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上午的黨委會,劉思宇並沒有多少想法,他覺得分管哪一項都一樣,就拿黑河鄉最糟糕的治安來說,這些所謂的四大天王,在其他人眼裡可能還算一個人物,但在他這個曾經縱橫北美和西歐的最神密的組織——啄木鳥的主要成員來說,這些在當地了不得的人物,不過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是蝦米,如果自己連這些小魚小蝦都治不了,那傳出去不是笑掉大牙。不過好漢不提當年勇,況且自己可是領了100萬的保密費的,過去的歷史已讓組織給抹得一乾二淨,新的歷史可是一清二白,正二八經的副營級幹部。所以聽到會上讓自己負責政法和治安這一塊,自己只是微笑,對陳杰生、田勇、李凱憐惜的眼光視而不見。
只是讓自己兼任教委主任,負責全鄉的教育,倒讓自己感到麻煩不少,現在全國都出現拖欠教師工資的情況,而黑河鄉的情況更是慘不忍睹,倒讓自己有一點臨危任命的感覺。
不過自己也算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想來辦法總比困難多,實在不行的時候,找找自己的師傅,師傅雖然現在賦閒在家,便他有兩個兒子可都算是身居要職,想來多的不說,弄個幾百萬總不成問題吧,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回到辦公室,劉思宇心情愉快地重新泡了一杯茶,剛喝了一口,副鄉長李凱裝着無事走了進來。
“呵呵,李鄉長來了,稀客稀客,快請坐,快請坐。”劉思宇看到李凱,熱情地招呼,然後找出紙杯,邊招呼邊泡茶。
這李凱二十七八歲,長得眉清目秀的,原是縣政府辦綜合科的副科長,去年下派到黑河鄉,今年陳杰生到了黑河鄉,他也跟着進了黨委,算是陳杰生的得力手下。
李凱接過劉思宇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打量了一下房間,笑着說道:
“劉書記,你這辦公室佈置得還不算啊。”
“這都是黨政辦的同事佈置的,還行吧。”劉思宇隨口答道。
這李凱這個時候來他辦公室,絕對不是閒得無聊,劉思宇也就裝着無事陪他閒聊,反正劉思宇現在是抱着多看多聽少說的策略,雖然早就聽說鄉里張高武書記和陳杰生鄉長已掰了好幾回手腕,都是張高武略勝一籌。這陳杰生看來也是急了,看到劉思宇初來咋到,心急之下,就讓李凱來探探劉思宇的底,看能不能把他拉入自己的一邊,最不濟也不能讓劉思宇靠向張高武。
今天會上張高武一方把鄉里的一堆爛事推到劉思宇的身上,說明張高武並沒有拉攏劉思宇的意思,讓陳杰生看到了機會,看能不能把他拉過來,這樣在黨委會裡就有三票,雖說還是不能佔有優勢,但話語權也增加了不少。
劉思宇在心裡把整個事情想了一遍,想通了其中的關竅,也不說明,只是陪着李凱有一句無一句的閒聊。反正自己並沒有打算靠向哪邊,只想實實在在的幹一些事。但如果哪個敢陰自己的話,那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李凱見劉思宇只是陪着自己閒聊,也沒有向自己打聽鄉里的事的意思,看來這個劉思宇還真不簡單,並不像別的轉業幹部一樣是個炮筒子,聊了半天,硬是沒有聽到劉思宇說一句關於工作上的話,連討教的意思都沒有,其沉穩讓自己都自愧不如。
兩人閒聊一會,看看下班時間就要到了,李凱裝着隨意地說道:“劉書記,我倆在同一個鄉里工作,算來也是緣份,不如今天中午我做東,我們喝一杯?”
“這大中午的喝酒怕不好吧。”劉思宇裝着有點爲難地說道。
“有啥不好的,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幹工作也要吃飯不?況且現在也沒有哪條哪款規定國家幹部中午不能喝酒。我比你年長几歲,算是你的哥子,就這麼說定了,今天中午我安排,在街東面河邊上的山裡香酒家,你不來,那就是看不起我當哥子的。”李凱也不等劉思宇說下去,就爽快地把事情定了下來。
看到李凱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劉思宇只好答應,況且自己也想從他的身上多瞭解一點這黑河鄉的情況。
上午下班後,劉思宇離開辦公室,出了鄉政府的大門,在街邊的一家店裡問了山裡香酒家的位置,就邊欣賞黑河鄉那古老而又破舊的建築,邊向山裡香酒家走去。
山裡香酒家位於黑河街的東面,前面臨着通往紅山縣城的公路,後面就是黑河溪,溪裡的水並不是很大,只是在黑河街旁形成了一個較大的沱,夏天成了一個天然的浴場。山裡香酒家是紅山縣城裡一個老闆開的,據說有點背景,就是在黑河鄉出了名的四大天王在這裡吃飯都是老老實實的。
這山裡香酒家與黑河酒家可算是黑河鄉最高級的吃飯場所了。
劉思宇剛到山裡香酒家有大門前,李凱就迎了上來,熱情地說道:“我都安排好了,劉書記,就等你來了。”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讓劉思宇走在頭裡。兩人上了二樓的包間。
一到門口,劉思宇就瞟見包間裡已坐了三個人,看着面熟,似乎在昨天的酒桌上見過,知道是鄉政府的,就笑着走了進去。
裡面那三個人本來正有說有笑,看到劉思宇走了進來,忙止住了談笑,恭敬的站了起來,連連說道:
“劉書記,你好,你好。”
李凱跟在後面,解釋道:
“劉書記,兩個人吃飯,有點冷清,我請了幾個人來,圖過鬧熱,呵呵,”說到這裡,他指着那個長得矮胖,看似笑容滿面年約三十四五的人介紹道:“
“這是鄉鎮企業辦公室主任錢程萬同志。”
李凱話剛說完,錢程萬就臉上堆滿笑容,恭身上前,一把握住劉思宇伸出的手,連聲說道:“劉書記,你好你好,以後在工作中還要您多多指導。”
雖然劉思宇比錢程萬年小了近十歲,但錢程萬卻不敢有一絲的託大,二十五歲的副營級幹部,雖然轉入地方,現在只是一個副科級,但卻是一個實職副科,而自己奮鬥了十四五年,現在也不過是一個股級,明眼人都知道這個劉思宇將來一定會高升的,如果不經意間得罪了這個有可能前途似錦的人物,那可就冤到姥姥家了。
劉思宇矜持地與錢程萬握了一下手,向他點了一下頭,眼光就轉向另兩位。
隨着李凱的介紹,劉思宇知道了長得瘦高戴着眼鏡,看起來很斯文的那個青年人就彭盛,是鄉財政所的副所長,另一位長得很高大的則是鄉農技站的站長鬍波。
幾人相識後,劉思宇和李凱互相謙讓了一番,最後還是李凱坐在首位,劉思宇挨着他坐下,其餘三人也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李凱被劉思宇推到了首位,心裡在高興之餘,也感到這個新來的副書記並不像人們說的部隊下來的都是直腸子,不懂官場規矩。其處事似乎滴水不漏,到現在爲止,自己都還不能瞭解他的想法。
這新來的副書記並不像有些人所想的那麼不簡單,陳鄉長想拉攏他,看來……
看到衆人坐好後,劉思宇掏出一包中華,熟練地撕開同,每人散了一支,自己也取出一支,坐在劉宇思旁邊的錢程萬忙掏出打火機,湊到劉思宇面前,爲他點燃,一邊的彭盛也爲李凱點燃了香菸,一時屋裡煙霧瀰漫。
“這中華煙的味道就是不一樣。”李凱深吸了一口,陶醉了一下,說道。另三人也點頭贊同。其實各自都在心裡尋思開了:自己好歹也算是參加革命工作十多年了,現在就是每天抽紅塔山都感到吃力,而這劉書記,年紀比自己小,抽起這中華來,卻渾不當一會事……
李凱在心裡轉了幾個念頭之後,卻是再不敢在劉思宇面前擺一點架子了。
包間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編着齊腰的長辮,一臉清秀的姑娘端着幾盤菜走了進來,把菜放在桌上,也不多話,就小心地退了下去。
幾人也不客氣,取過放在屋角的啤酒,放開吃喝起來,只是自免不了都先敬劉思宇和李凱的酒。
喝過幾杯之後,話題也就多了起來,幾人正說得高興,就聽到門外傳來幾個人的腳步,其中一個顯得有些卑微的聲音傳了進來:
“鄭所長,您前面請,前面請。”
好像還有一個很威嚴的人應了一聲,然後就聽到幾人走進了隔壁的包間。
看到劉思宇疑惑的神情,李凱低聲說道:
“這是大坪村的村主任林德軍在請派出所的人吃飯。”
“村主任請派出所的人吃飯?”
“事情是這樣的,大坪村有兩戶人家人的房子上個月被大雨淋垮了,這兩家就到自家的山上砍了二十多根樹子蓋房子,因爲沒有辦砍伐證,林業站到派出所報了案,鄭所長帶人抓走了這兩家的兩個人,送到縣公安局的看守所裡去了,要這兩家每家各出三千元去取。這兩家人本來就因爲修房子欠了一屁股的債,哪裡有錢交這罰款。這不,可能又是託村主任求鄭所長能不能少點。”
“這房屋遭了災垮的,屬於災後重建,難道政府沒有補助?”
“這鄉里連工資都開不出來,哪有錢補助。”
“那政府也沒有人出面讓林業站補發砍伐證?或者讓派出所減輕處罰?”劉思宇不解地問。
“怎麼沒有?陳鄉長還爲這事專門找過鄭所長和林業站的魏所長,不過這兩人可都是這裡的牛人,而且好得穿一條褲子。在這鄉里,除了張高武書記的話聽一點外,其餘的根本理都不理,陳鄉長還爲這事受了一肚子氣。”
說到這裡,李凱有點神秘地小聲說道:“聽說這兩人在縣上都有人。”
“哦。”劉思宇若有所思,沒有說下去,就又端起酒喝起來。
不過,在劉思宇的心裡,這個姓鄭的所長和姓魏的所長卻是掛上了號。
派出所和治安室可是自己的工作範圍,如果不能理順關係,那工作可怎麼開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