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對柳若眉沒什麼好印象,白瓔珞和孫妍彤只聊了一會兒,便不再提她了,沒一會兒,有丫鬟進來請示,說五小姐請柳小姐去她屋裡玩。
孫妍彤雖然不是延平伯府的嫡長小姐,可這會兒是在她屋裡,這些小事自然就是她說了算。
回頭看了白瓔珞一眼,見她點了點頭,孫妍彤便開口應下了,一邊,還吩咐那丫鬟照看好柳小姐。
屋子裡的人都散了後,便只剩下白瓔珞和孫妍彤二人。
看着她嬌豔更甚往昔的容顏,白瓔珞雖知曉是廢話,依舊問出了口。
“他待你可好?”
白瓔珞將彥哥兒的襁褓放在牀上,回過身坐在孫妍彤身邊問道。
臉頰邊染上了兩朵紅雲,孫妍彤白了白瓔珞一眼,“左右不過是過日子罷了,有什麼好不好的?”
孫妍彤比白瓔珞大一歲,如今,白瓔珞已經爲人母,她卻剛剛出嫁,被比自己小的人已過來人的身份這樣問,孫妍彤的心裡極不好意思。
白瓔珞卻頗不贊同,“過日子,自然也要看怎麼個過法。若是蜜裡調油,便是相隔千里,我也不會爲你們擔心。倘若相敬如冰,那就是擡頭不見低頭見,也聊勝於無。我自然要親耳聽見才放心。”
雖是口頭的話語,孫妍彤卻依舊聽出了白瓔珞所說的冰,是冰凍的冰。
怔了一下,她的笑容頓時明媚起來,“瓔珞,謝謝你。”
若非關係親近的人,誰會多此一舉的關心你到底過得好不好?興許就如同她自己所說的,過日子嘛,過一日算一日罷了。
嬌羞的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孫妍彤擡眼笑道:“我和他,從前也見過一面的,只不過,那時候我不知道他是誰,也未放在心上。”
眼睛裡透着一股亮晶晶的欣喜光芒,這樣的孫妍彤,愈發讓人覺得願意接近。
“然後呢?”
白瓔珞不禁有些好奇起來。
“大姐嫁過去一年了還沒有身孕,娘便帶着我去廟裡燒香,方丈給娘解籤的時候,我帶着小丫鬟去了後山,在許願樹下遇見了他。不過,他穿着一身平常的棉布袍,我以爲,他是哪個書院裡的窮書生。”
“他許了好多願,都是爲他祖母和母親祈福,當時我就想,這樣有孝心的人,定然是個大好男兒。”
“也只是那一瞥罷了,並未放在心上,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這件事,就這麼拋在了腦後。直到新婚夜掀了蓋頭,我才認出是他,他說,那年他就知道我了,還拖了好些人打聽我,還說,知道要娶的人是我,他還跑去廟裡還願了。”
孫妍彤說着,臉頰愈發羞紅,一雙手也緊張的攥着,可眼角眉梢,卻滿是抑制不住的喜意。
這樣的孫妍彤,和她身上散發出的幸福感,讓白瓔珞心裡跟着高興不已。
伸手握住孫妍彤的手,白瓔珞真誠的祝福道:“孫姐姐,我真替你覺得高興,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這一次,孫妍彤再也不害羞了。
大方的看着白瓔珞,孫妍彤肯定的點了點頭,“會的,一定會的,我們都會幸福。”
半掩的窗外,知了悅耳的鳴唱着動人的歌謠,牆角下,玉蘭花開的正好,淡淡的香味順着窗口悠悠飄來,臨窗美人榻上相視而笑的兩個女子,臉上如出一轍的幸福期盼。
彥哥兒不知醒了多久,似是對白瓔珞對他的無視感到不滿了,癟了癟嘴委屈的抽噎起來。
抿嘴笑着,白瓔珞抱着兒子進了內屋。
吃飽喝足,彥哥兒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琉璃般清澈的眸子讓人一看就心生喜意,孫妍彤喜不自禁的贊着,抱了好一會兒。
臨近午時,孫夫人差了丫鬟來請白瓔珞和孫妍彤過去入席,這時才發現,柳若眉不見了。
“不是讓你跟在柳小姐身邊伺候的嗎?什麼叫不見了?”
孫妍彤面色不善的回頭看着之前吩咐過的那個小丫鬟問道。
“柳小姐說屋裡悶,奴婢便服侍着她在五小姐的院子裡賞花,柳小姐去撲蝶,便出了門,奴婢跟着跟着,她就不見了。”
瑟縮的回着話,小丫鬟一臉的惶恐。
知曉母親對柳若眉印象不好,可她又是跟着白瓔珞來的,生怕因此而連累了白瓔珞,孫妍彤忙吩咐了自己身邊的幾個丫鬟去找。
沒一會兒,柳若眉便被找到了。
她自己說,是撲蝶迷了路,問了一個小丫鬟才尋了回來的。
可看着柳若眉有些紅暈的臉頰,孫妍彤和白瓔珞四目相對,眼中盡是疑惑。
可到底是來做客的,問的太多倒好像是在懷疑柳若眉做了什麼不光彩的事,於她面上無光,孫妍彤和白瓔珞極有默契的沒有多說什麼。
用了午膳,白瓔珞便告辭,帶着柳若眉回狀元府了。
馬車裡,無論白瓔珞怎麼問,柳若眉都一口咬定自己是去撲蝶迷了路。
“珞表姐,我和孫五小姐很是投緣,過幾日你去看孫二小姐的時候,可以帶着我同去嗎?”
見白瓔珞有些不高興了,柳若眉有些討好的問道。
舅舅柳庭懷回到京城已有兩年多,衆多小姐裡,與柳若萱交好的頗多,與柳若眉親近的,除了王家的幾位表小姐,白瓔珞再未聽過有誰。
這纔跟着自己去了一趟延平伯府,她就和孫五小姐投緣了,白瓔珞對此很是懷疑。
回頭去看柳若眉,白瓔珞靜靜的不做聲,只一會兒,柳若眉就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口中卻還狡辯着說道:“你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問孫五小姐,臨別時,她特意跟我說,有時間可以去找她說話的。”
白瓔珞笑道:“既然孫五小姐與你投緣,她的話若不是客套話,自然便會下帖子邀請你,如若不然,我看,不去也罷。”
似是不相信白瓔珞會這般說話,柳若眉有些驚詫的睜大了眼睛,眼神有些不忿。
這一刻的柳若眉,纔是白瓔珞從前認識的那個。
白瓔珞覺得,事無不可對人言,柳若眉這般隱瞞,卻還想借着自己的關係再去延平伯府,那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蹊蹺,雖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雖柳若眉在名義上是與她最該親近的表妹,白瓔珞都不願意被她這樣當靶子使。
回到怡心苑休息了一會兒,柳府的馬車便來接走了柳若眉。
看着她臨走時有些怨懟的目光,白瓔珞愈發篤定在延平伯府消失的那一會兒,定然發生了什麼事。
至於是什麼事,白瓔珞並不關心,可是她也打定了主意,不會再帶着柳若眉去延平伯府。
傍晚時分杜軒回來,白瓔珞便一臉高興的跟他說了孫妍彤的事,畢竟,兩個人在成親前便對彼此有好印象,是件多麼令人高興的事,一輩子很長,油鹽醬醋雞毛蒜皮的小事,足以將一切美好的印象消磨殆盡。
可若是有這樣美好的感情基礎,多了一份寬容,多了一份諒解,那以後的日子,就要和美的多。
白瓔珞捎帶着提了柳若眉的異常之處,杜軒也說,柳若眉小心思太多,與王氏太相像,儘量還是少招惹她的好。
夫妻二人再次達成共識,白瓔珞的心裡,卻一點兒也沒有高興的感覺。
舅舅對她的好,白瓔珞在前世今生經歷了兩次,母親早逝,舅舅是她在這世上除了靖安侯府一衆人以外最親的親人。
是故,王氏也好,柳若萱抑或是柳若眉也罷,都該與白瓔珞很貼心,可如今這樣,白瓔珞有些微微的沮喪。
見白瓔珞面色黯然,杜軒就知道她爲什麼心情不好,一時間,卻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語去勸說她。
躊躇間,有小丫鬟疾步跑來,在簾子外揚聲通傳道:“夫人,公子,侯府來人傳話,說世子夫人午後發作,剛剛誕下了一位小姐。”
“今兒真是雙喜臨門,咱們快回去看看吧。”
白瓔珞頓時喜上眉梢,方纔因爲柳若眉而帶來的少許不快瞬間消失。
白進遠沒有納妾,如今身邊只賈氏一人,賈氏誕下坤哥兒後,如今又生下了一個女兒,白進遠也算是兒女雙全了,對白老太爺和白老太太,以及靖安侯和賈氏來說,都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事。
杜軒和白瓔珞趕到煦和軒的時候,正屋裡已經圍了許多人,臉上都是喜色,白進遠更是傻呵呵的笑着,仿若初次當爹。
將彥哥兒放在白老太爺和白老太太身後的軟榻上,白瓔珞進了內屋。
屋子裡早已打掃乾淨,撒了淡淡的薄荷香,賈氏雖面色虛弱,可精神卻極好,身邊的襁褓裡,是紅紅皺皺的小女孩兒。
“長得真漂亮,將來肯定和嫂嫂一樣是個溫柔嫺淑的美人兒……”
白瓔珞讚道。
賈氏溫柔的看着女兒,衝白瓔珞笑了笑,輕聲說道:“你大哥給孩子取了名字,叫雅茹。”
“君子安雅,茹之柔也,大哥的意思,是希望茹姐兒做個溫柔有德行的小姐,人都說,女兒肖母,大哥這個名字,取的極好呢。”
白瓔珞笑盈盈的說着,賈氏心情愈發愉悅,說了幾句話,便倦極的睡着了。
在侯府用了晚膳,外面天色已經大黑,回去的路上,杜軒在白瓔珞耳邊悄聲說道:“我們也要生個女兒。”
彥哥兒才滿月沒多久,他就又惦記着要個女兒了,白瓔珞又羞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