出擊,你領人忽然衝出。袁長河待金兵出城,佯裝敗退,再領兵殺回馬槍。”
“未將明白。”袁長河與孫武旦一笑,各自領所屬人馬,各幹各的事。
不一會,城堡下便升起了裊裊炊煙。
石劍雖進中軍帳,卻不敢下馬,僅在馬上喝了碗水,便左盾右戟提着。
城堡上的金兵大愕,卻又怕是明軍設套,一羣將領立在城頭交頭接耳,嘰嘰喳喳商議。
黃昏日落,秋風捲起陣陣落葉。
“大人,未將願領兵三千,出城試探……”金兵參將拉里拉,終是忍不住,躬身向主將愛新觀謝請櫻。
“唔!他們不過幾百人,又未見他們身後塵土,估計他們來此,因途中穿越諸多小城堡而剩這些人了,試試也好。”副將格得拉斯表示贊成。
“那好,功臣彪,你領三千人馬接應。格得拉斯,你四下巡城,防明軍襲擊,本將城頭觀看,必要時放箭滯敵。”愛新觀謝感覺有理,又不久不見明軍動靜,又看他們在生火做飯,便點頭同意,分派使命。
“出發……”拉里拉大手一揮,手執雙盾,走出下牆,率所部三千人馬,鳴炮出城,馳騁而來。
“奶奶……金兵來了,快跑呀……”袁長河佯作慌亂,率衆而逃,霎時間鍋蓋亂扔,爐竈四碎。
“殺……”拉里拉見狀,舉盾一揮,率衆殺來。
“殺……”石劍左盾右戟,策馬躥出,大吼一聲。
孫武旦率人緊跟其後,衝入了金兵之中。
石劍馬快人狠,瞬間即至,銀戟一捅拉里拉腹部。
拉里拉雙盾一合,挾住了石劍捅來的銀戟。
石劍金盾砸去。
“砰砰……”拉里拉急推開銀戟,舉雙盾相迎。
三盾相交,震耳欲聾。
“啊呀……”拉里拉不及石劍神力,雙盾立時被金盾震飛,雙臂骨折,人也被撞跌於馬下。
石劍縱馬踏去。
“啊呀……”拉里拉慘叫,腹部被白兔馬鐵蹄踏中,腹破而亡,血水柱噴。
石劍緊跟舞盾左掃,銀戟右劃。
“啊呀……啊呀……啊呀……”數名奔前而來的金兵瞬間頭顱而碎,橫屍而倒。
“咚咚……”愛新觀謝見狀不妙,急鳴金收兵。
袁長河忽然掉轉馬頭,回殺而來,碰上了功臣彪。
功臣彪聞得拉里拉慘叫身亡,心驚膽顫,急舞弄一對飛爪,一抓抓向袁長河的臉,一抓抓他的馬頭。
袁長河銀槍翻飛,上擋下攔。
“噹噹……”功臣彪一雙飛爪被他銀槍碰得亂飛,已知不敵,急策馬而逃,奔西門而逃。
孫武旦率軍衝出,雖遇金兵衆多,卻聞慘叫聲不回頭,一味勁衝。愛新觀謝急張弓搭箭,三箭齊發。
“啊呀……”孫武旦中箭而墮。
“孫將軍……”袁長河哭出聲來,卻不停留,依然勇奔。
石劍馬快,趁金兵北門放下吊橋之機,躍馬而過,反手兩戟,掃斷了吊橋的繩子。
“放箭……”愛新觀謝揮手下令,領頭張弓,又是一弓三箭,齊射石劍。
格得拉斯急持鋼戟而下,領兵堵向北門。
石劍揮盾擋箭,震得箭雨反射,馬蹄聲聲,已至城門。
金兵欲關城門。
石劍銀戟一捅。
“嚓……”銀戟被鐵門挾扁,鐵門也因此變形。
石劍跟着縱身離馬,舉盾狠砸。
“蓬……”鐵門分開,關門士兵被震倒在地。
石劍也被鐵門反震後跌,剛好落在白兔馬上,策馬而入,銀戟疾舞擋箭,金盾狠砸金兵,衝進了城中。
“殺……”馬見效本是渾身顫抖,見石劍已單身進城,精神一振,策馬持槍,揮軍而進,守在吊橋上。
格得拉斯走下城頭,奔至北門,鋼戟急舞,攔擋石劍進城,對着石劍當胸一戟。
“啪……”石劍變形銀戟一掃,將其鋼戟掃開,金盾直砸。
“嘶啞……”格得拉斯的馬頭被砸碎,馬仰人翻。
衆金兵冒死相救,拖他入城。
石劍銀戟斜劃,數顆金兵頭顱墮地。
“啊呀……”愛新觀謝又一弓三箭射下,馬見效慘叫一聲,倒在地護城河中,鮮血染紅了河水。
“殺……”袁長河強忍傷痛,領兵進城,緊跟石劍。
“八弟,你往城中來回奔殺,愚兄上城頭。”石劍見金兵不敢近前,忽地飛身離馬,躍上臺階,殺向城頭。
“弟兄們,分隊人馬跟着石將軍……”袁長河揮揮手,揚槍直擊進城。
一小隊人馬緊跟石劍身後。
愛新觀謝急棄弓而逃,從另下城頭處飛奔而逃,搶馬出城,會合功臣彪、渾身是血的格得拉斯,退出了松山城堡。
“功臣彪,你去搬援兵。來人,安營紮寨,將城堡圍起來。”愛新觀謝喘着粗氣傳令,又仗兵多,反圍松山城堡。
天空飄起了細雨,淅淅瀝瀝的。
朦朧的秋雨悽然而惶惑,盪滌着城裡城外的血水。
“六哥,四門已關好,城中金兵全清。”袁長河渾身血漬,跑步來報。
“還剩多少人馬?”石劍不答反問。
“不足兩百,分兵每門五十。”袁長河忽然間豪情不見,顫聲回話。
“你領兵十人,將金兵留下的糧草,劃分給城中民衆,發動民衆參戰。記住,民心是水,城中民衆雖然不多,若能爲吾所用,一定可守城三天以上。堅守三天,錦州便可拿下。”石劍大聲相訓,振作人心。
“接令。”袁長河一想也是,急領十名士兵而去。
暖暖的秋陽,明朗的秋色,讓人暫時忘記了秋的蕭瑟。
袁長河忙忙碌碌一夜,劃分糧草給城中數百戶鄉民,終於將民衆發動起來。
“六哥,你一夜未睡,歇會吧?”袁長河雙目熬得通紅,雙腿幾乎邁不動,但仍奔至城頭,勸說石劍。
“唔!愚兄就在箭牌摟後坐着歇會,你看緊點,金兵如不攻城,咱倆及衆將士三個時辰輪換一次。”石劍一路勞頓,一陣衝殺,一夜守值,確也疲憊。
他抓盾提戟,走到箭牌樓後,坐在臺階上,靠牆而睡。
“他就是愛民如子的蜀川好官石將軍?”
“石將軍原是一個娃娃呀?”
“石將軍真俊!”
“石將軍真是好人!”
陪袁長河走上城頭的鄉民,握着鋤頭、木棍,圍前相問。
秋意正濃,層層落葉。
石劍酣睡中,忽聞一陣菊花香氣,艱難地睜開雙目。
戚娟拿着一小束菊花,放在他的鼻子前。
“妹子,你歇會吧。”石劍驀然激動淚流。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大哥,小妹不能只跟你住亭臺樓閣,小妹願如師姐一般,無論你去哪,小妹都跟着去那。”戚娟沒了往日潑辣,多了幾分柔情,低吟着小令,搖掉菊花,哭出聲來。
石劍領着不足兩百人,能否守得住松山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