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拿起下邊第二個文件袋,裡邊只有薄薄的幾張素描紙,江風抽出第一張素描紙看了一眼眼圈就紅了。
紙上畫着一個笑呵呵的大頭,在大頭人身旁依偎一個同樣身着警裝巧笑倩兮的女孩兒,女孩兒的小手緊緊的拉着大頭的手臂,俏臉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烏溜溜的大眼睛裡閃耀着幸福的神sè。
在這張紙下面的還有一張紙,一張依舊是女孩兒和大頭並排站着的畫像,只不過在兩人身前還多了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在老太太腳邊偎着一個穿着開檔kù的大胖小子,大胖小子懷裡抱着一個小豬儲蓄罐,瞪着萌萌的大眼睛,正在嚼着手指頭。
商大美妞畫裡的意思,江風心如明鏡,這牟女人渴望的真的不多,有一個護着她的奶奶,一個愛她疼她的丈夫,一個可愛的兒子,纏纏綿綿,簡簡單單,yù說還羞。
這一張全家福瞬間就把江風擊倒了,一個男人這一輩子即便是志向高遠心存**八荒,但總有一天臥龍躍馬終黃土,誰也逃不脫生老病死的宿命。男人的一生榮光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這短短的紅塵百年如果沒有一個女人去欣賞,豈不是辜負了滔天駭浪中闖出來的一身功名?。
思念一座城市,說穿了還是留戀住在這個城市裡的人,判斷一個城市是否值得留戀就要看這座城市裡有沒有和你情投意合的好朋友,這座城市裡有沒有人願意爲你分擔憂和愁,這座城市裡有沒有懂你的知心人,這座城市裡有沒有人和你風雨同舟。
這座城市值得江風留戀,也值得思念。
江風把畫裝好了原封不動放回抽屜裡,悶聲的抽着煙,再也沒有心情往下去查看其餘的那幾個抽屜了”滿滿一抽屜的思念還不夠看嗎?。
江風琢磨着反正周沛凝也不在,沒法說勇區長的事兒,自己呆着也沒啥事兒,還不如回家看看老太太呢,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三過家門而不入的那是大禹,不是一般人能學的來的”至少江風學不來。
下了樓走出大院,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到市局家屬院,院裡停了不少的車,還都不是掛警字牌照的,估計不是sī家車就是來辦事兒送禮的,還有不少生面孔不斷的車內探頭探腦。江風心說什麼時候大院的治安這麼鬆懈了呢?,不過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小偷小的,哪有小偷小的還大白天的開着小車來呢?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肯定是來找關係辦事兒的。
江風輕車熟路的上樓按門鈴”沒過多久一聲有些蒼老的聲音傳來:,
“誰啊”。
江風一聽就知道是***聲音,心下微微感嘆老太太的警惕xìng還是不錯好,沒有貿然的直接神印王座開門。便微微彎腰,把大黑臉湊在貓眼處,好讓老太太能看清楚。接着哈哈大笑道:,“奶奶,開門,是我再來了”。
老太太踮着腳趴在貓眼裡瞅了瞅,一看果然是老別子回來了”便很快的把門開了,穿着老式藍布衫的奶奶帶着老hua鏡把門打開以後,也沒搭理江風,直接神印王座回到客廳的沙上盤tuǐ坐着弄自己的針線活兒去了。
客廳的茶几上放着一個小笸籮,這是老太太做針線活兒的工具箱,江風從小就熟悉。老太太自顧自的擺弄着茶几上的一個繡hua的毯子。
江風一看這架勢就是知道老太太不滿意自己沒經常回來了。趕忙湊上前去,點頭哈腰訕訕的道:,“奶奶”您老人家忙啥呢?”。
江老太太哼了一聲,語氣不善的道:,“你這個小犢子,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爲你忘了我們娘倆了呢?”。
江風大汗,馬上求饒的道:,“奶奶啊,我這不是工作需要嘛”我哪敢忘了您了,我往後一定爭取長回來,不讓你老人家操心”。
老太太把針線往茶几上一放,轉過頭把老hua鏡往下弄了一點,一雙眼睛頗爲嚴厲的看着江風道:,“你回不來還不能打個電話了?我老太太不用你惦記,你媳fù兒呢?你看看誰家的年輕小兩口不都是倆人好的摟脖子抱腰的,你就算離的遠,咋連個電話都不給你媳fù兒打呢?”。
江風苦笑着道:,“奶奶,我這還沒結婚呢,哪來的媳fù兒啊”。
這話可把老太太惹怒了,馬上臉sè一變,把老hua鏡摘下來扔在茶几上,厲聲道:,“你個小犢子,翅膀硬了要自己飛了是不是?不拿我的話當話了?。1ù1ù不是你媳fù的話,人家一個大姑娘在咱們家住着,
洗衣做飯的伺候我算是咋回事兒?。人家姑娘還要不要名聲了?人家孩子進咱們家門的時候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啊,往後還怎麼嫁人?。
我告訴你,咱們家好幾輩子沒做過孽,你要是不娶人家姑娘你就是要作孽,喪良心啊。你找媳fù你自己說了算,我也不干涉,但是我得告訴你,1ù1ù我是要定了,你要是想把1ù1ù攆出門去,你就把我老太太一塊兒掃地出門得了,反正我還有你大哥呢,我自只也有退休金,吃穿不愁,你愛找誰找誰去,
我老太太眼不見爲淨”。
老太太實在是太生氣了,一次又說了這麼多的話,臉sè蒼白劇烈的喘息,滿頭銀都有些散亂了,江風嚇得六神無主,連忙輕撫老太太的後背,想要幫老太太順順氣,但是老太太是十分的不愛搭理江風,狠狠的推了一下江風的胳膊把臉扭了過去。
,“典咳”老太太劇烈的咳嗽可嚇壞了江風,江風連忙求饒的道:,“奶奶,您別生氣啊,我沒說不娶啊,您千萬消消氣兒,奶奶,我錯了,我不該惹您生氣,您可千萬彆氣壞了,要不然我就是罪人啊”。
老太太緩了兩下終於順了一口氣,有些蒼老的手指狠狠的在江風的腦門上戳了兩下,仰着頭一臉悲憤,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們年輕人的事兒我老太太不願意管”可你也不能過分的欺負人家姑娘啊,這讓老少親朋咋看咱們家啊,咱們就不能給人家姑娘一個明確的說法?
這麼拖着算咋回事兒?。人家1ù1ù姑娘自小沒爹沒孃,在舅舅家長大的,這是苦命孩子啊。到了咱們家那就是咱們全家的寶貝,咱們怎麼能就這麼狠心的欺負人家孩子?。
人心都是肉長的,我要是有個別女兒這麼不清不白的就住在人家小夥子家我能樂意嗎?。你大哥當初爲了讓你上學,自己都當兵去了,你讀了十幾年聖人的書,聖人就是這麼教你的?。人家姑娘哪點配不上你子?論長相咱這大院裡哪家的大姑娘小媳fù有1ù1ù好看?論讀書人家姑娘比你讀的好多了,每天都給我念報呢。要工作的話不比你差多少,心眼兒也好,還收養一個孩子呢,咱們家每天送禮的都堵門,1ù1ù說了咱不拿一分昧良心的錢”全都拒之門外。1ù1ù不就是比你大三歲嗎?大三歲不能進咱們家的門還是大三歲生不出來別子?你還是幹部呢,就你這樣缺德的幹部能管得好誰,連老婆都耍心眼,你還指望當大官?我看你趁早別幹了,進學習班回回爐吧”。
老太太越說越生氣,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又開始劇烈的喘息了。好像有一口痰卡在嗓子裡一樣”“吼嘍,吼嘍”聲非常嚇人。這下江風是真的嚇傻了”tuǐ一軟就跪下去了,把着老太太瘦弱的身子帶着哭腔的道:,“奶奶啊,您可別嚇我啊,咱們去醫院吧,我這就去打電話叫車”。
這不是一般的事兒,容不得江風不着急,老太太含辛茹苦的把哥倆拉扯大”現在長大成人了,把老太太氣病了,老太太歲數這麼大了,萬一真有了點差錯,這不孝的罪名算是坐實了”良心上也要受譴責啊,雖然黨紀國法管不了這事兒,但是天理難容啊。
江風真是嚇傻了,連忙抓過手包站起身抱起老太太要下樓。
,“放、、放我、、下來”老太太臉sè有些蒼白的推着江風的手,咳嗽了兩聲一口痰咳出來了,伸手要去拿痰盂,江風連忙把痰盂遞過來,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緩了口氣,喘息着道:,“我沒病,去什麼醫院?上個禮拜1ù1ù還領着我去油田醫院檢查了呢,還是一個主任接待的,我沒病,不用去醫院”。
江風抹了一把冷汗,彎腰小意的道:,“奶媽,咱還是去看看吧,反正檢查檢查也沒什麼妨礙,hua不了幾牟甑。”。
,“去什麼去?我沒病,每個月都檢查呢,去給我倒點水順順氣兒就好了”老太太早年拉扯兩個半大小子,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要是不節儉的話這日子就沒法過了。誰家過日子也不能借米下鍋啊。再者說了人窮志短馬瘦毛長,跟人家借錢,人家都害怕你還不起,誰敢搭理你啊?。這也沒什麼埋怨的,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
人之常情罷了。
江風知道自己也勸不了老太太,只能連忙去倒水,看來還是要找1ù1ù說服老太太。江風也心說1ù1ù還真是有方法,不知給老太太喝了什麼míhún藥了。不過江風也沒有怪罪商大美妞,每個人爲了爭取自己的幸福都可以用各種方法,更何況江風相信商大美妞也不是處心積慮的要通過老太太來向他施壓,只不過是這姑娘的真誠付出感動了老太太,這纔有了今天這一幕。
江風倒了一杯熱水,用兩個杯子來回倒,這樣能涼的快一點1快的倒了幾下,嚐了嚐,水涼的差不多了,便把水杯端了過去。
老太太喝了兩口水以後,臉sè紅潤了不少,老太太靠在沙上看着一臉擔憂的江風,拍了拍江風的手,喃喃的道:,“孩子,別怪奶奶說你,咱們做人啊,不講mí信也要講良心,人家姑娘不容易,咱不能這麼不講究啊”。
江風沉聲道:,“奶奶您別生氣,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幹出有辱門風的事兒”。
江老太太點點頭,嘆了口氣道:“嗯,奶奶相信你,我教育出來的孩子我放心。1ù1ù快下班了,你也不長回來,今天回來了就給1ù1ù做點飯吧,奶奶做的飯和你做的意思不一樣你做的飯就算酒菜不飽也暖人心啊,這些道理不用奶奶和你多說吧”。
江風連忙點頭道:“我這就去這就去”。
只要老太太高興了,別說是做飯啊,就是乾點什麼過分的事兒也要幹。
江風連忙去廚房洗了把手,打開冰箱看責,青菜還有不少魚也有,江風找出點芹菜洗了洗摘摘菜葉兒,又找出一塊兒牛肉,切片剁碎了,找出蔥薑蒜爆鍋拌餡。
江風準備和麪包點餃子,把面和好了之後又下樓準備買點熟食。
沒想到一下樓就看見了市局昏局長史海濤,這個史海濤原來是政工處主任,這是一等一的要害部門掌握市局的組織人員升遷調配大權地地道道的實權派,炙手可熱的人物,和原來的局辦主任李銀生是魏紅軍手下哼哈二將。在魏紅軍走了以後,周沛凝力tǐng包廣志上位。經過周沛凝和市委〖書〗記于振明和勇〖書〗記兼常務哥市長趙衛雄之間的交換,把包廣志附上了位置,順帶着史海濤和李銀生也藉着這股東風上位了。李銀生由局辦主任上位政工處主任,接了史海濤的位置,史海濤進位哥局長主抓經偵,同樣是實權幹部,更上一步臺階。
江風上前笑道:“史局下班了啊”。
“哎呦,1卜江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告訴老哥一聲兒呢,咱們哥倆喝兩杯”史海濤看見了江風也非常驚訝隨後他就知道江風爲啥在這兒出現了。
他想起來了江風的奶奶在這兒住着呢,經常是每天傍晚的時候由市委秘書二科的商科長扶着出來鍛鍊,大夥兒都能看見,老太太在大院裡十分的受歡迎。話說人情世故總是這樣,頭十年看父敬子過十年看子敬父,老太太兩個別子一個是堂堂的團長,一個是市委大秘出身現在紅得紫的江局長。更別說整天傍晚陪着老太太散步的市委尚科長了偶爾市委周〖書〗記和團委鄭〖書〗記過來做客的時候也陪着老太太散步,這樣的強陪伴陣容任誰都要高看三分。單單是周〖書〗記偶爾1ù面陪老太太散步這事兒就讓大家眼珠子掉了一地大夥兒都感嘆做秘書就要像江局長看齊,這才叫硬實呢。並且周〖書〗記偶爾1ù面可把大夥兒嚇得夠嗆,萬一出了點治安問題的話,馬上就直通市委了,那不是自己給自己上眼藥呢嘛?。
前一陣子包局長還囑咐說大院門外要上雙崗,隨時關注這個老太太,千萬不能磕着碰着,每天傍晚老太太出來散步或者扭秧歌的時候門口的保安就提心吊膽了,比伺候親奶奶都上心。
江風笑道:“我這也是月回來,這不是好一陣子沒回來了嘛,老太太不高興了,我哪還敢走啊,正求着老太太開恩呢”。
江風當然不能說老太太因爲商大美妞的事兒跟他慪氣呢,家醜不可外揚啊。
史海濤深以爲然,感嘆着道:“應該,應該,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個可是難得啊,咱們哥倆什麼時候都能聚,不差這一會兒”。
江風笑道:“嗯,行,晚上有空了我去”。
史海濤回頭看了看小區大門嘿嘿一笑,大有深意的笑道:“1卜商科長快下班了吧,老弟你晚上還哪來的空啊,1卜別勝新婚,老哥也走過來人,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
話說商婷1ù整天陪着老太太散步,大家都看在眼裡呢,這裡邊是啥意思誰不清楚啊,如果小商科長不是看上了江風的話,怎麼能整天的伺候他奶奶呢?。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小商科長怎麼沒伺候別人奶奶呢?。
話說倆人要是沒關係的話,怎麼能在市委秘書二科科長這個緊要位子上輪流坐莊?,這不是禿頭上的蝨子明擺着呢嗎?。
江風一聽道這話立馬潰敗, 訕訕的笑道:“那啥,史哥,你先忙着哈,老太太在樓上等我呢”。
史海濤笑道:“你晚上要是不走的話,我和你嫂子帶着你小侄子過去看看老太太”。
江風笑道:“晚上沒有意外的話我應該在家,那咱們哥倆晚上再小
酌幾杯”。
江風心說就老太太今天這個態度,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不把老太太哄高興了走了也不放心啊!。江風是萬萬不能把老太太接到青藍區去住,自己乾的都是得罪人的活兒,萬一誰喪心病狂打擊報復到家人身上,這都是有可能生的事兒。咋能讓老太太受這種傷害呢?。
這個大院裡還真是tǐng安全的,市ga局的家屬院裡誰敢來造次?過兩天還要和包廣志說說這事兒。
和史海濤分別之後,江風到了小區門口的市買了點熟食,又買了兩箱子牛奶買了點黃瓜,牛奶和黃瓜不是美容的嘛,江風是打定注意要給商大美妞拍拍馬屁,讓商大美妞幫着哄哄老太太。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