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白拉門宿舍門, 光速地撲向門口的人:“看誰撕誰的嘴?來這麼晚,讓小女子……”
待看清門口的人,淨白嘴裡跟塞了個雞蛋一樣, 微微張着, 剩下的話也全部吞了回去, 沒再多出半個音節。
要撲上去的動作堪堪地停在門口那人10釐米的位置, 雙手呈爪型包圍那人腦袋, 臉部齜牙咧嘴,然後已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做出調整。
呈爪型包圍的變成了擁抱,臉上已經充滿了甜得發膩的端莊, 嘴裡溫柔說:“奶奶,你來了。”
背後卻對着清風吹鬍子瞪眼睛, 但她沒有鬍子, 只能吹奶奶的頭髮來充當, 一邊說着脣語。
清風樂得厲害,也樂得辛苦, 笑不能出聲,忍得辛苦啊。
林月娥並不點破,只是擡起手看了看:“這都十二點半了。”
淨白馬上狗腿着扶着老太太的手:“奶奶,我們去吃飯,我請你。清風, 走, 我們一起吃飯去。”
一頓飯吃得悄無聲息。
林月娥好像並不是坐在人聲鼎沸的食堂吃飯, 而是坐在五星級飯店包廂裡。
因爲是各自的飯菜, 所以也不存在佈菜這個環節, 所以整個過程就是靜悄悄的吃飯,沒有說一句話。
美人不逛外形美, 氣質美,吃飯都是美的。
清風心裡感嘆自己:自己粗得像個大男人。
不過等以後她跟顧白言一起吃飯時,她打臉了自己之前說的那句話:自己粗得連個男人都不像。
清風也悄悄地跟眼前這頓飯做鬥爭,目不斜視,好像這盤子這碗這筷子,都是珍貴出土文物,眼睛都不能離開。
專心致志地吃飯,這是清風出孃胎第一次吃得這麼認真。
旁邊的淨白也是。今天就是一個鋸了嘴巴的葫蘆。坐得端端正正,不翹二郎腿,不抖肩,不駝背,不撐着腦袋。跟個古代貴族少女一般。
好在吃完飯,林月娥沒有多做逗留,就匆匆離開了。
“喂,明天週末忙不忙?”
“你這不是已經進入決賽了,要忙到飛起麼?還有時間出去?”
淨白上前一步,挽住她的肩膀:“還不是我表哥,這段時間就一直再搗鼓做些什麼。搗鼓着就自己開了家咖啡店。明天正式營業。這不得去捧個場麼?”
清風一副我懂你的樣子:“你捧場?蹭咖啡去的吧。明天肯定很多人去捧場,不在乎多不多我們倆不是。要不我們今天就去,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明天我們就是訂花籃送去就好。”
淨白鼓了鼓掌:“哇喔哇喔,果然是會持家過日子的人那。這都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
清風撲上去就撓她的癢,直到淨白擦着眼淚笑着說:“小清,姐姐不敢取笑你了。”這才消停。
好在週五,下午四點,學校課已經上完。
來接她們的是程昊風。拿着一束花在側門等着。
清風哀嘆一聲:“淨白。這月底了,我兜裡就381.5毛了,我沒錢買狗糧了。下月再說。”
淨白三步並作兩步跑去,還回頭懟了一路:“狗糧免費,請酌情酌量服用。”
兩人膩歪在一起。清風心中唸叨: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前排兩人看着清風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表情,擊了個掌,大笑。
清風被整蠱了:“你們幼不幼稚啊。”
兩人一回頭:“幼稚使我們快樂。”
清風拿出手機:“你兩膩歪啊,我拍成照片,視頻,發給你們父母……”
淨白輕快地打斷了她的話:“拍漂亮點,謝謝。另外我還想告訴你一個真相,請保持好血量。我的家人和他的家人都已知曉。”
清風覺得一口老血可以直達九天了。於是,清風全敗,只好纔去下策:打盹,祈禱快點到。
好在爲了交通安全,淨白也老老實實的安靜了下來。
清風一下車,這地方來過。
推門進去,咖啡館裡的人忙着做最後的清理工作。
蕭晨朗一身藍色牛仔裝,帶着大檐帽。手裡還拿着一些顏料。
“表哥。你在幹什麼?畫畫?”
“昊風,小白,清風,你們來了?”蕭晨朗邊摘下帽子,就着吧檯的洗洗手,“這裡太亂了。我們另外找個地方。”然後他對着裡面喊了一聲:“雲澤,我出去一下,你們先弄着。”
那個叫雲澤的跑了出來,是個女孩,也穿着一套牛仔套裝,手上拿着一些顏料和畫筆,年紀跟淨白相仿:“蕭哥哥,你要去哪裡?”
“我陪幾個朋友出去一下。”
“喔。嗨淨白。”女孩朝淨白揮了揮手。
淨白呵呵一笑,轉身走了。
什麼情況?
一出咖啡店的門,淨白語氣不善:“她怎麼來了?”
“我覺得牆上太空,又不想放什麼掛的,想找個人給畫畫,然後她就來了。”
“畫牆你不會找我?”
“這不是怕你不樂意麼?”
“表哥,你跟我打哈哈有意思麼?我技術不好,我還不能跟你找個技術好的?我美院一堆的哥們,畫工不比屋裡那個好?”
一旁的程昊風涼涼地開了口:“你美院有很多?”
淨白傻眼了,戰火怎麼到她這了:“不是。昊風,上次那次我得跟你好好解釋解釋。不是。你到底聽不聽嘛?我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的跟你說一次。再不然你看我聊天記錄啊。天地良心,我對你忠心耿耿啊。”
前頭那那兩人笑得直髮抖。清風還隔三差五的應一句:“淨白,忠心耿耿不能用在這裡。得用從一而終,一心一意,非你不嫁這些。”
淨白接着話說:“對對對。”再看前面那兩人,“對什麼對。別說話。不是,昊風,聽我講,是對的。”
“那句對?”
“忠心耿耿,從一而終,一心一意,非你不嫁都是真的。”
前面兩人踉蹌了一下,扶住對方,好怕自己今天會笑死過去。
一行四人找了喝的地方坐下。
剛落座淨白又開始唐僧了:“表哥,還是我替你找點人來吧。明天不是要開業了麼?早早畫完早早準備啊。”
“上午就可以完工了。”
“這麼快?”
“已經小一月了。”
淨白一蹦三尺高:“什麼?一個月?這麼久?”
清風都開始搞不懂到底是久還是不久。
“你別激動,我心裡有數。”
“行行行,你心裡有數。你心裡有數,招她幹什麼啊。我家清風算怎麼回事啊。”
清風指了指自己,啞然,有我什麼事????不是假的麼?
蕭晨朗都快被淨白的三連轉搞暈菜了:“淨白,你這一個話題到下一個話題,都不帶歇氣,你能喝點水麼?”
程昊風趕緊遞了水過去,淨白就着他的口喝了一口,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哪裡不對。
程昊風拍了拍她肩:“小白,你表哥經的事比你多,年紀也長你幾歲,性格比你穩重,他做事自然會有他的方法。他既然都告訴你他知道怎麼做,你就要信他。”
“話是這樣說,可……”淨白可了半天還是把話收了回去。
等他們一行人再回咖啡店時,店裡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人也走得乾乾淨淨。
淨白藉着要參觀的名目樓上樓下,裡裡外外看了個遍,連庫房都沒有放過。
蕭晨朗也不惱,由着她折騰。
程昊風卻一臉歉意:自家孩子沒管教好。
剩下的清風一頭霧水找不到北。
淨白停在那些畫前,扁了扁嘴:“畫得還真不賴。跟這個咖啡館很配,提升了咖啡館的逼格。”
程昊風站她身後,環抱住她,下巴輕輕擱她頭髮上:“我家淨白最好了。沒事的,別擔心。”
淨白轉過身來:“我就是不知道那人安的什麼心。”
“她安的什麼心,不重要。關鍵是你表哥,接不接。他自己有分寸的。”
淨白揪了揪程昊風新長出來的胡茬:“那我再怎麼介紹清風啊。這麼好的妹紙,他要不要,那就是眼瞎了。”
“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說。現在還想當媒婆。我聽老一輩的人好像有個這樣的傳聞,說是沒有出嫁的女孩要是做了媒婆,就是打破自己的姻緣。”
淨白啊的一聲:“不可能吧。”
“那你看看,有見過那個女孩做媒的?不都是大嫂大媽們麼?”
淨白想了想:“好像是的啊。不管了,我們快點去吃飯吧。下午我跟你出去溜達去?”
淨白的各種念頭終於被兩人出去玩戰勝了,程昊風說:“不影響你學習,我樂意之至啊。”
“表哥,清風,你們再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恩,秘密。”那兩人異口同聲。
“你兩都胳膊肘往外拐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清風刷的臉就紅了:“剛纔我們再說工作時間的事。我不是一直在外做兼職麼?蕭大哥說他總是要招點兼職,要是我方便的,可以來這裡做。”
“那挺好啊,沒事我還能來這裡蹭吃蹭喝的。”淨白說話總是跳躍得厲害,“我下午想跟昊風出去,那你?”
“那我回學校啊。就這事?你不陪男朋友,難道還天天陪我啊?快點去吧,免得人等急了。”
蕭晨朗拿起桌上的鑰匙:“我下午剛好沒事,我送你?”
“好。”清風看了一眼蕭晨朗手上的鑰匙,沒有推脫,再推脫顯得很假。
淨白坐在車裡在後視鏡裡了一眼:“感情我表哥上心了啊。最近教我們鍛鍊,現在又主動送清風?這裡面有大問題啊。”
程昊風默默看了一眼後視鏡,若有所思,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