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最近心裡有點煩躁，辦公室的仙人球都顧不上澆水了，當然了，仙人球這幾天反而開花了。
老太太帶着老花鏡不停的翻找着華國醫院的各種報告，甚至都打電話讓張凡給她找一些涉外醫院的行政報告。
她擔心的不是其他，就是因爲醫院現在外國科學家越來越多了。
比如胃癌試紙的實驗室中，國外的科學家幾乎能佔到一半。而現在胰腺癌這邊又是大力的招聘國外學者。
特別是還有一羣變了國籍的，雖然這樣，老太太還是擔心不已。
醫院的重點學科的幾個重點學者，張凡是花了大力氣的，不光給學者做工作，還要給上級做工作，因爲國籍這個事情，真的很困難。
但，歐陽就是不放心，說她是老固執也好，說她小心眼也罷，她就是不放心。
好幾次會議都沒來參加，張凡覺得不太對勁，下午手術結束，問王紅歐陽在哪。
說是在辦公室，張凡洗了一把臉，就笑呵呵的進了歐陽的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嚯！張凡都被嚇了一跳。
辦公桌上，就像是軍事會議室一樣，鋪了一桌子的文件，老太太拿着放大鏡，就像是在地圖上找進攻點一樣。
“歐院怎麼了？要找什麼，不行讓王紅小陳她們來幹，要是不放心，就讓她們給你放大複印！”
歐陽擡頭一看是張凡，老太太放下老花鏡，然後把文件趕緊合上。
然後拉着張凡的手坐在了會客沙發上。
“你看你，都是院長了，還一天幾臺幾臺手術的做，身體會吃不消的。
來，喝點茶，我這個是養生的，比你的鐵觀音好。
我啊，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老是做夢。”
張凡對於歐陽的瞭解，一聽老太太說這個話，心裡明白了，肯定最近有什麼讓老太太擔心了，老太太現在是顧忌自己的臉面。
而且，歐陽現在越來越不強勢了，甚至有些會議上，歐陽就像是軍代表一樣，一句話都不說，張凡舉手她就舉手，張凡不同意她就不舉手。
也不說原因，就像是木頭人一樣，一句話都不說。
“夢到什麼了？是不是夢到我被留置了？您放心，您當年教育的好，在錢財方面……”
歐陽擺了擺手，打斷了張凡的話。
對於張凡，在錢財方面，歐陽還是放心的，當年張凡剛入職的時候，歐陽就徹底給張凡把這個受賄的毛病給治好了。不說刻骨銘心吧，也能和張凡他老子當年給張凡治療賭博毛病一樣，絕對有一拼。
歐陽的罵人功夫，可不能小覷的，而且老太太手腕張凡都是佩服的。
不說其他，看看老高，深怕老高影響張凡，歐陽的黑手壓的老高都快斷氣了。
如果當年沒有歐陽下黑手，張凡絕對是個好醫生，但肯定不是個好院長。
所以，有時候歐陽是很驕傲的，特別是面對上級的時候，老孃一輩子清廉有本事，選的接班人也是清廉更有本事。
“最近啊，我老是夢到當年。你是不知道啊，當年的時候，我還年輕，忽然有一天，不知道爲什麼，部隊，咱們的部隊一車一車開進茶素，看到咱這個院子了沒？
當年咱們院子裡面，都擺滿了大炮，哪個炮管子粗啊，比人頭都粗的大炮啊。
不光咱們院子，外面的農田裡，也是成片成片的大炮啊，一眼都望不到頭啊，當時人都遷乾淨了，我們作爲醫療組遺囑都寫好了。
你是不知道啊，當年吸口氣都是顫抖的。”
張凡笑呵呵的問道：“哪一年啊？”
“反正是你快出生了，哎，最近院子裡的黃毛，藍眼睛一羣一羣的，我心裡不安穩啊。”
張凡一直不理解歐陽他們這一代。有的人警惕，和狼狗一樣。還有一批人，則是舔狗，寧願不在國內當科學家，也要去國外洗盤子。
這個一點不是誇張的，醫院的病房裡就有這麼一個老太太，當年茶素第一代的接線員，當時受到過周大爺的親自接見。
結果改開後，拍着屁股飛一樣的就去了袋鼠國。
這幾年又回來了，一身的疾病，說是當年袋鼠國當苦力給弄的疾病，可你要是問她到底哪裡好，她還是會說袋鼠國好，可就是想不明白，袋鼠國好，你爲什麼又回來了呢？
“您是不是發現了點什麼？”張凡湊了過去，低頭小聲的問了一句。
歐陽白了張凡一眼，“要是發現什麼，我早就帶着警衛抓人了。就是因爲沒有發現什麼才擔心啊。
這院子亂糟糟的，國家實驗都在咱這裡啊，我心慌啊。國家這麼看重咱們，要是出點事情，我死都不瞑目啊！”
張凡忽然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是啊，這個破地方如何的破，也是我們的根啊！
他一直沒有這種心線，總覺得世界是美好的，大家都是友好的。
可歐陽是杞人憂天嗎？
這或許就是參加過戰爭和沒經歷過戰爭的區別吧。
“您說怎麼辦？”
“哎！”歐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也是沒有好辦法啊。”
“哦，這幾天，您要涉外醫院的行政報告，就是想研究這個事情啊？”
老太太略微有點不好意思，然後又翻着白眼，有點嬌羞的噘着嘴。
老幹部遇上新問題！
歐陽是不願意承認自己不行了啊！也就是張凡了，要是其他人這樣說，她早炸毛了，老孃我怎麼不行了，老孃我幹什麼不行？
“這個事情我真的沒考慮過，上一次領導提過一句，我沒進腦子，聽完也就聽完了。
您這一說，還真的有必要啊。歐院，上級想派個副手過來，正兒八經的政工出身，從數字出來以後進的是統戰，後來又去了反彈，反彈合併後，他進了政法，然後又去了極爲，現在是組織幹部。
領導說了，我的意見佔主要的，我們需要，就派，我們不需要，就暫時不派。”
“這倒是個多面手啊，這種級別的幹部放到裡都是人才，上級想派，也有他們的考慮。
你現在一天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其他幾個人也都是極其狹窄的專業幹部。
你看看你們，賣個貨都要問人家曾女士，每一次你們開會，我都是提心吊膽的。
幾十億，幾百億的買賣啊，人家要是有點二心，你可怎麼辦啊。他們的意思是過來取代任麗嗎？”
這個事情，歐陽是不知道的。
華國在這方面的保密性真的有點變態的嚴格，比如張凡這個級別能知道的，要是嘴長告訴歐陽，這就是泄密。
“不，是常務。”
“哦！”歐陽沒說話，而是沉思。
張凡也沒說話，這種事情，他真的沒出師。茶素醫院太特殊了。
西北偏北的地方，能有科研龍頭企業，說實話，以前張凡是醫院的寶貝，歐陽寵愛至極，同事們話裡話外的都是討好。
等醫院略微有點起色，茶素這邊更是要手不敢給腳，張凡說要地方，人家直接給出地圖，由着張凡挑，甚至放出話，想要辦公大樓都是沒有問題的。
往往張凡一句話，甚至整個城市都能配合，比如高新區，張凡說焦煤行業不適合，這邊硬是把談判都完成的企業給弄到其他地方去了。
再往後就更不得了了，老遲現在還在土豪國呢。這要是放在其他人的頭上，這尼瑪就是山頭注意，搞自立啊。
所以，在政治方面，張凡就如同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他是真不懂這裡面的規矩啊。
但張凡也有優點，就是沒有訴求，只是想當好茶素醫院的院長。
這就是他的立身之本。
也是大家能接受的。
“應該接受了，學校、後勤、數字、安全、涉外這一塊還是要專業的人來幹啊。
你瞅瞅醫院現在，老陳搞後勤和安全，他倒是和數字安全這一塊的人打成一片了，吃吃喝喝的，可工作不是這樣乾的。
現在的保衛科也就是嚇唬嚇唬老百姓，還能幹什麼？
你再看看涉外這一塊，閆曉玉一心只要錢，你瞅瞅國際醫院，上次聽說茶素首富住了幾天，都肉疼的趕緊換到普通病房了。”
張凡笑了笑，沒反駁，也沒當回事，因爲國際醫院當初的初衷就是用來賺錢的。
聽起來是真不好聽，可這種總比醫院的醫生給普通人開大處方好吧。
國際醫院的服務，可以說就差陪着就醫了。
但是價格也好啊，總比給別人錢的強吧。
一個土豪國的前酋長來茶素就診一次，茶素醫院就能開展一箇中型科研。
“我的意思是，你顧不過來了，讓上級頭疼去吧。業務方面在你手裡，其他的都是給你來服務的。你也別太……”
“您看您說的，我也和您一樣，就是把醫院搞好，其他的，我真心沒多想。”
老太太一聽，高興的三角眼都咪了起來。
“我當初啊就看好你，雖然黑點吧，可透着股子的靈氣……”
張凡尷尬的笑了笑，這個老太太啊！歐陽肯定高興，張凡是她政治生命的延續。
越是像自己，越是代表自己的成功啊。
……
“哦，我們的黑院長怎麼想通了？我還想着找時間和他好好談談呢，怎麼這一下報告就打上來了？”
鳥市這邊也高興，說話都帶着俏皮了。
“總是要成長的，這也說明在您的帶領下，我們同志的成長是大步的，既然張院同意了，韓忠國也要儘快送他去上任。”
“哈哈，你是不是擔心張凡反悔，這一點我倒不擔心，當性原則還是有的。這樣，讓組織送他下去。
我這邊擠一擠給他弄個專項款，你也擠一擠，咱們湊個整數，沒有這筆錢，韓忠國下去以後工作實在是不好開展啊！”
“是啊，給多少呢？給少了沒用，張院估計都看不上，他現在是巴依，可給多了，我們這邊……”
“堅持堅持，咬咬牙，哎，茶素醫院現在體量太大了。”