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北風勁吹,透骨奇寒,冰冷刺骨。
落葉塵埃,隨風飄蕩,天地間灰濛濛的,陰霾瀰漫。
“鍾總管,天平上人聽了你的話不高興呀?”丁華江藉着火光看出天平上人神色不佳,待天平上人一走,便連忙提醒鍾萬強。
“怕他個鳥!他不過是石魔手下敗將,來夥添還說他沒第三條腿長。哼……”鍾萬強也看出來了,但是絲毫不懼。
而且天平上人年紀大他很多,將入棺木之人,何必懼之?再說此人只是武功高些,但頭腦簡單,絕非自己的對手。
要說狠,要說奸,江湖上誰是自己的對手?哼!
在他看來,僅靠武功是拿不住石劍的,武林十年都圍殺不了石劍,更何況現在整個江湖都覺醒了,都靠向石劍一邊了。
嚴振東、丁華江聞言,拐嘴而笑,也感覺鍾萬強所說,言之有理。他們素來信服鍾萬強,並不太服天平上人。
“鍾總管好象有對付石魔之策了?”黃海天知鍾萬強陰險毒辣,舉世無雙。
黃海天感覺討好他,好過討好天平上人,跟着他更有前途。
“那當然,老夫一生都是用腦的。要不然,老夫怎麼能讓武林落花流水?怎麼能讓石飛揚失蹤二十多年?老夫雖然離開江湖,但丐幫還在老夫掌控之下。武林也離不開老夫的手掌。”鍾萬強胸有成竹,似乎早有妙計,甚是自信。
“今後請鍾總管多多關照。”遊年花翹指稱讚之餘,又不忘討好,再送上媚眼。
“哈哈哈……”鍾萬強看她拋來媚眼,不由得意大笑。
他並不好色,一生只想稱雄爭霸,但見媚眼拋來,心頭也自舒服,心情舒暢。
夜幕降臨,寒風呼呼,雪花飄舞。
石劍確實與何芳霞只是先走一步,若遲一會,便會落入天平上人的魔掌之中。
且說羅中寶與何浩林復潛京城,又看城中大亂,無意聽人議論石劍救人成功,知他也只能潛逃崔府,便領着何浩林飛入崔府。
何芳霞摟着石劍,讓他慢慢平靜。
二人勞累,先後入睡。
寇振海一覺醒來,開不了口,也動不了身,知被石劍點了穴道,內心因爲不能象慕容勝那樣自殺盡忠而遺憾。
他藉着火光,看何芳霞擁着石劍而睡,既奇異又感慨。
寇振海心道:石劍這小子一點也不象揚哥那樣感情專一,身邊總是美人如雲,真不明他爲何有這麼大的魅力。咦……這小妮子又是誰呀?長得不僅美豔絕倫,且挺有福氣的。
他不認識何芳霞,迷茫地看着她的俏臉。
她長得很似觀世音,滿臉地旺夫像。
“呀……霞兒……”何浩林推門而入,看到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何芳霞與石劍相擁而睡,雖未脫衣,但也親密。
“爹……”何芳霞一驚而醒,急從石劍身邊爬起,俏臉通紅,頗爲尷尬。
“伯父,謝謝你又來相救。”石劍也醒了,他睡了一覺,精神大振,急爬起身來,躬身行禮。
至於何芳霞擁着他睡,他並不知道。
他當時爲慕容勝之死而心疼,爲寇振海殘疾而傷感,爲袁崇煥愚忠而可惜,他淚水漣漣,腦子暈乎乎的。
“霞兒,你受傷了?讓爹看看。”何浩林又尷尬又難堪,臉色甚爲不悅,不理石劍,拉過愛女,上下打量。
“大哥,你又受傷了?”羅中寶驚喜交集,拉着石劍,也是上下打量,見他渾身血漬,驚心動魄地問。
“沒有,咱們先給寇將軍刮肉療傷。”石劍見何浩林不理自己,尷尬之餘,自找脫窘之法,從懷中掏出金創藥,遞與羅中寶。
他抽出羅中寶的彎刀,一手扶定寇振海的肩膀,道:“叔父,你忍着……嘶……”便揮刀在肩上刮那些腐肉。
寇振海牙根緊咬,痛得直冒冷汗,臉色慘白。但是,他沒有吭聲,忍痛閉目。
“狗皇帝真狠!竟將抗金名將的琵琶骨穿了,可憐寇將軍武功盡廢……”羅中寶拿着金創藥,看石劍爲寇振海刮肉,不由一陣心疼。
“慕容將軍自殺盡忠了……”何芳霞鬆開父親的手,也走上前來,泣不成聲地替石劍轉述昨夜劫獄經過。
“真是伴君如伴虎。娘稀屁,少爺此前還想學成文武功,獻與帝王家,現今看來以前的想法是錯的。”羅中寶聞訊,又心疼又難過,感慨萬千。
何浩林心頭一震,頗有些觸動,想想石劍、寇振海、羅中寶三人都是爲皇家出力的抗金名將,卻又是皆落得如此下場,自己半路投官,與石劍三人對比,可說毫無功勞,又怎能得崇禎重用?
“可能在這裡?”
便在此時,門外跑起一陣腳步聲。
“不好,有官兵查來。”何浩林一驚,急拔劍出鞘。
“是小焦子的聲音,快開門。”石劍聞聲辯人,知自己的心腹愛將來了,急道一聲,防止他被何浩林襲擊所傷。
“小焦子……”羅中寶開門一看,果然是小焦子。
他身後跟着鍾雄義。
“石將軍,快走,鍾萬強提議搜閹黨昔日住宅……快啊……小弟準備好馬車了……這有御林軍服……”鍾雄義是抱着御林軍服進來的,急促道罷,將御林軍服遞與石劍等人。
“快穿上……”石劍聞言一驚,顧及寇振海與何芳霞傷勢,急揮手讓衆人穿上,然後出門,乘馬車而去。
雪後的空氣格外清新。
白雪皚皚,晶瑩剔透。
石劍等人一路策馬狂奔,跑出百餘里許,與何必多等人會合。
“相公……”龍飄飄閃身而出,撲入石劍懷中,激動的淚水紛飛而下。
石劍尚不知龍飄飄生下自己骨肉之事,茫然不知所措,雙手竟不敢摟抱她,怔立路中,甚是尷尬。
他看到周圍的賴得出、來夥添、杜慶生、武堅、譚經天、武櫻、鄭慶、郝雙喜、林老鏢師、陳列,全是流着淚水看着他。
何芳霞與父親尚未下馬車,剛剛捲起馬車簾子,聞聲一震,她縮回了身子。
“小姐,你沒事吧?杏兒擔心死了。”紅杏、綠杏二人搶到何芳霞馬車旁,掀簾而問,甚是激動。
“心兒……快叫爹……”武櫻抱着心兒,眼噙淚水,指着石劍,教他呼喊。
“爹……”心兒幼小的話音顫顫的。
“這是我們在西陵峽谷懷下的孩子,因之前你諸多不幸,故取名石心兒。”龍飄飄鬆開石劍,返身抱過心兒,泣聲解釋。
“轟……”
何芳霞恍然被人擊了一棍,登時腦轟耳鳴,暈頭轉向,傷感的淚水噴薄而出。
原來石劍不僅只有魏秋婷,還有龍飄飄,兒子也不止一個。
哈哈……自己真蠢!明知道石劍是多情種,自己還愛上他?
“霞兒……”何浩林驀然間對石劍憤怒異常,卻自顧身份,不願走下馬車,陡見愛女身子搖晃,甚是震驚,急爲她拍背,運氣助她鎮定。
“什麼?我又多了一個兒子了?哈哈……”石劍這才明白過來,昔日自己身邊的“奸細”龍飄飄懷上了自己的骨肉,怪不得她一見面就稱自己爲“相公”。
他喜極而泣,接過石心兒,又親又抱。
“不要……痛……”石心兒被他鬍子扎着,小手急推他腦袋,呼喊起來。
“哈哈哈……”
羣雄透過火光,看得有趣,仰天大笑。
“叔叔比你爹帥,沒鬍子,讓叔叔抱……”羅中寶接過心兒,親了一下,詼諧地道。
“孃親說,沒有鬍子的男人是太監。”石心兒年紀小,沒有顧忌,並給羅中寶面子,小手去推他。
“哈哈哈……”
羣雄登感滑稽,笑得直捂肚子。
羅中寶登時氣噎,傻了一般,滿臉通紅,有些不知所措。
“駕……得得得……”何芳霞心疼如絞,醋間瀰漫,甚是失落,再也不願意留下,搶身出簾,雙手一抓繮繩,揚鞭而去。
“何姑娘……何教主……”石劍一驚,搶身欲攔,已是來不及了。
“呸……”綠杏、紅杏二人朝石劍唾了一口,飛身上馬,揚蹄而去,濺得地上積雪飛舞起來。
石劍怔怔立在路中,看着他們策馬消失於夜色下,驀然間又是一番淚下。
“什麼何姑娘?什麼意思?”龍飄飄聞言,心頭一緊,對石劍甚是不滿。
她也是女人,也會吃醋,總舵那邊剛多了一個魏姑娘,這邊又多了一個何姑娘。
龍飄飄心裡可受不了。
但是,她對魏秋婷卻是無可奈何,畢竟人家與石劍是患難夫妻,且又已生子了,再也趕不開魏秋婷了。
可對這個何姑娘,龍飄飄就不會客氣了。
況且,何芳霞是臭名遠揚的天花教主之女。
石劍聞言回身,見她妃子臉上鳳眼含春,長眉入鬢,桃腮欲暈,淡藍衣衫,高挑身材卻多了幾許豐盈。
忽然間,他也感覺滿足了,自己雖然歷經艱險,但身邊美人不少,連兒子都有好幾個了。
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不如意?沒官做,又有何妨?
他很激動,又很尷尬。
魏秋婷母子怎麼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