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來的？”
老頭辦公室裡，張凡坐在師伯面前，幾個師兄弟圍繞着老頭坐在一起。
“趕中午飯來的，剛從病房裡出來。”
“看過患兒了，檢查結果也都看了，怎麼樣，有沒有把握？”
老頭精神還是不錯的，這就是老天賞飯。
這一輩子，老頭的工作強度還是很高的。
一輩子的手術，指頭都變形的像是雞爪子一樣了，可老頭愣是九十多了還能站在手術檯上，甚至連靜脈曲張都沒有。
你說讓後輩怎麼超越他，看看同一時代的，盧老頭就不說了，差點自己把自己給瞧掛了。
再看看趙燕芳的師父夏老頭，十年前就已經不上手術了。
這就是差距啊！
張凡仔細看了看老頭，他想知道，老頭是不是也有一個來自未來的醫療輔助系統。
“嗯，有師伯和各位師哥給我站臺子，我肯定有把握。”
張凡沒上手術的時候，還是謙虛的，也會說別人愛聽的話。
老頭呵呵笑了笑，“雖然設備先進了，但這次手術比我當年的那臺手術未見的會簡單多少。
你要有心理準備！手術前的討論會要認真開。”
老頭不厭其煩的說了好多，按說張凡這級別的醫生，這種小事情就不應該交代了。
但張凡還有一羣師兄弟們，靜靜的坐在辦公室裡，就和小學一樣，認真仔細的聽着老頭說着。
“好，您也別太擔心，我好歹也是您和我師父手把手教出來的，這點實力還是有的。”
“呵呵，你可別給我臉上貼金光了，中午了，今天陪伱吃頓飯，下午我還有手術，晚上我們討論一下明天的手術。”
一羣人也沒走遠，就在方東附近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餐廳，也不豪華，就是勝在乾淨。
老頭飲食一般，吃的不多。幾個師兄弟倒是還在壯年，不過沒一個比張凡能吃的。
也不知道是系統的緣故，還是勝在年輕，張凡的飯量一直好像沒什麼變化，吃的還是那麼多。
大師哥特意選的福州菜，張凡還是第一次吃這個菜系，不過有魚有蝦，張凡倒是也挺喜歡。
因爲沒包廂，幾個人低調的坐在角落裡，一邊聊着工作上的事情，一邊吃着福州菜。
張凡也算是明白了，南方的菜系，就是勝在一個食材新鮮，剩下的感覺都一樣，不是蒸就是煮，可因爲海邊的食材新鮮，吃起來甜絲絲中帶着一股子沒辦法說香氣。
就在吃飯的時候，有個醫學生，看着吳老頭有點疑惑。
其他幾個人，就算名氣再大，目前還沒把照片放在外科教材上的資格。
因爲當年這代人幾乎把普外的教材打好了無法撼動的基礎。
比如外科黃家駟這本書，都過去了多少年了，普外的醫生人手一摞子。
你現在讓張凡弄一套這樣的書，別說超越了，就算能一個檔次，張凡都覺得相當困難。
吃飯的醫學生，猶豫了好久，實在忍不住了，還是悄悄的走了過來，“麻煩問一下，您是吳院士嗎？”
“呵呵，我就是，你是？”
“我是今年的新考的醫學研究生，老師說明天有個重要的手術要觀摩，就帶我過來了，沒想到能遇上您。”
小夥有點小激動，說話帶着一絲絲的顫音。
張凡挪動了一下凳子，好讓學生站的近一點，畢竟都是醫學生，又不是記者。
張凡的江湖地位，還有政府在職的地位，在幾個師兄弟裡面算是最高的，可惜在這裡，他還是最末席的位置。
“我能和您合個影嗎，您能給我外科書上籤個字嗎？筆和書我都帶了，我都帶了。”
說着拿出一本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外科書。
本來老頭可能不會同意，不過看了一下外科書，都起毛邊了，這個學生很刻苦啊。
就笑呵呵的點頭了，然後說了一句，“大家一起拍一個吧，你們現在一個比一個忙，一年到頭也沒這麼全過。”
餐廳的服務員被喊來拍照，小姑娘一臉的不滿意，我是來當服務員的，又不是來當拍照的。
張凡給吊着臉的小姑娘給了一百元，笑呵呵的說了句麻煩，小姑娘果然高興了。
醫學生先和幾個人一起合照，然後又幫着吳老頭他們拍了一個合照。
本來這個小夥忍着，覺得自己要把這個照片打印出來，作爲珍貴的回憶。
可看着手機裡的照片，越看越是忍不住。
然後手一抖，發了一個朋友圈。
“今日有幸遇上吳院士，老人家太慈祥了，祝老爺子身體健康！”寫完就發了出去。
然後，忽然自己的微信圈熱鬧起來了。
“我去，尼瑪你牛逼了啊，都和肝膽之父一起拍照了，老實說，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這是本科的學渣。
“天啊，你竟然這麼幸運，加油，你也會成爲他的。”這是當年他喜歡的女神，從來不主動聯繫他，今天竟然不是點贊之交了。
就在一羣不熟悉普外的學生隨意點評的時候，忽然他的師哥，現在是博士的師哥，忽然說道：“尼瑪，吳院士、唐院士、周院士、李院士、我去，竟然還有張院長！
你這是遇上華國普外最頂流的一波人了啊，這尼瑪，這尼瑪，你這個運氣！
你連張院都不認識？茶素醫院的院長啊，就是臉最黑的那一個！”
他看着師哥的點評傻眼了，好像覺得自己今天錯過了什麼。當初他是狠心了好久，才放棄了考張院的研究生，因爲聽說競爭特別大。
就在他覺得好像撿到五百萬，可丟了一千萬的時候，忽然電話響了，“你在哪？”很急促，他的老闆喘着粗氣。
“我在……”
等他老闆過來的時候，已經沒人了。
下午，手術討論會，老頭讓張凡主持。
本來這就是方東的一個科室討論，也不知道怎麼的，華東這邊的普外醫生，但凡覺得自己有點牌面的都來了。
方東這邊直接把科室討論，弄成了醫院會議室，就着還有好多人是加了凳子的，至於跟着來的學生，能有地方站着已經相當有地位了。
“今天可以說是普外大神全到了！”
有人說過，人多的地方，往往多的就是愛顯擺的。
大佬們倒是沒怎麼顯擺，跟着來打醬油的學生們倒是上心了。
一個一個的朋友圈發的熱火朝天的。
不過也有找事的，“誰說大神都到了，首都的XXX就沒到。”
“你懂個屁，普外裘派幾乎到了，其他就沒大神！”
……
“各位同行，長話短說，我也不客套了，認識的就不介紹了，不認識的下來咱們慢慢認識。
現在直接進入主題，患兒女，一年前噁心嘔吐，半年前腹部疼痛並伴有腫脹黃疸。
在當地醫院就診後急送東方醫院。
目前行CT等檢查後，巨大肝臟腫瘤明確。考慮患兒年紀，極其耐受性，目前考慮行手術治療。
現在……”
張凡也沒什麼客氣的，直接就在講臺上開始了今天的討論。
等介紹完畢後，麻醉科的首先開始說出了自己科室的問題，“張院，患兒年紀較小，手術時長大概在幾個小時？”
“六個小時！”
張凡都不用思考，直接脫口而出。
吳老頭微微點了點頭，當年他也就是這個時間內做完了手術。老頭心裡有點憂慮，“這小子天賦好，我在他這個年紀，這種手術還做不下來啊！可今天這個手術比當年的那臺手術還要難啊！”
“嗯，能不能再縮短一點，目前患兒因爲肝臟壓迫，頻繁心動過速，我怕……”
對於麻醉科，他希望手術醫生，進去就出來，別搞什麼耐久性，時間越短，對於麻醉安全來說，越有好處。
“就按照六個小時準備，我儘可能的快一點。”
說完，魔都普外的醫生提出一個問題，“張院，如此大的肝腫瘤，是不是切除的肝臟太多，患兒後期預後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過。
術前討論，在醫療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就好像相互找錯一樣，這種形式能完善醫生的手術計劃。
可慢慢的，這玩意變了味道。
特別是在一些不和睦的科室，術前討論，就是話語權爭論的陣地。
明明這個手術適合這種手術術式，可主任和這個主刀醫生不對付。
然後主任提出另外一種手術術式，能不能做，能做，但不是最好。
接着，分成幾派的開始爭論。
主任暗中看看誰和我一派，或者……
所以，世上的事情，就尼瑪沒十全十美的。
不讓科室主任一個人獨大，會出現這種大是大非的爭論。
讓科室主任獨大，科室主任往往又要把醫藥代表抱到桌子上，其實讓張凡來說，還尼瑪不如讓人家把醫藥代表抱桌子上呢。
畢竟這玩意，患者不會被指鹿爲馬。
手術討論完畢，術前紀要準備完成。
手術前簽字所有一切都完成後，吳老頭拿着手術同意書，看了張凡一眼，然後說了一句：“主刀寫我得名字！”
這一句話，把張凡說的差點流淚！
“您都這麼大歲數了，您都……！”
“歲數大怎麼了，不就有點名氣嗎，這什麼都算不上，行了，給我簽字，你好好休息，明天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